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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就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她們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幻境，簡直就是巨型鬼打牆，濃濃的霧氣裏都看不到了山的形狀，距離車一米的距離都看不清，宋绫心中還是打鼓的。

傅青琅拉過宋绫的手，在她的手心一抹，一朵繁複的金色蓮花印在手中懸浮。

她說：“如果有東西偷襲，你就把這個拍在她身上，再用貪狼直接砍就好，它會帶着你打架的，不用擔心。”

宋绫點頭，猶豫幾秒還是和傅青琅一起下去了，比起車子還是隊長讓人有安全感。

走出兩三步的距離，一個白乎乎的東西就撲了上來，像個白氣球似的，但定睛一看，居然是個白頭發的女人，白發白袍子，眉毛和睫毛也都是純白色，明明應該看起來很仙氣的樣子，但是這女人好像沒什麽神智一樣，五指成爪沖着她們低吼了一聲。

她撲向了走在前面的傅青琅，傅青琅伸手抵住了她的腦袋，金色與白色的氣浪把宋绫都弄亂了，借着這空檔，宋绫看清了這不明生物的臉，居然就是戚寐的臉，只是它看起來沒有自己的思想，像個怪物。

宋绫問傅青琅：“這也是她的幻身嗎？”

傅青琅一轉手腕，把白袍女人甩了出去，“按理來說應該是的，但她比起幻身，更像是被分割出來的炁組成的東西。”

她抓着一根粗壯的樹枝化了傅青琅的力道，白頭發落下來，一雙白眼瞳正好與正在打量她的宋绫對上了眼，宋绫心道壞了，就算這東西面無表情，她能覺得她好像收到了鼓勵似的渾身一震，宋绫持刀，按照訓練的時候那樣擺出一個架勢。

宋绫滿頭問號：“炁還能分割嗎？”

說到一半她就被貪狼帶着一個大轉身，尾音拉了老長，宋绫回神就和另一個和樹上那只別無二般的怪物對上了，她似乎很忌憚宋绫手中的刀，被它擋了一下就徘徊在附近盯着宋绫。

傅青琅退到她身邊，兩人胳膊貼着胳膊，呈現前後防禦的姿勢，“你還記得戚寐的能力是什麽嗎？”

宋绫點頭，“化陰煞之氣為自己所用，也就是控制鬼怪，融合到一定程度時就可以把炁裹在裏面，靠陰煞提供能量，從而實現有無數化身，還能借助陰氣來遮掩自己的存在。”

傅青琅說：“這些不像是她自主控制的，倒像是割下來扔在這裏，正好起到了防護廢宅子的作用。”

宋绫點頭，但是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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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從白霧中接二連三走出了白袍子的女人，到後面簡直密密麻麻，她們都還共用同一張臉，這畫面真的狂掉san值，宋绫罵了一聲，握緊了貪狼。

傅青琅側頭說：“用好我給你的印。”

她還沒應聲，這場難纏的戰鬥就開打了，宋绫在接連不斷的砍砍砍劈劈劈中找到了一點手感，半被長刀引導半被自己的直覺引導，到後來居然揮刀還有些像模像樣的意味，如果實在不慎被偷襲，就把金色蓮花印拍上去，一拍一個灰飛煙滅，包有用的。

雖然有些累，但是宋绫心中還是有些竊喜，自己還是有點天賦在裏面嘛，原來打怪這件事沒有自己想的難，早知道之前不給自己設置那麽多壓力了。

月明星稀，月光把山路照的十分清晰。

傅青琅一只胳膊靠着車窗，用手撐着額頭，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盤，宋绫也打着哈欠，時不時像小雞啄米一樣猛地點頭然後睡眼朦胧地驚醒，她們打完收工的時候還不知道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天不僅黑了，再晚點就快到天亮了。

雖然有些困倦疲憊，但是宋绫心裏還是很安逸的，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幹這行會威脅到人身健康，但是幹這些活兒精神上卻很踏實，如果她去做社畜的話，估計精神上和這些惡鬼也沒什麽區別了，每天都想發瘋，最好再找個替死鬼代替自己上班。

開了半天車終于快到市裏，但是再回鎮妖司還需要一個多小時，她們索性先找了附近一家酒店歇一晚上，等明天起來再回去。

傅青琅這個大富婆出手就是豪爽，直接帶宋绫享受了一把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她興奮地跟在傅青琅後面，蹦蹦跳跳像個小孩子。

被服務人員領路到房間的時候，宋绫還問傅青琅：“隊長，你這麽有錢，怎麽還住在司裏啊。”

傅青琅正因為睡眠不足臭着臉揉太陽穴，聽到宋绫的問題，她手上的動作一頓，“我有別的房産。”

