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萬字章】“包”治百病

【萬字章】“包”治百病

既然胡桃都開口說了, 李不言哪有不願意的道理。

胡桃雙手攬住李不言的腰身,語氣還充滿了惋惜地說道:“上次我就想心疼那張兩票了,還好不是很貴, 不然我肯定不陪你去媽媽家,而是一個人跑去把電影給看了。”

李不言聽了好氣又好笑,索性說道:“那我也跑去把電影看了, 反正咱倆連號, 到時候我見到你了, 還可以說‘呀, 這麽巧啊,這不是我女朋友嗎’?”

胡桃知道李不言又調侃自己了, 他現在這一張嘴真有像邱添進化的趨勢, 越來越貧了。

“你以後少和邱添玩, 都把你帶的能說會道了。”胡桃說道。

李不言不服,他分明見過很多次胡桃被邱添的俏皮話逗得哈哈大笑的場景, 怎麽到他這裏想哄哄胡桃開心還不行了。

“可是你明明很喜歡聽邱添逗趣兒啊。”李不言回道。

胡桃想了想, 誠實地說道:“不是因為他不有趣,而是因為太有趣了, 我說不過他,你跟他玩多了,以後我說不過你了, 豈不是要吃啞巴虧了。”

李不言聞言一個沒繃住笑出了聲, 他雖然不常笑, 但偶爾放聲笑出來的時候, 聲音是那麽的爽朗, 透着一種好聽的、又說不上來的清新感。

“你放心,我絕不和你吵架, 我要是和你吵架,我都自己把自己的嘴巴給粘起來,我來當‘啞巴’,好不好呀?”李不言學着胡桃的語氣,像哄孩子似的說道。

胡桃知道他在學自己平時哄小孩的語氣,一想到此,她就把今天托兒所裏混亂的一天都講給了李不言聽,直到李不言的車都行駛到了家屬院的車棚時,胡桃才堪堪講完。

李不言鎖好車後,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道:“小胡老師,不,胡桃同志,你真的辛苦了!”

胡桃不置可否,因為真的很辛苦。

李不言認真分析道:“不過你解決問題的思路都很好欸,很......很科學。”

那當然了,胡桃一晃腦袋,她可是正兒八經的學科語文碩士畢業,怎麽也是熟讀教育學、心理學、教育心理學的新世紀教師人才,早就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式的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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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李不言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他趕在進門前說道:“胡桃,你的這些方法和理念我都覺得特別好,所以我覺得下次你解決問題的時候可以把蔡暢和嫂子都叫來在旁邊輔助,這樣也可以教教她們嘛。”

不然孩子多了,什麽事情都指望你嗎。

當然後半句李不言沒說出口,畢竟以胡桃這種大包大攬的性格,肯定也是不會在意誰付的多、誰付出的少這種無聊的問題。

可他是真不忍心看着胡桃一個人解決所有的問題。

胡桃确實沒想到這一茬,畢竟當初分工的時候,就劃分好了各自的職責,唐菲嫂子負責做飯,蔡暢負責輔助教學,那麽解決小孩之間矛盾問題的責任自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李不言适時提醒道:“其實,她們未必不想跟着你學一學啊,你不要把一切都想得分得太清嘛。”

胡桃點點頭,也沒說什麽,就與李不言一起回了家。

唐菲已經做好了飯,而胡楊也難得的早回了家,所以兩人一回家後就吃上熱飯。

臨睡前,李不言突然問道:“那我明天穿什麽?”

胡桃想了想,說道:“還穿那套牛仔褲呗,那我呢,我穿什麽?”

李不言眼見目的達成,厚着臉皮說道:“還是那套黃裙子,真的很好看,當然,那個紅裙子也特別好看......”

胡桃忍不住笑了一聲,李不言是标準的老一輩直男審美,對女孩子的打扮也就停留在連衣裙、長發麻花辮兒、水晶帶鑽發卡上了。

想讓她穿裙子就直說嘛,還拐彎抹角的。

李不言看到胡桃點了頭,這才開心地說道:“明天早上我去買票,你在家睡到自然醒就行,畢竟你一周都早起,今天中午還沒睡好,好不容易來個周末,補補覺吧。”

胡桃心下湧起一陣暖流,連帶着語氣都變得溫柔:“好,那我洗個澡就先睡啦。”

第二天一早,李不言就起了個大早去買票。

這次他出發得早,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甚至電影院的門都還沒開,只是盡管這t樣,電影院門口還是早早地排起了長龍。

等輪到李不言的時候,李不言突然發現,相比白天的場次,反而是晚上的場次賣得更好些,他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晚上的場次賣得好啊?”

