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071

北庭雪好不容易下定決心, 怎麽可能還會放任自己靠近龍湘。

他內心和大腦因龍湘這句話癫狂發瘋,但他的人便好像凍結的神像,一動不動,充滿抗拒。

他望着龍湘的眼睛, 因着對彼此的了解, 他自然可以從她的幾分自責裏看得出來, 她什麽都明白的。

什麽都明白, 卻還要這樣。

北庭雪咬牙将她推開,偏頭道:“不行。”

他拒絕了。

預料之中。

龍湘看着空蕩蕩的手, 注視他将衣裳迅速穿好,覺得自己在明知故問:“你不愛我嗎?”

北庭雪像被這句話刺激到了, 倏地轉過身來,雙拳緊握盯着她, 音量擡高, 毫不猶豫道:“我當然愛你。”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不算很短的時間。

但如此直白地道明愛意還是首次。

之前也不過是“我是喜歡你的”, 但喜歡和愛有一定距離。

他對感情那樣謹慎, 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閃失,現在斬釘截鐵地将對她的愛說出口。

北庭雪握着拳的手有些顫抖, 凝着龍湘一字一頓道:“因為我愛你, 所以我不能再碰你。”

他看見了她的未來,那個未來裏沒有他。

他知道她一心一意想要什麽。

他愛她。

所以他竭力抗拒,不肯放任自己。

她可以做的事, 他都不能做。

她越是留戀,越是為難猶豫,他越是要幫她下定決心。

從關于她的預言當中可以得見, 他在這點上應該會很成功。

悲哀得成功。

北庭雪匆匆将她眉心紅點和腕間的留痕去掉,忍耐着胸腔的氣血翻湧, 克制道:“你累了,早些歇息。時辰不早,我去準備清骨池。”

他沒走幾步,就因龍湘的話停在原地。

“你的預言都百分百準确嗎?”

她的語氣尖銳直接,視線定在他身上不肯挪開。

北庭雪猛地望過去,四目相對,他從其中看到決心和希冀。

可結果不如人意。

“我此生預言,從未失手。”

北庭雪手撫上自己的眼睛,“這雙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成真了。”

少時看到被親母剝去靈根,被親t父割肉,最後被遺棄,都實現了。

後來在預言中看到龍湘與越拂玲對峙,那一幕也一樣實現了。

包括幾次預言通天梯碎片的下落,也全都沒錯。

如今他看見龍湘一個人回到了她的來處,自然也不會有錯。

龍湘聽完,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道:“你就不能別那麽能幹嗎?沒事預言那麽準做什麽,好端端的又為什麽非要去看我的未來,要是沒看見……”

要是沒看見,總還有點渺茫的希望,覺得是可以一起走的。

可他們本來就已經都有心理準備,是沒辦法在一起的。

現在不過是确定了這件事罷了。

有那麽失望嗎?

都早就預料到的結果,有那麽失望嗎?

有。

很有。

龍湘是個天生的樂天派,什麽糟糕的境遇都能說服自己開懷,可現在好像有點不行。

北庭雪還想走,龍湘偏不讓他走。

“你就當我是個混蛋無賴好了。”

她抓住他的胳膊,仗着他不會傷她,對他為所欲為。

剛理好的衣裳又被弄亂了,北庭雪幾次反抗都被龍湘推開,推着推着就被推倒在床榻上。

龍湘二話不說爬到他身上,壓在他腰間低頭瞪着他。

“恨我嗎?是不是會恨我,覺得我不識好歹,覺得我自私,一點都不為你的感受考慮。”

北庭雪心髒悶痛,手緊緊抓着被褥,掙紮着想要起來,被龍湘再次按下去。

“恨我也好,愛恨交織,那滋味更快活。”

北庭雪瞪大眼睛看着她,龍湘倒是不折騰了他,反倒開始折騰自己。

她解了衣帶,身姿如荔枝被緩緩剝開了殼,露出白皙清透,汁水飽滿的果實來。

她得承認,自己是有點上頭,有點不顧一切,發起了神經。

現在停下好像還可以回頭,可她脖子怎麽都轉不了,更別提回頭了。

她望着北庭雪,手指一點撫過自己雪白細膩的肩頭,接着是脖頸和鎖骨,最後緩緩往下,在北庭雪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将手托在了胸口之前。

