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扯大,總不會害我。
況且昨晚發生那麽離奇的事,跟阿素脫不了幹系,師父的意思似乎是說我跟阿素待得太久,所以陽氣弱。思來想去,從遇見阿素開始,就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可她到底是不是人,我又開始犯迷糊了,難不成她道行高深,所以師父的法寶對付不了她?
我坐在門檻上很惆悵,是的,我始終在糾結,始終在懷疑,我反問自己,為什麽不能多給她一點相信呢?可反過來說,我為什麽要對一個不算熟的炮.友想那麽多?難道我對她動心了?
我思考人生大事的時候,小蘇突然從背後泰山壓頂而來,她特喜歡搞突襲的撲在我背上,我不耐煩的叫她別鬧。
她坐到我旁邊,一臉委屈,撇撇嘴道:“脾氣越來越大了嘛,最近都不理我,讨厭鬼。”
我瞥見小蘇懷裏有一張信封,便道:“那個是什麽?”
小蘇把信封藏進了衣服裏,她得意洋洋道:“這是你曾經寫過的一封信,想看嗎?想看的話,親我一口。”
曾經的信??!
似乎有個貓爪撓的我心窩子癢,我伸手去奪信,小蘇把它藏進了衣服下面,她威脅道:“你敢搶,我叫了啊,爸...。”
我立即捂住了小蘇的嘴,她要我親她,才肯給信。我往她嘴上蜻蜓點水一吻,她勉勉強強的把信給了我,我迫不及待的拆開看。
十九歲以前我不記得寫過什麽信,這應該是十九歲和二十歲的時間段寫的。
我懷着激動的心情來閱讀,結果看見滿紙的鬼畫符,這張紙上寫滿了“忘了吧”三個字,雖然是鬼畫符,但那的确是我的字跡。
我頹然地将紙條揉成一團随意扔掉,我煩悶的斜睨小蘇一眼,“你還不如不給我看,故意耍我呢?”
小蘇心平氣和道:“我知道失憶的時候,你的心裏像有螞蟻在撓,可是你在自己的心理催眠下如願忘了那些事,你現在想要記起來,是不是有點兒...犯賤啊?”
“是很犯賤。”我雖在附和,卻覺得有萬分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第一步就是記起往事。
我又撿起那張紙團目不轉睛的看,我看得正仔細,紙團就被小蘇給搶走了,她大大咧咧道:“哎呀別看了,再看還是那麽回事兒,你一輩子就那麽沒出息嗎?一定要糾結記憶嗎?”
我沒辦法跟小蘇争辯,我只相信我心底的感覺,有時候外界可能會蒙騙自我,內心的直覺大約不會。
我回到房間裏東翻西翻,希望能找出什麽喚起我記憶的物件。
小蘇悠悠的靠在門框上喊道:“哥,我爸喊你。”
我拍了拍膝蓋從地上站起來,“喊我做什麽?”
“喊你出去啊。”阿蘇望了裏屋幾眼,疑惑道:“翻的亂七八糟,你在找什麽啊?”
“沒找什麽。”我越過小蘇去找院子裏師父,他坐在木墩上拿着一張圖紙翻看,見我來了,他把圖紙直接遞給我,簡單的交代道:“你的新任務。”
圖紙上的設計有些複雜,師父交給我做是在鍛煉我,我沒推脫就收下了,他督促我快些完成雕刻品,叫我別顧着玩。
我和順的聽教,從不反駁他老人家的教育,他話鋒一轉,閑趣的問道:“小臻,你覺得小蘇給你做媳婦如何?”