此時排在他後面的小青年忍不住笑道:“同志,這《廬山戀》都有個戀字了,講的呀就是青年男女同志之間處對象的事兒,可沒誰是一個人過來看的,都帶着自己心儀的人,自然挑晚一點的場次,好創造多一點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嘛。”

李不言看了看紙單上還剩下的場次,深覺這個青年說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指着最晚的一場七點場次的說道:“這個場次還有嗎?”

售票員同志看向紙單,說道:“還剩四張票,不過都在最後一排,還要嗎?”

李不言又看了看還剩座位的場次,還是決定選最晚的這一場,于是點點頭:“行。”然後爽快地交錢取票。

回家後,胡桃也還沒睡醒,李不言簡單吃了點早餐後就回自己房間看書了。

可還沒看一會兒,就聽到胡楊敲了敲自己的房門,還悄聲問道:“妹夫,妹夫你醒着的嗎?”

李不言伸手把門打開,正對上胡楊正朝自己笑得一臉熱情,忍不住問道:“什麽事兒?”

胡楊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小聲說着:“我想找你借一下自行車......”

李不言敏銳地看到唐菲嫂子也一直緊張地往這邊望着,好像還有些期待,哥哥嫂子沒個自行車,平時想出門也溜達不遠,李不言思及此,從褲子口袋裏拿出自行車的鑰匙遞給了胡楊:“車停在車棚,不過晚上六點的時候要回來,我和胡桃要用。”

胡楊接過自行車鑰匙忙不疊地點頭:“好的好的,肯定六點之前就能回來。”

畢竟現在才早上八點,他和唐菲就是再能玩也不能在外面溜達那麽久啊。

看到胡楊成功拿到鑰匙的唐菲這時也走了過來,對李不言說道:“中午我們可能不回來,你和胡桃自己做點吃吧。”

李不言點點頭,就見唐菲和胡楊歡歡喜喜地出門約會去了。

九月中旬,氣溫也比以前的燥熱多了些許的溫柔,陽光也變得不再毒辣,确實是個出門約會的好天氣啊。

胡桃一覺睡醒已經到了九點,她引以為傲的生物鐘好像收到了某種能讓它安心的信號似的,今天竟真的沒能如約叫醒胡桃。

等她睡醒後,穿着睡衣和拖鞋準備先去洗漱一番,可出了房門之後,卻沒有在客廳的小沙發上看到唐菲,胡桃又下意識看向廚房,還是沒看到唐菲的身影。

“嫂子?嫂子?”胡桃忍不住出聲叫道,卻一直沒等到嫂子的回應。

李不言聽到胡桃的聲音之後,走出了房門,說道:“哥哥嫂嫂出去約會了。”

胡桃聞言點點頭,但反應過來之後,胡桃突然驚訝于李不言這樣死板的人,“約會”這個詞兒竟然會從他的嘴巴裏蹦出來,于是調侃道:“你怎麽知道是去約會的?我不信我哥哥嫂嫂是這樣告訴你的。”

李不言的臉微微一紅,但還是正色說道:“胡楊大哥找我借自行車,想帶嫂子出去玩,我借給他們了啊。”

胡桃“哦”了一聲,準備去洗漱,又想起了什麽,問李不言道:“我們不是去看電影嗎?我們走着去嗎?”

李不言也突然有些語塞。

他和胡桃今天沒有任何其他的安排,他該怎麽解釋自己買了最晚的場次的電影呢。

“嗯?你不會沒買票吧?你也睡過啦?”胡桃看李不言一直支支吾吾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李不言下意識搖搖頭:“沒有,我去買票了,買完了已經。”

胡桃伸手:“拿給我看看。”

李不言這才回自己房間,從錢包裏拿出那兩張電影票遞給胡桃。

胡桃掃了一眼之後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畢竟在現代的時候,就是下了晚自習去看淩晨場的首映都是經常的事兒,七點這個時間在胡桃眼裏看來當然沒什麽好稀奇的。

見胡桃神色自然,李不言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跟哥哥嫂子說了,六點之前回來就行,我們騎着車再去。”

安排好了就行,畢竟電影院那地方胡桃上次去了,走路去還真有些遠,更何況......

