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速之客

陵澤如今修為一日千裏，現在單單是站在柯亭面前，柯亭都能感覺出千鈞威壓襲面而來。再加上陵澤有意釋放魔氣，柯亭尚能勉力支持，而周圍的魔侍顯然抵不住這渾雄肆虐的霸道魔氣，紛紛俯首在地。

“果然是你。”柯亭壓抑住翻騰的氣血，面容泠然地看了一眼已經今非昔比的陵澤。

陵澤渾不在意她的輕慢，頗為高興地踱步到了她跟前，負手而立，“不錯，正是我。”

“你對蒼術做了什麽？”柯亭怒目而視。

“我能對他做什麽？”陵澤邪魅一笑，“放心，我對他好得很。如今，他可是我修為的來源，我供着他都來不及呢？”

“你什麽意思？”

“大事已成，告訴你也無妨。”陵澤旁若無人地做到了桌子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頗為輕快，“聽過禁靈術嗎？對了，你一個小小仙靈，怎麽會知道禁靈術？”

“禁靈術，以傀魔術為引。煉化上古神族為傀魔，修為一日千裏，長此以往，六界無可匹敵。我和蒼術，還要一起複興魔界，統一六界，成為六界至尊。又怎麽會，苛待于他？”

“狼子野心，如此天怒人怨，必遭報應。”柯亭冷哼。

“報應？呵，如今，我大功已成，魔界盡歸我掌控。就連這上古青龍，也為我所有。即便是天道，又能奈我何！”說罷，陵澤仰頭，伸展雙臂，魔息爆湧，房間內桌椅裝飾，受不住這強烈襲來的力道，皆應聲而裂。陵澤傲然挺立，聲音擲地有聲，“萬千妖魔，盡已臣服。掃平天界，指日可待！我會成為這六界的唯一君主！”

柯亭一時難以承受，捂住胸口，“哇”地一聲吐出壓抑多時的一口鮮血。

陵澤滿意一笑，輕慢地挑起柯亭的下巴，抹去她唇角的一抹血跡：“不若，你跟着我吧？我讓你成為這六界至高無上的存在，受萬人敬仰，永世尊榮！”

柯亭挺直了脊背，昂首，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一介妖魔，也敢妄想禦制六合？即便我永世為區區仙靈，也不屑與你妖邪為伍！”

“你以為你又是什麽正義之輩！”陵澤掐住了她的下巴，雙眸燃燒起熊熊怒火，“不過是只想着成仙得道，費盡心思提升修為靈力而已。你所做的一切，也就是想着積累功德，那一次真正有過大仁大義？真是虛僞至極！”

柯亭不說話，這的确是她的私心。

陵澤冷哼，微微眯着雙眼，靠近了柯亭，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所以，不要一副高高在上、大義凜然的樣子。究根結底，你也只是個自私自利的人而已。”他的動作極為親密，若不看雙眸中的狠厲，那神情就仿佛是在和情人竊竊私語。

“即便我再自私自利，我卻從未有害人之心，所作所為，也從不會損人利己。在你這樣為一己之私修煉禁靈術，戕害六界之人面前，也足夠高高在上了！”柯亭反唇相譏。

是的，她不否認，自己的确心心念念為了修為靈力，一心只想着成仙得道。但她最起碼，沒有害過任何人。

“是嗎？從未害過任何人？”陵澤挑眉眼中露出一股惡意。

柯亭昂首，目光坦然澄澈，“我柯亭，行的端坐的正，從來無愧于心！”

說這話的瞬間，陵澤仿佛看到了她身上隐隐散發出白色的光芒，在這一片暗沉陰郁的魔界房間之中，顯得尤為耀眼。不過須臾，白光消逝，似乎從未出現，而只是一種錯覺。

陵澤怒火上湧，心中頓時惡念叢生。他就不信，她永遠能無愧于心！

“那蒼術呢？若不是你，他怎麽會生了執念？若不是你，他又怎麽會有了心魔？若不是你，他又怎麽會理智盡失堕入魔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敢說，這不是你的罪惡！”

“不是我！是你，在他歷劫之時動了手腳，才會讓他堕入魔道！”柯亭有些心慌，自從那次蒼術發狂之後，她一直放不下這件事，總覺得愧對蒼術。這已經成了她心底的一根刺。

陵澤将她眸中的慌亂盡收眼底，他冷笑一聲，欺身上前，将柯亭抵在了桌子邊緣，讓她無處遁形，“別在為自己開脫了。就是你。從第一世開始，我便讓他嘗盡了人世悲辛，他三世都沒有絲毫動搖神念。可是，自從你出現，他就有了心魔。可你為了一己之私，斷情絕愛，不肯給他一點點的希望，他才一點點魔化。更甚至，欺他騙他，利用他對你赤誠愛意，将他引回所謂的正道。其實呢，只為了成就你自身功德，好早日成仙成神罷了。因此，才把他徹底推入深淵，萬劫不複！這一切，都是你的自私自利導致的！”

每一個字眼，就像一把銳利的尖刀，刺入柯亭的肺腑，句句誅心。柯亭恍然無助，雙眼迷蒙。

陵澤趁機在她腦海中種下魇術，将她的恐懼、愧疚、憂慮，一點一點擴大。

與陵澤相比，柯亭的修為不堪一擊，輕而易舉就被他掌控了心智。此時的她，已經完全陷入自怨自艾，悔恨自責。

見柯亭痛不欲生的模樣，陵澤微微動容，但随之而來的快意一下就将那些微的憐惜淹沒。他覺得暢快之極，柯亭，你也有今天！你不是一向清明純淨嗎，不是一向凜然不可侵犯嗎？以前，你無怖無憂，萬事皆空，我奈何你不得。如今，你生了憂怖之心，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麽高高在上！我要讓你也堕入魔道，不得超生！

陵澤露出瘋狂扭曲的笑容，惡狠狠地盯着陷入夢魇、苦苦掙紮的柯亭，越發覺得心情舒暢！是的，他就不信，這個世上，真有什麽純淨之人，那都是谝人的鬼話，這個世上的人，都是自私自利！

柯亭雙眼迷蒙，一陣捶心裂肺的痛感襲來，忍不住悶哼出聲，跌倒在地。陵澤大腦來不及思索，一個箭步上前，将她接在懷裏。

他将他抱到了床榻之上，輕輕放下，然後扯過一邊的錦被，打算蓋在她身上。

這！陵澤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錦被，又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柯亭，像被燙到了一般，落下了手中的錦被，急忙站起身來，落荒而逃。

走到門口，他不由轉頭看了一眼，複又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