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溫柔

溫柔

樂耘睡了一下午, 這會兒也睡醒了。

樂耘醒後一看天色都黑了，連忙興奮地拍了拍念耘，小聲說道：“妹妹, 妹妹，快看外面，天都黑了, 小胡老師說, 天黑了就要是快到了。”

念耘被樂耘拍醒後, 迷迷瞪瞪地望着窗外, 只見夜幕籠罩着漫山遍野，這裏是北京的郊區, 偶爾能見到附近村莊裏零星的燈火, 念耘也興奮了起來, 不過不是為了窗外的夜色。

而是窗上的倒影。

小胡老師好像睡着了，正倚靠在李叔叔的肩上, 而李叔叔正神色溫柔地看着小胡老師。

念耘回過頭, 指着正在睡覺地胡桃對樂耘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哥哥快來看熱鬧。

樂耘順着妹妹的手勢回頭望去, 也看到了這一幕，兩個小家夥探過頭好奇地看着，一直坐在過道這一側的唐菲看到了樂耘探出來的小腦袋瓜便知道孩子們醒了, 她連忙問道：“樂耘, 和妹妹渴不渴？小唐阿姨這有水, 喝點不？”

卻只見樂耘露出古靈精怪地笑容比了個“噓”, 然後對着唐菲指了指胡桃和李不言的方向。

李不言并沒有睡, 自然聽到了唐菲輕聲喊樂耘的聲音，他這才發現旁邊的兩個小家夥醒了, 顧及到胡桃還倚在自己身側，李不言動作輕緩地轉過頭看去，樂耘正一臉壞笑的指着他對唐菲做着手勢。

唐菲也好奇樂耘在壞笑什麽，她t從腳下的包裏拿出杯子後走到了樂耘旁邊，遞給了孩子們：“你喝一半，給妹妹喝一半，別喝多了不好上廁所哈。”

交代完才順着樂耘的手勢看向左邊，這一看也驚了一跳！

李不言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羞澀笑容，悄聲到：“胡桃還在睡覺，她這幾天太累了。”

唐菲的聲音瞬間壓低了八度，甚至有些自責剛剛自己的聲音太大，萬一吵醒了胡桃怎麽辦，她忙露出一個“我懂得”的表情，悄悄回了座位。

只是唐菲一轉過頭，臉上的笑意就掩藏不住了，看小年輕搞對象就是有意思。

可惜天色一暗也就說明離終點站更近了，李不言還沒有享受多久這隐秘而無聲的甜蜜時，車子就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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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汽車停穩後，司機師傅便回頭說道：“終點站到了。”這一路的夜班車是輪值，他此刻正迫不及待地回家吃飯，語氣難免帶着些催促的意味。

李不言聽到司機的催促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胡桃的胳膊，輕聲道：“胡桃，胡桃......”

胡桃這才悠悠醒過來，頭腦蒙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車已經到站，她這一覺莫名睡得沉，夢中還一直有股似有若無的皂莢香，是很讓她感到安心的味道。

只是當她再清醒幾秒後，她才驚覺自己剛剛好像是靠在李不言的肩上醒來的，沒錯，還是李不言把自己戳醒的。

一定是自己睡沉了靠在人家身上了，李不言肯定很無語吧。

胡桃頓覺羞愧，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的耳朵瞬間充血，眼看着哥哥嫂子和邱添、蔡暢都陸陸續續下車了，她也扭過頭去準備找自己的包，包自然是找不到，因為李不言已經把她的包裹放到了自己的包袋裏。

李不言一邊拎起帆布袋一邊說道：“我幫你拿吧。”

“不用了，我......”胡桃正欲拒絕。

司機師傅看這對兒小夫妻一直在磨磨蹭蹭，而他還急着下班呢：“能快點成嗎？你們夫妻倆是團聚了，我老婆還在家等我呢！”

這話說得俏皮而不得罪人，惹得唐菲一陣笑，回頭道：“快下車吧，也讓人家小夫妻團聚不是？”