更何況她今天準備穿紅裙子配一字帶瑪麗珍的。

胡桃這才放心地轉過身去洗漱,李不言也正欲跟着一起去客廳小坐,卻聽到了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李不言打開門後發現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哥哥。

李不問上次來李不言家的時候可深深地被弟弟家的不見天日和髒亂差震撼了,這次也是做好了打算,要不是何風卓非要自己登門來請人,不然自己還真不想來。

只是當李不言把門打開的時候,李不問的視線越過了李不言,雖然只窺見了弟弟家中很小的一個入門玄關,但是卻收拾得僅僅有條。

“哥?進來坐,進來坐。”李不言伸手邀請道。

李不問的手上還拿着何風卓千叮咛萬囑咐讓自己轉交給胡桃的東西,自然進了房間。

只能說短短三個月不見,李不言的家已經是煥然一新。

客廳裏的家具很少,但是卻都擦拭得幹幹淨淨,窗簾不僅拉開讓陽光好能夠照射進來,甚至綁窗簾的系帶上還繡着精致的小花,這難道是胡桃的手筆?

胡桃洗漱完才發現客廳裏多了個李不問,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花紅柳綠的睡衣,狠狠瞪了一眼李不言之後羞臊地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家裏是胡桃收拾的?她真轉性了?”李不問看着胡桃還是穿着那身不忍直視配色的衣服,不可思議地問道。

若是真轉性了,怎麽還打扮的這麽一言難盡。

李不言看着胡桃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剛剛她又羞又臊得嗔視自己的那一眼,臉上不自覺地浮起笑意,點點頭說道:“是啊。”

不出一會兒,胡桃就換上了常穿的那套白襯衫與灰色百褶長裙出來了,禮貌地說道:“哥哥好,我剛起床讓你見笑了。”

李不問尴尬地回應道:“哦......哦!是我唐突了,沒有沒有。”

他這番話說得磕磕巴巴,因為他實在是不習慣這樣的胡桃,還是剛剛那個穿着紅色碎花上衣和綠色碎花大褲衩的胡桃他更熟悉。

從上次胡桃在媽媽家用科學的觀點為何風卓說話之後,李不問就覺得胡桃現在太怪了實在是。

弟妹變好這件事,好是好,可好到了這種程度,李不問都懷疑胡桃是不是中邪了。

李不問将手中的包裝袋遞給胡桃:“你嫂子讓我送給你的,然後邀請你今天去家裏玩,她還有好多其他東西給你。”

胡桃看到李不問遞過來的紙袋時下意識地擺擺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

李不問的手卻執意停留在半空中,就這樣維持着遞出去的姿勢不肯放手,再次說道:“周一的時候我陪她去了醫院,現在她還法下床出門,千叮咛萬囑咐今天必須把你倆邀請去家裏做客才好,不然以你嫂子的行事作風啊,非得下床趕過來才行。”

胡桃總算知道李不言這股倔脾氣勁兒合着是遺傳啊,一家子都是一個脾氣。

李不言并不打算說什麽,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要看胡桃的意思,他并不想也不可以強迫胡桃接下禮物。

胡桃思忖再三,還是接過了李不問手中的禮品袋。

禮品袋很輕,胡桃透過包裝袋往裏一看,只見是一支小小的紙盒包裝起來的東西。

李不問并不打算隐瞞,他如實告訴胡桃道:“你嫂子托文工團的小妹給你帶了一支口紅。”

口紅在這個年代可真是實打實的奢侈品了。

首先,各位女性大衆還沒有打扮自己的思想,最多在穿衣打扮和發型上趕趕時髦,百貨大樓裏的“化妝品”也不過就是些雪花膏、美白牙膏這類的護膚品,想要買一支口紅,沒點野路子可是弄不到的,畢竟國內也沒有造化妝品的國營工廠,所以能買到的都是進口貨嘛。t

胡桃下意識地将手中的紙袋遞給李不問:“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李不問搖搖頭,推拒道:“這是你嫂子專門打電話托人給你買的,用她的話說,這個編號的顏色只适合你,所以你不收的話就浪費了。”

推拉幾個回合之後,胡桃最終還是收下了口紅,實在是拗不過李不問。

臨走前,李不問說道:“中午去我們家吃飯吧。”

胡桃一合計,橫豎今天唐菲嫂子和哥哥都不在家,索性就同意了。

李不言見胡桃同意之後,忍不住問道:“哥,嫂子還不能做飯吧,所以......你會做飯了?”他還真不信李不問能在短短一周內學會做飯,更何況,他們老李家的廚藝在爺爺那一輩就斷了,李建軍、趙紅梅、哥哥、還有自己,做飯都很一言難盡。

李不問果然苦笑着搖搖頭,說道:“我哪會做飯啊,我去單位給你們打點大鍋菜湊合湊合吃吧......”

