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殷家與丞相
殷家與丞相
蘇珏不以為然:“有什麽不對勁兒的?無非就是拉你來幫他幹活。”
林瑔輕輕“啧”了一聲,道:“這時候你別瞎擡杠……我總感覺現在陛下的反應要慢許多,每日昏昏沉沉的,似乎就是提不起精氣神來,有時甚至要連續叫他幾遍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
蘇珏想了想,道:“許是最近太累了呢?當皇上果真不是容易事。”
林瑔道:“那也有的是人想。”
蘇珏不置可否,做皇帝,不能清閑,反而是越累越好。越累就越能證明權力是握在自己手上的,越能護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林瑔道:“對了,丞相那邊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他倒是幾次上奏說由你出題參與會試着實不妥,強拉着太傅杠了幾回,但和從前的作風着實不同,我總覺着他憋着壞呢。”
林瑔愁眉不展,着實頭疼,如果按他們推測的一般,這朝堂和當年有什麽區別?
蘇珏似乎是看出他想什麽了,擡手揉了揉林瑔的發絲,道:“和當年不一樣,我們并沒有那般無措,縱使天塌下來了,我們這麽些人也撐得住。”
“感覺如今是腹背受敵。朝堂上有丞相太後,大蘇外燕月虎視眈眈,還有這個非要橫插一腳的沐禾,處處都是死路。”
“誰說沒活路?”蘇珏笑了聲,道,“我們不就是活路嗎?活着就有熬出頭的一天。”
林瑔還想回一句“那光腳的還不怕穿鞋的呢”,到底也沒說出什麽來。
一連幾日綿綿細雨,着實讓人心煩。
這天卻好像知道人的心意似的,會試結束那天倒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臨風和秦艽跑過來迎林瑔回府,念叨了一路。說肯定是因為自家去科舉的公子都中了,這才一片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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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林瑔啼笑皆非,反問道:“科舉若是人人都能中也就不會年年都有失意之人了,照你們兩個這麽說,今日放晴是因着考完了,那沒考過的要怎麽說?這天應該愁雲慘淡才是。”
秦艽道:“這不還沒出名次呢嘛!人人都覺得自己能中,自然心情好,天氣也跟着好!”
林瑔掃他一眼,道:“還沒說呢,你們兩個怎麽一塊兒過來了?”
臨風道:“這不想着公子這麽些年沒見着我倆一塊兒來接您了,殿下那邊忙着招待客人實在撒不開手,我倆一合計,就一起過來了。”
林瑔挑眉:“說實話。”
臨風立馬交代:“好吧,鐘稞先生過來了,還拎了一大筐蛇過來,說他新尋摸的野味,結果跑出來兩條不知所蹤,殿下為此忙得焦頭爛額,我倆怵得慌,就跑出來了。”
林瑔:“……蛇?那府裏……”
秦艽貼心道:“周家的小姐公子還有太爺夫人都還在,聽聞您回來,太傅也說要過來,只不過還沒騰出手來,表小姐和浔翊公子倒是過來了,他們倆不怕,但只是過來看熱鬧的。哦,季昭也在,被鐘先生扣下了,留他做菜。”
林瑔:“……他沒暈?”
秦艽:“我們出來的時候還醒着。”
臨風:“公子?”
林瑔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整個人身形晃了一下,撐住馬車壁安靜坐好:“趕緊回府!”
他們回來得倒也不算晚,瞧府裏的樣子還不算太亂套,如果忽略掉碎掉的水缸和正架在火上烤的長條狀的肉。
林瑔眉心突突地跳,如鲠在喉,半晌才無奈地喚了聲:“師父……”
“诶?瑔兒回來了!來來來快嘗嘗,怕你接受不了,這熬的湯,嘗一口。”
林瑔瞥了眼那熬得雪白的肉湯,皺着一張臉,把碗放下來:“我不喝,我不餓,您這是又去哪了?脖子上那是什麽?”
鐘稞以前從不吃這些東西的,再看脖子上挂了一個吊墜兒,似乎是沒有經過任何雕琢的什麽動物的骨頭,瞧着陰森森的。
“你說這個?蛇骨哨,能辟邪的,你要不……”
“我不要。”林瑔瘋狂搖頭,轉頭看了一圈也沒見蘇珏的影子,倒是看見謝萦坐在不遠處,脖子上還盤了條蛇,一臉淡定地喝茶。
林瑔:“……子卿呢?”
“我知道!”寧苒音舉起手,“我和小舅舅在這邊看熱鬧,子卿哥手忙腳亂地抓蛇,阿止幫忙結果絆了一跤摔進水池裏了。結果七皇子殿下突然過來,見到這場面當場被吓了一跳,直接暈過去了,謝萦是來找子卿哥的,他不怕而且不想看熱鬧,就幫忙抓蛇了,結果把水缸打破了,現在阿止回去換衣裳,子卿哥扶着七皇子殿下去休息了。”
秦艽悄悄退到季昭身側,眼見他面色蒼白如紙,擡手碰了碰季昭的手也是冰涼,又實在說不出什麽來,半晌才憋出一句:“還好吧?”
