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溫柔樹妖攻×無情道受

第074章 溫柔樹妖攻×無情道受

應懷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之前林年給他抹去的那段記憶也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雨夜若隐若現的柳樹的虛影，夢魇一般刺痛着他的神經。

“應師弟，你終于醒了。”藥堂的弟子看他醒轉過來，有些高興地說道。

應懷星坐起來, 環顧四周, 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那個小木屋裏。

“哥哥……林首座呢？”應懷星問道，雖然現在腦子裏亂成一片, 對于林年的觀感也十分複雜, 但是在暈過去之前他還記得林年跟對面的大乘期修士打起來了，應懷星怕林年出了什麽事。

“他在老祖那邊修養了幾天，現在已經回到自己山上去了。”這個弟子答道, “哦對了, 應師弟你當時暈過去了可能不知道，林師兄已經大乘期了，我們蒼梧派現在有兩個大乘期修士。”

“大乘期？他怎麽突破的？”應懷星連忙坐起來問道。

“林師兄服用了破鏡丹……據說是對身體傷害很大，但是林師兄天賦底子那麽厚, 老祖也已經幫他穩固根基了，再修煉個幾百年應該也差不多。”

“多謝。”應懷星就站了起來, 架起遁光朝林年的那座山上趕。

破鏡丹都是壽數将盡，通過自己修煉又沒有晉升可能性的修士才會用的，他們又不在乎以後的根基了，突破之後平添幾百或者幾千年的壽命才是目的。

應懷星匆忙趕到了這邊，沒在外面看到人，但是林年愛泡的溫泉那邊有幾道強大的氣機，應懷星略一思考, 就覺得大約是掌門在這裏。

哥哥就是因為那個驚虹派長老揣測掌門和他的關系才殺人的，以掌門對于他的寵愛程度, 現在在這裏關心他倒是也正常。

應懷星低着頭走了進來，果不其然是掌門和淩師兄在這裏，林年泡在溫泉裏，趴在岸邊的白玉階上看向他。

林年此刻沒有穿衣服，但是應懷星看着他，心中卻升不起任何的旖旎心思，因為整個庭院現在都蔓延着柳樹的枝條，林年泡的溫泉水換成了某種乳白的靈液，他墨色的長發混着柳枝鋪散開來，裸露出來的身軀上帶着明顯的青色紋路，甚至連往日黑色的瞳孔也變成了晶瑩的綠色。

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大乘期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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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刻意收斂了妖氣，應懷星也覺得自己被刺激得有些呼吸不暢。

“懷星來啦。”林年臉上露出了微笑，綠幽幽的瞳孔中透出一點笑意。

“哥哥，你沒事吧？”應懷星問道。

“沒什麽事，閉一會兒關就好了。”林年毫不在意地說道。

“那就好……”應懷星勉強答道。

掌門看了應懷星一眼，也沒在意他，只是在岸邊坐下來，牽住了林年的手，輕聲道：“你這次出事都是為師不好。”

“沒有啊，師父，都是那些老不死的錯。”林年說道。

掌門看着他一臉單純的模樣，笑了笑，他對林年有別樣的心思，本身就是他理虧，原本他想把林年就這樣養在身邊一輩子，兩個人都不要找什麽道侶，但是現在他的心思被人挑出來了。

林年為了他的臉面這樣去跟別人拼命，掌門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拖累林年，師父對于徒弟有了這種感情本來就是□□，現在自己的表現都明顯到被人看出來了，為了林年的名聲着想，他也該放手。

掌門摸了摸林年還挂着柳葉的腦袋，臉上露出了微笑，輕聲道：“你想不想同你淩師弟結成道侶？”

林年、06和應懷星頓時三臉震驚的看向掌門。

掌門還在繼續說着：“你要是想的話，等你穩固了境界出關，到時候為師親自給你們主持合籍大典，好不好？”

“不是……”林年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瘋狂長柳枝了。

06覺得自己的CPU也有點熱。

應懷星大腦直接一片空白。

“不是，怎麽突然說這個？”林年有些慌亂地問道。

掌門摸了摸他的腦袋，其實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後悔了，但還是重複了一遍，說道：“你要是想跟你淩師弟結成道侶的話……”

“不用了！”林年急忙打斷了他老人家的話，拒絕道，“我還沒有想跟誰結為道侶的打算，師父您老人家就不用操心這個了。”

