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悸動
第104章 悸動
拍攝結束,席同照常先走一步給楚清筠開門,待人進去了,卻沒有立即把門帶上,站在原地等了幾秒,見他脫了外套,沒有再出去的計劃,才輕輕把門關上——自己留在了裏面。
和在骠國時不同,B市酒店服務到位,早就把床鋪好了,并不需要他做什麽,劇組在B市拍了好幾天,他也只是第一天進來收拾一下行李。
卧室裏,青年穿着淡紫色的毛衣,半長的頭發随意紮在後面,額間碎發随着低頭拿劇本的動作從耳側滑向臉頰,細密的睫毛在眼睑形成一片羽毛形狀的陰影,仿佛下一秒就要擦着冷白的皮膚滑落,像他人一樣,安安靜靜落到沙發上。
真的很漂亮,漂亮到只是看着,都能感覺到幸福。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不愛這張臉,所以……被人喜歡,也是很正常的事。
楚清筠低頭看劇本,仿佛一點都不在乎屋子裏是不是多了個人,給了席同足夠的時間盯着他發呆。
席同确實能在某些時刻感受到楚清筠的依賴和親近,尤其是在骠國時,縱然捎帶上了利用和讓他更加死心塌地的手段
但他本就死心塌地,被利用也甘之如饴,所以更能從這其中感受到裹挾在其中的點點真心,因此生出不少只敢在心裏設想的“機會”。
沒準,說不定……他真的能做他的另一半?
他不是沒有這樣想過。
但在得知楚女士再次失蹤的消息後,青年顯然冷淡了不少,瞞着他和霍北城合作,接周立金的電話……讓他重新想起了自己的定位,沒了之前的自作多情。
《發財》上映後,大概是因為心情好,楚清筠對他又恢複了之前時不時的逗弄,每次他剛要因此生出幾分非分之想,對方又會強調他“系統”的身份,把他打回原型,但在內心深處,他還是期盼着楚清筠會不會有一天,也許能讓永不背叛的機器走到他身邊。
今天偷聽到的對話,徹底澆滅了他心頭還未燃起的火苗。
按理說,他應該離開的,無論楚清筠去不去找褚英,都不是他應該管的,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事情真的發生後,幫他們收拾殘局,掩護楚清筠回自己房間之類的。
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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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楚清筠在褚英懷裏,或是褚英在楚清筠懷裏暧昧溫存,他在一邊收拾床鋪的畫面,席同頭發都炸起來了。
“嗤。”
“宿主!”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席同猛地擡頭,沙發上的青年恰好放下遮住嘴角弧度的手,微微揚頭,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你站這兒幹什麽?”
男人罕見地沒有立即回答,反而着急地提出自己的訴求:“晚,晚飯還沒訂,外面下雪了,您,您要不要出去吃?”
把他從酒店支出來,應該就不怕他去敲樓上的門了。
說完,覺得突然提起有些生硬,音量放低了些:“我就是聽說來B市一定要嘗嘗烤鴨,想問問您……”
“好啊。”
楚清筠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解釋,起身扭了扭脖子,見席同還呆站在原地,微微揚眉。
“啊?啊,哦……”
來不及掩飾興奮,男人踉跄着沖過去,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他的外套,湊到他身後抖了抖:“我們走吧。”
楚清筠側頭,向後斜睨他一眼。
這一眼讓青年周身的柔和氛圍變得淩厲,卻仿佛帶着個小鈎子,引得人心髒狂跳。
席同呼吸一窒,條件反射地朝他笑了笑,眼神幾乎是哀求地看向他:“現在走嗎?”
楚清筠将胳膊塞進袖口:“走吧。”
*
在酒店內看窗外是霧蒙蒙的,到了大廳才能發現,外面并沒有下雪。
楚清筠瞥了尴尬的某人一眼,好心地沒有提起這一點。
房車司機已經回去休息了,席同提出吃烤鴨是臨時起意,但走出酒店這段時間已經将餐廳訂好了,他躲過楚清筠的視線,低頭給助理發消息。
“別折騰他們了。”
楚清筠拍拍他的後背,激得男人一個機靈。
已經成為驚弓之鳥的席同立即轉頭:“好,好的!”
