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校運會

校運會

秋季運動會當周，天氣很好，盛夏的燥熱隐隐褪去了，伊市廖廖勾着初秋的尾巴，晃悠出點神清氣爽的涼意來。

全校班級照例排隊入場。學校平時對衣着什麽的管理就松，這會放眼望去，除了今日有項目要求輕裝簡便的運動員，大多數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孔雀開屏似的。

班級前邊舉牌的幾乎都是門面擔當，7班則由葉樂沁來舉。

在走完方陣，校長慷慨激昂地宣布完運動會正式開始後，偌大的操場頃刻間喧嘩起來，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樂谙的項目在星期三，暫時有空的她幫着陳白月在場外拎衣服。

陳白月是最後一棒，爆發完是後知後覺的氣喘籲籲。

樂谙陪她坐到7班場地，聽她揉着腿碎碎念：“啊，還好我存夠體力，差點跑不過11班那個男的……”

樂谙又陪她坐了會，7班班長正苦着張臉左顧右盼，看到她們眼睛亮了一下：“你倆有空沒？”

班長是學生會的，負責運水。本來派一個學弟給那邊長跑的搬水，但是那學弟肚子痛上廁所去了，學生會群裏一時艾特不到人。

大家忙得沒空看手機，得他回廣播站那裏通知一下找人手。廣播站有點遠，他繞操場過來路過7班場地，看到有空閑的人就想濟下公了。

“可以。”陳白月和葉樂沁都沒異議。

“哎喲，太感謝了兩位真是人美心善，賬算那位學弟頭上。”班長回頭喏了下，“去後勤部那裏拿一箱搬到長跑檢錄處那裏。”

水其實一個人也搬得動，不過她們兩人來了，就一起搬了。

搬水期間，她們聽見檢錄處的老師拿着大喇叭道：“男子1000米1組準備。”

男女混合接力賽完後就先是男子長短跑，一中場地闊綽，分開進行。

Advertisement

走得近了，樂谙一眼看見梁熾。

他身穿黑白色運動裝，身後貼着的1號牌無比顯眼。

他戴了運動發帶，黑發捋起，邃銳的骨相不加掩飾地展露出來。少年姿态雲淡風輕，2組的他，面上仍神色自若。

陳白月星星眼，還有意識控制着音量：“校霸真的好帥啊嗚嗚，谙谙快搬過去，我要趁機偷拍幾張。”

兩人把水搬就位，梁熾朝樂谙看過來，眉尾微挑。

樂谙無聲很他比口型：“加油。”

好像在那瞬間，樂谙看見一點笑掠過他的眼，很短暫。

禮炮聲響起，起跑線上的人都如出弦的箭簇，飛了出去。陳白月跟樂谙往回走，旁邊圍欄擠滿了人，舉着手機的，大聲加油的。

陳白月慨嘆：“這場人真多，估計都是來看校霸的。開學前高一新生群都有人打聽校霸了，也有打聽校草的，啧啧，還沒見過面，表白牆都上了幾次。”

“可惜校草不在呀，又能看到二人同框爆發荷爾蒙了。谙谙你不知道，去年運動會精彩得，校草和校霸，無論是學妹還是學姐，都有來看他們的。那年表白牆鋪天蓋地都是他們兩。”

陳白月看向樂谙：“谙谙，表白牆也有好多對你的，你有沒有喜歡的啊？”

“等等，不行。”沒等樂谙說話，陳白月就自言自語道，“我還是覺得你的對象不是校霸就是校草那樣的，其他的莺莺燕燕怎麽能比得上呢。”

樂谙失笑，然後認真地說：“我高中應該不會談戀愛。”

“啊，真可惜呀。”

她說完，二人停了下來。因為看到梁熾越過了終點線，是第一個，還把後面的甩于九霄雲外。

圍觀的人歡欣鼓舞地鼓掌，震耳欲聾，樂谙也跟着伴了伴掌聲。

她遙遙看見梁熾站在人群中央，猶如衆星拱月，嘴角揚起的弧度，驕肆不折。

少年于錦歲，展風華，道無畏。

下午沒項目，樂谙和陳白月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累了，打算回教室歇會，迎面卻碰上了葉蔚。

葉蔚毫無懸念地考入一中，進了高一2班。這些日子，樂谙和葉蔚并沒有在學校裏碰上過。

這會遇見，葉蔚旁邊還有他的同學，她遲疑了下，不知道葉蔚想不想和她打招呼。

葉蔚早就注意到了樂谙，他心緊巴巴的，手側捏着的旺仔牛奶無意識收緊。

他垂着眸，在和她走得更近後，躊躇得像做了重大決定似的擡起眼，小聲說：“姐……”

