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驚才絕豔

第026章 驚才絕豔

月明星稀, 春風徐徐。

周聞晚上回到靜霞路,岑妩已經睡下了,一個人在屋裏關着門。

周聞沖了個澡, 今天他總覺得後肩膀有些疼,上次打架的時候,好像被人拿鐵棍從背後狠敲了一下, 當時疼得他咬牙。

現在十天半個月過去了,他還是會覺得疼,前陣子好多人找他要錢, 他着急到處去找錢擺平他們, 在那種緊繃的生活狀态下倒不覺得疼。

今天去療養院裏看完戴秀芳, 戴秀芳拉住他的手,關心了他幾句, 他倒感到後背難耐的疼起來了。

所以人其實就是軟弱又矯情的生物,一旦被關心,就會覺得疼,感到痛,真的沒被人在乎的時候, 還不是風裏來,雨裏去的就那麽算了。

周聞沖完澡,只套了一條黑色長款棉質運動褲,從房間裏走出來,到二樓偏廳裏擺的試衣鏡面前看自己的右肩, 他的眼睛看不太到, 只看到一塊淤血, 顏色青紫。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依然覺得很疼。

手裏拿着戴秀芳給他找來的偏方跌打藥酒, 他倒了點兒出來,試着擦拭,但是發現手夠不到。

岑妩這時正好從房間裏出來了,她刷完了卷子,準備要睡覺,臨睡前,她想去樓下的廚房倒杯水喝。

她一走出來,一擡頭就撞見裸着上身的周聞。

岑妩毫無防備的看見男人胸肌飽滿的倒三角形身材,平日裏他看起來挺瘦的,沒想到脫完衣服,身上的浮凸壘塊明顯到他只是輕微的呼吸,那些線條都會磅礴的湧出。

冷白的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流淌着難言的欲感,薄薄的肌肉不多也不少,恰到好處,繃緊以後,還帶着幾絲清新的少年感。

套着運動褲松緊的一截窄腰兀自起伏着,欲到不能再欲的半截人魚線露出。

“看夠了嗎?”等女生臉紅心跳的欣賞完他優越的肌肉線條,周聞才出聲叫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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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岑妩很緊張,語調有些發顫的問。

“你過來就行了。”周聞啞着嗓子,透亮眼睛裏暈着幾分痞氣,嘴唇勾起,沖岑妩喊。

岑妩僵在原地,揣測了一下他的意圖,見到他手裏拿的跌打藥酒,她想他應該是需要幫忙。

岑妩邁步上前,問:“要搽哪裏?”

周聞輕輕一笑,本來還想逗逗她的,問問她,他這樣裸上身性不性感,她對他動沒動心,沒想到她腦子也是夠精,早就知道周聞叫她過去的意圖。

周聞指了指自己的右肩,“這兒。”

“搽上去就完了嗎?”岑妩問。

“好像需要按按,搓搓,再揉揉,好讓經絡吸收。”周聞回答。

“嗯,好。”

岑妩繞到男人身後,看見了他右肩之下,幾乎三分之一的背全是淤青跟腫紫,岑妩難以想象他受傷的時候有多疼,以及這些天他帶着這些傷,晚上是怎麽睡着的。

“我開始搽了。”岑妩把藥酒倒在手心,貼上男人的背,溫熱的觸感傳來。

他特別高,得有一米八八,岑妩剛過一米七,趿着平底拖鞋,得踮腳才能碰到他的傷口。

她先是用沾了藥酒的手心輕輕摩挲,爾後用勁摩擦,他皮糙肉厚,她一雙柔嫩嬌弱的小手要使很大的力,才能讓藥酒被吸收進他的身體裏。

周聞站着,越發感到身後岑妩的吃力,他說:“跟我去我屋裏。”

“……啊?”岑妩很緊張,緊張得心眼子全部為男人張開了。

她不傻,她能感到他的身子現在在不斷的發熱,燙得吓人。

背筋全部繃緊了,身體蓄勢待發的想要做一些劇烈運動,來釋放他體內這股難言堅硬的熱量。

“叫你跟我去我屋裏。聽不懂?”周聞用沉得發磁的聲音要求她。

“不去,就在這兒搽,搽完我回我房間。”岑妩不想進他的房間。

周聞伸手,捏住女生皓白的細手腕,将她扯到他房間裏。

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岑妩很迷惑周聞把他拉他房間去幹嘛。

岑妩被男人輕摔到他床上。

岑妩警惕的聲明:“你幹嘛?我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周聞語帶嘲諷,說着,他自己也爬上了床,朝岑妩靠近。

“你別碰我,我不跟混混上床。”

岑妩怕得渾身發麻,以為男人要做些什麽禽獸的事,他這樣每天在女人堆裏打滾的人,岑妩這樣幫他搽藥酒,他身體沒有反應才是不正常。

“幫我好好搽藥,不然今晚真的在這床上辦你。”

周聞靠近之後,就乖乖把臉貼上枕頭,将精瘦身子趴着,好方便岑妩給他搽藥酒,不然一直站着,他太高了,岑妩會搽得累。

那藥酒上有說明,說抹在跌打損傷處之後,最好要摩擦生熱,為傷者按摩一刻鐘。

岑妩松下呼吸,看來又是她想多了。

只是為了一個藥酒說明,岑妩第一次跟周聞有了肌膚之親。

終于按摩完之後,岑妩望着他房間裏挂的那副面目全非的畫,問:“這畫怎麽變這樣了?”