我瞠目結舌道:“師父,你別...別開玩笑。”
師父觀察着面前的大木頭,他拿尺子對比起來畫圖案,邊扼腕長嘆道:“我不放心外面的小子,只放心你,不管你把小蘇當妹妹還是當媳婦,我就把小蘇托付給你了,感情要順其自然,我也不逼你,以後我要是進了棺材,你好好的照顧她,我就安心了。”
我言辭懇求的保證道:“師父的囑托實屬理所當然,我照顧小蘇天經地義,您的養育之恩我沒齒難忘,我只要有一口吃的,都讓給她,肯定不讓小蘇挨餓。”
師父摸着胡子慈祥的笑了笑,“男兒有擔當,便自強,好樣的。”
我收了圖紙,又回房間裏繼續找物件,我想找十九歲之前沒見過的東西,我就不信十九歲和二十歲沒有多出任何東西。
小蘇坐在床上咔嚓咔嚓地啃蘋果,她踹了一下我的屁股,嬌聲道:“你到底在找什麽呀?”
我無視小蘇,地毯式的搜尋沒見過的物件。過了幾分鐘,我不經意的回頭一瞧,無意看見小蘇在書桌那處鬼鬼祟祟的,我眼尖的瞥見她在藏什麽東西,于是,我一步蹿過去把小蘇禁锢在了桌子之間,為了防止她逃跑,我壓得很緊。
“交出來!”我去搶她手裏的東西,她又老樣子的把不明物件往衣服裏藏,眼見她要喊爸爸兩個字,我一撐頭就堵住了她的嘴,她極力的往後仰,想要喊人。
我一邊堵小蘇的小嘴,一邊掰她的手。
小蘇鼓着大大的眼睛瞪我,她的牙齒一用力,就咬破我的嘴皮,一股血腥味兒在我嘴中散開,嘴上的痛感真酸爽。
我吃痛的同時,用手使勁一扯,就把那團東西給搶過來了。
避免小蘇跟我争奪,我連忙破門而出的往外走,那團小小的東西好像是照片,被小蘇揉成這個樣子也是奇葩,我氣不喘心不跳的小跑,然後不慌不忙地把照片展開。
小蘇在後面使勁的叫嚷着不能看,不能看。
當照片展開的那一剎,我有一些怔愣,皺痕交錯的照片上有一對親昵的男女,青年的笑容明亮幹淨,他肩膀依偎着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女人。
女人有一頭柔順的黑發,鵝蛋臉粉白黛黑,彎濃适宜的柳眉下有一雙清水般的眼睛,她的眼尾赫然有一顆迷人的朱砂痣。
而照片裏的白襯衫男人,正是我。
他們顯然是一對情侶,小蘇緩緩停在了我面前,她鼓着腮幫子,神情喪氣道:“我跟你說了,不能看的。”
我拿起照片,指着上面的阿素質問道:“她是誰?你們為什麽長得一模一樣?”
小蘇咬唇,支支吾吾的回答:“她...叫阿素,出車禍被燒死了,她是你的...前女友,我怎麽知道我們長得一樣。”
原來阿素真的是.....
我頹然的坐在地上,心裏卻沒有任何難過的感覺,因為我不記得那些事,所以感受不到痛苦。我抓起小蘇的手腕,質問道:“你跟阿素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嗎?!”
小蘇直搖頭,她的聲音越說越大:“你那年帶阿素回來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啊,你明明就喜歡我,怕我爸責罵,所以你就找了一個跟我長得像的人在一起,她出車禍是因為傷心喝酒,醉駕而亡,你自責你愧疚,你認為你背負了一條命,所以你失憶!!你根本就不愛她!你也欠了我啊!!”
我的腦袋像漿糊一般,亂糟糟的一團。我試圖理清關系道:“小蘇等等,我不能憑你一個人的說辭來判定事情的原委,我要去問師父。”
小蘇的眼角噙着淚水,她哽咽道:“我以為她死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你為什麽又要折磨我。”
我頓住了腳步,心裏充滿了愧疚,對小蘇有愧,對阿素也有。我摸了摸小蘇的頭發,低低道:“等我弄明白,我什麽也不知道。”
小蘇默然的跟在我旁邊,我把照片遞到師父面前的時候,他緊緊的皺着眉頭,許久,他嘆息道:“你知道了。”
我的語氣格外沉重:“阿素是因為我出車禍的麽?我傷了她的心是嗎?可是我最近見到阿素了,她白天的時候,跟正常人沒有區別。”
小蘇眼裏立馬顯露驚恐和害怕,她慌張道:“你見到她了?!難怪你身上有焦味兒,她一定是來找你索命的!”