樂谙頓住，連帶着身邊的陳白月。她偏過頭去，細聲問道：“怎麽了？”

葉蔚指尖發顫地把手中的旺仔牛奶遞過去，話說得很快，生怕人聽清一樣還有點支吾：“我們班發的，我不喜歡……你喝吧。”

樂谙接過，眼角彎起，甜得不像話：“謝謝。”

葉蔚還沒走開，一旁的陳白月悄悄打量着這個秀氣俊逸的男生，又剽了眼樂谙的臉，心下了然。看他好像還有話說，樂谙耐心等待。

就見葉蔚抿起了唇，然後像有幾分不好意思似的說：“我明天上午有跳高，7號地，你記得和葉樂沁來看。”

這倒是出她意料，樂谙愣了下，然後笑：“好啊。”

葉蔚似乎是想和她拉近關系，樂谙想了想，說。

“我後天上午也有項目，多人跳繩，4號地。”

葉蔚眼裏閃起點喜悅的光，“我也會來看。”

這孩子的情緒幾乎都寫在臉上。

葉蔚和他的朋友走了，樂谙握着那罐旺仔，若有所思。

陳白月一臉神秘：“那學弟剛入學的時候也上表白牆了，哈哈。看見他覺得有點眼熟，原來是我們谙谙的弟弟。”

“呀，校花的弟弟也是姿色天成啊。果然你們帥哥美女都是有點血緣在的。”

樂谙笑笑。

第二天，樂谙跟着葉樂沁，準時過去看葉蔚跳高。葉蔚在高一屆還算出名，她們倆周邊站了一群人。

看到葉蔚助跑，輕松越過杆子，旁邊有女孩子的尖叫随之響起時，葉樂沁咂了咂嘴：“這小子心裏肯定美得，又被裝到了。”

她忙給葉蔚錄像，吩咐樂谙幫她拿水。樂谙拿着她喝過的水，低頭發了個消息，葉樂沁已經跑到了另一邊：“這邊太遠了，到那邊去清楚。”

樂谙跟着繞出人群要過去，沒注意一個黑黝黝的男生撞了上來。

瓶蓋沒擰好，樂谙又拿着手機沒拿穩，猝不及防，水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水灑了大片，淋到在那個男生的鞋子上，和樂谙的手臂上。水瓶也飛了出去，骨碌碌滾到遠處。

樂谙願意息事寧人，先道歉：“不好意思。”

本來你有錯我也有錯，互相退讓一下這點蒜皮小事就完了，但對方好像并不這麽遂随人意。

李平臉很黑，他是葉蔚的同班同學。自己初中交的女朋友喜歡上了葉蔚，最近還為了他跟自己鬧了分手，他早看葉蔚不爽了。

遠遠就見到葉蔚和這女生說了話，這會因為女朋友不來看自己跳遠，窩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洩，看到樂谙就罵道：“眼瞎了？看見人還沖上來？”

他一看這女生還長得挺漂亮，小小的眼睛眯起來，盡顯不懷好意：“看到個男的就想投懷送抱，出來賣的？”

他們這邊動靜不小，身邊人紛紛看過來，在他們附近團成了小圈。

樂谙擡起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她脾氣好，并不代表軟弱好欺。

她面無波瀾，冷靜道：“張嘴就是這種東西，你很熟悉啊，是幹過嗎？”

李平一愣，暴脾氣的他随即怒不可遏，下意識掄起拳頭：“你他媽……”

他沒能說完，因為葉蔚猛地沖了上來，推開了李平。他力道不用多大，李平本來也是個瘦杆子，就這麽踉跄了一下。

同時葉樂沁大聲叫道：“你幹什麽？動手打人？”

葉蔚冷若寒潭，目光森然，嘲諷說：“李平，我和你的事還摻和到別人，真是個垃圾。”

葉樂沁也跑了上來，拉住樂谙的手，冷冷地剜着他：“你別以為沒人看到，你自己撞上來，還倒打一耙，打上人了。”

李平只是想吓唬一下樂谙，也不打算真正動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樂谙歪過頭，一臉認真：“那位同學，□□是犯法的，我現在報警就可以抓你。”

聽完這句話，圍觀人群面色各異，議論起來。

李平臉色難看，又黑又青。看來的人越來越多，還隐隐有老師也要過來的征兆，他咬一咬牙，從嘴裏擠出一句“對不起”，然後灰溜溜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