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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林禹安把右臉頰的梨渦笑了出來。
對這回答賀風有些失望,他看了眼天,還沒下雨,他問:“那你淋過雨嗎?”
“不淋。”林禹安微笑說。
賀風說:“我們去剛才那個地方等吧,順風車司機馬上到了。”
“好。”林禹安淡淡笑着。
車到了後,司機下車幫他們放行李,樂呵道:“都老鄉,有什麽事你們盡管說。”
上車後,林禹安問:“大概多久?”
“大概一個半小時吧。”司機跟林禹安搭話,“你不是這邊的人吧?”
“不是。”林禹安說。
“那你是哪兒的人?”賀風低聲問。
“南慶人。”
賀風笑笑:“嗯。”
沒開多久,就下雨了,天空黑得像晚上,賀風還怕雨會影響林禹安的心情,但林禹安望着窗外,側臉恬靜。
賀風握住他擱在膝上的手,跟他糾葛這麽些天,這是第一次,賀風有安全感。
林禹安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縮,賀風将他的手包成一個拳,說:“像不像我們兩個。”
“什麽?”林禹安問。
“兩個包在一起的拳頭。”
“矯情。”林禹安笑了聲。
忽然賀風的手機響了,他用左手去接,許淵的聲音傳了出來。
林禹安立即抽走手,賀風看他一眼,剛才生出的安全感,又被林禹安這像風一樣稍縱即逝的性格弄沒了。
許淵在說話:“怎麽回事啊?有個叫周漾的人加我微信,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賀風卻在想,他現在與林禹安,不過是暫時的烏托邦罷了。
他們之間橫着的,有醜陋的潛規則,有林禹安不喜歡他,有就算參與了出道戰,但總覺得自己是老鼠的心情,還有林禹安身邊的那些男人。
就算他跟林禹安有一個錯誤的開始,可是林禹安為他吃醋,剛才跟林禹安的相處也算和諧……
“賀風哥?”許淵喊了聲。
賀風清清嗓子,“應該是他,據我所知,他是要向你道歉的。”
“服了,還道歉?如果最後要道歉的話,那這件事他為什麽還要做呢?”許淵氣道:“我不會接受他的道歉,說到底,是林總派他來的吧,說實話我其實不能相信,林總會做出這樣的事。”
賀風打斷他:“我這邊還有事,還在回去路上,先不說了,你自己定奪吧。”
“好。”許淵挂了電話。
賀風裝手機時去看林禹安臉色,林禹安抿唇一笑:“停車。”
司機一怔,有些狐疑地扭頭看賀風:“停車嗎?”
賀風無奈道:“先開着。”
林禹安轉而看向他,“為什麽先開着?”
“因為許淵的話嗎?他說的是他不能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他并沒有——”
林禹安截了他的話,“你怎麽不跟上次一樣,回去找他?”
賀風無力側了一下頭:“你又是什麽意思?許淵是我朋友,上次。”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只好又告白:“我喜歡你。”
“許淵是你朋友,你不應該回去陪他嗎?”林禹安的眼睛笑彎起來,但分辨不出是真心的,還是嗤笑,“他不是害怕周漾嗎?周漾萬一又去找他怎麽辦?”
“他是成年人。”賀風穩聲道。
林禹安冷笑一聲:“你上回不還是去了嗎?”
賀風用手捂住他的嘴,擰眉道:“到底要我說幾遍我喜歡你你很難理解嗎?”
