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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嬴政帶來的人大部分都去了鹹陽,幫着營建新都。

蒙恬口中那個未來令天下豪傑趨之若鹜的鹹陽,雖然他只用了寥寥數語來描述,卻令嬴渠梁君臣心向往之。

當他們知道,他們正在修建的這座城池,未來竟會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之時,他們心中的激動不足為外人所道。

在那座尚未建好的都城中,嬴驷與六國國君以天下為局,展開了一場又一場博弈。

在那裏,嬴蕩穩坐王位,鞏固疆土,毫不掩飾自己問鼎天下的野心!

在那裏,嬴稷款待六國來使,觥籌交錯間,掩藏着一個又一個殺機,宴席之外,他掀起一場又一場腥風血雨!

在那裏,嬴子楚籌劃了誅滅東周,攻韓、趙、魏,置三川郡、太原郡等事宜。

還是在那裏,嬴政年少登基,步步為營,奪回大權,而後積蓄實力,鯨吞各國!

那是一座在戰火中建立起來的都城,它的發展史也必然伴随着金戈鐵馬,陰謀陽謀,明争暗鬥。

鹹陽雖然還未正式開始建設,嬴渠梁卻對那座城池充滿了期待!

在營建新都的同時,嬴渠梁等人也未曾忽視軍隊的訓練。

嬴政帶來栎陽的十萬大軍中有三萬精兵,如今,這三萬精兵都跟着白起操練。

如王贲、蒙恬之類的将領也換上了小兵的衣服,跟在白起身邊伺候他的飲食起居,順帶着跟白起學本事。

他們不知道他們能夠在這個時空停留多久,也不知道他們還能與嬴稷和白起一行人相處多久,自然要抓緊時間向白起學本事,并向白起讨教攻滅六國之法。

與王贲和蒙恬一起的,還有嬴渠梁朝的兩名将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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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一來,白起身邊的親兵頓時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威脅——活都讓這些将軍們做完了,他們又該做些什麽呢?這些人明明都是秦國的高級将領,為什麽非要跑來跟他們搶活幹?

白起也覺得讓孝公朝和秦王政一朝的大将來服侍自己不合适。

他對王贲等人說:“同為秦國将領,你們與我是一樣的。你們不必對我這般畢恭畢敬,反倒叫人不自在!我比你們經歷的陣勢多些,也只是比你們多幾年經驗罷了。你們要是有什麽想問的,只管來問我,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贲道:“武安君實在是太過謙虛了。我曾研究過您打的每一場戰役,您那天才般的作戰策略,有一些我至今都沒有參透。可惜您沒有留下什麽兵法來供我們這些後世之人研究,如今,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親自跟在您身邊學習,我為您做這些活計是應該的。”

“是啊。”蒙恬也跟着開口:“武安君只管把我們當您的弟子來對待。弟子服侍師長,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連曾經參與滅國戰的王贲和蒙恬在白起面前都是如此謙遜,嬴渠梁朝的兩名将領就更是如此。

他們不像剛剛來到栎陽的王贲和蒙恬,他們已經跟在白起身邊學習和觀察了将近兩年。

在這段時間中,他們越是與白起相處,便越是對白起的軍事能力感到嘆服。

他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與白起這樣的天才将領的差距,他們明白,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白起這樣的高度。如果他們不是秦公所倚重的将領,他們恐怕連接受白起指導的資格都沒有。畢竟,在白起的軍中,像他們這樣的将領太多太多。

不過,他們沒有灰心。天下間雖然有如白起一般耀眼的将星,可終究是普通人更多。

他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提升自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到最好,如此,才算是沒有辜負秦公對他們的倚重和信任。

往後,若是有更有能耐的将才來秦國投奔秦公,他們甘願主動讓賢。

正因為他們懷着這種心态,即使他們天資一般,白起也願意将自己的用兵之道和作戰思路掰碎了講給他們聽。

随後,當這兩名将領發現新來的王贲與蒙恬兩個後輩也比他們厲害的時候,他們也願意不顧自己前輩的身份,虛心向兩名後輩讨教。

他們時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們除了輩分比你們高之外,無論是用兵的能力,還是與他國交戰的經驗都不如你們。能有你們這樣優秀的後輩,是我們的幸運。”