胡桃拒絕的話語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裏，李不言順勢往前走了兩步，胡桃只得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李不言背對着胡桃，聽到了她追上來的腳步，也聽到她再沒有拒絕自己，忍不住彎唇一笑。

下車後，邱添清點了一下人數，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外婆家離這裏走路要20分鐘，大家可以嗎？”

胡楊不屑道：“你們城裏人都這麽弱不禁風啊？剛坐一晚上車，我巴不得現在得活動活動呢！”

邱添滿意地點點頭，要得就是這個效果：“那小朋友能堅持嗎？”

樂耘鬥志昂揚道：“我！可！以！”

念耘小小聲也給自己打氣道：“我也可以。”

邱添得到了小朋友的回應後，走在前面和蔡暢一起帶路回姥姥家了。

蔡暢一路上親昵地挽着邱添的胳膊，無不懷念地說道：“我還記得過年的時候來姥姥家，姥姥給我殺了一只雞吃呢。”

邱添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人，悄聲說着：“這事兒可不能聲張昂，我姥姥年紀大了看點雞不容易，再說了，這外孫媳婦兒和外孫的朋友可不一樣，親疏有別，媳婦兒才是最親的。”說完，還舉起兩人十指緊扣的手，在蔡暢的手背上親了一口。

“哎呀！讨厭！”蔡暢害羞地嗔怒道。

好在此刻夜色漸暗，沒人看見他們的親密，不然真要羞死了。

李不言一路走在胡桃身邊，看她咽了好幾下口水，胡桃通常在家不怎麽出門，喝水自然都用家裏的搪瓷杯。

搪瓷杯不是密封的，不方便帶出來，也就是說，胡桃自出門到現在都還沒有喝過水。

反應過來的李不言不動聲色地從帆布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水杯，遞到了胡桃身旁。

好在他們為了看孩子，一直跟在念耘和樂耘身後，走在整個大部隊的最後方，李不言的動作自然也不會有人看到。

胡桃看着遞過來的玻璃水杯，她又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出門的時候她怕自己路上想上廁所不方便，所以猶豫再三還是沒喝水，此刻還真的有些渴。

李不言細心地觀察到了胡桃的動作，又收回了水杯擰開蓋子後遞給她：“吶。”

胡桃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水杯，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剛剛邱添說離他外婆家之剩20分鐘的步行時間，問題不大，還可以堅持。

再次被拒絕的李不言有些挫敗，但他沒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繼續跟在胡桃身邊往前走着：“喝點水吧。”

胡桃強迫自己不要看這杯水，畢竟是李不言用過的水杯，胡桃多多少少還是有些......

李不言看着胡桃這回幹脆連看都不看自己，更不看自己手中這杯水，本就有些挫敗的他似乎讀懂了胡桃的情緒。

她的欲言又止裏藏着的好像是嫌棄。

李不言見胡桃嫌棄自己，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杯子，繼續無言地與胡桃并肩走着。

終于，一行人見到了眼前的小村莊裏的點點燈火，樂耘牽着念耘道：“妹妹！快看啊，我們到啦！”

小小的他已經察覺到了念耘快走不動了，陪着妹妹放慢了步調，如今看到了目的地，念耘也撐起了一口氣：“我還能堅持！”

等一行人走到了邱添姥姥家，正巧遇到邱添姥姥臨睡前檢查雞棚關了栅欄門沒有，邱添敲了敲大門：“姥姥，是我！添添！開門！”

邱添姥姥被這一聲叫喚吓得不輕，仔細一定神立馬就聽出來是自己親外孫的聲音，連忙打開了門：“大外孫！孫媳婦！你們咋來了呢？”

邱添和蔡暢這才閃過身，露出身後浩浩蕩蕩地一行人：“姥姥，我們同事朋友幾個約着明天一起去爬八達嶺，我就邀請他們來咱家住，咱家不是房子多麽！”

