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殷家宅院

殷家宅院

“你等會兒!”林瑔唇上一層水光,氣都喘不勻,這下終于知道什麽叫怕了。

蘇珏摁住他的腰,一挑眉,還是那句話:“怎麽?不敢了?”

霎時就給林瑔噎了回去。

就好像被蘇珏拿捏住了命穴一般,一句話都沒得說,只能任人搓圓按扁,最後到底是沒忍住罵了一句:“混賬!”

又悉數被吞進這場不知休止的纏綿中。

天光大亮,林瑔這一覺睡得也不知是安穩還是不安穩,直勾勾地盯着床帳,說了句什麽。

蘇珏努努嘴,看起來頗為純良無辜:“你罵我。”

林瑔嗓子沙啞得厲害,無聲清了清,才道:“你不該挨罵?”

“不該,我當真是冤死了。”

林瑔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又罵了一句:“天知道你抽什麽瘋。”

蘇珏道:“你說我不敢的,我總要證明給你看。”

林瑔氣極反笑,道:“行,你敢,是我不敢,滾遠些。”

說着,反倒要自己強撐着起來。下一秒,就讓蘇珏直接摁下了。

蘇珏心情頗好地起身,甚至還給林瑔掖了掖被子:“好好躺着吧,不是叫我滾?我滾遠些就是了。”

林瑔橫他一眼,按了按腰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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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喝酒誤事……不過既然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不趁機讨點兒東西,就着實說不過去了。

林瑔眸光微閃,最後一拉被子,翻個身準備再睡一覺。

一直磨到了日上三竿林瑔才爬起來,呼了口氣,一邊攪着手裏的粥一邊看向蘇珏:“你今日怎麽沒去宮裏?”

蘇珏道:“不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皇帝沒病沒災,就拉了人來給他幹活。”

聞言,林瑔手裏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向蘇珏,其實有些不确定:“你真覺得……陛下沒病?”

蘇珏微頓,斟酌道:“應該沒有。”

“可這種一天難有幾個清醒時辰的狀況,也委實不正常。”

蘇珏微嘆:“我并非沒想過,只是……就算我學藝不精,查不出病症來,太醫院那麽多人也不能全是廢柴,日日來給他把脈,全都說不出什麽來,也就是開些安神補氣的方子,日日吃着。”

林瑔眉心微蹙,把碗往桌上一擱,沒了再吃飯的心思:“這事回頭再想,先放放……殷家舊宅的鑰匙,是不是在你那。”

蘇珏動作微頓,沒吱聲,把點心往林瑔面前推了推,道:“再吃兩口。”

林瑔沒動,抱臂看他:“跟你說正事呢,我從前找陛下要過,他說他留着心煩,全都給了你,不然我也不必等到現在。”

“去那種地方做什麽?荒廢多年,指不定有哪路小鬼早就住下了,去了沾晦氣?聽話,想玩找個好地方,城外那麽多莊子,住些時日也罷。”

林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得有理……”還沒等蘇珏松一口氣,林瑔又道,“我們有正經事要做,留這麽多人在府上也不好招待,送他們都到別莊上去,正好天也涼了,我記得那處溫泉……”

“清塵。”蘇珏無奈,“非要如此?那你何必來問我,你翻牆翻不進去?有千萬種法子,不一定非要我知曉。”

林瑔抿抿唇,繼續自顧自地說着:“不過廣雲幾個應當是不成,要不了多久,陛下那邊總能拿出應對的法子,總不能到時候陛下拿定主意他們卻不在。丞相此舉多半是維持朝堂現狀,但陛下總不可能讓他如願……”

此次科舉結束,蘇瑾安本當場開口要将前三甲送入翰林院,其餘進士斟酌過後各地封官。

誰知丞相又要整什麽幺蛾子,數百新科進士都未能封官,提議将其全部先塞進國子監。

蘇瑾安只覺得他有病,本不想理會,可丞相鐵了心地如此,絲毫不肯退步,就這麽僵持住了。

蘇珏嗤笑:“好好一場關乎國運的科舉,如今倒像是鬧着玩似的。不過這一時三刻地也掰扯不清楚,叫他們跟去玩幾天也不是不行,我來安排就是……”

林瑔輕嘆,就知道兩人還是沒說到一處去,索性擡手揉了揉蘇珏的臉,道:“蘇子卿,你聽我說說話行不行?我自然有的是辦法進去,可這事既然過了你這裏我就得讓你知道,何況那麽多把鑰匙,不是每一把……都能找到明面上的鎖。”

聞言,蘇珏擡眼看向林瑔,突然笑了:“我說呢,原來是有求于我,要不然……”

林瑔無奈:“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當真只是臨時起意。”

蘇珏道:“讓我猜猜,你不光是想去殷家,還想去柔妃以前的寝殿,是不是?”

見林瑔沒有否認,蘇珏親了他一下,道:“清塵公子還願意知會我一聲,看來我在公子心裏還是有點兒分量的……罷了,按道理來說應該少些人去,不過殷家太大,既然是找東西去的……”

“帶我帶我帶我!”臨風迫不及待地跑出來。

林瑔本被蘇珏那突然扭捏起來的語氣聽得一愣一愣的,見臨風突然跑出來,更覺得尴尬,強裝鎮定地掃他一眼,道:“呦,舍得出來了?”

臨風讪笑:“原來公子知道啊……”

“嗯。”林瑔應了聲,“那我都知道了,再藏着是不是也沒意思?”