她用靈力将其劃破了一個口子,血沁出來,不多,也不是很疼,可她好像難忍一般顫抖了一下,北庭雪也跟着她身子一顫。

下一瞬,龍湘俯下身來,啞聲道:“給你血,療傷,恢複體力。”

北庭雪張口想要拒絕,卻因為唇舌被填滿而無法發出聲音。

他難以置信地愣在那裏,渾身上下麻痹至極。

龍湘痙攣了一下,腦子裏模模糊糊地想,咱們中國人,身子骨就是硬啊。

真硌人。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北庭雪居然還能忍着不動,龍湘真是深刻體會到了他要放手的決心。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被抓緊的時候,恨不得趕緊甩開,生怕被牽絆。

被放開的時候,又覺得不甘心,割舍不下,流連忘返。

他該不會吃準了她會這樣,故意假裝的吧?

龍湘開始懷疑了,然後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頭腦風暴進行了一半,她突然嘶了一聲,因為方才什麽反應都沒有的人,突然有了的動作。

不但是突然有的,還一下子便極度動蕩,強烈的反差導致龍湘再無心思考其他。

什麽他是不是以退為進,她全都忘了,只記得自己難耐浮沉,身體每一處似乎都不再是自己的,皆被他掌控其中。

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從他唇下走過,那漫長的一路,就好似走過了他們的一生。

這時光緩慢、盡興,昏天黑地。

過了多久,無人告知,幽魂守着門口,也沒人可以靠近打擾。

明川和霜染領着弟子在三日後準時到達王宮外,以為可以在這裏看見清骨池,可什麽都沒有。

池水沒有,北庭雪也沒有蹤跡,整個北庭陷入死寂,除了鋪天蓋地的靈力和電閃雷鳴的壓抑氣候之外,什麽都沒有。

那雷鳴很獨特,你能感覺到電流,但它什麽聲音都沒有,與閃電一重又一重襲來,只叫人渾身酥麻,春心萌動。

好奇怪。

一衆清心寡欲的修士突然各個面紅耳赤,有心上人的開始癡癡望着心上人,沒有心上人開始懷疑自己道心不堅,羞恥地抵禦着本能。

就連修無情道的霜染劍尊都面色緋紅,神色呆滞,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天黑過又亮,王宮前終于出現了一點動靜。

衆人從這動靜中回過神來,發覺彼此仍有些雙目潮濕,心思淩亂。

好在沒真的做出什麽胡亂之事,真是好險好險。

這到底是為什麽?

一群人不明就裏,直到他們看見走下高臺的北庭雪。

這世間唯一的仙人高冠廣袖,腰間未系束帶,說不出的落拓潇灑。

他神色游移,帶着幾分茫然和迷離,無需他們多說什麽,廣袖一揮,眼前便出現了霧霭升騰的清骨池。

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衆人早就經脈滞澀許久,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體面,當即争先恐後地跳進了池水。

北庭雪緩緩勾唇,想來這個時候在其中下點毒藥來,他們就全軍覆沒了。

水霧遮住了大部分畫面,但還是可以看清楚人群擁擠,迫不及待。

這讓北庭雪很難不想到當年,北庭的人也是一個個這樣急不可耐。

急不可耐……

不知為何又想到自己。

他不久之前,何曾不是急不可耐。

人活幾百年,他決定的事情向來沒有轉圜的餘地,豈可朝令夕改。

可他好像就是這麽做了。

狠狠地占有對方,也狠狠地被對方占有,那滋味難以言語。

他至今仍在情潮餘韻之中起伏不定,心緒難寧。

丢下眼前的人,北庭雪回到龍湘的住處,在窗外看到她已經起來了。

她只穿着裏衣坐在書桌前,提筆寫着什麽,讓他想起那封仍然妥帖收在他身上的訣別書。

訣別書上還染着她的血。

北庭雪有心理陰影,根本看不得她再寫什麽,當即閃身到了她身後。

然後便看見她寫的東西……當真是亂七八糟,沒個正形。

她自己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團成紙團丢了,回眸道:“這麽快就回來了?”

