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狐貍老師攻×廢太子灰狼受(完))

第115章 狐貍老師攻×廢太子灰狼受(完))

容景山離開之後, 警報系統才像是反應遲鈍似的開始響起來。

林年懶懶地躺在還留存着容景山身上氣息的床上,聽着外面響起的警報聲,等着皇帝的到來。

“突然覺得……挺對不起容景山的,這樣騙了他。”林年喃喃地說道。

容景山以為他已經完成了心髒移植手術, 身體恢複了健康, 才會願意讓他留在這裏,選擇去除掉皇帝免除他們兩個的後顧之憂。

如果知道林年實際上已經命不久矣的話, 容景山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把他帶走, 那個超級戀愛腦可不會管什麽整治什麽權力。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優解了。”06說道。

“對……”林年眨了一下眼睛,說道。

自己的結局是必死無疑,如果想要皇帝死, 想要容景山好好活着, 想要容景山成為明君——那現在的情況就是最優解,容景山會為了他奪取皇帝的權力。

只不過容景山以後一定會哭就是了。

但是就算自己不騙他,自己死的時候,容景山也還是會哭的很慘。

林年的腦海中默默地轉動着這些想法, 沒有理會來到這個房間裏的警衛們。

直到皇帝氣喘籲籲地達到了這裏,林年才慢吞吞地支起身子坐了起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皇帝看着林年, 他的眼睛裏有很多血絲,天知道警報響起,警衛告訴他容景山已經不見了人影的時候,皇帝有多怕林年也會被容景山帶走。

在那一瞬間,他真的在心中燃起了對于這兩個人的殺意,林年如果不肯好好留在自己身邊的話,如果非要跟容景山一起私奔的話……那還不如就這樣讓他們去死。

林年坐在床上, 看着皇帝臉上有些癫狂的表情,笑了笑說道:“容景山是我放走的。”

皇帝當然知道這些, 在來的路上,這邊的警衛就已經把現場的情況告訴了他,連他們也不知道林年是怎麽做到的,從林年的房間到這個房間,所有的監控和監聽裝置都失靈了,那兩道密碼鎖也不知道是怎麽打開的,甚至連本該巡邏的值班警衛也恰好沒有發現他和容景山的動靜。

林年剛才是完全可以跟着容景山一起離開的,但是林年現在沒走,他就坐在自己面前。

皇帝就走上前,忍不住抱住了他。

這是容景逸的身體,林年和他擁抱過好幾次,唯獨這次讓他感覺整個人都繃緊了身體,林年垂下眼睛,擡手推開他的肩膀,低聲道:“我留在這裏是為了容景山。”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林年是在給外面的容景山保命。

而且皇帝一定會接受他的威脅。

因為容景逸留給他的,足以讓他癫狂失控的愛意。

看皇帝沒有什麽意見,林年就起身,慢慢地、旁若無人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皇宮外。

容景山感覺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似的,突如其來的綁架,皇帝和容景逸換腦,還有林年的吻。

他說等着自己去救他。

容景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上露出了笑容。

當今皇帝的兄長、曾經的太子殿下,突然從原本幾乎是個隐形人的狀态中跳了出來,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新聞和社交媒體上,參加活動發表演講,在民衆中的熱度突然猛漲。

杜賓看着手機上推送的新聞,默默地嘆了口氣。

他明白容景山為什麽突然這麽活躍起來。

容景山這是在擴大自己的知名度和影響力,現在皇帝就不可能随随便便悄無聲息地就把他給綁架關起來了,容景山只要再次消失,他身後的大臣就會在輿論上推波助瀾,就算是皇帝也需要顧忌民衆的輿論。

杜賓不知道林年怎麽做到的,但他真的救下了容景山。

杜賓腦袋裏正胡思亂想着這些,就看到了手機上林年讓自己過去的消息。

他認命地站起身,朝林年的房間走去。

“您找我?”杜賓問道。

林年坐在沙發裏,他看起來比之前似乎更瘦了一點,皮膚顯出一種病态的蒼白,他看到杜賓過來了,便問道:“容景山最近有找你嗎?”