宋绫福至心靈，語氣暧昧，“是因為咱們‘公司’原本是她留下來的吧。”

她也是後來聽李阿姨說的。

程家祖上出過皇後和驸馬，是出了名的皇親國戚，現在都傳到了程家後人手中，而程三秀雖然表面上退出了程家，但實際上還是和程老爺有來往，她後來跑去華京調度各方重建鎮妖司也少不了他的幫助。

這座宅子也是程父送給程三秀的，不過程三秀死前就把宅子留給了傅青琅。

傅青琅這一百年就是在這座宅子裏住的，除了她自己住的地方其他的房間都沒怎麽動過，仍然保留着程三秀在的時候的模樣，後來為了更好養護這些老物件，才又在裏面一塊荒地建了三層小樓。

鎮妖司其實有配房産，但是傅青琅願意在程三秀留給她的老宅子住着，久而久之就成了現在的鎮妖司九隊駐地。

傅青琅沒有否認，只是說了聲：“就知道嘴貧。”

宋绫腳步輕盈地跨在傅青琅前面，沖她眨眨眼，嘴貧這種話對她來說沒有絲毫攻擊力，“那就是承認咯，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傅青琅搖頭，這次倒是認真否認了。

傅青琅确實喜歡李夙清，但是喜歡李夙清的人很多，單單就在忘塵山她都排不上號，戚寐也喜歡李夙清，喜歡到腦子都有些瘋癫，被捅心窩了還邊哭邊笑，讓李夙清和她一起走。

她的喜歡還沒到這種程度。

細說起來的話，她覺得這裏面仰慕和恩情更多一些，就算是提出要和李夙清假成親，她心裏想的也是替李夙清排憂解難多一些，至于情愛麽……或許還遠夠不上吧。

宋绫遺憾地哦了聲，正巧她們到了房間門口，傅青琅好笑道：“怎麽，很失望？”

宋绫：“那倒沒有。”

她以為傅青琅沒有話說了，手都放在了門把手上，但是傅青琅卻又說：“程三秀啊，确實是個令人念念不忘的人，但是我确實只是将她當做姐姐一樣仰望。”

宋绫湊到傅青琅跟前，“嘿嘿，那四舍五入就是仰望我咯。”

傅青琅笑了聲，然後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給她了一個腦瓜崩，宋绫吃痛的時候傅青琅轉身進了房間，她捂着額頭沖門板做了個鬼臉，反正都是前世今生嘛，芯子一樣，承認仰慕她有那麽難？果然是害羞了吧。

宋绫進了房間打開燈，她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所有的家具還有牆縫裏都滲透着黑氣，察覺到生人的靠近，它們加快速度湧了上來，眨眼的時間四周的幻境開始旋轉變幻。

她無語地罵了聲，她真的想睡覺，怎麽去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就要成了案發現場。

難道自己有什麽特殊體質不成，還是說這些也是戚寐的陰氣？這家夥難道這麽陰魂不散？不過她的炁幾乎和惡鬼沒啥兩樣了，宋绫也很難分的出來。

宋绫趕緊退出房間，腰間的小朱砂葫蘆開始微微震顫，右手腕上纏着金線的傅青琅也在樓道裏，她看了眼葫蘆，那裏面裝着戚寐的炁，她們還打算帶回鎮妖司去研究。

但現在看來有些困難了，這葫蘆已經有了裂縫。

傅青琅沖宋绫搖搖頭，“扔出去。”

宋绫照做，沒有絲毫猶豫的把腰上的小葫蘆扔到了樓道裏，朱砂葫蘆在半空炸開，凝成一團白氣的炁像是蛛網一樣散開，捕食着周圍的陰煞之氣，逐漸在她們的注視下凝聚成一個人形，就像是昨天遇到的那些白袍女人一樣。

她扭頭看了傅青琅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後，宋绫虛空一握，貪狼便在手中顯形，趁這東西還沒有攻擊性的時候，宋绫打算先出手解決了她。

但是當宋绫的刀插進白發女人的腹部時，她卻只是有些震驚，乳白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摸了摸刀刃，疑惑而委屈地問宋绫：“師姐，為什麽，小華做錯了什麽了嗎？”

宋绫也被這句話驚到了，猛地抽出刀，女人好像真的被刀刺破腹部一樣，随着她抽刀的動作而被連帶着前傾。

她甩甩腦袋，自己現在是宋绫，又不是李夙清，叫師姐也沒用，叫媽都沒用。

宋绫回頭看傅青琅，卻見她似乎在沉思着什麽，隊長肯定也發現了這些炁的不尋常之處，組成這女人的炁逐漸消散，宋绫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但是卻又無法捕捉這一絲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