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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淺淺的燈光打在床上已經熟睡的女孩臉上,福地櫻癡端坐在床邊認真地看着這孩子的睡顏。她的每一寸眉眼都能讓他找到摯友身上的影子。
福地櫻癡有些失神。
他的右手上拿着一張已經泛黃的信箋——這是鹿文秉夫婦多年前寫給他的一封信。
他沒記錯的話,那時候鹿呦呦才剛三歲。
這封信前面慣例是在關心詢問他的生活,以及講述了他們的女兒呦呦日常的趣事。福地櫻癡是帶着笑意讀到最後的。
然後他就看到,在這封信的末尾,有這樣一句話。
【源一郎,倘若有一天我與清樂不幸遇難,還請你将呦呦接去日本照料一段時間。也許到那時你就能找到一直想要的答案。】
福地櫻癡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撥去了電話。
電話裏是熟悉的笑聲。
【源一郎,好久不見啊。】
【文秉,你的信我看了……最後的話是什麽意思?】
【啊,這個啊……源一郎,你是知道的,清樂看到了一部分未來。她看到呦呦與你一同生活在日本。我猜測了一下,應該是我與清樂出了什麽事吧。】
【那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文秉,你幹脆跟清樂來日本吧,這樣就算……】
【源一郎。】
【源一郎,沒關系的。如果有一天我與清樂真的不在了,那也是我和她都能夠接受的結果。只是有些舍不得我們的女兒。你知道的,不幹涉,不改變,順着原本的命運軌跡前行,這才是人本該有的一生啊……】
福地櫻癡目露痛色。
月前他收到消息,他的摯友鹿文秉、席清樂夫婦因車禍不治身亡,等他千裏迢迢趕到華國南城,只見到了剛滿十六歲的鹿呦呦。
他永遠都記得那個雨夜。
他冒着大雨趕到靈堂前,還不到他肩膀高的孩子披麻戴孝跪在那裏,一邊流淚一邊問他:福地叔叔,你是來接我走的嗎?
福地櫻癡一把将她攬進懷裏,他的眼淚也一同落下,落入她的那叢黑發裏,他說:是的,我帶你回家。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就是你的父親。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卻沒想到這個孩子有着跟她父親一樣堅韌強大的靈魂。
他陪着她舉行完喪事,走出火葬場的那一天,這孩子望着天上遠去的群鳥,她說:倘若我能夠改變這一切就好了。
可她又說:不,生老病死,才是人之常情。
她看向福地櫻癡,那雙黑色的眼睛清透到極致,她問:福地叔叔,你說對嗎?
福地櫻癡呼吸都停滞了幾息,他總覺得這孩子話裏有話。可是她卻又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擁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更不知道她自己也同樣擁有這樣的力量。
因為所有擁有異能的人,只要出現在她的身邊,異能都會從身體裏消失。
每一個出現在她面前的人,都只會是一個普通人。
-
另一邊,剛從首領森鷗外的辦公室走出來的黑卷發男生就接到了來自秋葉原的電話。
“太,宰,治,你這個混蛋!你竟然專門跑到秋葉原來無效化我的異能,你是不是有病啊?”
黑卷發男生歪着頭,讓聽筒離自己更遠一點,他半睜着眼,語氣不緊不慢:“啊咧,這個語氣,中也該不會是在半空中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了吧?真可惜啊……竟然還活着。”
“哈!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會做出這種無聊又混蛋的事!”電話對面的人暴跳如雷,“但你的異能力不是只有【接觸】才能無效化嗎?啊?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黑卷發男生站在兩邊都是透明玻璃的空中走廊上,單手托腮:“哎?我還以為在中也心裏我是什麽‘手有兩米長的怪物’,看來也還沒有蠢到那麽極致嘛……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大概會保證在能摔死你的高度,才讓你掉下去吧。”
“我絕對,會殺了你!”中原中也氣到爆炸的聲音再次從聽筒裏傳出來,“除了你,還能有誰能無效化別人的異能啊你這混蛋,回去就殺了你啊——”
黑卷發男生在暴怒的背景音下,望着走廊外碧藍的天,輕笑:“無效化啊……”
除了他以外,确實還有第二個人。
甚至不需要接觸,就可以消除掉身體裏的異能力。
“還真是一個可怕的能力呢……”黑卷發男生喃喃,“原來平日裏,大家都是這麽看待我的嗎……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既然如此。
黑卷發男生打了個響指,今天天氣這麽好,也确實是個适合放松的日子。
-
織田作之助踩着零星滴落的雨推開了這家酒館的大門。
織田作之助最近很忙。
他是港口黑手黨最底層的成員,幾乎包攬一切大小瑣事。令人心有餘悸的龍頭戰争雖然已經過去一年,但是在這場戰争裏被毀去的建築、武器以及受傷慘死的人們卻還如附骨之疽留存在這座港口城市的心髒裏。
而織田作之助最近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跟着其他黑手黨人員收取保護費、打掃跟敵對勢力對抗産生的戰場、處理合作對象的家庭糾紛等等。
說來,他也真的好久沒能像今天這樣好好坐下來,享受一下屬于自己的時間了。
門上挂着的鈴铛叮鈴一響,織田作之助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臺前與其他人都顯得格格不入的黑發少年。
織田作之助在他身邊的空位上坐下,對着酒保說:“特制雞尾酒,別加濃啤。”
黑卷發男生披着西裝外套,沒精打采地趴在吧臺上,手裏把玩着一杯特調威士忌,杯子裏的冰塊撞在玻璃杯上發出清脆的當啷響。他頭也沒擡地打了個招呼:“織田作,你來啦……”
織田作之助拿起酒保推過來的雞尾酒抿了一口,視線先掃過這家不甚大的酒館。
酒館應該開了有些年頭了,環境卻意外的清淨幽雅,有通往二樓的樓梯,低沉的爵士樂從牆邊落地的留聲機裏緩緩流出,酒館人不是很多,卻不喧鬧,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或獨自小酌,或與友人低聲敘話。
這是織田作之助的習慣。來到陌生的地方時,總要先打量一番,好做到心中有數。倘若有什麽突發事件,也好最快速度地掌握先機。
然後織田作之助才看向自己的友人:“好久不見,太宰。怎麽突然想起來換酒館了?”
