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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第 86 章

酒足飯飽之後, 一群人從林唯家裏出發，公司兩輛車裝着兩車人去KTV，宋正墨也已經讓公司願意去玩的小網紅過去了。

到了包廂, 酒水零食都已經上了，包房裏坐了七八個男生，燈光下看着确實不錯, 包房中間的沙發留出來了。

林唯一行人進去的時候裏面的一個男生正在唱歌, 本身是做翻唱博主的，确實唱得不錯，唱的歌是古巨基的《必殺技》，他的聲音很像陳奕迅，林唯進去的時候都驚豔了一下, 可惜臉長得一般，只能算是普通人裏比較好看的，跟她旗下任何一個男生都沒法比。

高宇把燈打開, 那個男生的歌聲停下來了。

大家看着進來的人，都站起來跟她們打招呼。

“林總你好, 我是景安。”唱歌的那個男生開了頭。

于是KTV秒變面試現場，一個接一個地自我介紹起來，都希望林唯能看上自己, 給他們也包裝包裝。

“來玩的, 不用這麽正式哈。”高宇說了一句。

宋正墨看了一眼高宇，有點不爽他出這個頭, 這些人他叫來的，要說也是他宋正墨去說, 高宇說是怎麽回事。

林唯倒是沒當回事，她确實沒心情在這找人, 真的有帥的她進來第一眼就會看到。所以高宇說的話也是她心裏想的，高宇是她自己人，他說話也就是林唯在說，所以宋正墨也不好說什麽，笑着跟這些男生說：“先玩，表現得好林總當然會給機會。”

心裏想的卻是他們兩兄弟都沒有被看上，就他們？不過是叫來給她消遣打發時間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繼續唱。”林唯點名。

景安像是被點名了一樣亢奮，連唱了三首，眼睛一直在林唯身上。

她身邊是其他幾個女生，連她“正牌男友舒瑞”都在一邊坐着跟高宇說話，兩人都不喜歡周止一，所以周止一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角落裏。

四個女生一邊喝酒一邊交頭接耳，臉上都帶着快樂肆意地笑。

眼神不斷打量場內的男生，林唯偶爾會因為她們的談論看向其中的一個，但是都沒有停留太久。

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端着酒去找林唯喝酒。

林唯今天也是準備放松的，見他們客氣禮貌，也給面子，不過就算每次只喝半杯，也喝得不少，她的酒量在一次次接待和磋商中練出來了，看着人還是挺清醒的。

到後面，高宇就攔着不讓那些男生敬酒了。

給林唯擋酒，因為知道高宇在林唯心裏的地位，舒瑞也沒有不爽，高宇是從林唯白手起家時候就跟着她了，他已經習慣了，林唯當他是朋友而已。

宋正墨不知道怎麽就和高宇杠上了，高宇不是能喝愛喝？正巧他宋正墨也是，兩人坐在一起劃拳，林唯懶得管。

正巧她的歌到了，林唯環視了一下周圍找話筒，周止一一直在看她，立刻拿了話筒遞過來。

對，周止一，他不出現自己差點把他忘了。

李美樂不是說想見他嗎？

林唯站起來，把自己的位置留出來。

“你坐這。”她說。

林唯旁邊坐的就是李美樂，瞬間就明白了林唯的意思，有些羞澀地往旁邊讓了讓。

周止一坐下去，林唯站在他面前，背對着他看着屏幕唱歌，她點了一首劉若英的《當愛在靠近》。

周止一的注意力全放在林唯身上了，身邊李美樂說的話他只是點頭，根本沒聽清。

直到她低語了一句：“你也喜歡林唯嗎？”

他像是靈魂被刺了一下一樣，回過神，看着她。

李美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點了然，有點遺憾。

“正常，我是男的我也喜歡她，她真的很優秀。”