楚清筠:“不是出來走走麽,附近有地鐵站,你把地址發過來,我們坐地鐵去。”
席同一愣,在思考前先乖巧點頭,跟上他的腳步,開始拍馬屁:“我忘了您之前在B市生活過了,您好厲害現在還能記得哪裏有地鐵站。”
楚清筠:……
他給對方展示手機地圖:“我厲害在會使用工具。”
席同尴尬低頭:“哦。”
青年好笑的視線投在他身上,燒得人皮膚發燙。
“你今天怎麽了。”
始作俑者饒有興趣地看過去:“公司出事了?”
“沒,沒有。”
席同頭昏腦脹中,還記得維持人設:“可能,可能是最近運算太多,出,出了一點bug。”
楚清筠揚着的嘴角落下,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無語地移開視線。
因為席同難得的寡言,兩人的相處模式掉了個個兒,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都是由楚清筠先提起話題。
他本不是話少的人,只是這四年一直被迫低頭躬身,連室友都是周池監視他的眼線,沒有可以交流的人,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便也習慣性地少言寡語。
可能是鞋底踩在雪中的聲音令人舒适,也可能是席同窘迫的模樣太過幽默,讓他莫名很有把腦子裏的東西講出來的欲望。
“你看那只博美,真可愛,我們家以前也養過一只狗。”
席同還在尴尬,但依舊願意回應:“那它現在……”
楚清筠:“生病死了。”
席同:……
“你家境那麽好,沒坐過地鐵吧……有一個歐美綜藝,主角是富家大小姐,在節目中第一次坐地鐵,一直在歡呼,和路人搭話。”
“你一會兒別那麽丢人。”
其實坐過地鐵,但礙于人設不能說明的席同:“我不會的。”
“其實當時我還有點開心。”
席同:??
楚清筠提醒他:“狗死的時候。”
席同并不意外,他被勾起了興趣,終于不再忙着懊悔尴尬,猜測道:“是……因為它搶走了楚女士的寵愛?”
楚清筠側目,眼中滿是震驚。
席同:……
好尴尬,猜錯了。
“因為他很痛苦。”
楚清筠仰頭,在B市的冬天很難看到天空,頭上只有霧氣被各色燈光穿透時顯露的光柱,好在也足夠絢爛。
“那時候我想,何必再用藥續命,安樂死,沒有痛苦地死去分明是他最好的結局。”
席同點頭:“嗯嗯。”
“但是我媽不同意。”
席同:“為什麽?”
“她說,她不知道奶油心裏想什麽,她是他的朋友,家人,沒有權力決定他的生死……她說了很多,什麽生命是最珍貴的東西,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都不能随意剝奪,什麽如果最後能治好,那我們就是斷送了奶油的機會……很聖母,是不是?”
青年閉了閉眼睛:“我當時氣死了,和她大吵一架。”
席同:“最後她說服您了?”
“她用家長的強權壓迫我。”
楚清筠壓低眉眼:“狗不是人,又沒有人權,他是我的東西,我想讓我的東西少遭受點痛苦,有什麽錯?她要把他當人,怎麽不給他辦個戶口,送他上學?”
席同左右看看,見沒有人在附近聽到,松了一口氣。
他以為楚清筠是要緬懷楚女士,誰想到竟然是想起來生氣的事情。
這種觸及社會争議較大的敏感話題,不能随意地從藝人的口中說出。
“但……最後的日子,我還是有些慶幸。”
席同:“慶幸什麽呢?”