“誰知道,我的那些小弟有時候在這個房間打牌,啤酒灑了,找不到煙灰缸了,它就這樣了呗。”周聞滿不在乎的說。

“現在是春天,所有的樹都會盛開,包括歪了脖子的一開始沒長好的。”岑妩含蓄的提醒早就決定放棄的頹拽男人。

“我今天畫了一幅新的,送給你,你把這幅換了。”頓了頓,岑妩鼓起勇氣說今天她為什麽會畫一幅跟他房間裏的畫相同的畫。

“我看到了,在你的朋友圈,你畫得可真醜。”

“我畫得是不好,但是我知道這畫是什麽意思……”岑妩正要用不穩的聲線再說下去。

周聞打斷她,“別說了。”

于是,岑妩不再吭聲,縮起腿,在房間裏安靜的陪了一身是傷的男人五分鐘。

之後,“明天我要走了。我要回學校去上課了。”岑妩跟他告別。

“嗯,以後精靈點,別傻傻的再被人整。”周聞把臉趴在枕頭裏,悶悶的說。

“這次謝謝你,錢我一湊夠就會還你的。”岑妩說,岑妩想把這個晚上當成一個跟周聞的正式告別。

然而,幫他搽完藥酒,她撞見他除下衣衫,一身的傷,那些觸目驚心的青紫,像是他一路走來的人生地圖,她發現也許她告別不了了。

他的事岑妩都偷偷跟李允打聽過了。

他锲而不舍帶在身邊照顧的周老太太其實跟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那些成天找他的債主,是因為他養父母不負責任欠下的債,欠的那些錢更是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們只不過收養了他九年時間,而這九年,正好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時間,就算他們不收養他,他呆在福利院裏,也會有學上。

李允說,在周聞的養父母沒出事之前,他是學校裏品學兼優的年級第一,如果他繼續上學,他肯定閉眼都能考清北人複。

知道周聞的身世後,岑妩明白了為何他要在房間裏挂一副盛開的小梨樹。

“你還疼嗎?”

藥酒搽完了,一瓶350毫升的容量,全部用完了,才勉強把他後背那些傷都無一不落的覆蓋,岑妩問道。

她想知道她累得氣喘的幫他上完藥,有沒有效果。

房間的吸頂燈開着,暗淡的光源散下暖黃的光輝,攏照在男人性感的後背。

“還……疼。”某種意義上,算是被女生伺候得舒服的周聞瞌睡來了,回答得懶懶散散。

一張俊臉撲在一個雪白的枕頭上,有凜然的英俊,也有慵懶的鈍感。

支腿在床上,坐在他身邊的岑妩從一個斜視的角度看過去,深深的覺得他的臉是那麽好看,好看到堪稱迷人。

“哪裏還疼?還要不要再搽藥酒?”岑妩搭手,試着輕輕撫摸他背上的那些淤青,小聲問。

周聞阖着眼皮,快睡着了,迷糊的說了一句呓語,“有你陪着,就不疼了。”

“……”

岑妩的心瞬間像是無形中被拽住了在擠壓,一時缺氧,無法正常運作了。

外面不知何時沙沙沙的打起了雨點,冷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

岑妩起身,下了床,把床尾疊着的被子拉開,替趴着入睡的周聞蓋上。

他睡覺的時候,臉很恬靜,放下了所有的攻擊性,岑妩很喜歡看。

會讓她聯想起臺風過境後的海面,靜谧又豁達,能涵括任何曾經發生過的波動。

好像只要讓他睡一覺,什麽事都能過去。

不管是狂風暴雨,還是暗潮洶湧,都只會是他的一段經歷而已。

因為周聞,岑妩學會了另外一種随遇而安。

趁男人睡着,岑妩舉起手機,偷偷拍了他睡覺的模樣。

他五官精致的臉趴在枕頭裏,後方就是那幅他親手拼出的,已經很難看出是什麽的浮世繪拼圖畫。

後來,岑妩想周聞的時候,或者心裏難過的時候,都會把這張她偷拍的他的照片拿出來,溫習他那張女娲畢設的面孔。

對岑妩而言,它永遠都可以算得上是驚才絕豔。

*

周聞早上睜開眼,發現自己昨晚居然趴在床上就直接睡着了,本來是想回來整頓一下,搽個藥,就去酒吧看店的,結果後來怎麽就一覺到天明的睡了整宿。

他很久都沒有如此心無旁骛的酣甜睡一覺,睜開眼來,整個人堪稱是神清氣爽,宛若獲得了浴火重生。

樓房裏一片靜谧,聽不見任何的聲響。

今天是周一,一周的新開始,岑妩去學校上課了,上下兩層樓裏只有他一個人在。

周聞起身,洗漱之後,去她住的房間裏看了看,懂事乖巧的她把一切都回歸原樣。

靠窗的舊梳妝臺上放着他們的記賬筆記本,她沒把它帶走,上面有一行新的字。

【3.26,周聞欠岑妩一次療傷。】

周聞對「療傷」這兩個字嗤之以鼻,幫他擦跌打藥酒就算是療傷嗎。

他把那本白底綠花,繪着四葉草的筆記本撿到抽屜裏,忽然又覺得不能放在這兒。

最後,他把筆記本拿到他自己的房間裏,扔到枕頭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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