林禹安眨眼轉移視線,很不屑似的。
賀風還要說話,司機此時調大《莫生氣》的音量。
他松開林禹安,低聲說了句:“老實待着吧。”
四十分鐘後,司機在路邊停車,林禹安看去,一條石子路,轎車無法通行。
“走一段路才能到。”賀風有些對不起他似的,“我爸應該也來接我們了。”
“外面還在下雨呢,你們當心腳下啊。”司機冒着雨下車為他們取行李。
賀風先下車撐傘,然後沖林禹安招招手,林禹安下車時,他護着人的頭,又把傘傾斜,“要不你拿着吧,我拿包跟箱子。”
林禹安接過傘,把傘打平了。
“有緣再見!”司機将車開走了。
林禹安踏上石子路,望見林間有鳥雀停留,細雨斜着進來,灑在他臉上。
賀風說:“早知道拿兩把傘了。”
“那你為什麽只買一把?”林禹安看見賀風那邊的肩膀全濕了。
賀風唇角動了動,沒說話。
沒走幾步,眼前景色開闊了,到處是綠意,在林禹安眼中,農莊似的,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空氣清新。
“我想着你可以來這種空氣好風景好的地方休息個兩天。”
“南慶市也有這種地方。”
賀風立刻問:“你跟誰一起去的?”
“別的男人。”林禹安看向他。
賀風張唇未語,吃醋至極。
林禹安看前方還有多少路要走,看見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朝他們走來。
戴一個竹編帽,低着頭,眉骨聳立。雙手背後,一步步篤定踩進泥水裏。
“爸。”賀風喊了聲,“我們都快走到了,才看見你。”
賀承擡頭,仔細把賀風看了眼,又沖林禹安颔首示意。
“剛才沒看手機。”賀承走近,來接賀風行李。
林禹安沖賀承打了招呼。
“這是我喜歡的人,林禹安。”賀風笑說:“大禹治水的禹,平安的安。”
賀承手一僵:“知道了。”
“我自己拿吧。”賀風催人似的,“你帶路。”
賀承開始帶路,沒走幾步,林禹安看見他的雙手絞到腰後來。
林禹安責怪般把賀風看一眼,覺得賀風真是不懂事。
“想吃點什麽?”賀承的聲音總是低沉,賀風沒聽清:“啊?”
賀承拔高聲音:“問你們想吃什麽?”
“不去飯店嗎?”賀風問。
“下雨不方便,我做吧。”賀承說。
賀風皺眉:“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去?他餓了。”
林禹安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下賀風的腹部,“不怎麽餓。”
賀風說:“那現在也該吃了,到飯點了啊。”
“剛才做了一半了。”賀承說。
“那不都涼了嗎?”賀風補充道:“他可能胃不太好,涼的不能吃。”
林禹安心一抖,完全不知道賀風是怎麽發現的。
“知道了。”賀承又問:“你回來幹嘛的?”
這時他們下着臺階,這是最後的路了,一棟樓房被院子圍繞,院裏種了很多菜。
賀風說:“拿戶口本,出道的話要改個藝名。”
賀承扭頭看他一眼,沒說什麽。
進屋後,賀風首先推開一扇門往裏瞥了眼:“你還在編什麽?”
賀承已走到廚房裏,回複的話聽也聽不清。
林禹安看了看,很幹淨的屋子,真的特別像環境幽靜的農家樂。
“你随意,就當自己家。”賀風拉着他的手帶他來樓上,“有兩間房,你選一間,我爸是住樓下的。”
林禹安問:“你去幹什麽?”
“我去幫我爸做菜。”賀風指指浴室,“你可以先洗澡。”
“我洗澡幹嘛?”
“淋雨了啊。”賀風笑着說。
林禹安沖完澡換了衣服下樓,看見賀風跟他爸一塊在廚房忙活。
賀承的聲音小,賀風聽不清,皺眉問:“你在說什麽?”
“問他蒜跟香菜,還有沒有什麽忌口。”賀承勉強拔高了聲音。
賀風擦擦手轉過身,看見林禹安坐在客廳裏,他換了衣服,穿簡單的白T跟牛仔褲。
“忘了給你拿拖鞋了。”賀風走出來。
林禹安說:“沒關系。”他看屋外景致,蔥蔥郁郁。
“你吃香菜嗎?有忌口嗎?”賀風到他身邊,“蒜應該吃吧?”
“沒忌口。”林禹安仰臉看他一眼。
賀風忽然俯身對他說:“好想親你。”
林禹安笑問:“被你爸發現怎麽辦?”