在這樣的氛圍之中,幾人相處得頗為融洽。

平日裏,這幾名将領在白起的手下,跟着普通士兵們一起接受訓練。

等到日常訓練結束了,他們會與白起一起去校場加訓,随後便是探讨用兵之道的時間。

白起在聽說秦王政已經滅了韓國和趙國,将燕國打得半殘,正在為滅魏做準備時,他對此事十分重視。

他向王贲和蒙恬詳細打探了當時秦、魏二國的局勢以及兵力部署情況,随後便在沙盤上撥弄了起來,模拟秦魏對峙的狀況。

随後,白起便對王贲和蒙恬道:“這場仗不好打。”

“魏國國力已然衰落,可到底還有幾分底子在。再者,大梁城有着極高的防禦能力,你們若是想要強攻下這座城池,怕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還是建立在其他國家滅的滅,殘的殘,無力襄助魏國的情況下。

如果魏國還有其他援軍,局勢将變得更加莫測。

白起看向了嬴渠梁朝的兩位前輩:“若是你們負責率軍攻魏,你們會采用什麽方式來對付魏國?”

顯然,他是打算将秦王政一朝的“滅六國”之戰拿來作為最近的教學項目了。

兩位前輩知道,這算是白起對他們的一種考驗。

他們又向王贲和蒙恬打探了一些消息,思忖了片刻,而後道:“我們會采取增兵的方式。秦王政命王贲和蒙恬率領二十萬大軍攻打魏國,這二十萬大軍并不是秦國全部的兵力。若能再增派二十萬大軍,我們便有把握直接圍住大梁城,切斷大梁城的供給。如此一來,等到大梁城中的國君和将士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大梁城便會不攻自破。”

這兩名将領的打法穩紮穩打,但中規中矩。

按照他們的打法,秦國固然能贏,可最後要消耗多少糧食就不清楚了。與其說,這是在拼秦魏二國的軍事實力,不如說,這是在拼秦魏二國的國力。

成倍的士兵聚集在大梁城,與魏兵打消耗戰,勢必會消耗秦國的國力,并延緩秦國攻滅楚國、燕國和齊國的步伐。

但凡有選擇的餘地,秦王政都不會同意這麽做。

白起這般想着,沒有立刻對這二人的打法做出點評。

只見他轉向了一旁的王贲和蒙恬:“若你們率領二十萬大軍,久攻大梁城不下,你們又會選擇怎麽做?”

蒙恬想了想,道:“一直與魏國僵持着,總不是個事兒!我會試着率領一支精兵,借着大軍的掩護趁亂突圍,殺進大梁城中,活捉魏王假。只要魏王假降了,魏兵自然也就失去了與我秦軍抗争之力!魏國如今将才凋敝,我有六成把握能将此事辦成!”

誠然,這麽做風險極高,可收益也極大。一旦成功,秦軍便不需再與魏軍繼續虛耗下去。

王贲則盯着沙盤看了好半晌,開口道:“大梁城距離黃河極近,若是實在沒有更好的方法,我會選擇引黃河之水灌溉大梁。”

蒙恬的辦法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能不冒險,自然還是不冒險的好。

既然大梁城的地理位置對他們來說可以利用,他們有什麽道理不這麽做呢?

說完這番話,王贲便用崇拜的目光看向白起:“我的這個法子,還是跟武安君學來的。”

當初白起在攻打楚國時,也是采用水攻的法子,拿下了鄢城。

鄢城是楚國都城郢的屏障,失去了這道屏障,楚國便無力再對抗白起的大軍。面對來勢洶洶的白起大軍,最終,楚頃襄王只得選擇倉皇出逃,并将都城遷往了別處。

白起見王贲用崇敬的語氣提起了自己先前的戰績,不由啞然失笑。

沒有人能夠讨厭一個對自己尊崇有加的人,白起自然也不例外。

王贲等人這般崇拜他,白起自然也對他們心存好感。

“不過,水攻之法定會導致大梁城內死傷無數。日後,魏國将被納入我大秦的管轄範圍中,這種方式,能不用,還是盡量不用。”王贲随即又道。

如果這是普通的攻城戰,他才不會去考慮這些。可這是滅國戰,現在他們打得魏國有多慘,在接手魏國之後,就要收拾多少爛攤子。王贲自然希望盡可能以更小的代價拿下大梁城,同時也拿下魏國。

