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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聽教宗大人說完那句“你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 五條老師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嗎？”

可你給我選擇空間了嗎？

不過是在你的死與決戰中二選一罷了。

磨砺多年的五條老師經歷過太多是是非非，從狂妄小鬼變成咒術界當之無愧的最強, 他終體會責任沉甸甸的重量，于是他不會對夏油傑發怒。

想當年五條悟尚且十七歲，夏油傑鬧叛逃，咒力凝聚在他指尖，身前是背對他的夏油傑, 按照咒術界的規矩這等罪大惡極之徒當處刑，年輕的五條悟依舊打散一團咒力, 放人離開。

事到臨頭總明白，二者中無法割舍的是他。

眼下小夏油傑自願當誘餌，教宗大人與校醫小姐的行動需依托天元的情報，五條老師說：“我先去找天元大人談談, 總監會的老橘子們究竟隐瞞了什麽秘密？”随後來去匆匆, 跟小五條悟他們點頭就離開了。

校醫小姐跟教宗大人對視, 【家入硝子】慢吞吞說：“我現在，傳出舊情複燃的緋聞可不好。”

【夏油傑】陡然露出無奈的笑容, 這是他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說的也是, 那我就把他們送回去好了。”

各方勢力盯梢三小只, 不配備強有力的大人保镖唯恐出事，尤其腦花虎視眈眈。

小五條悟孩子氣地抱怨：“不要你送啦。”

真是孩子氣, 愛憎分明，曾經多喜歡教宗大人，現在就多氣惱。

是氣惱而非抵觸, 說實在的，他對【夏油傑】的行為真沒什麽厭惡的, 五條悟這人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了，都有非同一般的神性，于是他砍詛咒師像砍雜碎，不會有丁點兒猶豫。

他只是覺得，教宗大人的行為讓摯友夏油傑傷心了，他動搖了、難過了，就差ptsd了，所以五條悟氣惱。

至于成年人自己受到的棄貓打擊，起碼現在，五條悟還感覺不到呢。

而教宗大人呢，這世上真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五條悟了，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否則也不會如此精準而恰到好處的痛擊——即便他非故意。

教宗大人充滿耐心地說：“讓我送吧，現在很危險哦。”

五條悟吐舌頭，剛想說“不要不要”，袖口就被夏油傑拉住了。

是夏油傑，果然是夏油傑，面對成年的自己他表現出驚人的冷靜，又或者說，不冷靜就像輸了似的。

所以他跟五條悟說：“他說的沒錯。”

教宗大人微笑道：“虹龍送你們很快哦。”

硝子暗扶額：我不管你們了。

愛怎麽整怎麽整吧。

*

因夏油傑開口了，五條悟也別別扭扭的答應了，教宗大人是“權當事情沒發生”的一把好手，對三小只一如既往，溫柔體貼、處處維護。

五條悟都要起雞皮疙瘩了，撇嘴忍不住道“我們都知道了，不用這樣”。

教宗大人回答他們：“這跟我做了什麽沒關系，我對你們都是真心維護。”他甚至大方地談論自己那套理論，“咒術師都是家人。”

坐在高高的虹龍上，五條悟說：“成年的那個我也是你的家人嗎？”

他說：“就沒見過家人間鬧成這樣。”

教宗大人卻說：“悟不一樣，我們是摯友。”他說，“摯友為了信念與背後的人而戰，是能接受的事。”

沒錯，就像是他，在聽說某個自己戰敗死亡的未來後，平靜如一，既沒有懊惱也沒有憤怒，對大概率殺死自己的五條老師态度如往昔。

夏油傑拽五條悟的袖子，什麽意思呢，大概是：別再問了。

後面還得綴他本人的想法：沒有意義。

他很清楚自己十頭牛都拉不回的倔強性子，更別說教宗大人這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向後看的。

為什麽要問得那麽清楚呢？沉默地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沉默地付出代價就可以了，如果說破了，不是徒增煩惱嗎？

正因不同意教宗大人的行為，他才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不從容的姿态。

家入硝子看他們仨，想說話又不想說話，說什麽呢，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心思，說了什麽都不會改變。

她驚覺本世界的自己為何會當旁觀者，或許就是這個緣故吧，這世界的五條悟跟夏油傑之間沒人能插進去。

可是……

當下虹龍時硝子也說話了，她并不是想刺痛教宗大人或者為五條老師打抱不平，她只是想指出一個問題。

硝子說：“你跟五條老師說‘你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但是……”她扭頭看站在虹龍邊上朝他們揮手的教宗大人一眼道，“實際上你根本沒有給選擇的機會。”

“選擇是‘按照你的想法行動’或‘殺了你’，這樣的話，無論是哪裏的悟都只會選前者。”

“嘛。”教宗大人露出了未來戰敗時死前特有的無奈的笑容道，“你說的對。”

只是……

“終有一天悟會選擇後者，我也尊重他的決定。”他說，“我是這麽想的。”

“哎——”硝子說，“真是狡猾的大人。”

因為，無論如何，痛苦的都是留下的那一個啊。

硝子忽然明白了，對面的男人，他或許是在求死也說不定呢。

*

還是回到七海建人這裏。

電梯裏五條悟問：“硝子，你那番話神神叨叨的，是什麽意思。”

夏油傑不吭聲。

硝子看向夏油傑，他又扭頭避開家入硝子的眼神。

硝子：你這人啊……

“就是說。”硝子宣布，“夏油傑真是一個心狠的男人。”

夏油傑：？

“不要把我也罵進去啊硝子。”不得不抗議。

五條悟也認為硝子說的很離譜，他道：“那都是這世界走上歧路的傑的錯，不要波及他啦。”用非常認真的口吻道，“傑很不錯哦硝子，心軟又婆媽，我沒見過誰比他保護欲更強了，簡直像老母雞。”

夏油傑又抗議了：“喂，悟，你說誰像母雞。”

家入硝子摸着下巴尖道：“我倒覺得他們倆性格中惡劣的部分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固執。

而且，五條悟會為了夏油傑退讓，因為他本身就是沒有正常社會觀念與原則的人，但夏油傑，他的底線意外很強呢。

“所以說，你也要有脾氣才行啊，五條。”硝子老氣橫秋地說。

五條悟難以置信：“你叫錯人了吧笨蛋硝子！”

該有脾氣的難道不是傑嗎？

“不，就是你啊五條。”她的視線在夏油傑跟五條悟之間逡巡，“不要總覺得撒撒嬌夏油就什麽都給你，小事上他慣着你，大事卻說一不二，稍微兇一下你就把爪子收回去，這樣不行啊。”

“得能治得住他才行。”

否則，只會撒嬌的貓貓被抛棄後是會很可憐的。

不知怎的，硝子幻視一只可憐巴巴的落水貓。

“那麽嬌慣着長大的寵物貓，可不能犯遺棄罪啊，夏油。”語重心長彙成一句話。

夏油傑：？

“哦、哦。”

意義不明。

完全不懂硝子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