師父讓小蘇稍安勿躁,他把我拉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抿嘴道:“是,你記起來了?”
“沒有,小蘇告訴我的。”
師父不悅地瞥了一眼小蘇,他娓娓而談:“阿素可以像常人一樣在陽間違命而存,是因為她身邊有個狗頭軍師指揮,那個道行不錯的道士想幫她害你。”
回想和阿素相處的日子,她從沒害過我。我替阿素說話道:“師父,我不相信她會害我,如果要害早就害了。”
小蘇憤憤的插.話道:“她死了還纏着你,就是大害,如果阿素真的愛你,她是不會這樣糾纏你的!”
“你少說兩句。”師父的話,小蘇多少會聽,她負氣的坐在一旁,偶爾擦擦眼淚。
師父拍拍我的肩膀,斟酌地問:“阿素有沒有跟你說過奇怪的話?”
我點點頭,“她說要帶我離開這個世界。”
師父一瞬恍然大悟,他的神情漸漸陰郁,他用推心置腹的語氣道:“千萬不能跟她走,她要帶走你,沒安什麽好心,師父護了你那麽多年,你的命本該是夭折命,我好不容易把你養大,你不能被那妖孽給害了去,死過一次的人已經沒有心了,你要是相信她,将來堕入萬劫不複之地,別怪為師沒有提醒過你。”
小蘇也轉過身來說,“哥,只有我們才不會害你,她的鬼話連篇,你別信。”
我消化了一會兒他們的話,始終不敢相信阿素是鬼。我心亂如麻的回房間裏靜一靜,小蘇輕手輕腳的進來,她靠在我肩上,認真道:“我會一點驅鬼的皮毛功夫,我以後跟老爸專心學習,我會保護你的。”
我捂着臉,無奈道:“大不了就是一死。”
小蘇深呼吸一下,執着道:“那我呢?我告訴你,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嫁,你死我也跟你一起去死,要麽你欠她,要麽你欠我,你仔細選好了。”
我沒有那段記憶,也不清楚我對小蘇是什麽感覺,我目前的感覺很混亂,分不清她們于我來說,誰是情愛,誰是責任。
我盡量的安撫小蘇,“你傻啊?非要弄個你死我活,我現在已經不是有記憶的我,心境不同了,你只是還沒長大,以後你就會覺得,你現在的執着是不甘心。”
小蘇像小貓一樣趴在我的腿上,她可憐兮兮道:“哥,我不是,你不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我會等你恢複記憶的,我不會變,我這個人認定了,就是一生一世。”
“為什麽?”