“那晚上再說。”賀風走了,“我去給你拿拖鞋。”
賀承吃飯的時候特別安靜,如果不是賀風問他一些話,他會一言不發。
賀承回:“做着玩兒。”
賀風說:“做着玩兒?你還是每天晚上編那些東西吧?你自己看你的手吧。”
賀承擡眼:“管好你自己。”
賀風:“爸,我真是沒話說,那東西現在也沒有人買,你為什麽還要編呢?幹點別的不好嗎?”
“什麽東西?”林禹安問。
賀風答:“之前你在我家看見的那把椅子,是我爸編的,他現在就還在編這些東西。”
林禹安回想幾秒,“編得很漂亮,很厲害。”
賀風愣了愣:“不是。”
賀承繼續吃飯,眉梢輕揚。
飯畢,賀風跟賀承兩個人搶着收拾,林禹安望一眼屋外,說:“雨停了。”
“你想在外面吹風嗎?”賀風看向他,“我把躺椅搬出來。”
“可以。”林禹安說。
夜晚很涼爽,深藍的星空好像就鋪在眼前,風吹樹葉動,沙沙作響,林禹安坐起身,指着菜園:“那是什麽。”
“嗯?”賀風胳膊肘枕在腦後,聞言起身坐着,“辣椒,看不出來麽?”
林禹安重新躺回躺椅,椅子晃了晃,很舒适。
賀風坐在大的涼床上,看林禹安的側臉,不自覺微微笑。
身後有腳步聲,林禹安扭動脖子看去,他眼睛睜得好大,睫毛根根分明。
賀承端着果盤走到賀風那邊,林禹安看向賀風,才發現賀風一直盯着他。
把果盤放下後,賀承繞過來,遞給林禹安一個東西。
“爸。”賀風喊了聲,“什麽啊?”
林禹安看清是一個手工編織的首飾盒,十分精美。
“送我嗎?”林禹安問。
賀承點頭。
林禹安道謝接過,賀承轉身邁上了涼床,“可以放放耳釘什麽的。”
林禹安今天倒是沒戴任何飾品,他摸摸耳垂,捧着盒子看了眼天空。
“吃瓜。”賀風遞給他盤子。
林禹安慢慢吃瓜,賀風跟賀承橫七豎八躺在涼床上,賀承問:“怎麽不叫小林過來躺?”
“他說要躺那個椅子。”賀風問林禹安:“來嗎?”
林禹安搖頭:“我比較喜歡這種椅子。”
“你喜歡這種椅子?”賀承支起腦袋,“我編一把給你。”
林禹安有些為難看賀風,賀風會意岔開話題:“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我們明天去玩?”
“什麽時候走?”賀承問。
“後天。”賀風說。
“明天随便你們怎麽玩。”賀承說。
賀風問:“所以有沒有什麽推薦的玩的?”
賀承說:“你之前是沒來過這裏嗎?還問。”
“那我們自己安排吧。”賀風說。
晚九點半,賀承要去他的工作間幹活,賀風沖他的背影問:“你是不是又要搞到半夜?”
“快交貨了。”賀承說。
“其實根本不急。”賀風說。
林禹安問:“什麽?”
賀風扭頭露出笑容:“編點小玩意兒,我們也進去吧。”
林禹安俯身撓撓腳踝,然後起了身。
回到二樓,林禹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裏播放的綜藝,賀風找了半天,找到花露水走來。
“我給你塗。”賀風在他身邊坐下,他一聲不吭伸出腳。
賀風把清涼的花露水噴在他腳踝處的蚊子包上,搓揉起來,長而濃密的睫毛堪堪蓋住他閃亮的眼瞳。
“隔音嗎?”林禹安冷不丁問。
賀風擡眼:“那有什麽關系?我們睡覺的時候,你從來不出聲的。”
林禹安收回腳。
賀風欺壓過來,雙手圈住他:“你跟別人也這樣嗎?”
“哪個別人?幾號?”林禹安揚眉看他。
賀風掐住他的腰,打橫把他抱起,他一手搭在賀風肩上。
抱他到房間,放他坐在床沿,賀風說:“我不想你和別人做我們一起做過的事情。”
又補充:“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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