掌門看他拒絕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生動起來，他伸手把林年的腦袋抱在自己懷裏，不住地摸着他的腦袋，有些高興地哄道：“不想就不想，不想才好呢，師父絕對不會逼你的。”

林年這才停止發芽，松了口氣。

他隐約記得，總部有規定，系統是對于宿主絕對忠誠、絕對服從的，宿主如果對系統下手的話，系統完全不會拒絕，因此總部的老大給所有宿主定了一條紅線，殺人放火他不管，但凡是敢對系統下手的，通通進行數據抹殺。

林年這邊拒絕了掌門的提議之後，應懷星也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去。

随即他又意識到，關于林年的道侶這件事情，林年自己可以選擇，掌門可以安排，淩師兄也有話語權，唯獨應懷星自己，除了當一個看客，沒有其他任何身份可以參與到這件事裏來。

這是必然的。

林年現在已經是大乘期修士，此方世界裏最強的人那一批人，而應懷星自己在所有人眼中還只是一個剛剛踏上修煉之路不久的小孩，這裏根本沒有他說話的地方。

林年在應懷星心中占據的位置，應懷星關于這一切的糾結和心理變化，只不過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應懷星沉默地在這裏等着他們說完了話，然後跟着掌門一起到了外面。

林年宣布要閉關百年穩固境界，淩師兄說自己陪他一起。

“其實也不一定是一百年，可能會更久，我會徹底穩固境界之後再出關。”林年對着掌門囑咐道，“所以師父你如果不見我出關，也不要着急。”

“好。”掌門答應下來。

林年主要是想趁着這次機會，把身體徹底調理好了，然後就去渡劫。

因為那個心魔劫的出現，現在大乘期的修士已經不渡劫了，一個比一個能茍，茍到壽元将盡，看着沒辦法了，才會去拼一把渡劫，但結局也毫無例外全都是個死。

林年就要試試那個心魔劫到底有多厲害，他又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也沒有什麽執念，還有系統的存在，他倒是想看看心魔劫能拿自己怎麽樣。

掌門在臨走之前，拍了拍應懷星的肩膀，勉勵道：“懷星，你要努力修煉，盡早提升境界，成為你林師兄的左膀右臂才行。”

“弟子謹遵掌門教誨。”應懷星低頭行禮。

林年去閉關了，現在這座山上又只剩下了應懷星自己。

應懷星覺得自己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把自己對于林年這點想法給清除出去，不過是對于那副美麗皮囊的迷戀罷了，一百年都見不到面，再美麗的皮囊也會失去吸引力。

一百年對于大乘期的修士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對于應懷星這種金丹修士來說，一百年還是十分漫長的。

一百年時間，足夠自己晉升到化神期了。

應懷星還記得當初屠殺自己家人的妖族，他們當初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但是沒有找到，應懷星當時也受了傷，後來被二長老救下，帶到了蒼梧派，應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只活下來他一個。

等自己到了元嬰期之後，也就可以先找一部分妖族開始清算了。

應懷星默默地給自己規劃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眼神開始變得越來越冷，把事情都想好之後，他轉頭拿起了自己的劍。

十年之後，應懷星成功突破到元嬰期。

元嬰期就是門派內的長老執事那一層了，不再是普通弟子，應懷星也被蒼梧派掌門安排擔任了一個銘宇殿殿主。

然後應懷星就開始了自己對于妖族的清算。

五十年之後，應懷星突破化神期。

當年屠戮應家的妖族，修為最高也就是化神期，應懷星到妖族的地盤上，追殺上千裏才終于把當年的仇人斬于劍下。

看着應懷星又一身血氣的回來了，銘宇殿的弟子随口問道：“應殿主，今日又去斬妖了？”

“嗯。”應懷星點點頭，“接下來七日我還要出去一趟。”

“是，應殿主。”

應懷星要抽空去祭拜一下自己的家人。

那座墳還是應懷星在當年，被二長老救下之後，自己在蒼梧派的往生崖下挖出來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應懷星去那邊祭拜的次數也變得越來越少，無情道的修煉順利進展，讓他對于一切情感的感知都似乎變得遲鈍了起來，整個人變得十分淡漠，連那些曾經以為會成為終生夢魇的血色都逐漸淡化了。

但是複仇的執念還是一直呆在他的心裏，從未淡化過，甚至因為無情道磨滅了其他太多的情感，結果讓這一個執念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應懷星在墳前跪坐下來，從自己的儲物戒裏拿出了自己斬殺的妖族的頭顱，仔細地搭成了一座京觀。