季昭沖他無力一笑:“還活着。”
林瑔捂着腦袋,實在痛得厲害:“師父啊……您闖禍了。”
語罷,林瑔擡腳便往蘇珏房裏走去。從前這府裏能住人的屋子沒幾間,若按習慣來講,蘇珏肯定也是把蘇琏安置在自己屋裏。
只是沒想到這邊人這麽多,周楚楚一個小姑娘竟然也在,手裏還捏着銀針。
林瑔愣了一下,倒也沒太在意,問:“怎麽樣了?”說着便伸手去搭蘇琏的脈,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受驚了。
蘇珏道:“周二小姐精通岐黃之術,本來紮了兩針都醒了,但怕他一時受驚穩定不下來,便又施針叫他睡一覺了。”
周楚楚收了銀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唇朝林瑔點點頭,就飛快地跑出去了。
周沐柯站在門外,此時也不知道該去哪,便陪周楚楚在這多站了會兒,怕還有用到她的地方。
林瑔瞧這邊幾人神色如常,料想應該沒吓着他們,才略微松了口氣。
林瑔略帶歉意地開口道:“從前府中人不多,我師父常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怕是一時也沒想起來,實在對不住。”
周老太爺和周老夫人忙道沒事,見林瑔如此生疏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
林瑔松了口氣,擡手招呼了個人過來,叫他領着他們都去前院。
這才轉頭看向蘇琏:“他怎麽過來了?”
蘇珏輕嘆:“這事也賴我,聽聞他搬出宮來一個人住養身子,我前些日子便去瞧了瞧,随口說了句他院裏的花種得好看,他便說改日移到盆裏送我幾株,偏偏趕巧碰上今日了,方才倒之前還墊了一下那盆花,光砸也給自己砸得不輕。”
林瑔哭笑不得,瞧着蘇琏也實在沒轍,有些太實誠了,自己反倒容易吃虧。
兩人又在這陪了會兒,才終于見蘇琏悠悠轉醒,整個人神情呆滞,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蘇珏瞧了瞧,道:“醒是醒了,可還記得出了什麽事?”
“有蛇妖,仙女救我,還拿針紮我。”
林瑔一個沒忍住,背過身來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蘇珏忍俊不禁,蘇琏這一聽就是還沒完全清醒,若是平時鐵定說不出這種話來。
半晌,蘇琏才跟緩過神來似的,一下紅了耳根,語無倫次半晌,最後穿上鞋就往外走:“我也只是來看看五哥,沒別的事,就先走了。”
林瑔道:“留下吃了飯再走吧。”
結果蘇琏走得更快了:“不了!”
林瑔無奈:“他這……”
蘇琏一心逃離,不想前院這麽多人,愈發窘迫,直接跑了起來,瞬間人就沒影了。
林瑔嘆道:“師父,瞧您鬧出來的這樁子倒黴事……”
鐘稞笑笑沒說話,倒是挨個送了補償過去。
周廣雲伸了個懶腰,道:“可算是完了,那考場裏本來就難受,還下了幾日雨,我感覺整個人都是潮的。”
劉桦荛道:“好在以後是沒有了的,我每次在考場上都怕被攆出去,往後就不用擔心了!”
蘇珏挑眉:“你又沒犯事,攆你做什麽?”
聞言,劉桦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着頭沒說話。
周廣雲笑了聲,道:“我就說他這名字取得應了人!桦荛,話痨,可不就是話痨一個!做什麽事兒都要念叨着,從前先生打了罵了多少回不見他改,一邊做文章一邊念,這可好,到考場上死命忍着。”
林瑔道:“這往後還有殿試呢,若是能言善辯,放在陛下出考題的時候便是了。”
聞言,周廣雲劉桦荛對視一眼,齊齊看向周廣陵:“那得跟廣陵說!”
周廣陵一臉茫然,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衆人笑作一團,卻突然聽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來:“你們這邊當真是好生熱鬧,難怪浔翊和音兒都不願在家裏待着,這麽着急地往過跑。”
林瑔笑着喚了聲:“祖父。”
林太傅笑着應了聲,把手裏的酒往地上一放。
蘇珏遠遠地和謝萦對視一眼,蘇珏會意,輕輕捏了下林瑔的手指。
林瑔偏頭看他,無聲問了句:“怎麽了?”
蘇珏道:“過來。”
謝萦視線落到蘇珏身上,頗有些複雜,半晌,才輕嘆道:“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殿下什麽好……殿下雖為殷家人,心卻不偏殷家,若說起您來在下倒覺得可惜,偏偏身上流着殷家的血。”
半晌,謝萦又嘆一聲,這才說起此行的目的:“之前殿下要我查的丞相和殷家之間的事有些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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