往常他們都是在隸屬于港口黑手黨旗下的Lupin酒吧相聚,這還是第一次嘗試新的地方。
被喚作太宰的黑卷發男生無力地沖他揮了下手:“因為……失策了啊……”
太宰治重重嘆了口氣。
真是失策了啊……在港口黑手黨呆的時間太久,他忘記了對方只是個比他還要小一歲的普通孩子,又怎麽可能會在晚上十點還停留在酒吧裏。
難得會有這種判斷失誤的時候,太宰治重新趴回吧臺上,恹恹不樂。
織田作之助有些訝異:“竟然還有能讓你失策的情況嗎?那我真是忍不住要好奇是誰這麽厲害了。不會又是你的那位搭檔吧?中原中也?”
“哈?”太宰治半支起身子,側頭睨着他,“你在胡說什麽,我可不承認那家夥是我的搭檔。他就是個技能全點在武力值上,大腦只有草履蟲那麽大的小矮子。”
織田作之助聽着友人嘴裏吐出的惡毒的話,扶額:“你們兩個明明就是絕對默契的,讓整個橫濱都聞風喪膽的‘雙黑’好吧……”
這兩人,明明在戰場上組隊大殺四方,一回歸現實又是兩廂嫌厭的樣子。真該說,不愧是“雙黑”的默契嗎?
太宰治嫌棄地撇了下嘴,往後仰着靠在了椅背上,将手中的玻璃酒杯舉高到頭頂,迎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反射出不同角度的彩光。他看着那光,喃喃:“真是無趣啊……織田作……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麽意思……”
細微的聲音傳進耳朵裏,織田作之助看着面前比自己還要小上好幾歲的男生,突然就想起了他們的初次見面。
那是個滿是槍傷,渾身是血,卻毫無求生欲,閉目求死的少年。
“太宰,聽說你快升為幹部了?黑手黨最年輕的幹部成員……”織田作之助記起最近聽到的傳聞,望着他被繃帶包裹住的身體,皺了下眉,現在的太宰也不過只有十七歲而已。
“幹部嗎……如果成為幹部,也許會比現在更有趣一些吧。”太宰治側着頭看他,那雙漂亮的鳶眸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織田作不用擔心我。我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黑暗不是嗎?因為野犬只有不停地作戰才能在泥潭裏尋找屬于自己存活下去的意義。”
可是誰能真的因為習慣黑暗就不向往光明了呢?織田作之助最終沉默下來。
“織田作還準備只做一個底層人員嗎?”太宰治看着低頭喝酒的織田作之助,意味不明地道,“明明擁有着那樣的能力,卻要做一個‘不殺人的黑手黨’,現在甚至還濫好心的收養五個在龍頭戰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真的很奇怪哎,只是想在我們這群惡人中顯得特立獨行嗎?”
織田作之助微微斂目,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啊,那是因為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小說家啊。我還奢望着自己能有一個可以親筆書寫的未來。如果殺了人,應該就再也拿不動筆了吧。”
太宰治垂眸,喝了口酒:“真是奇怪的夢想。不過真好呢織田作,有夢想什麽的……如果真有這一天,那我希望你能将你寫的書燒在我的墳前,我一定會認真拜讀的。”
“但是,首先織田作得能比我這個自殺癖活得更久才行吶。畢竟現在以織田作微薄的收入還要養家糊口,”話在嘴邊一轉,黑卷發男生轉眼就手捧着下巴,作包子臉狀,“五個孩子呢,織田作爸爸~”
織田作之助若有所思:“有道理。不過只有太宰一個人喊過我爸爸。”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吐槽:“織田作你真的很恐怖,你甚至都沒發現你在占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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