“因為我是蘇...羅蘇。”
“你出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
小蘇噢一聲,戀戀不舍地走了。
☆、紙片
小蘇把門關上後,我打開手機想撥一通電話給阿素,拇指徘徊在手機屏幕的綠鍵上,阿素的電話不知不覺中已經爛熟于心,我認識的人不多,手機裏存的電話號碼少的可憐,他們幾個人的電話我倒背如流。
我咬牙撥了電話過去,手機裏傳來冷冰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一連打了幾次都是無法接通的情況,我的情緒有些沮喪,我不知不覺地回想起過去曾經和一個女鬼卿卿我我,渾身上下就開始發毛,可是在情感上,我想親近阿素,這很矛盾。
我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希望阿素能盡快回複我。
阿素一直沒有回短信,夜裏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只要一去想記憶,就仿佛碰到了身體的禁區,頭疼欲裂的感覺我不想再體驗第二遍,可是我很想記起不知道的往事。
我煩躁的翻身,看見了一個小小的紙片人正走近我的床邊,紙片人薄薄的一片,手腳像哆啦A夢一樣的圓,我吓得立馬坐了起來,又慌慌張張的開燈。
那個紙片人要是不動的話,肯定卡哇伊,它走起路來的姿勢和人分毫不差,直叫我毛骨悚然。
我冷靜的看着紙片人,它走到我的鞋邊後就歇菜了,我趴在床沿邊觀察它,它一動不動,薄薄的一片,仿佛我剛才所見是個幻覺。
我深吸一口氣,壯起膽子去戳它,它沒有任何的反應。我環視一圈木房子,房間裏溫馨幹淨,沒有怪異的東西,除了這個紙片人。
我拿起紙片人之後,才發現它的背面有字,上面寫着:西邊田埂見,阿素。
這大半夜的,我不敢出去,萬一阿素變成了惡鬼索命,豈不是要吓死人?可是一想到,阿素因為感情傷心,喝酒出車禍死亡,我就自責。
阿素為什麽不直接進來找我?難道她忌憚我師父?
既然欠了她,我還是去見她一面為好,我披上厚實的黑衣外套,塞上廉價的人字拖,一副屌絲模樣,将就出了門。
每走一步,心裏就有巨大的壓力,我是個正常人,我怕死。
我朝西邊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遠遠望去,雜草搖曳的田埂似乎與閃爍耀眼的星辰連接成了一條線,月光投下,大地鋪仿佛穿了一層銀衣。
一個棉裙女人立在田野間,她的背影單薄唯美,那烏黑的秀發随風飄動,拂動的綠草也在飄動,她那柔美的裙擺像極了一片花瓣。
仿佛有個精靈仙女定格在滿天繁星的田野上。
看見這麽美的背影,我腦中的妖魔鬼怪一一消失了。那風景如畫如夢,阿素的美好不差月亮,不差星辰,不差整個夜色。
我如何能讓這樣的女孩兒為情而死?
我的心平靜了許多,我慢慢走過去與阿素并肩而站,她的側顏冷傲清素,氣度動人,她就像一顆散發着亮光的夜明珠,引人注目。
我啓口道:“我害了你是嗎?對不起。”
阿素颦起婉約的峨眉,她伸手輕輕勾住我的手指,“你知道我不是人了?”
“嗯。”
“有時候人比鬼可怕,臻,我不會害你。”
我詫異的擡頭,“小蘇和師父說,我把你當成替身,所以你傷心喝酒,醉駕身亡,你不報複我麽?”
“什麽?”阿素的眉頭越颦越深,“我的确是出車禍被燒死的,但是與你無關,你師父和小蘇的話不要信,他們在騙你,在誤導你,想讓你覺得我會害你。”
我一個頭兩個大,我此刻覺得兩邊的人都不會害我,那他們誰在說假話?暫時不去糾結誰的話是謊言,我稍微碰了一下阿素的涼手,勸解道:“你去投胎吧,別再貪戀今生的一切了,下輩子有緣,咱們再續。”
阿素把手抱在前面,她勾唇冷笑道:“你不跟我走,我無法投胎。”
我一瞬警惕起來,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我結巴道:“既...既然你說了不關我的事,你纏着我幹嘛?人鬼情未了那是電視上的事,咱們不可能,你第一天接近我就故意穿的跟小蘇一樣,你的臉該不會也是照着小蘇弄的吧?你到底什麽居心?”
阿素鄙夷的看着我,她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龐,不屑道:“我的臉是真臉,我呢,沒什麽居心,我就想要你相信我,僅此而已。”
“相信什麽?”
她貼過來抱緊我,又開始說莫名其妙的話,“你要相信你所處的世界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它對你來說是假的,只有我能帶你逃離,你願意跟着我走的話,我會把你送回屬于你的地方。”
我現在很抗拒阿素碰我,我稍微推了她一下,她反而把我抱得更緊了,我談實際道:“什麽世界假不假的,你有證據嗎?”