胡桃的聲音立刻拔高了八度,問道:“嫂子這段時間難道都吃大鍋菜?”

李不問一聽,弟妹的語氣怎麽還有些興師動衆呢,立馬搖頭否認道:“媽,媽也會煲雞湯啊排骨湯什麽的。”

胡桃雖然不喜歡何風卓,但是作為女人,她也不免在聽到何風卓懷了一個唐氏兒時感到悲傷,現在何風卓在家坐小月子,總是在家吃部隊裏的大鍋菜怎麽能行。

“那這樣,等會兒我和李不言去菜市場買點菜去你家,正好給嫂子補一補身子,你做好準備,跟我學學怎麽做營養餐!”胡桃拍板說道。

這話說得豪橫,縱使總是在部隊裏發號施令的李不問聽了都不自覺地點點頭,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李不言在心底憋着笑。

等李不問走了之後,胡桃才看向李不言:“別裝了,想笑就笑吧,看你的嘴角又上又下的,也不怕抽筋。”

李不言這才放松了嘴角,任其上揚起來,笑道:“你知道我哥在部隊的外號是什麽嗎?”

“什麽?”胡桃滿不在乎地問道。

“冷面閻王,因為他訓兵非常狠,年年軍演,兵王都出自他那個連。”李不言補充道,“所以他剛剛被你訓得跟做錯事的孩子似的,我就覺得很搞笑。”

胡桃才不管李不問是不是冷面閻王,部隊裏的事兒和她又有什麽關系,胡桃打斷李不言說道:“別和我說那些,本來他就做錯了,哪有老婆在坐小月子,他還天天打部隊大鍋菜的?部隊裏為了照顧訓練任務重的軍人們,那口味多重啊,他本來就做錯了,什麽叫被我訓得和做錯事的孩子似的......怎麽?替你哥哥叫屈啊?”

李不言本來剛看完哥哥的好戲,沒想到胡桃話鋒一轉怎麽火還燒到自己身上了,于是連忙與親哥撇清關系道:“沒有沒有,我也覺得,真的很過分。”

胡桃“切”了一聲後,打開了手中的紙袋,但嘴上還不放過李不言,說道:“你好意思譴責你大哥?你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命啊,說的跟你自己會做飯一樣。”

李不言思索了一番之後,說道:“是也不是,如果要照顧你的話,我肯定不舍得讓你吃大鍋菜,反正這方面我比我大哥臉皮厚,我可以去求蔡暢。”

胡桃被李不言的話給逗笑了,笑道:“你就不能說你會學啊!真是的!”

但見李不言十分認真地說道:“那你也不能當我的小白鼠啊,越是那個時候,越不能吃我做的東西。”

李不言在做飯上是真的沒有天賦,即使是在鄉下的時候都是人民公社,他也很少有機會能做飯吃。

胡桃被無語到了,她本想借此指責李不言就是借口做不好來甩開做飯這一家務,但是又想到李不言平時在洗碗、拖地、擦家具、澆花上都大包大攬,生怕自己累着,還是原諒他吧,畢竟他不是借口,而是真的會把房子點着啊。

手中的包裝袋終于拆開,這支口紅的外包紙盒上都是英文,可胡桃拼了半天也看不出這個是什麽牌子,也許是胡桃知道的國外化妝品大牌也就那幾個,也許是這個品牌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已經倒閉了吧。

胡桃感嘆了一句,也行,也算是絕版色號了,她心态一向很好!

