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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觀帆笑着說道:“吳大嬸,說哪裏的話?懷生啊,可是幫了我酒樓不少的忙,怎麽可能是會添亂呢?”

吳玥這一聽才松了口氣,懷生沒有惹禍就好。

“這兩位是?”吳玥的視線落在姚七福和柏闵肖的身上。

海觀帆剛要解釋,姚七福就遞給了他個“莫直言”的眼神,稍稍驚詫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沒有說明他們的真實來意。

“哦,這兩位是我的顧客,在我那兒偶然看見了懷生不小心留在了店裏的泥塑,便說什麽都要看看懷生。”

懷生留在酒樓裏的泥塑?吳玥想想,懷生确實比較粗心,感覺這孩子的所有的細致都用在了捏塑上。

加之心裏對海觀帆的信任,看向對姚七福和柏闵肖的警惕消弭。

“孩子,你們也是想來找懷生捏塑的?”

也?姚七福和柏闵肖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字眼,看來許懷生在龍雲的捏塑名聲很是響亮。

姚七福笑着點頭:“是的,夫人,我想來找懷生捏幾個漂亮的泥塑,您看方便嗎?”

“當然是可以的。”吳玥看向面前這位雖然裝扮有些奇異,但眼神無比純粹真誠的姑娘,都說從一個人的眼睛眼神,大致可判斷出一個人的品格,這位姑娘看着年齡不算大,渾身的氣質倒蠻成熟的。

姚七福坦蕩地接受吳玥打轉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有單純的好奇,并未帶上一絲的審閱,所以她的心裏沒有感到不适。

“好了,那請你們進來吧。”吳玥移到門的一旁,讓姚七福他們可以進去,“懷生,出來招待一下客人可好?”

半晌,屋內傳來一道清脆歡悅的聲音:“來啦。”

許懷生歡快地從屋內蹦跶出來,剛一擡頭,便瞧見了酒樓裏的那位漂亮公子,心裏狠狠地一顫,立馬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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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七福看到這一幕,垂下眼簾,她覺得有必要今晚與柏闵肖說說這件事情。

吳玥看懷生愣在原地,面帶三分驚愕,七分羞澀地望向這邊,餘光往後瞟去,是那位同行的公子。

意識到一種可能性後,吳玥心裏有些高興,因為她的懷生終于長大了。

但也帶上了擔憂,原因是這個公子長相是俊郎無比,氣質也溫潤爾雅,可……她并不想懷生離她太遠。

嘆了嘆口氣,決定眼下先當做沒看見此事,今夜再與懷生好好聊聊。

“诶,懷生,別愣着了,快請客人們進去喝盅茶啊。”

許懷生緩過神來,嬌羞地放下眼簾,“好,我這就去。”再瞄一眼不遠處,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恰巧站在了光裏,宛如一位意外墜入人間的仙子的柏闵肖,嘴角的梨渦不斷加深,而後跑開。

“來來,三位請坐。”

姚七福動作微小地打量了下許懷生的家,不是很大,但采光很好,整個屋子布置得也很溫馨,一進門,便能看見滿滿一牆各式各樣的泥塑。

“夫人,這都是懷生捏的嗎?”

吳玥順着姚七福的視線看去,“是啊,我家懷生平日裏沒什麽喜好,也因為身體原因沒什麽朋友,所以啊,閑雜時間基本都花在了捏塑上。”

和每位母親一樣,吳玥在談及許懷生時,眼裏盛滿了溫暖柔和的光,“我和先生對泥塑可謂是一竅不通,懷生卻恰恰相反,一塊普通的泥巴房在她手裏邊,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一個泥塑的輪廓便出現了,這說是不是很厲害?”

姚七福笑着點點頭,“是真的很棒。”

吳玥的話語間,從不避諱自己與許懷生的關系,而且整個龍雲也住到懷生是撿來的。

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的歧視,真正做到了将懷生當做親生孩子一般疼愛。

“茶來了。”

許懷生端着一盤茶水從屏風後出來,淡淡的茶香彌漫了屋子,讓人心神放松。

先是給海觀帆,接着是姚七福,而後許懷生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将茶水端放在柏闵肖的面前,緩緩擡高眼皮,發現他對自己淡淡一笑後,許懷生感覺整個人都如沐在了春風裏。

看着女兒傻樂的樣子,吳玥審視的目光不停在柏闵肖和許懷生身上轉來轉去,心驚兩人是到哪一步了?從前并未在龍雲見過這個公子,興許是剛來的?

懷生這孩子怎麽回事?人剛來就喜歡了?

許懷生壓根沒感受到吳玥的視線,現在她感覺她的心已經不屬于她了,一看見面前這位公子,心就狂跳不止,想害羞地跑掉但是又想多靠近他幾分。

吳玥受不了自家女兒與一個外人眉來眼去,好吧,雖然這位公子端正地坐這,也沒咋與懷生對視,但她心裏還是極不舒服。

姚七福看出吳玥的情緒,于是開口道:“懷生,幸會,我叫姚七福。”

許懷生聽見有人叫她,緩過神來,這才發現吳玥有些不太高興的眼神。

嘟了嘟嘴,看向姚七福,禮貌地回應:“幸會。”

姚七福加深了些笑意:“懷生,聽說你會捏塑,我想請你幫我捏幾個,一個十文錢可以嗎?”

許懷生得知姚七福是找她來做泥塑生意的,強壓心裏的小鹿亂跳,聚精會神起來,從自己的小屋內拿出紙和筆,“好,煩請娘子說說你想要什麽類型的泥塑呢?”

姚七福看許懷生嚴肅的表情,“說來慚愧,我在來的路上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攤主老伯的泥塑,為了補償想重新捏出一模一樣的。”

“攤主老伯?”許懷生回憶了一下回家路上的攤販,“哦,你說的應該是麥由爺爺吧?”