白起一貫的作風是打殲滅戰,即在戰争中盡可能消耗掉對手的國力以及兵力。正因如此,他會毫不猶豫地用各種狠辣的手段殲滅敵軍。

但王贲的顧慮他也能夠理解。

作為将要一統天下的秦王政手底下的将領,王贲他們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他們的考量,自然與白起不同。

對于王贲的考量,白起也表示理解。他沉吟片刻,道:“孫子有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你們想以最小的代價拿下魏國,便該在戰場之外的地方使力。”

“那魏王假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若偏聽偏信,便想法子賄賂他所寵信的重臣,他若耳根子軟,便派人在他耳邊散步謠言,動搖他與秦國為敵的決心。他若與手底下的大将關系不睦,便動搖他和他的大将之間的信任。”

“能夠在談判桌上解決的問題,就不要拖到戰場上來解決。即便你們法子都用盡了,魏王假還是不肯投降,也要即可能幹擾他的判斷,讓他扯住魏軍的後腿……”

王贲和蒙恬對于白起所提出的建議頗感興趣。他們就着這個議題,與白起商讨了一陣兒,而後又向白起讨教了強攻之法。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事态發展究竟是否能如他們所願還不好說,他們必須得同時最好幾手準備。

嬴渠梁朝的兩名将領在一旁聽着白起與王贲、蒙恬的對話,也覺得受益匪淺。

白起提出的有些戰術,他們眼下還不能領會其中的用意,他們卻默默地記在了腦子裏,打算事後再拿出來琢磨琢磨。

有了白起的調--教,嬴渠梁朝的将領和士兵們精神面貌都有了極大的變化。

在與白起軍和王贲軍同吃同住,每日一同操練的過程中,嬴渠梁朝的将士們也在逐漸向白起軍和王贲軍看齊。

而王贲軍和白起軍,在彼此的影響下,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只是,由于王贲軍和白起軍相處的時日尚短,這種變化如今看來,尚不明顯。

……

居住在鹹陽城附近的黔首們,在朝廷的征召下,加入了修建秦國新都的行列之中。

這兩年中,秦國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又是變法,又是遷都的,讓黔首們有些無所适從。

秦國朝廷以強硬的姿态從卿大夫們的手中奪走了他們的封地,并将這些地租賃給黔首們耕種。收稅時,不通過卿大夫,而是直接向黔首們收稅。

這項措施固然減輕了黔首們的負擔,可嚴密的秦法條例,還是讓他們有些喘不上氣兒。

新法的每一條律令,看起來都不算十分嚴苛,但要讓黔首們将每一條全部記住,然後做到,實在是太為難他們了。

有些條款,即使他們記住了,也很難不去觸犯。

比方說,有人因為遭了災,難以維持生計,打算去別的城池投奔親戚。可他在沒有獲得憑證的情況下擅自行動,最終,那人與收留他的親戚都挨了罰。

如果他想要通過正規途徑去找他的親戚,在親戚那裏生活一段時間,這很難。因為新法對農人做出重重限制的目的,就是要将農人約束在他們自己的土地上,不許他們随意流竄。

況且,按照新法的規定,在兒子成婚後,連父子都必須分家,又怎麽可能會允許黔首們與自家親戚住在一起?

除了想要找自家親戚求助,卻遭到處罰的農人之外,其他各行各業的人,也因為觸犯律法而受到了處罰。

有工匠制造完朝廷要求他們生産的産品,按照以往的習慣制造了一些其他用得上的産品,以備不時之需。他們本意是好的,可因為他們在沒有朝廷的诏書的情況下,就擅自制造其他器物,這自然是不被允許的。

一些應朝廷之召去為朝廷采礦的黔首,在采礦時兩次被評為下等,同樣被罰一甲。

有一些工匠在建牆時,不慎将可以用的立木與不可用的立木搞混,他們每錯誤标記一根立木,便要被罰二甲。

還有一些人,負責養牛、養羊,因為母牛母羊不生小牛小羊,他們也要被罰盾、甲……

種種規定和處罰措施,讓黔首們身心俱疲。

他們平日裏即使是豐收年間,家中也沒有多少餘糧。盾、甲對于大族之家或許不算什麽,可對于他們而言,即使是搬空家裏的東西,他們也未必能夠湊出一副甲胄或盾牌來。

在一不小心就會觸犯秦律的情況下,他們哪兒來那麽多盾、甲可以賠給朝廷?

