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愛你

第118章 愛你

“臣有本啓奏——”

青年清新洪亮的聲音響徹朝堂,聽衆卻沒有任何一人感到享受,大殿上滿是其他臣子的惶恐的竊竊私語。

龍椅上,皇帝的聲音也透着些許無力:“愛卿替孤體察民情幾日,想必大有收獲,講吧。”

“臣——參戶部尚書陳文之子舉辦文會,大皇子文章平平卻得魁首,有谄媚迎阿之嫌。”

戶部尚書“啪”地一聲跪下了,其他人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用驚恐的眼神看向說大皇子文章平平的猛士。

誰知他還沒有結束。

“骠國使臣擔步提耶于驿館生事,毆打驿丞,藐視大皐律法。”

“禮部侍郎扁裕家中酗酒玩樂,無故毆打正妻,未休再娶,犯嬉禁、淫禁之罪。”

“平昌王鬧市縱馬,踩踏良民蘿蔔三斤,打翻小米五鬥,當街調戲朝廷重臣,言行無狀,品行不端。”

……

随着青年的彈劾,大殿裏一聲接着一聲的“撲通”跪倒了一片,被彈劾的滿臉冷汗,逃過一劫的也提心吊膽,就連欣賞祝晏的孤臣也滿臉擔憂。

祝大人三次被貶,都是因為逼着皇帝處理政務,如今一回朝就搬上來這麽多事情,怕不是又要被貶一次。

皇帝扶額,向殿外日頭瞥了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祝卿果真勤勉,你一回來,又要午時才能下朝。”

青年恭敬躬身,雙眼盯着笏板,一板一眼認真答道:“陛下勤政愛民,晏以君為式,常懷慕奉,仿學效之”。

皇帝:……

祝晏第三次被貶之前,不知說過他多少次懶怠,這次回來,看似比之前恭敬,實際上還是在跟他較勁,一味将他架高,騎虎難下,就算他想容後再議,也不好說出口。

但他已經經歷過沒有禦史的朝堂,無法再否認,若沒有這人,他也無法成為人人稱頌,百姓擁護的明君。

“那就……今天一并處理了吧。”

像是一場漫長的拉扯,最後由雙方各自松手結束,皇帝第一次沒有甩袖離開,無聲地嘆了口氣。

讓三個小太監端上摞了半人高的竹簡,青年目露欣慰,把笏板一扔,雙腿一跪,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陛下聖明!”

“咔。”

導演舉着喇叭,面帶笑意:“過了,恭喜你小楚,祝晏篇,殺青。”

片場一瞬間響起掌聲,楚清筠起身,撥了撥額頭的灰,對其他演員和導演工作人員的方向微微鞠躬。

《往來成古今》的單元主角咖位都不小,一般情況下,主演殺青時,工作人員都會送上鮮花。

一捧黃玫瑰怼到臉上,楚清筠擡手接過,才看到後面席同的大臉。

拍攝花絮的攝像給他的臉一個特寫,完整地記錄下笑容消失的過程。

“你怎麽來了?”

他把花塞回男人懷裏,沒給他回答的機會,直接向導演走去。

“小席先生是新世界的股東,你的綜藝播着的時候,他就是投資人了。”

導演笑眯眯道:“小楚晚上別走了,今晚小席先生請客,我們給你辦個殺青宴。”

楚清筠剛要拒絕,導演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一定要來啊,讓我們也蹭蹭飯。”

在劇組一向權威的導演第一次這樣客氣,竟是為了幫席同留住楚清筠。

楚清筠無法,只好點頭答應。

在場的工作人員無論在想什麽,臉上都是能蹭到飯的欣喜,有人悄悄偷看王鵬,見他艱難維持笑容,冷汗直流,悄悄放心了些。

有王鵬在,就不用多心懷疑曾經有沒有得罪過楚清筠。

席同安排了請客的酒店,規格直逼一個小型的宴會,甚至安排了大巴接人,無論是普通工作人員還是群演,全都被完整帶走。

導演一路上搭着楚清筠的肩膀,生怕他跑了一般,一路上都沒撒手。

到了餐桌上,導演把楚清筠按到主位上,自己的坐在他的右手邊,招手讓席同坐到左邊。

“不用了。”