“有……”杜賓點了點頭。

容景山找他其實很頻繁,杜賓每次都只能搪塞過去,說自己沒有見到林年,或者林年看起來情況和往常一樣。

但實際上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林年身上生命力的流逝。

林年在變得越來越虛弱。

“他怎麽樣了?”林年問道。

“他在積極的活躍在民衆眼中,并且開始插手內閣的事情,結交了不少官員。”杜賓答道。

林年點了點頭,他擡手拿過旁邊的一張白紙,慢吞吞地把它對折。

杜賓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就看着那張紙被他折成了一朵花的模樣。

是朵玫瑰花。

林年折好之後,仔細看了看沒有什麽瑕疵,便伸手把這朵花遞到了杜賓的面前,白色的打印紙折成的玫瑰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更襯得他手指白皙修長。

杜賓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過這朵紙花。

“這是我今天閑着沒事剛學的……你幫我把它帶給容景山吧。”林年臉上露出了微笑,“順便跟他說我在等他。”

“好的。”杜賓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麽可以盛放這朵紙玫瑰的東西,只能就這麽把它拿在手裏。

杜賓擡起頭,還想問問林年有什麽想要帶的話沒有,卻猛然注意到了他眼神中極為明顯的憂郁。

那種憂郁并不深重,卻如同一團霧氣似的凝在他的眼底。

杜賓心中就是一突,他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問道:“你……你還好嗎?”

“嗯?”林年看向他,又笑了笑,“我很好啊。”

杜賓不知道怎麽說,他感覺林年的狀态并不算好。

杜賓最終只是低下頭,認真地說道:“我會轉告給大殿下的。”

“多謝你了。”

下午的時候,實在是太過于忙碌的容景山沒來得及去找杜賓,就先被杜賓找到了辦公室裏來。

“怎麽了?”容景山從文件堆裏擡起頭看見杜賓,頓時覺得心頭一跳。

“林先生今天有叫我給您帶東西。”杜賓動作很輕地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裏裝着那朵林年給他的白色的紙玫瑰,他把紙玫瑰放在了容景山的辦公桌上。

容景山看見它的時候,眼睛頓時一亮,驚喜萬分又小心翼翼地把這朵紙玫瑰拿起來,他擡頭看向杜賓,樂滋滋地問道:“他沒有叫你給我帶別的話嗎?”

杜賓低下頭,避開他期待的眼神,低聲道:“林先生說他還在等您。”

容景山就頓時像是被充滿了電一樣幹勁滿滿了,他看着手中的紙玫瑰,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告訴他我會以最快速度救他出來的。”

杜賓點了點頭,沉默地離開了。

容景山在他走後,戀戀不舍地把這朵紙玫瑰放到了旁邊密室的保險櫃裏。

保險櫃裏沒有什麽其他東西,小小的紙玫瑰呆在裏面顯得空蕩蕩的,但是容景山很滿意自己給它準備的“豪宅”。

他關好保險櫃,回到辦公桌前,繼續處理着工作。

想要除掉皇帝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因為容景山不想給他和林年的未來留下隐患,他要摧毀的不是皇帝這個人,而是要奪取他的權力和地位,消弭掉他的所有影響。

而且容景山不想做皇帝,他想和林年兩個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要準備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政變。

杜賓第二天主動去找了林年。

林年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他靠在床上吸着氧,沒有戴眼鏡,微微眯着眼睛無精打采地看着視頻。

“東西我已經給大殿下送去了,他說他知道了,會以最快速度救你出去。”杜賓說道。

“好哦,謝謝了……”林年聽他這樣說,腦海中一下子就能想到容景山收到之後高興得不得了的傻樣,他彎了彎眉眼,終于有了點真情實感的笑意。

林年擡手朝床頭櫃伸過去,想要再拿一張紙給容景山折花,但是随即他又覺得白紙折的花有些太單調了,便看向了杜賓,問道:“你能不能去給我找一些彩色卡紙過來?”