好在對于實在賠不出盾、甲的人家,官吏們暫時沒有強制執行處罰。他們鼓勵這些黔首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用戰功來抵消這些處罰。

新的秦法雖然如此嚴格細致,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來為黔首們講解秦法的小吏說了,只要他們種田種得好,糧食産量達到一定的标準,他們就可以獲得爵位——當然,标準定得比較高,對于普通人來說,只有在老天爺賞飯吃且他們自身又非常努力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做到。但老天爺究竟肯不肯賞飯吃,真的是個玄學。

相較于通過種田來獲得爵位,在戰場上獲得爵位,似乎更容易一些,因為對于底層士兵而言,是按照斬殺敵人的數量來授爵的。而到了将領的層面,他們的功績,就不是由殺敵數量來決定了。

雖然殺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于沒有精良甲胄和鋒利兵器的底層士兵們而言,有時候幾乎要以傷換命甚至以命換命,但這至少是他們可以通過自身努力實現的。

上戰場殺敵,風險雖然大,但收益也同樣大。軍功爵制給了他們一條向上爬的路。

軍功爵自下而上,共分為二十級。

獲得爵位之人不僅可以分得田地,還可以用爵位和戰功來抵消他們家中之人觸犯法律需要接受的懲罰。

這兩年間,秦國除了與韓國和趙國打了一場之外,便再無其他戰事。因此,真正享受到這項條款帶來的好處的黔首數量有限。這也是許多黔首對新法頗有微詞的原因。

等到他們發現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能夠給他們帶來的種種好處,秦國這個巨大的戰争機器,将真正開始運作起來。

至于現在,多數黔首在那沒有看到好處的情況下,仍然選擇默默接了秦國新法,是因為他們相信“天命在秦”。

否則,該如何解釋秦國兩年前屢屢敗于韓、趙、魏之手,這兩年間,秦軍忽然就大發神威,先敗趙、韓,再圍魏都呢?

在黔首們看來,這只能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他們還是不要違背天意的好。

……

在經驗豐富的嬴政軍的帶領下,興建鹹陽的工作很快就步入了正軌。

每日,路過的人都能看到鹹陽城內外忙忙碌碌的身影。

黔首們率先修築的是鹹陽城內部的道路。按照嬴政提供的信息,未來,鹹陽城根據功能不同,被劃分為了諸多區域。他們在修路的同時,也要為這些區域預留一些位置。

修好路後,他們還要修城牆,修箭樓,增加鹹陽城的防禦能力。随後,他們要開始修建鹹陽宮及周邊建築……

此時,腦子活絡的人都已經開始思考着要如何搬來鹹陽居住了。

畢竟,鹹陽日後将成為秦國都城,其潛力顯而易見。

在王城之中生活,他們的日子也能夠相對安穩一些。這些年來,各國之間大仗小仗打了那麽多,但打到各國都城的頻率還是比較低的。

不過,這年頭,想要搬一次家,對于他們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更何況,在秦國頒布的新法中,還限制黔首們流動。因此,即使他們再怎麽希望能夠搬來都城之中,也只能想想。唯有等日後上戰場立了功,他們可選擇餘地才會大一些。

一整個冬日,黔首們都在為修築鹹陽城而忙碌。在修城的過程中,他們雖然沒有什麽工錢可拿,但秦國朝廷會為他們提供食物。

對于許多黔首來說,這便足夠了。

畢竟,冬日又不能種地,他們閑着也是閑着。出來做工,還能夠給家裏省一些糧食。

不過,在幹活的時候,他們也得當心着些。要是不小心觸犯了律法,可就不妙了。

幸虧秦王政手底下的普通兵卒們大多也是底層農人出身,他們向這些一百年前的前輩們分享了自己的一些經驗。

在他們的年代,遵循秦法行事已變得十分普遍。他們雖然無法将所有的秦法條例全部記住,但身為底層人,他們也有屬于他們的智慧,知道該如何減少觸犯秦法的頻率。

在秦王政一朝的兵卒的幫助下,嬴渠梁朝的黔首們犯罪率降低了不少。

與此同時,嬴渠梁治下這些黔首們不止一次從嬴政麾下的兵卒口中聽到了“軍功授爵”等字眼。這也讓向來不喜歡打仗的他們,對上戰場立功一事多了幾分期待之感。

以往他們被征為兵卒去打仗,死了傷了,也最多是得些微薄的撫恤金。若是遇到大敗仗,朝廷興許連撫恤金也發不出來。

現在,他們卻有可能通過奮勇殺敵成為人上人,這叫他們如何能不激動?