阿素擡眸,一雙瞳眸如琉璃那般瑰麗,她微微颔首,“有,只要你今晚肯跟我走,明天我就給你看,這個世界的虛假。”
我怕阿素騙我走,我明天就回不來了,我轉身拔腿就跑,“不看,我回家睡覺了。”
我跑到哪裏,阿素就擋到哪裏,她的身影閃現的十分詭異。
我因害怕而惱怒地吼道,“滾開!”
阿素的神情一時怔仲,她的眼裏浮起氤氲水霧,但她的眼淚就是沒掉下來,她低啞地說:“我以為你愛我,所以不會怕我。”
“你搞清了,他不是他。”有個渾厚粗啞的聲音響起,草叢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走路聲,師父踱步過來,他神情警惕道:“小臻,過來。”
我此刻的确很慫,慫的躲在師父的背後才能安心,師父和阿素在原地對峙着,他們看彼此的眼神只有冰冷和敵意。
阿素搶先出手對付師父,師父手裏拿着一個枯黃的藤條,他的藤條毫不客氣地朝阿素甩去,兩個人異常淩厲的過招,他們的身手閃動的很快,看得我眼花缭亂,我不希望他們之中哪個人有事,我跑來跑去的勸架,又沒人聽。
阿素突然被甩了出去,她虛弱的趴在田野上,那張蒼白的臉憔悴虛弱,她滿額頭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我竟能看見她的靈魂若隐若現,十分不穩。
我連忙過去擋在阿素的面前,替她求情道:“師父,算了,放她走吧。”
我敢說師父的真功夫沒有露出五成,我以為阿素有多厲害,原來是個弱兮兮的小鬼。師父倒沒有繼續為難阿素,他氣勢十足的威脅道:“再靠近小靜山一步,我讓你魂飛魄散。”
阿素真是不要命了,她挑釁一笑,冷聲道:“你敢麽?”
師父的眼眸如刀鋒般銳利,他陰沉沉地盯着阿素,如果眼神能殺死鬼的話,阿素現在可能灰飛煙滅了。
我在中間擋着打圓場,師父轉身喊我走,但我的手被阿素給拉住了,她困難地站起來,微微斜頭往我嘴上輕柔一吻,接着,她一瘸一拐的就走了。
那個吻,驀地讓我心悸。
我的思維很混亂,師父在前面粗聲粗氣道:“還不走,小心魂給跑了,魂一丢,一般招回來後,人也變成了傻子。”
師父三言兩語就能唬住我,我走上去跟在師父的身後,偶爾回頭看一看身影單薄的棉裙女人,她拿起手機朝我揚了揚,她的面容溫柔和美。
師父在前面念叨道,“害人鬼擅長迷惑人,騙到手了,她就會露出真面目。”
“她騙我幹啥?”我靠到前面去看師父的老臉,他通身有一種關公爺的浩浩然正氣,長得就是一張青天大老爺的好人臉,一看見他的長相,我就安心。
師父先是沉吟不語,過了許久,才透露道:“你的體質罕見特殊,一半純陰一半純陽,軀體大有用處,阿素生前接近你也不單純,他們那派的歪門左道,要的是你的軀體。”
我聽不懂師父的術語,他又神神叨叨的說了很多我不懂的事,他說我是煞星命,還容易招鬼,他早就幫我改過了煞星命,要我留在小靜山安度一世才是最周全的。
籬笆裏的院子有禁制,什麽鬼物也進不來,師父叫我安安心心的在家裏呆着,盡量不要出去。但是紙片人能進來的事,我沒有告訴師父。
我在房間裏百無聊賴地觀察白色紙片人,上面的原本字跡竟然消失了,不久,又重新浮現了幾個字:明天,步行街,阿素。
我拿手機給阿素打電話,電話裏還是打不通,信息發出去,她也不回。
難道手機聯系不了,她才用紙片人的?