這次周止一沒有回應，李美樂也沒有再找他聊天，成年人的體面就是在點到為止。

周止一看向旁邊，高宇舒瑞一夥對戰雙胞胎兄弟，不知道又是在幹什麽。

其他男生見林唯那邊沒有希望，也找上其他兩個女生玩游戲，盧靜雖然來了，但是她不愛玩這些，只偶爾去唱個歌，更多時候都在看着屏幕發呆。

林唯* 唱完歌也被拉進去加入混戰，因為少了一個人，盧靜被迫加入敵方陣營。

所有人都在玩，周止一的神經松懈下來，在黑暗中像是暗夜精靈一樣看着林唯。

她像是一顆恒星，所到之處所有人都在圍着她轉，他不是行星，他只是星河帶中的一粒塵埃。

林唯去上廁所，他被高宇拉着暫時頂替林唯的位置。

舒瑞對他很大敵意，高宇對他卻比較好，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感覺高宇有點兇不是很好相處，久了發現其實他對自己算是不錯的。

林唯回來之後酒意更明顯，感覺整個人都有點飄忽。

手機掏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跳到了撥號頁面，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一個在心裏默背千百遍的電話號碼，卻沒有按下撥打。

光是看着那個電話號碼，她都覺得難受，不由得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去。

人喝醉的時候确實比較脆弱，也容易胡思亂想。

她一會兒帶着恨意想：“榮嘉豪，你看我現在多棒，跟着我的話現在你也住上那套新房子了。”

一會兒又不斷回憶起兩人在一起的畫面。

她不應該走不出來，她身邊全是男人，而且自己已經算是事業有成，年少出名了。

可是到了這種時候，卻還是會想他，很想。

他在林唯心中的位置無可比拟，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會迷茫，自己是真的喜歡他嗎？分開以後反而很明确，确實是喜歡，那種感覺對別人都沒有再有過了。

又或者人分開之後，就會不斷美化兩人的過往和他的好。

高宇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她身邊。

林唯裝作若無其事地湊到高宇耳朵邊問了一句：“榮嘉豪呢，他最近過得好嗎？”

有沒有因為失戀感到痛苦，有沒有因為那四百萬被家裏苛責，林唯終于有勇氣問出來了。

屏幕的光和房間的光交錯打在高宇面上，他瘦削的臉，凹陷的眼睛如此明顯。

這個問題他回答不出來。

或許應該裝傻說：“不知道，沒關心過，因為我已經被家族除名了。”

或許應該繼續僞裝：“他過得不好，分手之後難過了好一段時間，最近才走出來。”

可是這些演練了無數遍的話語，說不出口。

林唯以為他沒聽見，語氣有點着急，又問了一遍：“榮嘉豪，他最近怎麽樣了？”

高宇緩慢地轉過來看着她的眼睛。

“你想知道嗎？”他問。

“嗯。”林唯點頭。

只是想知道他的近況而已，想聽他最近一切都好，或者一切都不好，總之就是想他。可是她不想直接聯系他，因為他都沒有聯系自己。

高宇的嘴巴張開，那句他出國留學了，像是千斤重，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林唯的态度逐漸焦急起來，眉頭也皺起來。

“他怎麽了？”

高宇看向她，嘴巴閉合之後，艱難說出那幾個字。

“他走了。”

“去哪了？”林唯還在問。

壓垮高宇的事情，終于還是瞞不住了。

“他自殺了。”他說。

林唯不屑地“切”了一聲，笑了一下，側過頭。

“你好無聊，開這種玩笑。”給了高宇一個白眼。

但是心裏什麽地方已經開始坍塌，一寸一寸陷入海底。

她重新看向高宇。

他面上一點笑都沒有，也沒有解脫，像是陷入黑暗後已經麻木了。

“你騙我。”林唯說。

高宇仍舊沒說話。

林唯不信，直接撥打了那個按出來的手機號。

一直在響，卻沒人接。

恐慌在喧鬧中像一條無形的繃帶将她一點一點束縛住，耳朵裏是心髒的轟鳴，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大聲，直至拉成一條尖銳的直線。

“你騙我！”林唯給了他一耳光，抓住他的領子，打他的頭。

“怎麽可能？”

那麽優秀的人，充滿希望和未來的人，怎麽可能因為一段感情，因為一個女人就自殺啊？那絕對不是榮嘉豪。

高宇一聲不吭，被打之後反而感覺到無比的輕松，終于說出來了，這個秘密，再也不用他守了。

說實話，他不懂，為什麽分個手要自殺，他那麽優秀，家族的希望，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分手，如果他不介紹他們認識，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