楚清筠在男人靠近時便站了起來,坐到導演另一邊。

席同看起來想要表現得很受傷,但他一下又一下瞟向楚清筠,忐忑的模樣更像心虛。

“沒關系,”

見導演還要讓楚清筠,席同幫他拒絕了:“讓他坐在那裏吧。”

導演這才放棄,拍拍楚清筠的後背:“小楚真的很不錯,跟你合作很痛快,我還是第一次遇到NG這麽少的新人。”

“您過獎,”

楚清筠臉頰紅了一片,看起來像是被長輩誇獎後害羞的孩子,說的話卻滴水不漏:“是我比較幸運,入行就遇到了大導的指導。”

……

另一邊,席同隔着兩個副導,朝王鵬點了點下巴:“王導演對菜色還滿意嗎?”

王鵬連連點頭:“滿意,滿意。”

“不是吧,我怎麽聽說,王導喜歡吃的是炸雞?”

除了還沉浸在互相恭維的導演與楚清筠,桌上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

果然來了。

他們就知道,席同這麽大張旗鼓地跟王鵬拍照,又拉了全劇組的人過來,肯定是要替楚清筠報複的。

王鵬臉上的表情變換幾下,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怎麽會呢,席先生,我都愛吃,都愛吃……”

“別客氣。”

男人嘴角噙笑,無框眼鏡反射着頂燈的白光,看不清眼睛,只能聽到他帶着笑意的聲音:“聽說你喜歡吃炸雞,我特意找廚房炸了,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我家小筠,要吃好才行。”

他擡了擡手,便有服務生端着足有一臂長的烤盤,滿滿裝着炸雞雞腿,穿過坐滿了劇務和演員的圓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在靠近主桌時——一個趔趄過去,把炸雞撒了一地。

在場衆人都是從劇組出來的,自然能看出他的表演有多麽拙劣。

分明就是故意的!

“真是抱歉。”

服務生看起來也沒想遮掩,他戴上手套,在衆人的注目下一個一個撿起來,放回盤子裏,重新端上了桌。

至此,整個大廳已經沒有了聲音,所有人都在看主桌的方向。

“地上不髒,王導應該不會介意吧。”

他擡手,比了個“請”的手勢:“總不能浪費糧食,吃吧。”

王鵬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嘴唇不停顫着,握緊了拳頭,憋了半天,猛地站了起來。

旁邊的副導扯了扯他的袖子。

王鵬這才冷靜下來,收緊了拳頭,抿嘴假笑:“那就……謝謝席先生了。”

他拿起一根沾了灰的雞腿,發現已經涼了,做了半晌心理準備,長吸一口氣,正準備下口,便見席同擡了擡手指,指向餐廳內空着的小舞臺:“去那吃,在這吃誰能看見。”

後廚走出幾個保镖和服務生,連請帶拖地把他和炸雞一起搬上舞臺。

這簡直是在羞辱人!

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但終究像楚清筠被逼迫時那樣,沒有人願站出來為他說一句話。

“席同。”

楚清筠蹙眉:“差不多行了。”

可男人似乎鐵了心,連頭都不回,讓保镖催促王鵬。

吃下第一口時需要克服羞恥心,後面就不再艱難,大概是意識到必吃不可,王鵬雙手拿着雞腿,一個接着一個地往嘴裏塞。

冷掉的油脂比熱的時候膩,他塞得又太快,沒吃幾個,就忍不住犯惡心,差點嘔出來。

“小寧。”

楚清筠回頭叫來小寧:“讓王導下來。”