我把紙片人揣進了香囊裏,裹着被子悶頭強迫自己睡。
豎日清早我被小蘇給鬧醒了,她想吃我做的牛肉面,因此掀開被子把我拖了起來,我洗漱過後,才去廚房給她做早飯。
師父一向自己吃自己做,他起的最早,我從來不知他什麽時候起床的。反正早上醒來,他就坐在院子裏雕刻木頭了。
小蘇時時刻刻的膩着我,吃完早飯,她又拉着我去小河邊踩水。我雖然陪着小蘇,滿腦子都是阿素在步行街等我的事,我不知道該相信誰,她說過今天會給我看這個世界的虛假。
好奇害死貓,我搖搖頭不去想阿素,可是越不想,她的話越會鑽進我的頭腦裏。
我轉移注意跟小蘇聊天,她就像一個開心果,她不會去在意以前的事,也從不跟我提起阿素,在她的眼裏好像只有我。
看着爛漫無邪的小蘇,我越覺得自己混蛋,我理清了思路,對小蘇說道:“沒有記憶的我,沒辦法給你任何交代,我們還是照十九歲以前的來,我是你哥,你是我妹,我會照顧你。”
小蘇聽了這話,沒有像平常一樣兇神惡煞的嚷嚷,她坐到我旁邊的鵝卵石上,靠在我的肩上,乖巧道:“別慌,我會等你,只要你最後選擇的是我,我等多久都沒關系。”
小蘇這時候的善解人意對于我來說,是一種壓力。
我去樹林裏解手的時候,忍不住把紙片人拿出來看了看,上面的字又變了:不論晝夜,直到你來。
阿素的音容笑貌不斷浮現在我眼前,加上紙片上面的話,我鬼使神差的偷偷坐了公交車下山,上車前我觀察過裏面的人,車上的人有說有笑,司機還不耐煩的叫我快點上車。
吃一蟄長一智,我的小命坐不起陰路公交車。
我撇下小蘇時,已經做好了回去被她大罵的準備,她不鬧的話,太陽會從西邊兒出來。
☆、缺陷?
公交車中途要停很多次,站點比較多,所以坐車比騎電瓶車要慢,要不是為了躲開師父和小蘇,我早就回去騎電瓶車了。
到了市裏,公交車會經過步行街,我則順路下車。
一個氣質婉約的女人孤零零地站在喧嚣的路口處,她固執的等待着什麽,她的站姿筆挺,宛若一棵蒼勁的柏樹。
看見我後,她明淨的雙眸登時亮了,眼底的喜色流露于外,她仍然是那麽的矜持,她沒有向前走一步,而是在原地等待我。
青天白日,街上喧嚣聲四起,大家熙熙攘攘,人流湧動的匆匆,電瓶車和汽車的喇叭聲像是催眠一般的響起,嘈雜極了。
在熱鬧的環境裏,我對阿素的懼意少了幾分,将要走近後,我保持了點距離,開門見山道:“說吧,你要做什麽。”
阿素一靠近,我就忍不住地往後退,她止步,眼神灼灼地盯着我,她緩聲道:“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我們慢慢來。”
我低嗯一聲,她誠懇的敘述:“我出車禍被燒死,是你師父害的。”
我淡淡掃了她一眼,郁悶地看向人來人往的大街,“別試圖用誣陷來推翻我師父,如果是,拿證據出來,沒有證據,就別說。”
“嗯,我沒證據,只靠你信與不信。”阿素的神情很低落,接着,她又道:“你靠過來,我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缺陷。”
我将信将疑的把耳朵貼過去,阿素往左右兩邊看了看,她悄悄道:“這個世界的人,沒有影子。”
我轉頭看向街上的每個人,快速順着他們的身體往下看,腦中轟然一炸,炸的我不知哪裏是天哪裏是地,每一個人竟然都沒有影子。
除了沒有影子,他們都很正常。
我馬上低頭看看自己的影子,還好,我有影子。
我又看向阿素,她沒有。
阿素坦然的提醒道:“不用看我,我本就不算人。”
我活了二十一年,竟才發現周圍的人沒有影子!!我不可置信的搜尋過往的記憶,我的記憶太模糊了,只記得事情,卻不記得什麽影子不影子的事。
我呆滞的站在原地,轉瞬我想起師父昨晚的唠叨,他說害人鬼擅長迷惑人,騙到手了,就會露出真面目。
我想,一定是阿素在迷惑我,她蒙蔽了我的視線,我所看見的一定不是真實的。
我拼命的逃跑,拼命的遠離阿素,跑了很久很久,我再去看人們的影子,他們還是沒有影子,或者說我看不見他們的影子。
我抓着短短的頭發,難受地亂跑,中途撞到了不少人,他們罵罵咧咧的樣子完全就是個大活人。
到底哪裏出問題了呢?是我的眼睛被蒙蔽了,還是世界的原本面目就是這樣??
