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她的氣息

她的氣息

胡桃的心中閃過一絲悸動, 接着便很快将心動的萌芽掐死在了搖籃裏：“好啦好啦，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心動是不可能心動的, 這輩子還沒來得及享受享受呢，大學裏什麽樣的男大學生沒有啊，才不要吊死在老男人身上。

桌上的人順着唐菲舉起了杯, 唐菲再次感謝衆人道：“真是麻煩大家了, 總而言之, 一切都在酒裏了。”說完便一口氣飲盡了杯中酒。

李不言本就在一邊與董吉志探讨着下午的研究進度, 一邊順手将胡桃的酒杯裏倒上了些白開水：“吶，喝這個。”

眼見兩口子的卿卿我我, 董主任指着這一桌子菜問道：“讓我猜猜哪個菜是胡桃妹子做的哈。”

說完便一連指了幾個簡單的小菜問道：“有我猜對的嗎？”

胡桃搖搖頭, 看了一眼唐菲笑道：“今天是我嫂子張羅噠, 我呀就是一副将，真正的主帥在這呢！”

唐菲自然羞澀一笑, 随後又豪爽道：“那我這個副将妹子就太厲害了, 吶，這個紅燒鲫魚就是她做的。”

李不言本來不愛吃魚, 他嫌挑刺麻煩，但聽了唐菲介紹後，還是想也不想地朝鲫魚伸去了筷子。

這口魚肉的味道與他以前吃過的都不大一樣, 魚肉有一股別樣的焦香味, 入口卻瞬間像是會融化似的蔓延在嘴裏, 魚肉本身質白, 而紅燒的湯汁則彌補了這一方面的不足, 濃郁的湯汁并不鹹，反而刺激着味蕾。

董吉志也吃得贊不絕口：“胡桃妹子, 你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胡桃聽到誇獎後微微一笑，她的廚藝還是很棒的嘛。

李不言眼疾手快，在邱添下手前搶先一步夾走了魚肚處刺少的嫩肉，夾進了胡桃碗裏。

邱添被搶了先，忍不住吐槽道：“你手速倒是快。”

蔡暢則無心品嘗美味，她正單手托着頭作少女狀：“诶呀，你懂什麽，人家是夾給他老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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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無語凝噎，她差點忘了現在的蔡暢是磕糖一線的cp粉頭子。

邱添則夾了另一塊嫩肉放進了蔡暢碗裏，含情脈脈又油膩十足地說道：“我也夾給我老婆吃。”

“咳咳咳。”董吉志發出了不太自然的咳嗽聲，“你們也顧及顧及我！”

一時間，整個餐桌上洋溢着輕松愉快的氣氛。

吃過飯後，邱添和蔡暢已經是手拉着手帶着凳子回家去了，唐菲則生怕胡桃要來一起洗碗，愣是拉着胡楊進了廚房。

一時間，熱鬧的餐桌上只剩下胡桃、李不言還有董吉志了。

董吉志拍了拍肚皮，打了個充滿酒氣的嗝兒道：“我看起來像喝多了嗎？”

他喝酒上臉，即使他現在甚至很清醒，但臉頰兩邊的紅暈還真像喝多了。李不言和胡桃不約而同地點點頭，董吉志這才放心：“那我就裝醉酒好回家去跟你們嫂子說說軟話。”

說完便起身也出門了，出門前還似有似無地對胡桃說道：“一個人住在研究院，又冷清又孤寂，真不是人呆的地兒。”

胡桃念着他是李不言的頂頭上司，下意識微笑附和道：“知道啦。”

說完後，胡桃差點咬到了舌頭，她剛剛那句話的潛臺詞好像......她瞬間向李不言望去，卻見李不言神色一如往常，胡桃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可等董吉志一走，客廳便只剩下胡桃與李不言了。

當熱鬧散去，兩個人好像是一出好戲後散場的演員，剛剛他們在衆人面前無意中扮演了一對兒男才女貌的新婚小夫妻，可如今觀衆撤走，才姍姍來遲地映照出兩人之間的尴尬。

胡桃突然有些羞澀，因為瞬間的與無所适從而産生的情緒讓她圓圓的嬰兒肥臉蛋上漸漸染上了緋紅的淡淡紅暈。

李不言也好不到哪兒去，明明回家之前還信誓旦旦着一定要對胡桃好，可是真當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呢。

“我，我，我回房間了。”胡桃說完便擡腳往李不言的房間走，可是下一秒她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她的房間。

如今哥哥嫂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房間，她好像也不能再霸占着李不言的房間了。于是胡桃在進門前一個急剎車道：“哦對，哦對，我要幫哥哥嫂子鋪床，她不知道墊子和褥子在哪兒，對。”說完，胡桃緊急調轉方向去了自己的主卧，家裏的被子基本都放在放在那個房間櫃子的最高層。

“我幫你。”李不言下意識說道，說完又給自己補充道：“那個......我記得被子放得很高，所以......”