小寧應後往舞臺走,卻被保镖攔住,兩人身影差不多,但保镖一身黑衣,看着格外有氣勢,僅僅一伸手,就讓小寧吓在原地。

小寧回頭看楚清筠,卻先一步與席同視線相接,看到他眼中滿滿的戲谑不屑。

他紅了臉,尴尬地後退了幾步。

而臺上的王鵬終于受不了油膩,噎了一下後,單腿跪到了地上。

保镖及時把嘔吐袋怼到他的臉上,扣得緊緊的,保證不讓味道洩露出去。

席同單手撐着側臉,仍舊笑着:“吃飯呢,別倒人胃口。”

這樣說着,他轉過頭,聲音像極了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怎麽這麽安靜,大家吃啊,不用管我們。”

場內衆人聽着這句話,只覺得無語,王鵬嘔吐的聲音快要沖破棚頂,聽着這惡心的聲音,誰能吃得進去飯!

但是礙于席同的威壓,筷子觸碰碗碟的聲音陸續響起,衆人的聲音漸漸變大,掩蓋了一點嘔吐的聲音。

但這不耽誤大家偷看舞臺的方向——這似乎就是席同期待的。

加上去醫院治療期間,楚清筠一共吐了八次,席同看起來想要平等地報複回去,朝臺上紅着眼睛咳嗽的王鵬笑笑:“還有七次。”

“席同!”

楚清筠不顧導演的牽制,猛地站了起來。

男人這次終于肯看他了。

其實在楚清筠第一次叫他名字的時候,席同就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在惹惱他。

楚清筠厭惡周家的傲慢,讨厭權力傾軋,寧願費勁心力一步步向上爬,也從來不願借助他的身份讓路變得更好走。

而他,正在做楚清筠最讨厭的事。

他知道楚清筠有自己的計劃,也會讓王鵬倒黴,但他就是生氣,就是忍受不了自己放在心頭呵護,碰都不敢碰一下的珍寶,被任何人欺負。

他拉下眼鏡,哀傷地看向青年:“你要讨厭我了嗎?”

楚清筠蹙眉:“已經夠了,你放過王導。”

“我沒有不放過他,是他自己要吃的。”

席同揚了揚下巴:“王導演,對吧?”

王鵬強忍着眼淚,嘴裏塞滿雞腿,說不出話,只能憋屈地點頭。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任誰看到,都會覺得他們是在鬧別扭。

但是為什麽?

席同在為楚清筠出頭,反而讓楚清筠生氣?

有人想起了兩人鬧翻的原因。

其實圈裏大多數人對傳言都是懷疑态度,沒有比他們更知道藝人的後臺是多麽重要,被席家三公子追求,楚清筠腦子壞了才會把人趕出去。

但看到如今場景,再聯想一下他對周家的态度,大家逐漸意識到,楚清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有原則。

他是真的不在乎家境與豪門,真的以演技為底氣,謙遜又努力地腳踏實地。

欽佩與好感漸漸占據上風,反觀狗眼看人低的王鵬,因為周立金一句話,就針對這樣一個本擁有碾壓他的權力,卻因為敬業和理想從不使用的人,只覺得真是活該。

席同從未與楚清筠僵持這麽長時間,他努力堅持,最終還是忍不住首先開口:“別讨厭我好不好,你讓我這一次,以後都聽你的。”

楚清筠的回答是直接拎起衣服,提步離開。

宴會的主角走了,其他人不知道還有沒有繼續的必要,大家看了眼老神在在吃飯喝酒的導演,聽到席同道:“我們家小筠飯量本來就少,大家別見怪,繼續。”

最後,王鵬還是結結實實地吐了八次。

雖然基本上是撐吐的,并沒有引起太大後果,但食物反流的折磨讓他看起來奄奄一息,要不是保镖在旁邊扶着,怕是早就要跌坐下去。

而另一邊監工的席同數到第八次,沒有留下任何話,起身離開。

他并不用多說,王鵬的遭遇已經替他宣布給整個圈子:“不能惹楚清筠”。

席同出門後,在看到某一點時雙眸一亮,直奔門口的保姆車。

*

【加裏集團三少爺席同現身《往來成古今》劇組,手握黃玫瑰,欲與楚清筠道歉,誠意十足。】

楚清筠把手機扔到一邊,抱起韓淼拿回來的花束,輕輕撫摸上面柔嫩的花瓣:“誠意十足……”

席同沖進車裏,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握住他的手腕:“我看看你的手,好一點了嗎?”