唐菲和胡楊對老人家露出友善地笑容：“真是麻煩了，不好意思，給您二老添麻煩了。”

邱添姥姥一聽這客套，連忙擺擺手：“甭客氣甭客氣，我們老兩口啊就喜歡熱鬧，來來來都上家裏做！”說完就招呼着一群人先進院子。

胡桃左手牽着念耘，右手牽着樂耘，小聲叮囑道：“一會兒呀咱們進去之後，你們先喊爺爺奶奶好，嘴甜一點喲。”

等胡桃進了院子，還是忍不住低聲感嘆了一句：“大戶人家啊。”

雖然邱添姥姥家在農村，但剛剛進村的時候，她還是發現了就數邱添姥姥家建的最好，區別于其他鄰居家的矮牆小院兒，邱添姥姥家竟是個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造型。

邱添敏銳地聽到了胡桃的感嘆，還以為是她在埋汰自己：“哇塞，我們這還大戶人家啊，那你讓李不言如何自處？那就是富甲一方了，三千塊的洗衣機說買就買，可了不得。”

姥姥早就知道邱添是個人來瘋，她連忙把手伸到了邱添背後掐了一把：“添添，怎麽跟朋友說話的？”說完還招呼着小院兒裏的人：“餓了不？餓了等姥姥給大家做炸醬面吃，老北京特色這個是，你們城裏還沒我們鄉下地道呢我跟你們說。”

邱添被姥姥掐得直龇牙咧嘴：“姥姥我錯了我錯了。”說完馬上一本正經地給姥姥捧場道：“那可是，我姥姥的炸醬面，那真是保準你們吃一次，下次還想來。”

衆人忙說道辛苦了。

姥姥一擺手，指着自己的主房說道：“去去去，帶着你朋友去屋裏跟你姥爺聊聊天，這麽熱鬧，他這個人來瘋指定喜歡。”

“我就說我人來瘋肯定是遺傳吧！”邱添得瑟了兩句後便帶着一行人進了主房。

樂耘眼見都沒自己說話的份兒，但他還深深地記着剛剛進門的時候小胡老師的叮囑，一直隐在人群最後方的他在路過廚房的時候還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奶奶好！”

念耘也适時地跟着哥哥喊道：“奶奶好。”

胡桃則拉着孩子們的手，也望廚房裏張望，她倒是不好意思讓一個老人家在廚房裏做這麽一些人的飯，想着能幫點忙是點忙。

聽到兩聲稚嫩童聲t的姥姥猛然回頭，這才發現門口站着年畫娃娃似的一模一樣的一對兒小人，實在可愛得緊！

自從家裏的三個孩子紛紛成家立業，人人都說這個村裏就數他們家混得好，可孩子們太有出息的代價就是沒人陪在自己身邊。

好在最大的孫子輩，也就是邱添在去年結了婚，天知道老兩口做夢都想幫孫子再帶帶娃，也感受一下四代同堂是什麽感覺。

姥姥在圍裙上連忙擦了擦沾滿面粉的手，忙不疊地快步走出來，不住喜愛地在兩個孩子的臉上摸來摸去：“真可愛啊，你們是龍鳳胎啊，真好！”

說完，姥姥看向一直牽着孩子們的胡桃，又看了看站在胡桃身後的李不言，此時大院兒裏就剩下他們夫妻倆了，想必應該是孩子的爸爸媽媽吧。

哎呀這小姑娘瞅着不大，咋孩子都這麽大了呢？

姥姥的手沒有從孩子的臉上挪下來過，但她目光還是難掩興奮地對胡桃說道：“城裏小姑娘都咋保養的，咋這麽水靈呢，生了孩子還跟十八似的。”

說完還眨眼看了看身後的李不言道：“你真好福氣哦，我一看這個小姑娘面相，就特好，特有福的長相，你瞅你媳婦兒，生了倆娃還跟小姑娘似的，你說是不是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