我惶恐的像一只無頭蒼蠅,害怕地四處亂撞,街上的人都對我指指點點,他們竊竊私語地讨論我是不是精神病,那些向我投過來的目光,有的同情,有的嫌棄,有的不屑。
我逐漸鎮定了下來,走到一家水果店外面時,我蹲在地上閉眼抱着頭,我希望再睜眼的時候,能看見人們有影子。
下一刻,我期待的睜眼,可是路人依舊沒有影子,水果店的老板也沒有影子,我用眼睛所看到的真實讓我陷入了一場崩潰之中,不管我怎麽搓眼怎麽眨眼,都看不見別人的影子。
水果店的老板哼着歌在曬太陽,他惬意的躺在長椅上,雙手枕在腦後,就差袒胸露乳了。
我走到了長椅旁邊,盯着陽光之下沒有影子的陸地。
老板一翹粗腿,連忙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熱情的介紹道:“小哥,随便看,水果都是新鮮的,剛進來的新貨,不新鮮不要錢。”
我繼續盯着老板周圍的地,我告訴他,“大叔,你看地上,你沒有影子。”
老板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他抽抽嘴,不悅道:“開什麽玩笑,不買水果別搗亂,神經病。”凝了片刻,老板神色恐懼地張大了嘴巴,他顫聲道:“我有影子,是你...你沒有影子,啊!你...你沒有影子。”
水果店老板的話引來了旁人的注意,大家紛紛看向我周圍的地上,有人開始尖叫,有人說見鬼了,他們驚恐的看着我,一個接一個地說:這個人沒有影子。
明明沒有影子的人是他們......
這些人把我當猴子一樣的觀看,有人拿出手機要報警,有人害怕的散開。
然而一種恐怖直沖我的頭頂,耳邊嗡嗡作響,我分不清誰真誰假,我處于精神邊緣的崩潰中,連跑也忘記了,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臂,使勁的扯住我往外逃。
這個人便是阿素,她的手太冰涼了,即使沒有看見她的面容,聞到那股清香味兒,觸到那種冰冷感,我就知道是她來了。
她把我拉到了一個小巷子裏,小心地躲避開那些追尋我的人們,我緩緩回神後,使勁地掐住了阿素的脖子,我的聲音發顫道:“你做了什麽手腳?一定是你,你讓我看不見別人的影子,又讓別人看不見我的影子,你在迷惑我!!”
