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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吃完，新年的頭一天是祭祖的日子。

祭祖那天是個好天氣，太陽早早地升起，驅散了一點冬天的寒冷。

小石村的人世代生活在大山裏，也葬在大山裏。

每年新年後的第二天，是所有人祭祖的日子。

除非年紀大到爬不了山了，不然全家人都會一起去祭祖。

陸星也是如此。

她活着的親戚沒幾個，但是死了的到是有不少。

因為小石村的人多少都有點親戚關系，有時候幾家人拜的是同一個祖宗。

一路上，她遇到人的都是笑嘻嘻的。

“嬸子，新年好，今年也這麽早來上墳？”

還有剛學會說話的小孩，穿着一身新衣裳，打招呼時笑得甜甜的，“星奶奶，新年好。”

“新年好。”

上墳的路上，還能看到他們種的油菜籽已經長大了，綠油油的一片。

人們不止閑聊家裏的事，也聊地裏的莊稼。

“今年這油菜籽長得不錯，收油菜籽的時候應該能有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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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有些地方油菜花都開了？”

“村外頭那些？那是早油菜，就算結籽了也是癟的。”

到了墳前，他們會一邊燒紙講去年的事，一邊許願保佑新的一年發展。

相比較而言，陸星就比較沉默了。

【宿主，你不說些什麽嗎？我看其他人都會在上香的時候講兩句。】

說些什麽？

陸星看着眼前已經有些破舊的墓碑。

拿在手裏的香燒了好久，她還是沒想起來能講什麽。

最後只想出來一句，“也許明年，我就沒法來看你們了。”

“再見。”

看完爸媽，她還去看了她兄弟姐妹的墳。

她有七個兄弟姐妹。

在記憶裏，她媽好像不是在懷孕，就是在帶小孩。

可惜她兄弟姐妹都好像差點運氣，年紀輕輕就沒了。

現在就剩下她了。

她現在到了這個年紀，死亡這件事好像離她也并不遙遠了。

上輩子她就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開始準備起來的。

準備好葬在哪裏，穿什麽衣服，棺材要選什麽木頭的。

最後她又去看了一眼自己選的地址，在半山腰，那是個風景很好的地方，旁邊還有條小河經過。

聽說風水好的選址，種出來的糧食也會特別好吃。

她覺得自己選的那塊地就挺不錯的，每年夏天她在那種的西瓜特別甜。

而且和劉荷花還是鄰居，說不定到了下頭她們還能繼續唠嗑。

今年她在這塊地上種的油菜籽長得不錯，之後種的西瓜肯定也會很甜。

下山的路上，她看見了陸大壯一家人。

雖然兩個人還是不講話，但是兩個人都牽着小孩的手。

看星星一蹦一跳的樣子，他應該玩得很開心。

“星星奶奶，新年好。”

“新年好，星星，你奶奶呢？”

星星眨眨眼睛，想了下出門前奶奶說的話，“奶奶說想去見識一下比爸爸離婚還快的人是誰。”

聽到這話，陸大壯在旁邊笑。

還是王芳感覺這麽說不好，捂住了小孩的嘴。

陸星覺得小孩子學大人說話的樣子非常可愛，她摸了摸小孩的頭，“我們星星真厲害，這麽長的話都記住了。”

“不過下次不能說了哦，奶奶會傷心你把她的秘密說出來的。”

“唔。”星星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心虛地看着陸星，“你可以不告訴我奶奶嗎，我下次不會了。”

“嗯……”陸星裝作苦惱的樣子。

小孩很輕易地相信了她的表演，慌張的圍着她轉圈，又跑回去求助自己的爸媽。

他怕奶奶知道以後，就不給他做好吃的了。

幾個大人被他好玩的行為逗得笑了起來。

陸星上午掃墓時的感傷也緩解了不少。

晚上大家都在家的時候，村長突然用大喇叭通知各家派個代表到村口集合。

各家集合以後，村長拿個大喇叭特別高興地站在前頭喊，“鄉親們，大家聽我說。”

“之前陸遠不是講和我們村一起搞了個合作社嗎？到了年底算完帳，我們發現這個合作社賺到錢了，現在把賺到的錢和大家分一分。”

底下的人按照平日的菜價算，以為賺到的錢分到每個人手裏也就幾塊，聽到這個消息反應平平，不過還是給面子的鼓掌了。

也有些人已經開始算起來，才幾個月合作社就盈利了，明年肯定能賺的更多，于是湊到洪夏花身邊吹捧起來。

“不愧是讀過書的人啊，小遠這腦子就是好用，才多久就帶着村裏人一起賺錢了，夏花嬸，你以後要享福啦。”

“這才多久就賺到錢了，以後肯定能賺到更多吧，我們大家可就指望着小遠了。”

洪夏花也不知道陸遠賺了多少，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有點擔心，“哪裏哪裏，他也就是運氣好，平時還是多靠你們支持。”

連花也在旁邊打探消息，“你說咱們這回能分到多少？”

“現在縣裏的菜價也就幾毛錢，咱們賣了那麽多菜，怎麽說分到手也能有個幾塊吧？”

她算了算菜販子收的價格，“那也比賣到縣裏劃算，明年我多種點，就能多賺點。”

最後連花分到手二十八塊七毛，比她想的要多的多了。

其他參加的人也或多或少的分到了十幾二十幾。

這讓沒參與的人看的眼紅了起來。

“大家聽我說，錢分完了，我們來講講今年的合作。”

村長話還沒說完，分到錢的幾家已經激動地站起來，“我參加！”

“村長，只要能賺錢，幹啥我都願意。”

響應的人越來越多，沒參與的人深怕再被落下，也立馬舉起了手。

“別着急，我有幾件事說在前頭，去年賺了錢不代表今年就能賺到錢。”

“咱們地裏種的東西也不是全收，現在豆子收的最多，但是也不要全種豆子，自家吃的糧食也要留夠。”

“這可是咱們村的大事，要是讓我抓到誰偷下藥搗亂這種事，我絕對饒不了他。”

村長的眼睛掃過坐在底下的人，尤其是那些心思不正的。

被看到的人都心裏一緊，本來心裏有些小心思的人也收斂了點。

剛剛上頭的場面也冷靜了下來。

陸星在散場以後，被陸遠叫住，“星嬸子，等一下。”

“當初你入股咱們合作社，現在這是分紅。”

一大筆錢被塞到她的手上，有零有整的。

“當初要是沒嬸子的支持，我也沒那個信息把合作社繼續辦下去。”

分紅有兩千多，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這錢拿出來合作社的錢還夠用不？我現在也不急着用錢，你拿着這錢去好好幹。”

陸星拍拍他的肩膀，“嬸子相信你。”

“好！我一定會帶着咱們村賺大錢的。”

陸遠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确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