高宇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撼程度不亞于林唯，那種被重擊心髒的感覺并沒有随着時間好轉，越來越痛苦，無數個夜晚，他都在想榮嘉豪。

怎麽會那麽決絕，明明可以挽回的，林唯這個性格，如果榮嘉豪低頭認錯，他們一定能和好，可惜兩個人都這麽要強，都希望對方用行動來證明對自己的愛。

盧靜見狀不對，第一個上來拉着林唯。

“怎麽了？”她問。

林唯沒說話，說不出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高宇的感受到了她的身上，那幾個字要怎麽說出口。

她帶着恨意看着高宇，眼淚像是沖破堤岸的洪水。

宋飛淵立刻清場，讓那些男生先走，包房的音樂停下，燈光打開，大家都在看僵持的兩人。從沒有見過林唯這麽失态，從來沒有。

她哭泣的聲音像是野獸的悲鳴，間隙夾雜着哀嚎，已經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聲音了。

當事人兩個都不願意開口，林唯像是力氣被抽空，要栽倒在地上之前被離得最近的周止一抱住了。

随後舒瑞接過林唯，她渾身都在顫抖，像是在恐懼像是在痛苦。

到底怎麽了？

舒瑞看向高宇。

“今晚陪着她。”高宇說完，轉身就走。

他的眼淚也在往下流，這種痛終于蔓延到了林唯身上。失去至親至愛的感覺，他們都是一樣的，高宇也是這麽過來的，沒有辦法，他也走不出來，更沒辦法去安慰林唯。

宋飛淵喝了酒沒法開車，現在還要善後送幾個女生回學校，舒瑞和宋正墨送林唯回家。

她好像天塌了一樣，原來心碎不是形容，而是一種切實的痛，太痛了，她的眼淚沒有停下，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髒切了斷絕這種痛苦。

到了她家裏，林唯卻不願意讓兩人進去。

站在門口，指着電梯，她說不出話，可是意思很明确。

見她态度強硬，舒瑞只好說：“姐姐，打電話給我，我今晚就住在附近酒店，幾分鐘就能過來。”

林唯沒有管，直接關上了門。

她不想有人在這裏。

空蕩蕩的房間，她慢慢坐在玄關的地上。

宋飛淵給她打了電話，林唯看着他站在樓下，給他開了門。

對，宋飛淵。

林唯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樣，在電梯打開的時候就飛撲到了他的身上。

她失去了所有榮嘉豪的東西，唯獨剩下一個他的替代品。

替代品也好，她痛苦到要死了。

宋飛淵愣了一下，沒有說話，慢慢把她抱緊。

林唯的手去解他褲子上的扣子，他一下按住她的手。

林唯抽手。

“別說話，別拒絕我。”她說。

宋飛淵真的沒再說話，任她用這種方式發洩自己的痛苦。

過程很漫長，他的手機一直在響，索性關了靜音，結束之後，林唯才真的清醒過來，無法排解的痛苦，哪怕是那樣了，也沒有辦法。

她坐在床上，手揉着自己的頭發。

“對不起，喝醉了，你先回去吧。”她說。

宋飛淵看着她，想說什麽，卻又收回去了。

點點頭，穿上自己的衣服，可是剛穿好要走，她又從背後抱住他。

“別走，別走。”別走，榮嘉豪，她寧願是被抛棄了，寧願他幸福了快樂了把她忘記了，也不想他以這樣的結局收尾。

他的步伐停下來，看向林唯，眼裏是複雜的光。

抱着她，輕撫她的頭發。

林唯這一晚上醒了很多次，每次睡着，都會叫着榮嘉豪的名字醒來。

清醒的時候會跟他道歉。

“對不起，飛淵，對不起。”

他始終沒有怪她，沒有說話，把她抱緊，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這裏。

天亮他才離開，林唯已經睡熟了，他走到樓下。

打開手機，全是未接來電和微信消息。

發送自他被拿錯的手機：“小墨，你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