“不用。”

楚清筠将手抽回,冷漠擡眼:“席先生來做什麽?”

“因為太想你了,你一直不讓我過來,只能想辦法自己來了。”

席同打開微博界面,給他看自己下午發的微博:“你看看,像不像讨人厭的二世祖?”

青年态度依舊冷淡,看向他的目光帶着滿滿的嫌棄與困惑。

“咳咳。”

韓淼咳嗽了兩聲,打破這份沉默。

“席哥,這是小寧,你走之後的男助理。”

她又戳了戳小寧:“席哥是筠哥以前的朋友,你叫他……”

席同:“叫我楚嫂。”

下一秒,一袋抽紙砸在他頭上。

男人接住落在手中的袋子,心疼地望過去:“你的手還沒好,別用力……”

小寧沒有說出的“您好”卡在喉頭,半晌說不出話。

他入職當天,席同被從酒店趕出去,沒有機會接觸,所以一直以為席同在節目裏的表現是裝的,剛剛在酒店,雖然他是先服軟,也能說是不卑不亢。

畢竟這種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超級富二代,怎麽可能對一個藝人這樣小心翼翼。

雖說楚清筠不是普通藝人,但他跟了這麽久也算明白,這個“豪門真少爺”的含金量并不高。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做什麽啊!到底有沒有一點尊嚴!紙巾都砸到他頭上了,他怎麽受得了這種侮辱!

尤其是剛剛看了席同報複王鵬時,那斯文敗類一樣的危險氣質,更是沒法相信,他私底下對楚清筠竟然是這種态度。

見席同堅持着握他的手,楚清筠躲了兩次,才皺着眉不耐道:“用好的那只手扔的。”

“哦。”

男人一瞬間洩了氣,明白小寧對他們的計劃不知情,于是垂着眉眼,委屈得像只沒有精神的小病狗:“我是來道歉的。”

楚清筠:“道什麽歉?”

席同聞言一愣,不知道該繼續“騙人”的設定,還是為剛剛的不愉快,于是一股腦說出來:“為騙了你,也為剛才不聽你的話……我知道你讨厭我用權力幹涉你的事情,就這一次,別讨厭我好不好……”

“知道我不喜歡被騙?”

對面的青年冷眼看他,嘴角噙着譏笑。

看來,應該道歉的事是欺騙他。

楚清筠沒有因為他的自作主張生氣,席同松了口氣,但想起騙人,又莫名心突了一下。

巧得很,雖然他隐瞞身份騙人這一點是他為了維護楚清筠形象編造的,但他确實還有事沒告訴對方,甚至理由都一模一樣。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

男人語氣真誠,看起來似乎連測謊儀都無法驗證真假。

他試探般問道:“如果一開始我就表明真實身份,你還會讓我幫你嗎?”

楚清筠想了想,認可他的質問:“不會。”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是常識,席同的身份能帶來便利,卻也異常危險。

十七歲的楚清筠或許會利用一二再想辦法擺脫,但二十一的楚清筠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些人的嘴臉。

如果席同在醫院實話實說,哪怕他真的是穿書而來,也只能得到忌憚和疏離。

兩人都明白這一點。

席同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間難掩落寞:“如果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一定更不會理我了。”

對面的青年點頭道:“對。”

“所以我才選擇了一個你可以接受的身份。”

男人紅了眼眶:“我從來沒有以席家人的身份幫你解決問題,也從來都不幹涉你做的事,不可以就當成一個善意的謊言嗎?”

“我只是太喜歡你,想讓你如意。”

這樣聽來,好像真的只有欺騙才能與楚清筠在一起。

就連在一旁聽着的韓淼和小寧都有些不忍,覺得青年太無情了些。

“善意的謊言……”

青年冷漠得像個捂不化的冰塊:“你覺得這是對我的善意?”