“父親，母親，弟妹，我替你們報仇了。”

在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應懷星感覺自己無情道的進度猛然前進了一大截。

只不過心中一下子變得有些空落落的。

應懷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拿起來自己的劍。

這把劍鞘和劍柄上雕刻了各種精美的花紋、鑲嵌了各種寶石的劍看起來和他這個人并不相配。

這把劍還是林年當年看他築基成功了送給他的，是林年已經淘汰下來的劍，但即便是林年淘汰下來的劍，也足夠應懷星用到大乘期了。

畢竟應懷星又不是修劍道的。

應懷星這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已經六十五年沒有見到林年了。

原本蟄伏在心底，毫無存在感的感情開始悄悄冒出了頭。

應懷星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林年了，在看不見林年之後，應懷星倒是也真的擱置下了心中的那些感情，尤其是進入元嬰期之後，忙着跟妖族清算，天天要麽是去追殺人要麽被人追殺，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現在大仇得報，應懷星失去了目标的時候，這份在之前六十五年一直都毫無存在感的感情悄悄冒出了頭。

應懷星看着自己手中的這把劍，默默地開始思考。

現在自己對于林年的感情幾乎已經成為了無情道圓滿路上的最後一道缺陷，并且這個缺陷看起來并不是那麽容易就消除的。

而且無情道想要渡劫的話，如果沒能做到道心圓滿，面對心魔的時候會比起其他任何修道者都更加脆弱，雖然現在還是渡劫無法成功的局面，但是難保以後不會有人渡劫飛升，應懷星還是會給自己做好全套打算的。

無情道消除障礙的方法有三，第一個，斬情，只需要讓自己消除掉自己對于那個人的感情，做到無動于衷就算成功，這條極為考驗心性，但是危害最小；

第二個，斬人，把讓自己割舍不下感情的那個人直接殺了，感情找不到寄主，也算是一個解決方法，算是中庸；

第三個，斬道，直接把自己的一身修為散盡重修，不修無情道，換個道去修，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只不過操作過程比較兇險，很容易死，而且一般到了道法即将圓滿，只差一線的時候，擁有這種實力的人也不會願意散盡修為重修了。

應懷星當然是選擇第一種，他最少還有三十五年的時間去修煉心性，把這點感情排除出去。

應懷星對自己有信心。

二長老有些驚訝地看着在銘宇殿那邊新設了洞府的應懷星，問道：“你不住在你林師兄的山上了嗎？”

林年那座山是掌門特意給他挑的，方位極好不說，每個月送去的資源也相當多，林年閉關，應懷星住在那裏還可以盡情用林年這邊的資源，比自己一個人出來開辟洞府要舒服多了。

“不了，我想自己呆一陣子，修養心性。”應懷星搖了搖頭，答道。

“跟林師兄鬧矛盾了？”二長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問道。

應懷星很有耐心地答道：“沒有，只是想自己出來呆一陣子。”

二長老是他父母生前的朋友，也是應懷星的師父和救命恩人，雖然到了蒼梧派之後自己一直都是住在林年那裏，但是應懷星對于二長老還是比較尊敬的。

二長老蒼老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種心照不宣的笑容，調侃道：“你林師兄魅力倒是大，早知如此，就不讓你修無情道了。”

應懷星面色不變，他現在其實也沒有什麽後悔的情緒，七情六欲已經被排除得差不多了。

誰也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對于當初的應懷星來說，修無情道确實是最好的選擇，而且二長老本身就是修無情道的，對于這方面也有一些經驗，身為師父，肯定更希望徒弟跟自己修同樣的道。

二長老看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從自己的儲物戒中掏了掏，拿出了一個玉瓶，說道：“這是我這邊獨家秘方的丹藥，對于無情道的修煉有些裨益，你若是感覺實在心煩意亂無法壓制，可以吃一顆，但是修煉也不能過于依賴丹藥，還是要靠自己修身養性才行。”

“弟子明白。”應懷星接過了玉瓶，低頭行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年這一次閉關并不是一百年，直到他出關的時候，距離當初已經過去二百年了。