扭出口紅的旋轉底座,一抹煙霧粉紅的膏體從不鏽鋼管中探出,胡桃不禁感嘆,時尚真是一個圈兒,這不就是現代最流行的低飽和度莫蘭迪色。

畢竟現在是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尚未全面吹醒神州大地,即使是口紅這樣化妝品的選擇上,也很少有人會選擇烈焰紅唇這種飽和度高的顏色,對美的向往就藏在這低飽和度的粉紅色彩裏,悄悄改變着中華兒女愛武裝也愛紅裝。

胡桃去衛生間對着鏡子試塗了一下,她的唇色本身就極有血色,但是口紅疊加在唇上,改變的不止是唇色,還有唇形。

少女本來薄薄的櫻唇在口紅的修飾下,變得飽滿而鮮嫩欲滴。

“李不言,你看,好看嗎?”胡桃滿意地照着鏡子,呼喚着這個家裏唯一還在的人來欣賞她的造型。

李不言自然乖乖地走過去,這還是胡桃第一次塗口紅,李不言很難說出來具體帶來的改變,但就是覺得塗了口紅的胡桃有些微妙地褪去了一絲絲青澀而帶了一種......女人味。

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說道:“好,好看。”

胡桃很滿意李不言的反應,又照了照鏡子,這才把口紅收在了自己書桌的抽屜裏,畢竟前世的她也經常化妝,塗口紅這種事情對胡桃而言不過就是很習已為然的小事兒。

胡桃收好口紅之後就帶着買菜籃子拉着李不言一起去買菜了。

兩個人已經逛了很多次菜市場了,溜達着聊着天拎着菜籃子,終于在飯點之前趕到了李不問家。

李不言站在前面敲了敲門,這次裏面開門倒是快,畢竟李不問一直就在家等着。

胡桃跟在李不言身後進了哥哥嫂嫂家之後,就聽到卧室裏傳來招呼的聲音:“是胡桃妹子到了嗎?快進來快進來。”

聞言,胡桃只得先把買菜籃子放在進門玄關處,對李不言說道:“拿到廚房裏去。”這語氣活脫脫地就像小領導似的,而李不言則提起買菜籃子去了廚房,對菜品進行簡單的分類,畢竟買菜的時候胡桃已經給自己講了今天主要的菜單,以及這些菜品都是為了照顧何風卓才準備的。

李不問跟在弟弟和弟妹身後看着這默契的一幕,心中再次有了微微的觸動。

難道非要是同一種類型的人才能在一起生活的好嗎?可他覺得不在一個世界裏的李不言和胡桃其實挺般配的,第一次,李不問産生了“媽媽也許是錯的,弟弟也許是幸福的”的感覺。

胡桃進了主卧,畢竟主卧的大門也是敞開的,何風卓都和她對視上了,自然也沒必要假惺惺地再敲個門。

“坐我旁邊!”何風卓輕輕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胡桃聽話地坐下。

何風卓看胡桃離自己的距離近了,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胡桃放在腿上的手,胡桃本想躲開,但何風卓本來就因為跳舞的緣故,骨架纖細,如今又在坐小月子,手腕又白又細毫無血色,她都怕自己躲開何風卓的手會讓對方受傷,于是任由何風卓握住自己的手。

何風卓輕聲說道:“對不起。”

這句話她在這個星期想了無數遍,本以為驕傲的自己會很難對胡桃這個鄉下丫頭說出口,但今天早上派李不問去送禮物和請人回來做客時,李不問回來卻說胡桃把他給兇了一頓,因為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那樣說你,謝謝你不計前嫌,還願意為我說話,為我着想。”何風卓的語氣誠懇,或許是剛經歷重大變故,或許是卧床一周讓她想通了許多,這番話說出來倒沒有那麽難以啓齒。

胡桃不太适應一向盛氣淩人的何風卓對自己這樣輕聲細語,有些尴尬地給自己找補道:“不是,任何一個女人這樣,我都會這樣說的......t”

那就更難得了。

何風卓的眼神裏絲毫不掩飾對胡桃的喜歡,她在文工團這麽多年,見過相依相伴相扶相持的小姐妹,但更多的是為了一個位置而打得頭破血流的“姐妹”,而現在的胡桃卻對自己這個不久前還出言譏諷過自己的人善語相待,僅僅是因為自己更是一個“女人”。

她感覺眼眶有些濕潤,今天把胡桃叫過來本來就是想讓她在自己衣櫃裏挑選些衣服帶走,畢竟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得那一身鵝黃色連衣裙十分漂亮時髦,比以前她穿的那些辣眼睛的碎花上衣大褲衩好看多了。

