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怪物

怪物

“所以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對那條人造龍有着那樣的情感嗎？”

“你将她當作那條真正的龍的寄托？”

“宋若木，這不對……這不對……這可不是什麽真正的愛啊。”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紫色的煙霧鼓蕩着飄散開來，在空中爆出劇烈的空鳴，仿佛在展示着愛麗絲這會兒心中的激蕩。

“愛麗絲，不用在意這些。”眼見着愛麗絲像是又要發瘋的樣子，高臺之上的人終于也有些忍不住了，開了口，“快看看她記憶中的其他部分。”

他們看宋若木的記憶當然不是好奇她跟別人的羁絆的，而是想要知曉她到底為什麽會這麽強大。

宋若木記憶中存在的這個畫面足夠駭人，倘若真正發生在這個世界的話，他們神跡絕對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那麽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宋若木也是來自于時空裂縫的人。

世間萬物，皆有緣法，天道之下，所有的事情都必須遵循本世界的規則，但是時空裂縫來人卻不同。

用華朝的說法，他們是方外之人，是棋盤之外有可能改變一切的家夥。

而在這樣的家夥的腦子裏所藏着的力量，如果能夠為神跡所用，自然是能夠幫助神跡改變這個世界既定的命運。

很難說清楚愛麗絲這會兒的心情是好是壞，因為她在看向宋若木的時候表情實在是有些瘋癫了。

“真正的龍，你竟然見過真正的龍。”

“宋若木，你到底來自于怎樣的世界？”

愛麗絲回到了缸前，挪動着缸上的扡插，想要回溯宋若木的記憶，也就如她所願的，眼前的畫面再次出現了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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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漫入眼簾的，是漫天飛舞的枝葉，深深淺淺的綠密不透風地在眼前織成柔韌的網，往前推進着似乎在獵殺着什麽。

“喂，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宋若木轉頭，身邊是一位帶着鬼面具的人。

“帶你來拜訪我的一個朋友。”鬼面人的聲音低啞，黃澄色的眼睛在看人的時候有着一種鎖定獵物般的冰冷感。

“哈？”宋若木的聲音中是真的帶着些驚訝，“你也有朋友？”

鬼面人并沒有回答這句話，而僅僅只是看了宋若木一眼。

宋若木立刻就舉起了手來：“冷靜點，我可沒有什麽別的意思，真的就是有些訝異而已。”

話是這麽說着，但是眼前的畫面卻出現了變化。

“我的脾氣素來是很不好的。”鬼面人站在一堆殘破不堪的屍體中間，對着剩下拿着各色武器和異能對準他的人說道，“而且尤其很讨厭人類和異能者。”

深藍色的火焰在瞬間彌漫開來，跳躍着吞噬了周圍圍剿他的人。

而其他的稍微躲開近了他的身的則更加慘淡，他們的武器砍在鬼面人的身上沒有任何作用，異能也僅僅只是在那只黑色的龍爪之上留下了一點白色的痕跡。

就像是猛獸捕食羔羊一般，粗壯的黑色輕而易舉地洞穿了那些人類的心髒，鬼面人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場景，發出了低啞而恐怖的笑聲。

黑龍嗜殺成性，一生都在征伐之中，永遠身處于混亂的中心，更何況現在這個世界更加混亂得不像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這家夥出去了就是殺殺殺殺的，順着心髒将其中的其他器官毫無顧忌地扯了出來，髒器就那麽丢了一地，被火一烤，冒出令人作嘔的白煙。

“什麽，你說你不是人類也不是異能者？”

“哦，那你應該挺好吃的吧，心髒掏出來給我嘗嘗。”

畫面閃回了眼前，宋若木眼前的碎葉似乎也因此有了些許波動。

“喂，你想死嗎？”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鬼面人伸出利爪，拍碎了從宋若木的異能中間飛過來的一只黑色的蚊蟲。

“抱歉。”宋若木的目光落到那蚊蟲的口器上時微微顫了一下，随即，她伸出了手。

哦不，那不是一只手，那是由衆多樹葉糾結而成的半截枝幹。

在看到這個畫面的時候，站在高臺上的某個黑袍人的眼皮微微一跳。

自從神跡發現了時空裂縫，并且真正“了解”了某些時空裂縫中來的家夥之後，他們是知道這些家夥總是有着些超人預料的能力的。

甚至組織內部的人也有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異能的本源，那些超人想象的怪異，會不會最開始就是來自于時空裂縫。