“好的。”

杜賓很快就去給他找了幾包卡紙過來,林年挑了一張大紅色的卡紙,戴好眼鏡,慢吞吞地仔細地折了一朵紅玫瑰,然後再次拜托他把紙玫瑰帶給容景山。

“還有什麽需要帶的話嗎?”杜賓把紅玫瑰放在自己兜裏的小盒子裏,問道。

“沒有了。”林年搖了搖頭,吸着氧不太方便動作,他原本稍微坐直了一些的身體又倚靠了回去。

“好的。”杜賓朝外走去,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頭看了林年一眼,林年就那麽靠在床頭,周身是濃郁的孤獨和憂郁。

杜賓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林年閑着沒事,又抽出了一張卡紙,慢慢地折着玫瑰。

折紙這項工作既不耗費體力,還能消磨時間,林年突然覺得折紙很有意思。

他折了幾朵彩色的紙玫瑰放到床頭櫃上,就等到了皇帝的到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林年這邊無論有什麽異動都會傳到他那裏,哪怕是要了幾包彩色卡紙。

“你在折紙?”皇帝看到他床頭櫃上放着的幾朵紙玫瑰,饒有興致地問道。

“嗯。”林年懶散地靠在床頭,吸着氧。

他覺得皇帝的精神狀态已經徹底不好了,皇帝明知道自己想要殺他,還這樣把自己留在身邊,甚至發動了一切手段想要尋找可以和林年匹配的心髒源,哪怕是正常的活人他也可以動用手段……但是他沒能找到。

仿佛這個世界上,壓根不存在可以對應林年的心髒供體。

不光是這樣,皇帝甚至還因為林年而容許了容景山的一系列動作,他明知道容景山是來奪取他的權力的,一旦失去權力,他一定會死。

但是皇帝還是留着容景山。

林年的餘光瞥到皇帝将要伸手摸到自己折的玫瑰,出聲道:“別碰。”

皇帝的伸出去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他看向了林年。

林年還是無法面對容景逸的那張臉,他閉了閉眼睛,說道:“那是我給容景山折的。”

皇帝就收回了手,他“呵”了一聲,說道:“你還真是愛他。”

林年這回臉上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聲音都變得柔和了一點:“你說得對。”

皇帝這回整個人都僵硬了幾秒鐘,他覺得頭又開始鑽心的痛起來,溫熱的鼻血順着他的嘴唇下巴緩慢地流下來。

林年冷漠地看着他頭痛流血,順手又拿了一張新的卡紙開始折玫瑰。

過了一會兒,皇帝才終于感覺到好受了一些,他擡手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啞聲道:“我有時候真想殺了容景山,殺了你……然後也殺了我自己。”

林年聽他這樣說,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你不是渴望永生嗎?甚至不惜占據自己親生兒子的身體。”

皇帝就愣了一下,他想起來二十年之前,那時候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因病去世了,用盡了最好的藥品和治療手段,醫生還是沒能留住她的生命。

從那開始,死亡就成了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着他。

他開始前所謂的恐懼死亡,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也會衰老,生病,死亡。

于是他開始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研究永生的項目中去,換腦手術就是理論上最可行的辦法。

容景山是灰狼,并不太符合換腦手術最佳匹配的要求,所以他又生了很多孩子。

容景逸就是那個合格換腦對象。

他年輕,充滿活力,又和自己相似。

唯一的變數就是容景逸無可救藥的愛上了自己的老師,皇帝本以為這只是一件小事。

但現在這份致命的愛意成了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他因為這份無可救藥的愛而幾度崩潰、痛苦萬分,甚至已經到了恨不得去死的程度。

他終于意識到這世界上原來還有比死亡痛苦得多的事情。

皇帝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有些癫狂的笑容:“對啊,我曾經是想永生,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想了,我想和你一起死。”