“慶幸我們努力了,沒有輕易決定他的去留,讓他多在世上活了半年。”
席同:“唉。”
“有那種很貴的止痛針,那半年,我們帶他去了很多地方,把他以前喜歡的東西都買了下來,我想,可能奶油的情況,并不是那麽急迫地需要安樂死,我差點殺了他。”
席同:“你也是關心則亂嘛。”
“雖然不想承認,我還是被她影響了,遇到差不多的情況,總是想着,再堅持一下吧,萬一還有轉機,萬一成功了呢……我不可能不成功。”
席同看起來無比認同,激動得呼吸都有些加重:“當然了,你是世界上最厲害最聰明的人。”
楚清筠嗤笑側目:“你給我捧哏呢?”
男人終于恢複了之前的厚臉皮,嘿嘿笑道:“我就是覺得我們這樣,你說我答也很開心。”
楚清筠:“你聽到我的狗死了很開心?”
席同:“不,不,我是說……”
“行了,”
楚清筠拎着他轉身:“逗你的,地鐵站到了。”
一遇到楚清筠的事就開始犯蠢,席同重新開始懊惱,又忍不住沉浸在這種堪稱甜蜜的苦惱中,一時間,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為了對方下一次的欺負,故意裝傻作出取悅他的反應。
但身在他身邊,身體和腦子都飄飄然的,也很難說自己不是真的蠢。
席同雖坐過地鐵,依舊缺少常識,被楚清筠指導着調出二維碼,掃碼進站。
兩人站在站臺靠後的位置,這個時間地鐵站還有不少下班的人,他給楚清筠戴上帽子,虛擡手臂,将他護在懷裏,警惕地左右掃視。
楚清筠作為需要遮臉的人,倒是沒什麽緊張的情緒,向後半步,直接靠在了男人的胳膊上。
席同一驚,連忙收緊手臂,後怕的同時還帶着些怒意:“多危險啊,萬一我沒接住……”
“梁影帝……”
楚清筠像剛剛那樣以閑聊的口吻開口,一下子堵住了席同的教訓,男人沒再松手,一直感受着胳膊上的重量,憋屈地聽着。
楚清筠:“……他的愛人,那個氫汽車的總裁,你知道為什麽後天回國嗎?”
這個世界與席同的世界不同,因為同性之間婚姻合法,“丈夫”“妻子”不再适用,“愛人”這個稱呼便從廣義上“相愛的人”變為了有婚姻關系的兩個人的稱呼,無論異性戀還是同性戀,結婚之後對另一個人的官方稱呼都是“愛人”。
楚清筠拍攝的時候,席同跟着韓淼在劇組交際八卦,聽了很多梁影帝與其愛人的故事,但還沒有聽到關于對方回國的八卦,但既然楚清筠提了,那一定不是恰好的時間,他好奇道:“是……梁影帝遇到什麽為難的事了?”
“差不多。”
青年戴着寬大的外套帽子,看不出表情,但從聲音中就能聽出他的不懷好意。
“林導改劇本後,多出了一條穆星和葉清河的感情線。”
席同猛然嚴肅起來,心中有些隐隐的預感。
楚清筠:“後天,我和他有一場床戲。”
席同:!!!
“怎麽能這樣!”
“林導的鏡頭經常出圈,你以為哪一類鏡頭最博人眼球,能讓人反複提及?”
青年的聲音輕快,聽起來并不抗拒床戲:“暴力、背德、性ai,在審核的限制內,最大地刺激觀衆的感官……不過梁影帝很不願意,我聽他跟林導争論了幾次。”
席同:……
他管不了楚清筠找褚英,當然更不能管人家正常工作。
只能私心期盼梁影帝抗争成功。
男人幾乎是咬着牙回答:“他的愛人……一定是吃醋,吃醋又不好意思說,所以親自過來監視施壓。”
“我說你怎麽一直不提……”
地鐵從遠處駛來,軌道和車輪摩擦的聲音随之變大,等車的人們也一點點動了,到黃線後等待排隊。
嘈雜喧嚣中,楚清筠依舊倚在身後的手臂,摘下帽子,轉頭看向未來得及收起委屈表情的男人,笑得明媚張揚,又很難說不是幸災樂禍。
“原來我的愛人今天這麽反常,是因為不好意思告訴我……”
“你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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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