他好像回來得确實有些快。

簡直比那些迫切去泡池水的修士還要急不可耐。

這哪裏和要放她走,幫她斬斷一切有半點關系?

北庭雪克制了一下,好像沒克制住。

他說:“我教你寫字。”

龍湘就是起來了,覺得心太亂,想做點純潔的事情靜靜心。

寫毛筆字實在太純潔了,肯定能靜心。

字沒寫幾個北庭雪就回來了,還氣息濃郁地站在她背後,說要教她寫字。

好吧,她的字确實難看了一點,畢竟從前對這東西沒一點嘗試,當初能寫下那封“遺書”,都完全是湊合将就的。

學學似乎也不錯。

龍湘于是起身道:“那你坐。”

老師當然得上座,可讓出座位之後發現,北庭雪坐下了,那她坐哪兒?

這裏就一張椅子。

學字的話也不好離得太遠。

龍湘游移不定地望向身邊人的臉,北庭雪坐下就開始重新整理筆墨,姿态真是好優雅,好聖潔。

她那始終沒能靜下來的心,終究是又一次亂成了春水。

“擠一擠。”

她撩開裏衣的裙擺,用手推了推北庭雪的腿。

他沒系腰封,法衣又輕又柔,一碰就能感覺到衣袍下結實有力的肌肉。

龍湘繃了繃腳尖,在他下意識讓開的位置中坐下了。

他兩腿分開,椅子有了空位,她人相對他來說比較嬌小,椅子還算挺大,倒是坐得住。

龍湘穩定下來,回頭道:“教我吧。”

北庭雪梗在那裏不動了。

他這輩子光風霁月,風輕雲淡,大約從未經受過這樣的花活。

龍湘一開始真的沒什麽別的心思。

看他僵在那裏的模樣,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體力和狀态,其實也覺得不能再來了。

再好受,也實在是受不住了。

會壞掉的吧。

所以還是起來吧。

龍湘起身要走,腰忽然被人鎖住。

北庭雪一字一頓道:“先學握筆。”

握筆。

筆在他手中,她握什麽。

龍湘起身想去夠一支筆,就差一點點便能夠到,起身的幅度稍拉高了一些,拿到筆再坐下的時候,就出問題了。

坐到不該坐的地方了。

龍湘去看北庭雪,他緊鎖眉頭,如臨大敵,唇瓣抿得沒有一絲縫兒。

“這樣握筆。”

他啞着嗓子說話,手上認真地幫她将筆握好,身子輕輕挪動了一下,龍湘一個激靈,筆差點沒握住。

她頓了頓道:“這樣我怕是寫不了字。”

北庭雪道:“你不識字?”

龍湘無語了:“我怎麽會不認識字,我是大學生t!”

北庭雪雖不理解大學生這個說法,但能明白它的意思。

“你的字總是缺筆畫。”

他嘴上要多正經有多正經,精致的眉眼溫潤神聖,看得龍湘心猿意馬,氣喘籲籲。

他抓着她的手握筆,仔仔細細地教她寫好第一個字,溫柔道:“這個字認識嗎?”

龍湘頭昏眼花地看了看,喃喃道:“雪。”

“是我的名字。”

北庭雪溫柔的音色又變了,他好像突然很傷心,餘音裏有些哽咽之色。

“龍湘,記住我的名字吧。”

“不要姓氏,只是名字,他日……若你能見到下雪,便是我們重逢了。”

龍湘愣了愣,眼睛酸澀泛紅,手扔了筆,回身摟住了他的脖頸。

試試看吧。

她想。

雖然既定的未來裏,好像沒辦法與他一起,可萬一呢。

事情還沒到那一步,萬一呢?

龍湘對着北庭雪的耳朵低聲道:“你知曉我的所有,該不是毫無緣由。是誰告訴你,或者說,是什麽東西跟你說的?”

意亂情迷的時刻,北庭雪還聆聽着她的話語。

他掌心化出一個奄奄一息的光團,龍湘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果然。

她想起來血月時她感受到的熟悉氣息是什麽了。

4897!

它還在呢!

4897從迷蒙中醒來,就看見龍湘面色緋紅,神色餍足地靠在北庭雪懷裏。

它呆滞許久,勉強打招呼:“嗨,又幸福了姐。”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