原本對軍功爵制不怎麽關注的本朝黔首們,開始熱切地向他們的後輩打探此事。

當他們得知,原本與他們一樣的人,居然能夠通過在戰功而成為真正的将領,得到上将軍甚至秦國國君的接見時,他們對于這項制度的态度頓時就變得不同了。

他們,也渴望着建功立業,出人頭地!

即使是一些胸無大志的人,也渴望着能夠在戰場上混些功績,讓自家的日子好過一些。

……

黔首們忙着修建鹹陽城時,小嬴驷正在秦宮中苦哈哈地學習秦律。

上回他都答應了自家阿父,要做一個好秦王,日後要為大秦一雪前恥,将山東六國全部打趴,他自然不會食言。

只是,秦律真的好無聊,好枯燥哦,偏偏還管得好寬……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有什麽東西,是衛鞅不管的。

小嬴驷打了個呵欠,随後在嬴政警告的眼神中,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繼續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竹簡。

他小小一個人,偏偏露出這樣不符合年齡的表情,這也讓他顯得有些滑稽。

嬴政掃了小嬴驷一眼。

此時的他,總算是明白嬴稷在提起給小嬴驷上秦律課時,為何會露出那麽一言難盡的表情了。

小嬴驷聰明歸聰明,人也是真的皮,一個沒看住,就會想辦法跟自己的老師鬥智鬥勇。他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挑戰自己老師的權威。

嬴政幾乎将為數不多的耐心,都用在了小嬴驷身上。

這要是換做他自己的兒子,他早就忍不住動用家法了。

不過,扶蘇他們幾個對嬴政向來敬畏,嬴政只要沉着一張臉,他們就不敢吱聲了,更別說跟嬴政對着幹。他們的功課是不需要嬴政來操心的,嬴政需要操心的是他們是否能夠學以致用。

小嬴驷則恰恰相反,但凡他學會的東西,他都能活學活用,問題只在于他肯不肯好好去學。因此,給他上秦法課就成了一個難題。

據嬴稷說,現在小嬴驷已經算是相當配合了。早些時候,由嬴稷來給小嬴驷授課,小嬴驷不知有多少次想開溜。被嬴稷抓回來後,就開始跟嬴稷辯駁秦律的種種不合理之處。

現在他只是偶爾在上課時打打盹兒,發發呆,已經很不錯了。

“高祖父不是答應過老祖宗,要好好學習秦律的嗎?”

“我有好好學啊。政兒你今天教我的條例,我都已經記下來了,不信你可以考一考我。”

經過一番抽查,嬴政發現,小嬴驷的确已經将他們今天上課時涉及的秦律背了下來。

不過,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嬴政對小嬴驷道:“高祖父可知道,這些律法究竟是什麽意思?在實際斷案中,又該如何利用這些律法?”

“知道,知道。政兒你跟我講過,我都記住啦。”說着,小嬴驷又将嬴政對他說過的話,用自己的理解複述了一遍。

嬴政不由為小嬴驷的記憶力和理解力而嘆服。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膝下的幾個子嗣,資質都明顯不如小嬴驷。可惜,小嬴驷是他的老祖宗,否則,真想把小嬴驷帶回去好好培養起來。

嬴政剛這麽想着,就聽小嬴驷開始毫不客氣地吐槽起他來:“政兒,你講課水平實在是太差了,就知道一板一眼地講給我聽。上回那個給我們講故事的蒙将軍,講得都比你有意思。我能忍着不睡着,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

“那政還真是多、謝、高、祖、父、賞、臉啊!”嬴政的臉色變得有些黑。

小嬴驷卻像是沒聽出嬴政話語中的不悅似的,擺擺手說:“沒關系沒關系!身為老祖宗,我當然要包容你的缺點啊!”