我的手越掐越緊,阿素漲紅了臉,她沒有半點掙紮,她靜靜道:“你這麽掐,我會死的,我現在是半人。”
我什麽也聽不清楚,只覺得面前的女人在裝神弄鬼,她的面目定然可憎,那張漂亮的表皮下,一定是陰測測的猙獰。
阿素把涼涼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過了片刻,她輕輕撫摸我的臉龐,臉上傳來的舒适感,不禁讓人放松,她掉着眼淚,嗓音沙啞:“臻,我不害你,我害誰,都不會害你,我只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松了手,一拳頭砸在她身後的牆壁上,我怒吼道:“你閉嘴!!你總是問我信不信你,你有什麽可以信的?!自從你出現,帶給我的都是離奇古怪,我要你消失!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阿素的眼睛變得如死水一般沉寂,她的背緩緩從牆上滑了下去,她坐在地上,自顧自的說道:“你聽我說...這麽說吧,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個平行世界,而且是最低緯度的第十個平行世界,我得把你帶回第一世界去,你是第一個世界裏的人。”
我捂着耳朵不想聽見阿素的瘋言瘋語,我想離開這個令我壓抑的巷子,沒跑幾步,巷口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衣男人,他輕觸鴨舌帽,語氣清冷道:“林臻,你師父把你從第一世界,私自帶來了第十世界,我和阿素只是想把你帶回原軌道,在時空漩渦徹底消失之前,我們必須回去。”
我狠狠撞開了卞先生,出去後立馬招了個出租車回小靜山,他們沒有追上來,我撲通撲通直跳的心才緩和了下來。
前面的司機開着窗戶抽煙,我強迫自己放松,與司機笑着聊天道:“哥們,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嗎?”
司機從反光鏡裏瞥了我一眼,他好笑道:“年輕人啊,就是想得多,有科學家的精神。”
司機跟我是一個思想,根本不信什麽平行世界,還有什麽低緯度我壓根聽不懂。
可是影子的事又怎麽說?我只能回去問問師父了。
我在出租車上胡思亂想的猜疑,小蘇和阿素長得一模一樣,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只不過不是一個時空的人?那阿素才是師父真正的女兒嗎?他們為什麽又變成了敵對?
素和蘇字是諧音,如果平行世界是真的,她們或許就是一個人...
另一方面我不敢相信什麽平行時空,我得停止鑽牛角尖,這是阿素為了蠱惑我,胡謅八扯的話,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的神情大概有點神經兮兮,因此引得了司機的注意,他問我臉色怎麽這麽差,我強撐起精神,笑着跟他說,昨晚上夜班,所以精神差。
下車後,我給了司機一百塊叫他不用找了,我現在十萬火急的想知道影子的問題,我沖進院子裏後,小蘇上來就罵我,她生氣的質問我是不是去見阿素了。
我低頭想看小蘇的影子,卻發現小靜山這邊兒是陰天,所以看不出有沒有影子,我忽然又想起,小靜山的這處山脈好像一直都是陰天,根據我二十一歲的記憶來看,小靜山沒有出過太陽。
細思極想後,我對周圍感到越來越恐懼。
我不能打草驚蛇,我拽着小蘇往外走,去路口那邊等公交車。
“哥,你到底怎麽了?一句話也不說,你心虛了?!”小蘇不滿的抱怨,她又
同類推薦

不可名狀艦娘的鎮守府
當一群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精靈因為一次錯誤來到這裏後,一切都開始向着崩壞發展。
休伯利安:“是誰在呼叫艦隊”
秋風之墩:“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神使級:”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諾亞方舟:“樓上是僞神”
某要塞聖殿:“呵呵”
主角:“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艘船,你們都是垃圾。”

地府微信群:我的老公是冥王
莫名混進了地府微信群,一不小心搖到了冥王做好友【本文懸疑靈異為主,言情為輔。作者君簡介無能,但是故事絕、對、精、彩!】
女主:那天夜裏下了場詭異的紅雨,我從死人的墳墓裏爬出來,自此眼通陰陽,魂看三界。
冥王:你不就是在恐怖片墳場演了個龍套女鬼麽?
女主:人艱不拆!!!
冥王:我不是人,是鬼~
女主:作者君,我強烈要求換個老公!!
【溫馨提示:看文後切勿打開微信猛搖附近的人,萬一真的出現一只帥男鬼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