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有個女生在叫我，“……鄭袅袅？”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推着手推車的簡寧！

柳元芳攥住我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我知道她從前挺喜歡簡寧，還說她是中國版的水原希子和斯圖爾特，我點點頭，肯定地告訴她：“是那個著名模特簡寧。”

“那我可以要簽名嗎？”

我面露難色：“要當然可以，人家給不給，真不好說。”

簡寧推着車緩緩走來，能看出她整個人都是蒙的，她走到葉亦跟前，問：“她怎麽在這？”

“沒什麽事兒吧？”葉亦似乎沒聽見她的話。

“沒事，就是緝毒犬嗅了嗅。”簡寧說着将手推車交給葉亦，轉頭問我：“你怎麽在這？”

王明皓踴躍作答：“她是老大的女朋友，來接機的，嫂子，你開車了吧？”

我點點頭。

柳元芳搖了搖手裏的車鑰匙，說：“車技不好，大家多擔待。”

回頭再看簡寧，她仿佛丢了魂兒似的，我其實有些不自在，但葉亦似乎沒那麽細心，他從兜裏掏出來一個紫色的小盒子，偷偷塞到我羽絨服口袋裏，雖然做得隐蔽，但一切都收在了簡寧眼底。

我用唇語問他：“是什麽？”

他笑笑沒說話。

一行人往停車場走去，王明皓推着簡寧的手推車走在前頭，柳元芳跟他并行，簡寧和我一左一右地走在葉亦身側，葉亦推着手推車，把我送的花放在架子上，問我：“一會兒什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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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家庭聚餐。”

“我也是，結束後給我電話，我去找你。”

我倆的聲音很輕，但恐怕這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在了簡寧的耳朵裏，她的臉色慘白，仿佛随時要摔倒。

我想了想，探出半個身子問簡寧說：“簡小姐，新加坡的工作還順利嗎？”

簡寧禮貌地答道：“挺好的，謝謝鄭小姐關心。”

我又問：“簡小姐，一會兒什麽計劃？”

她又客氣地答道：“一會兒跟葉亦他們家聚餐。”

我只好說：“那……新年快樂，祝你們今晚吃得開心。”

葉亦騰出一只手摟了摟我的脖子，說：“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

到了車前，葉亦裝好三人的行李，從柳元芳手裏接過鑰匙，他是這群人裏駕齡最久的。

我見簡寧臉色煞白，就關切地問：“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簡寧搖搖頭，卻沒說話。

我便道：“要不你坐副駕駛吧？空間大點。”

她也沒推辭。

于是，衆人上車，葉亦是司機，簡寧坐副駕駛，我坐在葉亦身後，柳元芳坐在我跟王明皓中間。葉亦先給王明皓送回家，再送簡寧，後來看她臉色實在不好，就直接開回了葉宅。

為了避嫌，我就坐在車上沒露面。

葉亦下車前回頭抓起我的手，親了親，又在我手心裏放了個東西才去後備箱拿行李。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顆話梅糖。

我忽然想到林洐早上送我大白兔奶糖的時候，他問我喜歡什麽糖。

這個就是正确答案。

我喜歡話梅糖，而且，只喜歡葉亦給我的話梅糖。

柳元芳幫着卸下行李，順暢地要到了簡寧的簽名後，又跳上了駕駛席。等車開了，我才從後頭跨到副駕駛上坐好。

柳元芳一臉不解：“你倆這……至于嗎？”

我點頭：“至于，不過我真有點擔心簡寧，給她知道了，差不多也就相當于整個葉家全知道了吧。”

“你別說，剛才簡寧的表情簡直就是心如死灰，”她嘆了口氣，“唉，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愁容。”

我也跟着嘆口氣，這才想起葉亦往我兜裏裝的那個紫盒子，我摸出來，解開綢帶，打開盒子，是一個銀質的項鏈，還有一個圓形的小墜子，看不出是什麽質地。

我欣喜地戴好，問柳元芳：“好看嗎好看嗎？”

柳元芳的眼中流淌出十分的嫉妒，她惡狠狠地說：“不好看不好看。”

我們一家三口驅車去附近的酒店接了嬸嬸的爸媽後，一行人在夜幕中開往我們學校的迎賓飯店。

嬸嬸的父親是加州挺有名的牙醫，七十多歲了還在工作，母親雖是個家庭主婦，但單憑氣質來看，就像上海灘上有錢人家的小姐。

平常都是小叔和嬸嬸去美國過聖誕節，今年因着我堂姐剛結婚，兩位老人就決定不遠萬裏回國看看外孫女婿。

我爸停好車，老遠就能看到小叔的那輛雷克薩斯，看來小叔和嬸嬸已經到了。

我攙扶着姥姥姥爺下車，就在這時，葉凡的那輛路虎開進了停車場，只是我因為正攙着姥姥腳下不能停，我媽攙着姥爺，也停不了，就聽見我爸在身後喊：“海棠廳！三樓！”

我回頭問我媽：“鄭……餘音姐不應該去葉家聚餐嗎？怎麽來這兒了？”看在姥姥姥爺的份兒，我才喊她一聲姐。

我媽說：“管不完的閑事兒，當心腳下。”

