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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們聽說了嗎?我們的‘兄長’找上門來了!”
公子将闾一臉興奮地對自己的兩位兄長,公子扶蘇和公子高說道。
公子扶蘇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慎言。那究竟是不是我們的兄長,現在還無法斷定。”
“總之,我們過去看看吧。”将闾朝着他的兩個兄弟擠眉弄眼:“都說那個人跟我們的阿父長得特別像。如果他真是我們的兄長,可就有意思了!”
“但夫子馬上就要來為我們授課了,要是讓阿父知道我們逃課偷溜出去,肯定會很生氣的。”扶蘇搖了搖頭,并不贊同将闾的話。
幾個孩子中,最年長的扶蘇剛剛過了十歲生辰,高和将闾比他略小些,約莫七八歲的樣子。
扶蘇很有身為長兄的自覺,平時不光自己努力進學,還不忘了敦促底下的弟弟們。
将闾知道,要是沒辦法讓扶蘇松口,他們就沒法出去。
他拉着扶蘇的手搖了搖:“哎呀,大兄你不要這麽古板嘛,我們常年勤讀不辍,偶爾偷個懶怎麽了?再說,這件事事關我們是否會多出來一個血親,又不是什麽雜七雜八的事,我們當然應該親自過去确認一下!”
将闾一邊說着,一邊給高使了個眼色。
高拉住了扶蘇的另一只手臂,眼巴巴地瞅着他:“大兄,我也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我們的兄長。如果他是我們的兄長,阿父為什麽不認他?他自己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我們該好好關心一下他。”
“就是呀,我們的兄長可能在吃苦哎!課業難道比我們的血親還要重要嗎?”
将闾的面前浮現出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可憐的形象。
原本他只是出于好奇,想要過去看看,現在他是真的有幾分心疼自家“素未謀面”的兄長了……嗯,雖然那究竟是不是他們的兄長,現在還不好說。
扶蘇被他們左一句右一句說得動了心思:“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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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僅十三歲的秦王政此時正站在鹹陽宮的宮門前。
他的手中,握着一封《求賢令》,他的身後,是三千精兵。
秦王政初登王位,他手中能夠調動的人手并不多。但在接到先祖跨越時空發過來的《求賢令》時,他還是憑着一腔熱血應下了先祖所求。
他清點兵馬,準備糧草,頂着壓力做出了一系列讓人難以理解的舉措。
反正現在執掌朝政的人又不是他,多一個他少一個他有什麽區別?即使他暫時離開鹹陽,也不會對秦國造成任何影響吧!
只是,在前往先祖那裏的過程中,似乎出現了一些偏差。秦王政看着眼前熟悉的鹹陽宮,覺得這座宮殿似乎比他自己的那座宮殿擴大了些許。
即使秦王政現在仍在惡補秦國史,對先祖時期發生的許多時都不甚清楚,他也明白,他現在身處的時空,絕對不會是先祖所在的時空。這個時空與他自己的時空十分相似,卻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負責拱衛鹹陽宮安全的将領率軍與秦王政的人馬對峙着。
身為秦王政近身侍衛的将領自然對自家秦王的樣貌十分清楚。
眼前的這名少年不能說是肖似秦王政,他簡直與秦王政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名少年雖然沒有主動開口向周圍的人表明他的身份,但在禁軍們眼中,他只可能是秦王政的公子。并且,他還是秦王政的長公子。
如果秦王政承認他的身份,為何他從未出現于人前?如果秦王政不承認他的身份,為何又給與他調動軍隊的權利?
禁軍将領的目光從嬴政身後的甲士們身上劃過。他看得出來,嬴政身後的甲士,都是精兵。
這位被雪藏許久的長公子帶着這樣一隊人馬來到鹹陽宮前,難不成是知道陛下外出巡游了,想趁此機會逼宮麽?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三個半大的孩子忽然從一旁的草叢中滾了出來。還好巧不巧,正好滾到了嬴政面前。
年少的嬴政看着眼前這三名樣貌與他相仿的孩子,眼中露出思量之色。
将闾卻是忍不住了,只見他顫抖地指着少年嬴政,一副活見鬼的樣子:“你你你怎麽生得與阿父這麽像?你真的是我們的大兄嗎?”
扶蘇與高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之後,他們的反應比将闾更加直接,只見他們向嬴政行了個禮:“見過大兄!”
這回輪到嬴政不知所措了:“別,別亂認人,我不是你們的兄長。”
“怎麽可能不是?你跟阿父生得那麽相像,你怎麽可能不是阿父的兒子?”
“阿父真是瞞我們瞞得好苦啊,我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一名大兄……”
“大兄,阿父平時把你養在哪裏,我們怎麽完全沒有聽說過你的存在?”
沒一會兒功夫,自來熟的高和将闾已經扒拉在嬴政身上了。
嬴政很想直接命人将他們扯下來,但不知為何,在面對這三個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時,他居然有些狠不下心。
“你們的阿父是誰?”嬴政問。
“你不知道嗎?”扶蘇詫異地看着他:“我們的阿父是秦王政。”
嬴政:“!”
他用震驚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三小只。
原來,這三名一口一個“兄長”的小孩,居然是“他”的孩子嗎?
“沒想到,阿父居然連他的真實身份都沒有告訴過你……”扶蘇看着少年嬴政的目光中帶着些憐憫之意:“阿兄,你不會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阿父吧?”
這個問題問得好。他算是見過他自己呢,還是沒見過他自己呢?
自以為看透了一切的扶蘇拍了拍嬴政的肩:“阿兄,你不用怕,我們會幫你跟阿父争取,讓你留在鹹陽宮的。”
嬴政:“……不必。”
身為秦王的他還要跟人申請,才能留在鹹陽宮?這是什麽國際笑話?
