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天魔之淵

在山林裏随便湊合了一晚上，到了清晨，三人便出發，前往問劍峰。

看着距離很近，實際走起來，遠不是那麽回事。到了将近午時，才趕到了問劍峰山腳下。

山腳下，沒有山門洞府，甚至看不出人工開鑿的痕跡。若非炫音記錯了，那就是刻意為之。這番操作，不得不服。

炫音走到了一處毫不起眼的巨石前面，右手在左手掌心一劃，頃刻血流如注。他面無表情地将手掌貼在巨石之上。

巨石似乎受到了感召，原本平平無奇的灰黑色大石，散發出耀眼的紅光。片刻之後，紅光褪去，炫音這才把手放開。

那塊巨石又恢複了原狀，成了死氣沉沉的一塊石頭。而上面印上去的血液，也消失無蹤，仿佛從未有過一般。

這時，緊靠着巨石的山腳，忽然慢慢劈開一道裂縫，從半丈高的山石一直延伸至地下，裂縫今容得下一人通過。一道石階從幽暗的底處伸到地面，鋪在了眼前。

柯亭滿臉驚愕，這麽奇異？！

直到炫音喊“走了”，柯亭才回過神。她擡頭，望向身旁的蒼術，他也是一臉震驚。不過，他一向面癱，比之柯亭，顯得鎮定多了。

二人相視一眼，跟着炫音踏上了臺階。

剛進入臺階，裂縫便猛地從外面合上了，柯亭頓時覺得眼前一抹黑，什麽都看不見。

黑暗之中，耳朵尤其靈敏，她聽見了前面炫音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似乎是在掏什麽東西。

不等柯亭開口詢問，黑暗中忽然出現瑩瑩的白光，她回頭看去。蒼術手中正舉着一枚珠子，那柔和的光線，讓他平素板着的面孔也變得柔和起來。

“哎，你居然也有夜明珠啊！”炫音開口，語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他的手中亦拿着一顆瑩白的珠子，散發着淡淡的光輝。

蒼術嗯了一聲，低垂着眼眸，濃密修長的睫毛，在眼圈下附上了一層陰影，讓人看不清情緒，他輕聲道：“走吧。仔細腳下。”

“哦，好。”柯亭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天知道，這些天，他整天一副怨婦臉對着她，跟她說話，不是諷刺，就是不屑一顧的語氣。讓她又郁悶又憋屈，要不是她脾氣好，又受人之托，早一走了之了。

三人又一個緊跟着一個，繼續往下走去。除了這一點光亮，四周全是黑魆魆的一片，只能聽見三個人整齊的腳步聲。

約莫過了兩刻鐘，腳下沒了臺階，走到了一處平地。炫音籲了一口氣，在牆上摸索着，不知摸到了哪一處，眼前頓時一片強光閃現。

柯亭下意識擡手，想捂住眼睛，蒼術卻快她一步，将大手放到了她的雙眼上。

過了一會兒，那雙手才松開。

柯亭眨了眨眼，環視了一下周圍。這是一個空曠的硐室，确切的說，應該是一處地下宮室。正對着他們的，是一條正在展開的長長的石路，兩排漢白玉石燈，裏面取光的不是燃燒的蠟燭，而是一顆一顆的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石路漫長，漸漸伸展到了盡頭，連接在了高高的臺階之下。臺階上，一座高大的殿門矗立，雄偉莊嚴，氣象萬鈞。

柯亭滿臉的驚異，說不出話來。

見過了夢魇前輩的宮殿，再見這個，柯亭已經不會震驚于它的壯觀恢弘，令她驚駭的，是石路兩側的池子。

說是池子，并不恰當。因為這池子尤其廣袤，目之所及，除了遠處若隐若現的山壁，竟全部都被池子包圍了。而那座宮殿，就峙立在池水正中。池子中，鮮紅一片，不停翻滾着，有些地方，還汩汩上湧，像是一個溫泉，如果忽略它的粘稠鮮紅。

柯亭覺得，這下面翻湧的，特別像是鮮血，一樣的粘稠，一樣的赤紅，尤為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咽了咽口水，柯亭指着汩汩往上冒的池水，問炫音：“這是什麽？”

“天魔之淵，神魔不渡，蝕化萬物。”炫音眼睛清亮，不複平時的嬉笑怒罵，嘴角噙着一絲奇異的微笑。

“蝕化萬物？那這個，”她指了指眼前的石路和矗立在無間魔淵正中的宮殿。

“這是上古時期，天魔一族用無數天魔的骨血，和着天魔之淵的魔石，鑄造而成。唯有它們，能夠在這無間魔淵的侵蝕下，不腐不化，長存世間。”

“骨血煉化？！”柯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帶微笑的炫音。忽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魔族，這麽瘋狂的嗎？

“先走吧，即便有我的血液開路，這條石路出現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一柱香的功夫。”說着，踏上了石路，回首向柯亭伸出了手：“你們緊緊跟着我，千萬不要離開我超過三尺。”

“嗯，好。”柯亭戰戰兢兢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伸出手去，她沒有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而是攥住了她的衣袖。

炫音看在眼裏，只是眸光一閃，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