林年面不改色地把折完的紙玫瑰繼續放在櫃子上,語調平淡地說道:“用不着你動手,我已經快要死了。”

他的聲音很輕,又帶着一種理所當然的平淡。

皇帝就感到了一種更加強烈的崩潰。

“你覺得,如果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容景山,他會怎麽樣?”他充滿惡意地說道。

林年就愣了一下,然後笑着搖了搖頭:“不會怎麽樣,他不會相信的。”

“他只信我。”林年頗為自信地說道。

皇帝就“呵呵”的笑了起來,他似乎想通了什麽,一下子就變得高興起來,他喃喃地說道:“你太狠心了……你太狠心了……他會比我更可憐……呵呵呵……”

林年折紙的手就頓住了,他看着皇帝晃晃悠悠離開的背影,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他按住自己泛起疼痛的胸口,短促地呼吸着,然後從嘴裏咳出了血沫。

06把兩種藥丸都喂給他吃下,林年有些無力地重新靠在床頭,閉着眼睛慢慢地平複着呼吸。

過了半晌,林年才自嘲一般想着,這偌大的皇宮裏,只有一個想死的瘋子,還有自己這個将死之人,怪不得呆起來這麽叫人不舒服。

杜賓下班的時候,又去了容景山那裏一趟,把林年讓他帶的紙玫瑰送給了容景山。

容景山看見這朵紅玫瑰的時候高興極了,他滿懷希冀地問道:“是以後每天都有一朵嗎?”

“不知道……林先生沒跟我說。”杜賓低聲道。

容景山沒得到答案也不在意,他高高興興地欣賞了一小會兒這朵紅玫瑰,然後把它也一起放到了保險櫃裏,和那朵白玫瑰放在一起。

如果可以一天有一朵玫瑰就好了,這樣自己就可以把每朵紙玫瑰都保留下來,等到把林年帶回家以後,就可以讓他看看這些花兒,想想都覺得浪漫。

杜賓在第二天早上又去了林年那裏一趟。

一到這裏,他就看見床頭櫃上已經放了一小堆紙玫瑰,林年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身體已經連上了監護儀器。

“你還好嗎?”杜賓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年已經吃過了早飯,但他總止不住地覺得困倦,看到杜賓來這樣問,也只是答道:“還好,只是沒什麽精神。”

“容景山問是不是每天都可以有一朵花。”杜賓說道。

林年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那一小堆花兒:“那你以後每天都幫我帶一朵去給容景山吧。”

“好的。”杜賓垂下眼睛。

林年感覺自己确實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末期,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精力越來越差。

但好在折紙真的是一件并不費力的事情,尤其是在他已經熟練之後,林年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着,清醒的時候就會繼續折紙玫瑰,那些彩色的紙玫瑰堆在床頭櫃上,已經逐漸開始堆不下了滾落到地上,但是林年也并不在意,他繼續往那裏放着紙玫瑰,直到地面上也堆起了小山。

與此同時,外界的政局也在風起雲湧。

容景山正在準備着一場政變,他已經獲得了絕大部分官員的支持。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風雨欲來,但是皇帝卻像是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似的,什麽動靜也沒有。

也有傳言說皇帝的精神狀态已經出現了問題。

杜賓從地上撿起一朵紙玫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着的林年,林年現在清醒的時候很少,哪怕醒着也基本都是在折紙,不折紙玫瑰的時候,他的身上就會顯露出那種幾乎要把人溺死的憂郁。

容景山不明白皇帝為什麽不阻攔自己的行動,但是他還想再多準備一些時日的時候,杜賓一臉猶豫地對他說道:“你最好動作快一點。”

“為什麽?”容景山問道。

杜賓想到病床上的林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只是說道:“我只是建議。”

容景山心中卻突然有了些慌亂,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慌亂因何而起。

“我會的……”