“席同,你想幫我,需要我的允許嗎?”

男人愣住,似乎從沒想過滴水不漏如楚清筠,會當着不信任的人問出這樣的話。

他遲鈍地搖了搖頭。

确實,以他的身份,自然可以不知不覺地給楚清筠鋪路,根本不用楚清筠相信或是不相信什麽,喜歡或不喜歡。

就像今晚,哪怕楚清筠不喜歡,他也一樣讓王鵬吐了八次。

當知道這是個有楚清筠的世界時,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沖回國。

明知道想要留在他身邊就只能欺騙,寧願設計那麽複雜的謊言,一遍又一遍給自己洗腦發誓,都要去欺騙一個剛剛失憶,對一切都心懷提防的十七歲少年。

對了,當初是為了讓他不要那麽難過,才編造出來一個“穿書者”,可……

席同擡眼,看向面前雙眼滿是諷刺的青年。

以他強大的內核,也許并沒有那麽需要自己的“善意謊言”。

車內随着席同的沉默變得寂靜,韓淼低頭專心玩手機。

僵持了不知多久,小寧突然忍不住開口:“筠哥,席先生只是想對您好,你是不是對他太苛刻了?”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看向這位敢說楚清筠不是的勇士。

小寧:“我覺得……”

“你不用覺得。”

席同打斷他,語氣瞬間變了溫度,與剛剛對着楚清筠撒嬌耍賴的模樣判若兩人。

“不想幹了就把位置空出來。”

男人毫無感激之心:“我們之間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小寧一噎,臉漲得通紅,低頭不再說話。

楚清筠對待席同外的其他人時,總是态度溫和:“你覺得他‘只是’想要對我好,不求回報,是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是嗎?”

何止,人家幫了你,你不光沒感謝,還要人家默默付出別告訴你呢。

小寧小心看了一眼席同,默默點頭。

“席同。”

青年看向席同:“你從沒以家族的名義替我做事,從沒幹涉我的決定,是為了讓我接受幫助,還是怕我生氣?”

席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

“你如果只想幫我,為什麽怕我生氣,為什麽一定要留在我身邊?”

他捏住男人的下巴,緩緩壓低:“你幫我,只是想幫我,還是想要我?”

“我沒有……”

男人已經忘記他“追求楚清筠的二世祖”人設,語無倫次道:“我本來……我本來只是覺得你不應該,不應該被那樣對待,只要幫你得到應得的就好,沒想幹涉你的感情生活……”

楚清筠:“本來?”

席同意識到不對,連忙搖頭:“不是,我一直,一直是這麽想的……”

“你怕我生你的氣,拐彎抹角跟在我身邊,吃其他人的醋,聯合副導做梁影帝的替身,破壞我的報複美學……卻從沒想過幹涉我的感情生活?”

青年手指收緊:“你當我是什麽,游戲裏的攻略人物?”

“我不是,我沒有……”

席同不停否認,又忍不住心虛地扪心自問。

他為什麽要做這一切,分明有更不幹涉楚清筠生活的方法,他為什麽要安排那麽複雜?

如果真的不想幹涉,為什麽還會氣上心頭,在今晚報複王鵬?

當初下定的決心,對自己“只做工具”的洗腦,到底是因為尊重楚清筠,還是為自己用欺騙奪得他信任的肮髒行為遮掩?

“為什麽要怕我生氣?”

楚清筠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咄咄逼人:“席同,你騙我,真的只是為了幫我,沒有一點自己的欲望?”

怎麽可能……來到這個世界,他怎麽可能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我……”

男人顫抖着嘴唇,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像是被燈火點亮,帶着終于不用欺騙自己的輕松和激動:“因為我喜歡你,不,不是那種遠遠看着……”

“我愛你,我……我想觸碰你,我想擁有你……我觊觎你。”

“這樣啊。”

“我的确……不喜歡工具做任何忤逆我的事”

楚清筠松開手,安撫般拍了拍他的頭頂:“但既然是觊觎我,偶爾關心則亂,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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