但是即便如此，宋若木的能力也還是超過他們的預料了。

而宋若木記憶中的那個世界也同樣是如此。

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僅僅是從這個女人的腦中窺探一角，都令人忍不住心馳神往。

尤其是眼前他們所看見的那個東西。

那是一棵巨大到幾乎難以窺見其邊界的樹木，瑩藍色的光芒從枝頭倒吊而下，枝幹之間也盡是似乎令人看不真切的光芒，僅僅是一眼就足夠令人震撼到失語。

宇宙星辰，萬物法則，就好像都在她的枝頭。

“好久不見。”鬼面人站在樹下，聲音輕松地沖着那棵樹打着招呼。

這家夥，是真的很喜歡跟植物人做朋友啊。

宋若木在看見鬼面人跟那棵樹打招呼時，第一想法是這個。

不過如果真的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幫自己的話，那她确實還得感謝那家夥呢。

“砰——”

“愛麗絲，你要幹什麽！”

伴随着這聲怒喝而産生的是巨大的反倒聲，愛麗絲已經推翻了整個水缸，銀色的光芒閃爍在她的周圍，氣勢洶洶地朝着那顆腦袋奔去，帶着要将其做成切片的氣勢。

“你快住手！”

就如同愛麗絲所說的，神跡未必擁有能夠完全操縱救世主的能力，但是若是能夠找到救世主之所以成為救世主的原因，将她的能力“複制”給神跡的信徒，那麽哪怕僅僅只是百分之一，也比令神跡被救世主四分五裂要好。

但是現在她在幹什麽？

……一切不是進行得很順利嗎？

為什麽她要毀掉宋若木的頭顱？

愛麗絲的反應其實已經算是很快了，但是很可惜，她這次挑選的“人偶師”并不如之前的吳清影，更并不完全聽從她的命令。

僅僅只是片刻的猶豫，細細密密的藤蔓便爬滿了那些絲線。

“啊啊啊啊。”藏在暗處的人偶師發出了慘叫，明白了自己的疏忽大意，“那些血，她的血裏也藏着種子！”

“她不是人！”

總算是發現這一點了。

宋若木的軀體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了自己的頭顱面前，慢悠悠地将自己的腦袋裝回了身體上，剛才那一下實在是太過幹淨利落了，導致這會兒宋若木将腦袋裝回去得也很輕松。

稍稍挪動了下脖子，宋若木睜開了眼睛，溫柔地對面前面色大變的愛麗絲打了個招呼：“嗨。”

失算了。

大澤山的事情令愛麗絲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宋若木所來自的世界可能異能者的力量已經開發到了跟這個世界完全無法比拟的程度，所以宋若木才有可能在翡翠國幹出用自己的異能催動植物将已經上升的土地重新拽下這種堪稱是超人才有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她原本仍然認為，大澤山的特殊環境也是給予了宋若木加成的。

植物系異能者在擁有着大量植物的地方異能會更加強悍，也更有可以利用的空間，這很正常。

但是倫德羅薩本來就身處于沙漠之中，而在宋若木進入這個空間之後，愛麗絲早就讓丹尼爾将除這個房間之外的所有植物全部毀滅。

哪怕宋若木的能力能夠操縱千裏之外的植物，或者說她随身攜帶着些種子，但是想要催動也總是需要時間。

更何況這裏還有——

“原來這就是德雷斯石板啊。”宋若木走到了桌子前，掀開了桌子上的紅布，在那之下，是一塊巨大的石板，石板上密密麻麻地雕刻着許多文字，文字扭曲着糾結在一起，令宋若木感受到了些微的眩暈。

剛剛就是這玩意兒，令宋若木微微愣住了一下，也叫愛麗絲抓住了機會。

不過這個機會，其實也算是宋若木給愛麗絲的也就是了。

既然看不了石板，那就看面前的愛麗絲好了。

宋若木走上前，穿過了那紫色的迷煙，那煙霧在她身上灼出聲響，令她的皮膚上出現了燒灼的痕跡，但是卻又很快被新的皮膚所取代。

本來就是植物變成的皮囊，只要有足夠的異能驅動，自然是能夠極快地生長回來。

宋若木抓住了愛麗絲，将她的腦袋砸到了德雷斯石板上：“看了我的記憶，總歸是要付出些代價的吧。”

這很不合理。

愛麗絲想要對付宋若木，但卻也知道這件事情容不得她一個人做主，自然是想辦法搞定了神跡的高層，開啓了審判，甚至拿到了德雷斯石板來控制住宋若木。

如果說之前那些家夥還是因為她對宋若木的腦袋動手而不下來幫忙的話那還算合理，但是現在，宋若木擺明了可是已經要對德雷斯石板動手了，為什麽他們還不下來？

……等等？

“等等——”

清澈的聲音響在愛麗絲的耳畔，就好像是清澈的水流緩緩而來，卻令愛麗絲動彈不得。

而伴随着那個熟悉的聲音之後而來的，則是呼嘯的鬼音。

“這不可能！”愛麗絲睜大了眼睛，那些高層确實是在這個空間觀看審判，可是這裏卻僅僅只是一個扭曲的樞紐而已。

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通過在這裏設下陷阱的方式來将那些家夥一網打盡。

“為什麽需要一網打盡呢？”

“你們的能力，有強到需要一網打盡的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