四人在服務員的指引下來到海棠廳，我推開門後用身子擋着門，姥姥先進，我媽攙着姥爺後進，最後才輪到我。

我一進屋，有點傻眼了，這……是不是有點太寒碜了。

這海棠廳被一扇屏風一分為二，竟然被做成了兩個包間，我們這個包間狹小不說，如果對面坐滿了人，到時候一定吵得說不成話。

我踮腳想看看對面是哪家，換了好幾個角度看了好一會兒，才确定，對方還沒來人，不過，看對面桌上碗筷的數量，人家人丁比我們這邊興旺些。

我嬸嬸情感特別豐富，一把沖過去抱住爸媽，眼淚立馬就下來了，我小叔也走過來跟兩位老人擁抱，我看出來了，他們家相處模式的确挺西化的。

等我爸也進來後，我壓低聲調問他：“鄭餘音呢？我剛才好像看見葉凡的車了。”

我爸本就是個粗心的人，說：“沒看着啊。”

我于是偷偷問我媽：“媽，我結婚後要去誰家聚餐啊？”

我媽瞪了我一眼：“你跟誰結？”

我嘆了口氣：“我就想問，今晚聚餐鄭餘音來不來？”

我媽說：“她跟着葉凡去葉家了，對了，那兩瓶紅酒我給忘車上了，你去拿過來。”

我巴不得再去停車場一探究竟，于是答應着就飛奔下樓了。

我在三樓的時候還能聽到樓下一陣喧嘩聲，看來今晚迎賓飯店的生意不錯，等我走到了一樓，哪裏還看到什麽人影，估摸着都坐電梯走了。

我先去車上拿了紅酒，又在停車場裏逛了逛，果然發現了葉凡的那輛路虎，我雖然記不清具體車牌，但車後窗玻璃上那個Baby in car是我貼的。

我繞着車轉了好幾圈，百思不得其解，我下樓急也沒帶手機，只好悻悻地上樓，我打定主意一會兒要給我堂姐打個電話。

結果，我剛從二樓拐上三樓，就看見穿着一襲淡藍色孕婦裙的我堂姐正從洗手間裏走出來，葉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眼看兩人就要走遠，我一個箭步沖上去，叫住她。

鄭餘音應聲回頭，看見是我，就甜甜一笑道：“我的小堂妹啊，你怎麽在這？”

我瞄了葉凡一眼，心領神會道：“家裏聚餐啊。”

我堂姐的演技一流：“別告訴我，我姥姥姥爺他們也在啊。”

葉凡一激靈，問：“姥姥姥爺？”

我點頭：“是啊，咱們家在海棠廳。”

葉凡說：“不會吧，我家也在海棠廳。”

鄭餘音一臉震驚狀：“這麽巧？”

我上前一步扶住我堂姐，葉凡三步并作兩步推開了海棠廳的後門，好一會兒都沒出來，我堂姐沖我眨眨眼睛，說：“投之以桃。”

我接道：“報之以李。”

我跟鄭餘音推開海棠廳後門，葉凡還在給鄭餘音的姥姥姥爺行禮，能看出姥爺很激動，他顫抖的雙手抓住葉凡一直不肯放開。

鄭餘音看到姥姥姥爺也很激動，不顧有孕之身就小跑了過去，抱住姥姥叫道：“Nana，我好想你！”

我踮腳往另一個包間裏望去，一下子就看見了葉亦，他脫了外套，露出深藍色的羊毛衫，我繼續掃視，接着看見了葉奶奶、簡桢和簡寧。

姥姥也回抱住我堂姐，驚喜道：“Nana也想你，你媽咪說你要去夫家聚餐，聚餐後才能跟我們見面，你怎麽現在來了？”

我媽這才意識到，她一直在阻撓的事情，即将發生了。

可惜已經遲了。

我小叔起身走到屏風前，敲了敲屏風，然後疊起其中的一扇，他整個人就出現在另一個包間的視野中，然後我就聽到葉輝的聲音，“大有，隔壁是你們啊？”

十二扇屏風依次疊起來，我們一大家子也就粉墨登場了。

葉太太走過來挽住我嬸嬸的胳膊，說：“真是巧了，怎麽就定了同一個包間呢。”

我嬸嬸笑道：“天注定要做一家人，大有本來訂了外面的酒店，結果腦子一糊塗定了個12月30號，前兩天剛發現，再想訂的時候就都預約滿了，正好這迎賓飯店最後一個包間，雖說是大包間拆的，但也比沒有強。”

葉太太也笑道：“我們也是前兩天倉促定的，因為阿亦回國我們才打算聚個餐，外頭的飯店都訂滿了，大哥就說學校裏興許還有，一打電話，迎賓飯店就剩下海棠廳了，也就只能将就一下。”

畢竟禮數要足，我爸媽就帶着我去屏風跟前跟葉家一家人打了個招呼。

我乖巧地跟葉奶奶招招手，甜甜地喚一聲：“奶奶新年好。”

葉奶奶見到我特別高興，抓了抓她孫子的胳膊，說：“奶奶身上沒有紅包，下回見面了補給你啊，袅袅。”

我媽慌忙說：“她都多大的人了，不要紅包。”

我又乖巧地跟葉教授拜了個年：“葉老師新年快樂。”

葉韬沖我點點頭，又對我媽說：“袅袅的期中考試挂了三科，不過只占比百分之三十，期末好好考也不至于全都挂掉。”

我絕望地哀嚎一聲：“葉老師，大過年的，留條生路啊。”

我媽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我慌忙道：“期末考試我真的全力以赴了，絕對不會挂科給你和吳老師丢人現眼的。”

我跟于阿姨、簡桢和簡寧也都打了個招呼，卻刻意避開了葉亦的視線，他也心有靈犀地沒去看我，安靜地攙着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