“哦......”胡桃也讷讷地點點頭。

就這樣，胡桃跟在了李不言的身後回到了主卧，李不言搬了一把板凳踩在上面，伸手打開了平時換季時才用到的吊頂儲物櫃。

胡桃在他身後默默地用膝蓋抵住了板凳腿，以免板凳等會兒突然挪動一下再把李不言摔倒了就不好了。

李不言本能地感覺到身下的一字沒有自己剛剛踩上來時那麽晃，于是順着往下一望。

便看見胡桃正側過頭看着牆壁，好像是在極力避免每一個會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似的，可是少女的小腿卻緊緊地抵住了自己腳下的板凳。

李不言的心中突然湧出了一陣暖意，胡桃有時候還真的挺像一只小貓的。

拿下床鋪墊子褥子後，李不言抱着這些下了椅子，直接一口氣抱進了書房裏，胡桃則跟在身後，進了房間後便和李不言默契十足地開始一起給哥哥嫂嫂鋪起床來。

“吶，你拿好這個被角。”胡桃将塞好的兩個被角遞給了李不言，李不言則乖乖地接過來。

胡桃再套另一邊的兩個被角時，站在床邊突然覺得這個畫面詭異極了，他們倆好像真是一對小夫妻在鋪床似的。

她趕緊搖搖頭，企圖将這個荒唐的想法丢下：“好了，我說123之後我們一起抖一抖，抖平整就行。”

李不言點點頭，聽着胡桃的指揮後與胡桃同步率十足地抖起了被子，抖平順之後，胡桃接過被子，整齊地鋪在了哥哥嫂嫂的床上，大功告成般拍拍手：“t謝啦。”

李不言沒有說什麽，他剛剛心中彌漫出一個奇異的感覺，好像他們是在鋪自己的床似的，兩個人有什麽家務都一起做，你幫幫我，我幫幫你，就像那天一起在客廳大掃除一樣，又像剛剛他們一起配合鋪床一樣。

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胡桃鋪好床後緊急逃離這個只有兩個人的狹窄空間，又回李不言房間将自己的東西都收拾一空後放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個，你今天先湊合睡一下，家裏沒有多餘的床單了，我明天早上起來洗出來，晚上能夠幹的。”胡桃對着李不言解釋道。

李不言很想說，他并不嫌棄胡桃，但見胡桃說得認真，便只好無言點頭。

胡桃說完這些就準備沖涼後去睡覺了，她現在是能躲着李不言就躲着李不言，只是忙完一切躺在床上的時候，胡桃的腦海裏出現了該死的聲音。

“哥哥，你回來啦”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胡桃躺在床上煩躁地跺了跺空氣，好氣哦！

于此同時，李不言正也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枕邊屬于少女的馨香仿佛一只無形地小手，在一下一下的撩撥着他的鼻息。

她住過的房間，她躺過的小床，空氣仿佛都被一股若有似無的清新桃花香所填滿，李不言已經徹底不知到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空氣中真的有這香氣。

在黑暗的氣氛下，這股若有若無的味道好像變得更加确切，李不言忽然想到了出院那天帶着胡桃去家屬院食堂吃飯時的場景。

陽光柔柔地灑在女孩毛茸茸的頭頂上，那不是一種多麽勾人攝魄的香氣，而是一種自然的、溫暖的氣息。

對，與其說是氣味，不如說是氣息。

李不言突然趴在了床上，将頭深深地埋在枕頭裏吸了一口，他只是迫切地想自己是不是嗅覺出了問題，不然為什麽總覺得胡桃好像還在這個房間裏。

枕頭上留下了胡桃的氣息，仿佛是陽光和微風在她身上交織的氣息。耳邊，突然響起了胡桃那句嬌嗔地聲音：“哥哥，你回來啦！”

李不言的心頭忽然癢了起來，像是春天的時候，一萬顆小草同時從泥土中探出頭般的癢。

整晚，兩個人都因為各自的原因而輾轉反側着。

第二天一早，唐菲倒是起了個大早，她先是做好了李不言與胡楊的早餐後便準備和胡桃一起去菜市場買菜、接孩子去了。

胡桃的眼下留着兩個黑黢黢的黑眼圈，擺擺手拒絕了唐菲的邀請：“你去買菜接孩子行嗎？我得把床單洗出來，不然孩子們來了更沒時間。”

唐菲有些尴尬，她以為胡桃是嫌她和胡楊睡過她的床單，可她也不是傻的，畢竟是借住在小姑子房間，她怎麽好意思做那種事。

怕胡桃誤會，唐菲趕緊拉住胡桃悄聲道：“我們，我們住在你屋裏的時候，很安分。”

嗯？

嗯？！

胡桃的眼睛瞬間睜得溜圓：“嫂子，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說完連忙起床走向李不言的房間：“我是答應了要給李不言洗床單，順便一塊都洗了。”

又怕唐菲接着誤會，胡桃再次強調了一遍：“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

說完便火速進李不言房間裏将床單被罩拆下來一鼓作氣抱進了衛生間，而餐桌上正在吃飯的胡楊與李不言則看愣了。

“李不言，我妹這又是咋了？”

李不言卻只是搖搖頭：“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家裏缺洗衣機了。”說完便塞了最後一口餃子進嘴裏，盤算着今天回一趟家，把在媽媽那裏存的錢拿回來去百貨大樓買個洗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