聯合內閣推翻皇帝,只保留皇帝的位置而剝奪他的權力,從此以後,由內閣和議會掌控這個國家。

這就是容景山提出的構想,這就是容景山能夠獲得絕大部分內閣大臣支持的原因。

他以後不會成為皇帝,最多成為一個議會的成員,這樣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陪伴林年,正好林年的心髒移植應該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容景山想要帶他去很多很多地方,想要陪他做很多曾經想做但是不能做的事情。

因為杜賓的提醒,容景山比預期還要早的發動了政變。

然而衛軍進入皇宮的時候,卻意外的沒有遭受到任何的抵抗。

容景山有些茫然地走在皇宮的地毯上,不明白皇帝這到底是在做什麽。

突兀間傳來一聲槍響,接着是警衛在對講機裏難掩震驚的聲音:“皇帝自殺了!”

容景山還沒反應過來,頭頂的燈就閃爍了一下,熄滅了。

“怎麽了?”容景山警惕地問道。

“皇宮的電源不知道被誰給切斷了……”對講機裏有人說道。

跟在容景山身後的杜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大驚失色:“你是說整個皇宮都停電了?”

“是的……”

容景山驚訝地看向他,但是杜賓沒有任何解釋,只是拉起他就朝林年的房間那邊跑去。

容景山不明所以地被他拉着奔跑,心中壓抑的不祥預感卻猛然開始爆發。

杜賓拉着他一口氣跑到了林年的房間門口,容景山卻已經沒有功夫質問他了。

因為他看見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蒼白又單薄的人影,以及床邊堆了滿地的、彩色的紙玫瑰。

這個畫面直直的沖進他的眼睛裏,撞擊着他的大腦,容景山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

所有連接在林年身上的維生裝置都已經停止了工作,房間裏沒有那些滴滴作響的聲音,久違的安靜得可怕。

容景山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湊到了床邊,他看着已經稱得上瘦骨嶙嶙的林年,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林年感受到了這種反常,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了容景山。

那雙長久沒有什麽波動的眼睛裏就亮起了一點光。

氧氣面罩上被他呼出的水汽凝成了一小片白霧。

“林……林年……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不是跟我說,你已經好了嗎?”容景山攥着他的手,一張口就抑制不住哭腔,他哭着把林年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斷斷續續地問道。

很多的眼淚從容景山的眼眶裏湧出來,一瞬間就打濕了林年的手背,還落在了白色的床單上。

林年就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他感覺到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疲憊,同時又有些輕飄飄的。

他想說些什麽,但是張了張口,卻覺得沒有力氣發聲。

“你騙我……你騙我……”容景山哆嗦着哭起來,他驚恐萬分地握着林年的手,害怕它就這麽變涼。

林年勉強動了動手指,想要摘下自己的氧氣面罩,好在容景山理解了他的意思,替他摘了下來。

林年這才感覺自己可以說出一點話了,他臉上努力地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啊……騙了你……”

“但是我給你折了很多很多的玫瑰……原諒我吧……”

容景山低下頭,努力地忍住哭腔,更多的眼淚從他的眼眶裏流出來,他搖着頭說道:“我沒有怪你……”

林年感覺呼吸已經不再費力了,或許他已經沒在呼吸了,但是聽見容景山這樣說,他就又笑了一下,說道:“我快要死了……你抱抱我吧。”

容景山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更加絕望起來,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林年,像是抱住了一個單薄的紙人。

林年感覺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昏沉起來,他用不太清醒的大腦試圖思考,卻也沒能想出自己自己還能說什麽,但是最後的時候,他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愛你。”

容景山呆呆地抱着林年,看着他合上了眼睛,再無聲息,安詳得像是睡着了。

床邊是大片堆積的紙玫瑰,從床頭櫃堆積到地上,又從地上堆到更遠的地方,幾乎占據了半個房間的地面,如同一道從病床的床頭湧出的、彩色的、玫瑰的河,在陽光下顯得五彩缤紛。

這些玫瑰足夠把兩個保險櫃裝得滿滿當當。

容景山突然歇斯底裏地嚎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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