應懷星在此期間已經突破到了煉虛期，二長老給他的丹藥确實有些用處，應懷星覺得自己已經把林年從自己的心中排除得差不多了。

但是當林年那座山上升起他們有些熟悉的強大氣機的時候，應懷星一瞬間還是有些恍惚。

那些他以為已經銷聲匿跡的感情，瞬間又竄出了心髒。

他是第二個到達的，應懷星到場的時候，掌門已經在那裏了。

林年還是和二百年前沒什麽變化——只是通身的氣勢變得更為圓潤收斂，沒有之前動不動就洩露大妖氣息的模樣了。

“乖徒兒，總算是出關了，你這一次閉關二百年，可比閉關之前說的要長了一倍。”掌門臉上難掩喜意，說道。

“才二百年而已，我已經夠快了，那些元嬰期的修士都有人閉關二百年呢。”林年笑了笑說道。

“為師知道，為師只是想你了。”掌門很自然地無視了站在一邊的淩師弟，拉着林年坐在了石凳上，問道，“你之前服用破鏡丹造成的虧空已經補回來了嗎？”

“對，而且修為還有精進，比起之前，應該差不多相當于我正常修煉百年然後突破的狀态吧。”林年臉上一直帶着微笑，顯然心情很不錯。

雖然一時沖動嗑藥強行進階，導致他多修煉了一百年才補回來，但是也無所謂了，當時爽了就行。

說起來這二百年裏，蒼梧派一直風平浪靜，再也沒有跟別人結仇，可見林年惹事的能力有多強。

“那就好，我徒兒不愧是天賦異禀。”掌門也徹底高興起來，林年服用破鏡丹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病，現在看林年完全沒有被影響到，他也終于放松了許多。

林年臉上帶着笑容，又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現在修煉得也差不多了，我接下來想嘗試着飛升渡劫。”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了不少。

一直沉默地站在旁邊面無表情的應懷星都難掩震驚的看向林年。

更別說其他人了，掌門被吓了一跳，連忙問道：“徒兒……你說什麽？”

“我說，我想準備一下試試渡劫飛升了。”林年面不改色地又給重複了一遍。

其他人當時就用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他，透過來的視線中帶着明顯的不解，像是在看一個功成名就的人在自己的大好年華當衆宣布自殺。

“不行！”掌門當即就表示了反對，他有些着急地問道，“你看不到那些前輩大能的屍骨嗎？”

“我會成功的。”林年相當自信地說道。

但是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着他。

林年只能有些無奈地想了想，然後補充道：“如果失敗了，我也不會死，我現在應該是此方世界最強的大乘期修士了，我是妖族，比起人族的身體強度也要好很多，而且我還年輕……”

“如果失敗了，師父你也不用擔心蒼梧派會少一個大乘期修士的問題，到時候我最起碼會留下我的妖丹給宗門，你們找個人把它用了，不就又能有一個大乘期修士了嗎？”林年說道。

在他說出“把自己的妖丹留給宗門”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那可是大乘期的妖丹，如果煉化了，确實可以頃刻間就把一個高位修士堆上大乘期。

之前從來沒人敢觊觎林年這個天才大妖的內丹，但是從他說這句話開始，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掌門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林年連這種類似于安排後事的話都說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麽？

他是林年的師父沒錯，但是林年的修為現在遠高于他，林年鐵了心的要做什麽事的話，他反對也沒有什麽用。

“徒兒，你為什麽……一定要去渡劫？你明知道那些渡劫飛升的大乘期修士無一例外全部隕落了……”掌門還想最後勸說一下。

林年擺了擺手，說道：“師父，修仙不就是為了渡劫飛升成為仙人嗎？我只是在做一個正常修道人會做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是現在就要去渡劫，還要做一些準備呢，你就不要擔心我了。”

掌門頓時無言以對。

應懷星站在一邊，聽他這樣說，也覺得自己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他當然也是反對林年渡劫的，但是心中卻有一個聲音莫名響起：只要林年渡劫死了，自己一直以來煩惱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還用不着髒了自己的手。

這個想法來的突兀又可怕，應懷星甚至震驚于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想法，但是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他，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年身上。

掌門勸說無果之後，沒一陣就被林年哄走了，其他人跟林年更沒有什麽親近關系，客套了兩句，便都離開了，只剩下應懷星還留在這裏。

應懷星看着林年，心髒罕見的跳得有些快，但是應懷星現在已經學會屏息隐匿心跳的法術了，所以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林年看他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也是啧啧稱奇，伸了個懶腰，問道：“有沒有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