他目光熠熠地看着嬴政:“下回你給我講秦律的時候,別只是跟我講解秦律的意思了。多跟我講講你學秦律的時候,發生過什麽有趣的事呗!這樣我一下子就能記住了!”

嬴政還沒來得及為小嬴驷的前一句話而生氣,就因為他的後幾句話而怔住了。

他學秦律的時候,是什麽樣的?

那時,他剛剛從趙地回到秦國,連秦國字都認不全。他只能一邊學習秦國字,一邊将那些秦國律法生生啃了下來。

嬴政僅僅用了一兩年時間,在功課方面就能做到吊打嬴成蟜的程度。

若非如此,向來疼愛嬴成蟜的嬴子楚,也不會下定決心立嬴政為太子。

那時,嬴政只一心想要證明自己,想要擺脫備受冷落的命運,他哪有功夫想些有的沒的?

小嬴驷想要知道他的這段過往麽?

面對小嬴驷好奇的目光,嬴政最終選擇板着臉道:“政的講課水平就這樣了。若是高祖父不滿,下回還是讓曾大父來給你講課吧。”

小嬴驷聞言,面上浮現出些許失望之色。

還以為能夠借此機會從政兒口中聽到更多他過往的故事呢,沒想到政兒這麽油鹽不進。

哎,算了,他還是等下回王贲和蒙恬他們回來了,再去跟他們打探政兒的過往吧。

這時候,小嬴驷還沒有想到,他這一等,就是大半年功夫。

在他們努力修建新都、耕種田地、壯大自身的時候,韓、趙、魏、燕、齊等國聯合了起來,準備給最近大開大合的秦國一個教訓。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駐紮在秦韓邊境和秦趙邊境處的嬴渠梁軍。

由于嬴渠梁早得了嬴稷和嬴政的警告,他對于東邊六國的動向十分上心。這一瞧,頓時就瞧出了問題來。

韓國和趙國在将城池割讓給秦國的時候,還是比較老實的。在秦國軍隊悄無聲息地越過魏國的防線,占領魏國都城大梁後,韓國和趙國在秦國面前更是恭順無比,似乎生怕自己會步魏國的後塵。

然而最近,韓、趙二國卻開始異動頻頻。

秦國将領留心之下,發現他們竟然在調兵遣将!

與此同時,駐紮在崤山腳下的嬴政軍,也察覺到了魏國的種種異樣。非但如此,他們還發現有縱橫家頻繁地往返于三晉之地。

各處的急報幾乎是前後腳被呈上了嬴渠梁的案頭。

收到急報的嬴渠梁趕忙将嬴稷、嬴政和衛鞅等朝中重臣召集過來,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

嬴渠梁将六國可能要聯合起來對秦國用兵之事告訴了自家大孫子和曾曾曾孫。

嬴稷和嬴政對于這則消息相當重視。他們當即便拿出自己的印玺,發布了一道诏令,命白起、王贲等将領即刻率兵前去迎戰。

與此同時,嬴渠梁也命舉國上下籌備糧草,為即将到來的大戰作準備。

眼下,秦國還沒有修建鄭國渠,将關中之地變成千裏沃土,巴蜀之地的鹽池和糧倉也還沒有歸秦國所有。

嬴渠梁所擁有的,僅僅只是變法之後在秦國原有土地上劃分出來的三十一個縣,韓國和趙國割讓給秦國的三十座城池,秦國從魏人手中奪回的河西郡,以及嬴政從魏惠王那兒坑來的土地。

僅憑着這些土地上出産的糧食,平日裏供養大軍尚且捉襟見肘,若要應對一場大戰,是絕對不夠的。嬴渠梁只要稍微往深處想一想,就愁得不行。

嬴渠梁朝中的大臣們在得到其他幾國将要聯合起來進攻秦國的消息時,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怕不是他們耳朵出現了幻聽吧?向來那麽瞧不上他們秦國的東邊六國,居然聯合起來,只為了一起攻打他們秦國?秦國何德何能,居然能夠勞動這些國家同時出手!

即使最近兩年,秦國托後輩們的福,在戰場上取得了一些亮眼的戰績,也不至于被忌憚到這種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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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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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