此刻的嬴政,覺得自己渾身僵硬。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跟自己名義上的孩子們相處。
既然這裏不是先祖所在的時空,看起來也不怎麽需要他的樣子,他還是先撤退吧。
嬴政一邊這麽想着,一邊舉起了手中的《求賢令》。
他還沒來得及對這封《求賢令》做些什麽,就聽到一陣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寡人也是頭一次知道,寡人居然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
身着衮冕服的秦王政撥開人群排衆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你說是吧?”
十三歲的嬴政倏然擡起頭,與三十歲的自己相互對峙。
他看起來還十分青澀,少年人單薄的身形在青壯年面前仿佛不堪一擊。
但即使是面對未來的自己,年少的秦王也絕對不會服軟。
年長的秦王見年少的秦王居然敢挑釁自己,不由加強了周身的氣場。
連站在一邊的扶蘇、高和将闾等人都因為嬴政的這一舉措而戰栗不已,直面這一威壓的年少秦王所承受的壓力只會更大。
但他卻倔強地看着眼前的年長秦王,半步也不肯後退。
在其他人眼中,正在對峙的一大一小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長公子”好不容易“認祖歸宗”,就要被老父親兇,實在是太慘了!
扶蘇看不下去了,他站出來對自家父親道:“阿父,您不認大兄也就罷了,大兄好不容易找回來,您怎麽還對他這麽兇?您不能這樣,大兄他已經很可憐了!”
少年嬴政側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別亂叫,誰是你大兄?”
青年嬴政看着這二人,冷哼一聲:“寡人倒是敢喚他一聲兒子,他敢應嗎?”
蒙恬看了看少年秦王,又看了看自家王上,腦海中陡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他朝着少年嬴政行了一禮:“敢問您可是剛剛登基的秦王政?”
這句話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對于剛剛從其他時空回來的二十萬大軍而言,卻不是什麽難以理解之事。
蒙恬一邊說着這話,一邊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嬴政。
當他看到少年嬴政手中握着的《求賢令》時,心中頓時有了數。
“不錯,你是……蒙恬?”少年嬴政仔細盯着蒙恬打量了一陣兒,從成熟版蒙恬的面容中找到了自家小夥伴的影子,不由心下稍安:“你可知道,寡人為何會來到此處?”
蒙恬道:“臣并不知曉。不過,這無論對于您而言,還是對于我們而言,都不是一件壞事。”
怎麽不算是壞事?
少年嬴政看着放大版的自己一臉審視的表情,覺得長大後的自己有點讨厭。
青年嬴政看着少年桀骜的表情,心中暗道,原來他也有過那麽幼稚的時候嗎?
蒙恬可不知道,他的兩位陛下已經相互嫌棄上了。
他對自家秦王道:“王上,這是天佑我大秦,才将剛剛即位的您送來了我們身邊啊!”
當初秦王政剛剛繼位之時有多艱難,蒙恬全都看在眼中。
依照少年秦王目前的狀态,讓他去協助秦國先君,無疑是不現實的。他既然來到了此處,倒不如跟在自家秦王身邊好生學習學習。等他回到原本的世界,也能夠早日将大權掌握在手中,少走一些彎路。
教導年少的秦王政對于他們來說似乎沒有太大的好處,但包括蒙恬在內的嬴政近臣卻十分樂意去做這件事。
哪怕身處不同的時空,蒙恬等人也希望秦王政能夠一切順當。
青年嬴政收回了周身的威勢,對少年版的自己說道:“跟寡人過來吧。”
“阿父,那我們……”
扶蘇、高和将闾三人不明白,他們的阿父怎麽忽然變成了兩個。他們眼看着兩個阿父就要離開,忍不住開口提醒嬴政他們的存在。
青年嬴政的目光立刻陰恻恻地掃了過來:“寡人記得,你們這個時候應該在進學才對。你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三小只身子僵了僵,在對上青年嬴政的視線前,一個個都低下了頭。少年嬴政一看他們這副做派,就知道,秦王政這個阿父平日裏在他們心中積威甚重。他們不敢輕易反抗嬴政的權威,哪怕只是一點小事。
“我們……我們……”
能說會道的将闾在嬴政面前卡了殼,老實孩子高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扶蘇更是直接低下了頭。
他們三人中,最大的扶蘇與少年嬴政沒差幾歲,然而,他們在面對自己的父親時,表現卻與少年嬴政截然不同。少年嬴政雖然尚且稚嫩,但他的身上已經初顯王者風采。
與他相比,扶蘇三人,還完完全全是不成熟的孩子。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原本青年嬴政還不覺得如何,可在看過小嬴驷和少年版自己的種種表現後,他頓時就對幾個孩子的表現不滿了起來。
青年版嬴政剛想開口訓斥他們一番,就聽到少年版嬴政說道:“行了,你別再說他們了。你要再說他們,他們只怕更要無所适從了。”
一直被全方面壓制的少年嬴政終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的薄弱之處,不由心情大好,連帶着看扶蘇三人也更加順眼了一些。
無論對手是誰,少年嬴政都不會輕易服輸。哪怕他要面對的是另一個他自己,青年嬴政也別想仗着年齡和經驗優勢随意擺弄他!
青年嬴政看了看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的少年版自己,又看了看自家的幾個傻兒子,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既然你們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就随寡人一起來吧。”
扶蘇三人還沒來得及歡呼,就聽他們的阿父又說:“待你們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之後,就給寡人回去接着做功課。鑒于你們私自逃學,你們近日的功課量翻倍!”
扶蘇三人:“……”
糟糕,高興的太早了。該來的果然還是會來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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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