姚七福也不知道攤主的名字,“不好意思,我沒問過他的名字。”

“應該是他,”許懷生說道:“在咱們龍雲這個地方,只有兩人會捏塑,一人是我,一人便是方爺爺了。”

姚七福點點頭,是許懷生認識的人,那就好辦多了,“那懷生,你方便明日跟我去他那兒取一下被我弄壞的泥塑嗎?”

“嗯,好啊。”許懷生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姚七福對上吳玥的視線,發現她并未流露出一絲擔憂後,徹底放下心來。

看來,吳玥也是知道麥由的。

了解得差不多了,姚七福他們便準備離開。

“要不,吃個飯再走吧?”

許懷生罕見地要請人留下吃飯,吳玥一個狠厲的眼神“殺”過去,許懷生不敢多言。

姚七福知道許懷生想留得是柏闵肖,但吳玥卻不希望,避免讓兩母女為難,趕忙找了個借口離開。

踩着火燒雲,三人回到酒樓。

海觀帆已經陪他們了大半日,眼下積累了不少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姚七福便和柏闵肖沒有拒絕海觀帆的提議,在酒樓住下。

畢竟這裏也算是許懷生工作的地方,兩人“意外”碰見她的幾率,會大很多。

一天下來,兩人也有些累了,晚飯也沒什麽胃口,便想着直接上樓休息休息。

柏闵肖渾渾噩噩地跟在姚七福身後,等意識到到了姚七福的門前時,驚醒過來,放下一句有事找他後,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間。

他至今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看見了那張與張伯相似的臉龐。

心裏的愧疚,讓他不敢與許懷生對視,甚至話都不敢多說。

沒有拒絕海觀帆的款待,大多數原因是許懷生在這裏工作,兩人有更多的理由可以與她“偶遇”。

姚七福自然意識到了柏闵肖今日的反常,索性還是想和他聊聊:“等等,我有件事,覺得還是要和你說一下。”

柏闵肖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姚七福凝重的神色,覺得應該是件大事,點點頭:“前面有個亭臺,咱們去那兒吧。”

總不能進屋子裏吧,這樣對姚七福的名聲可不太好。

雖然兩人這一些日子一直在同行,避免不了有些人會說閑話,但這與進同一間屋子可是大大的不同。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兩人再青白,也能被謠言的唾沫子淹死。

姚七福點點頭,随着柏闵肖來到亭臺處,二人看着底下稀少的人流,暫時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你看到懷生看向你的眼神了嗎?”

柏闵肖搖搖頭,今日腦子昏昏沉沉的,不是生病,而是刻在骨子裏的害怕,根本就不該擡起頭,更別說對視了。

直到,腦海中一直環繞姚七福說的一句話,“我覺得懷生有點兒喜歡上你了。”

黃昏的春風,帶上了幾分涼意,柏闵肖回過神來,用餘光看向一旁處,得知姚七福在說完那句話後便離開了。

喜歡他?懷生喜歡他?

柏闵肖擡頭望向天穹中,逐漸明亮的圓月。

心裏愈大沉重,這份喜歡他如何擔得起啊。

姚七福踱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卸下滿身的疲憊。

走到床前,将荷包從身上拿下來,松開線帶,荷包裏頭露出一個正閉着眼睛睡覺的可愛泥塑。

姚七福趴到虛珥的旁邊,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臉蛋兒,語氣沉重地喃喃自語:“虛珥,你怎麽今天一整天都在睡啊?”

虛珥沒有回應,姚七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屋內仍舊一片寂靜,姚七福立起身子。

這不應該啊,虛珥的殘魂應該與這泥塑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了啊?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若是在京城,她定立馬就帶着虛珥狂奔到大師處了。

然,這裏是龍雲啊,何況她暫時也不能回去。

哎,這可如何是好?

“阿福,阿福……”

姚七福聽見虛珥在喚她,趕緊埋下身子,“我在呢,虛珥。”

姚七福四周打量虛珥,“虛珥,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啊。”虛珥扯出一個笑容。

“騙鬼呢。”姚七福滿臉的擔憂,眼裏的淚水都快溢出來,“你說話的聲音這麽虛弱,到底是怎麽了?”

虛珥還是搖搖頭,餘光瞟到窗臺,“阿福,你帶我去窗上待一下,好嗎?”

姚七福哪會說“不”,連忙抱起虛珥到窗臺上。

風有些涼,姚七福拿了條小帕子,蓋到虛珥的身上,想将窗關小點,卻被虛珥制止了。

“別,讓我吹吹風,感覺好多了。”

姚七福的動作停下,半蹲下來,輕柔地撫摸上虛珥的小腦袋。

她有好多好多問題想問虛珥,最重要的是問她怎麽無緣無故變得如此虛弱?是因為對龍雲的水土不服嗎?還是別的緣故?

但虛珥臉色煞白,不一會兒再次閉上了眼睛,姚七福不好再問,只能這麽陪着她。

這扇窗戶對着酒樓的後院,姚七福餘光無意瞄到窗外,驀然發現海觀帆正從後門出去。

月光黯淡,姚七福只能看到他在與一個人交接,談話內容根本不可能聽見。

很快兩人便分開,海觀帆觀看了四周,擡頭時姚七福刻意低下了頭,所以并未發現異常。

待海觀帆離開後,姚七福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剛才那個身影,她總感覺有些熟悉。

吳玥!

海觀帆與吳玥有何事,不到酒樓來說,反而要如此隐蔽?

兩人的唯一聯系就是許懷生,難道此事與許懷生有關?

姚七福心裏一縮,想去找柏闵肖,怎知一開門,就看見海觀帆就站在了門外,呆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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