阿止清了清嗓子,小心挪步出來:“公子,殿下。”

林瑔沒理他,繼續道:“我都說了,再藏着多沒意思?秦艽,別逼我打你下來。”

霎時,樹上就蹦下來個人影,讪讪地湊到臨風阿止身邊,和兩人并排站在一處。

林瑔微嘆,起身把林榭也揪出來了,微微一笑,道:“就您藏得最不好。”

蘇珏輕笑:“這倒有趣了,他們三個許是為了好玩,您這大清早的巴巴跑過來是做什麽?”

林榭道:“湊熱鬧啊!看你們這是有個大熱鬧,我不得跟着看看啊!”

林瑔左右看了看,總覺得差兩個人。

林榭道:“不用看了,謝萦跟音兒是真的不在。兩人都有那個意思,音兒大了,到底給她盤算着說親事呢,謝萦寫那聘禮單琢磨了好幾日了。他總不能兩邊都舍下,至少喜歡的姑娘要抓在手裏。這熱鬧就我跟着去湊吧,回去告訴他就完了。”

聞言,臨風嚴肅道:“浔翊公子,這可不是熱鬧!正經事呢!”

蘇珏道:“知道不是熱鬧你還當熱鬧看?”

臨風一時語塞:“我…我也沒想着您二位能領上我呀!诶,殿下,殷家的那個院子真的很大嗎?你居然肯帶上我們幫忙?”

蘇珏掃他一眼,問:“你覺得咱們府上大嗎?”

臨風瘋狂點頭。

蘇珏微微一笑:“我只去過一次,殷家是毀了,地方用不得了,可殷家當年的府苑至少,有兩個謙王府這麽大。”

臨風微張着嘴,眼睛瞪得溜圓。

可無論再怎麽輝煌,那也只是當年,現在它頂多算一個破敗的大荒屋。

幾人從後門繞過去,趁蘇珏用鑰匙開門的這一會兒的工夫,林瑔擡頭望了望這牆壁,實在覺得他高估自己了。

殷家別說府門,就連牆院也不是那麽好翻進去的,架個梯子都未必能安穩翻過去。

林瑔擡手摩挲着一根柱子,光看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紋就知道從前這上面必定還有些什麽裝飾叫人摳走了。

不論裝飾是什麽,就只剩這柱子,也是極好的東西。

蘇珏拆着鑰匙,每個人塞了一串,轉頭看向林瑔。

林瑔點頭,蘇珏這才道:“去看看吧,把這府裏能開的鎖都開一遍,如果有剩下的鑰匙再拿回來。”

林瑔一把一把開着鎖,基本都是些古董字畫,甚至還有些就是赤裸裸地金磚,還沒什麽特別的東西。

蘇珏輕笑一聲,道:“看來當年抄家抄得也不算全啊,這麽多好東西沒帶走。”

林瑔不置可否。

畢竟當年的殷家帶給人的陰影太深,對于那個曾經金碧輝煌的府邸衆人仍有畏懼之心。

何況鑰匙原本在蘇瑾安手裏,他沒給別人,自己也斷不可能來這個地方,自然搜不出這些東西。

一直到一處小屋,也是地板年久失修,蘇珏一下踩壞了地面,才看見地上一面鐵栅欄,一打開下到裏面,一陣難聞的氣味聞得林瑔忍不住幹嘔幾聲。

蘇珏面色蒼白,并不只是像林瑔那般幹嘔了,這沖天的血腥氣勾得他心神不穩,險些失控。

蘇珏揉了揉發痛的眉心,道:“這應該是殷家的私牢……死在這的人太多,即便這麽些年過去了,這血腥氣也散不幹淨。”

何止是氣味,那地上的,分明是一層厚厚的、幹涸的血跡。

林瑔回頭看了蘇珏一眼,伸手把他手裏的鑰匙拿過來,自己踩着這一地的血過去,挨個試了試,又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蘇珏瞧着是撐不住了,左搖右晃的,林瑔伸手趕緊扶他,道:“我背你上去。”

蘇珏搖頭,朝他寬慰一笑:“別了,我能行,你悠着點兒……”

聞言,林瑔擡頭看了看那小小的一個出口,道:“那我先上去,能拉你一把。”

蘇珏沒拒絕,只是林瑔要想從那麽一個小小的洞口把他拽出來也着實不是一件容易事,腰頓時疼得更厲害了。

林瑔拍開蘇珏要給他揉腰的手,從地上爬起來,道:“快點,繼續!”

一直到天色昏黃,幾人才拿着鑰匙回來,林瑔看了看手心裏的三把鑰匙,這是沒找到鎖的。

忙活了一天,幾人連桌上的首飾盒都沒放過,該開的都開了,剩這三把,林瑔正欲說再去找找。

林榭卻突然出聲:“你等會兒!”

林瑔問:“怎麽了?”

林榭無奈:“小侄子,忙活一天了,先管頓飯行嗎?我餓了。”

林瑔啞然,這才意識到,幾人這麽久沒吃飯,連他自己也是腹內空空。

秦艽最貪嘴,本是嚷嚷着找家酒樓吃頓好的,結果被路邊的馄饨攤勾去了魂兒,坐下一個人先吸溜了兩碗。

林瑔道:“你慢點兒,別一會兒嗆住了。”

秦艽含着一顆滾熱的馄饨,含糊不清道:“我餓了!”

“臨風也沒像你那麽急。”

蘇珏失笑:“臨風怕是不喜歡吃馄饨,才不急。”說着,蘇珏拍出幾兩銀子,道,“去吧,就隔着這幾步,糕點的香味兒都飄過來了,怕是早就忍不住了。”

臨風頓時喜笑顏開:“多謝殿下。”

“诶等一下!”阿止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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