“你打開我衣櫃吧,看有沒有喜歡的,随便拿。”何風卓說道。

胡桃下意識就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李不言已經在廚房裏把所有的菜都放好收好了,他實在有些擔心胡桃和何風卓相處,畢竟嫂子一直對胡桃有偏見,上次還說話刺她,李不言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讓這兩個人單獨相處。

于是李不言很自然而然地使喚起了哥哥:“哥,你來把這些菜都洗一下,你會洗菜吧?學做飯就得從學洗菜、扒蒜開始,真的,我在家都幹這個。”

“是嗎?”李不問說道,但還是接過了李不言手上的活計,開始在廚房的洗菜臺前開始洗起了菜。

李不言得了空立刻走到了胡桃身邊,只是剛一進屋子,就看到何風卓躺在床上拉着胡桃的手說道:“我那些衣服都沒穿過幾次,很新的,而且都是國外大牌或者國內新款,都買不到的,我保養得很好。”

不等胡桃搖頭,李不言就率先搖了搖頭。

何風卓這是把胡桃當什麽垃圾桶嗎?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嫂子這似乎是要把自己不要的衣服給胡桃穿?

“不用了嫂子。”李不言開口說道。

猛然被打斷了對話的胡桃和何風卓這才看向李不言,卻見李不言再次重複了一遍:“我可以給胡桃買新的。”

何風卓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來了李不言這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努力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把我的衣櫃打開,随便胡桃選,我倆身形也差不多,就是她個子小一些......”

只是任憑她如何解釋,落在李不言耳朵裏不都是一個意思嘛,李不言再次搖搖頭:“真不用了,我們家也不差這點錢。”

胡桃這才後知後覺李不言為什麽如此抗拒,她拒絕何風卓的原因僅僅是不太好意思,二來兩個人也沒有那麽熟悉,但是李不言拒絕何風卓好像是因為覺得她羞辱了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的胡桃的心頭悄悄湧起笑意,李不言這個人的大男子主義,其實有時候還挺可愛的,不如換一個詞來形容:護短。

何風卓知道李家男人的通病就是犟,眼見李不言已經誤會了自己,索性不解釋了,等自己能出門了,挑幾件新衣服給胡桃送去就是,但一想到等會兒胡桃還要教自家老公做飯,何風卓是無論如何必須送出去一個禮物的。

于是何風卓指了指衣櫃上層的透明玻璃櫃,那是自己平時放包的地方,問道:“喜歡包嗎?那天你穿裙子,我看你就背了一個帆布袋,要不我送你一個包吧,你自己選。”

胡桃連連搖頭,她是真沒想到何風卓這麽熱情,下意識地擺擺手說道:“不用不用真不用。”只是視線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何風卓的包櫃上,只一眼就震驚了胡桃。

LV、香奈兒、Loewe......甚至還有一只愛馬仕。

換言之,這是一櫃子的vintage啊,這是一櫃子的中古包啊。

胡桃有些後悔自己拒絕的太快......

何風卓自然看出了胡桃的愣神,她拍了拍胡桃的手說道:“都是這兩年的新款,你挑個喜歡的吧,但是那個H不能拿,那個是你哥求婚送我的禮物......”說完,何風卓的語氣難得嬌羞。

李不言也看出了胡桃的愣神,他怎麽沒想到胡桃也喜歡包包呢,邱添不告訴自己就算了,李不問這個用包包求婚的人怎麽也不告訴自己啊!

胡桃還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太貴重了......”

李不言自然不能讓這個“搶功”的機會從身邊溜走,于是立刻表态道:“我買得起,我會給胡桃買,嫂子,回頭你給我一下購買的方式和門路,我去聯系。”

何風卓看了一眼李不言就笑了,說道:“你去問問你哥哥就知道現在買個包有多複雜了,可不是有錢就行的,就我這一櫃子,還真沒有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包呢,雖說是新款,但也都是發售就被搶一空的絕版。”

偏偏這時,李不問已經洗好了菜,扒好了蒜,小跑來主卧對胡桃說道:“我都準備好了,筆記本也準備好了!”

胡桃索性借着這個理由跟着李不問一起去了廚房。

何風卓看胡桃實在是不好意思,也索性替胡桃做了決定,她對李不言說道:“以後有新款我聯系你,但是你送的是你送的,我送的是我送的,你把那個畫着兩個反括號的棕色菱格小包拿下來帶回去。”

李不言拒絕:“你可以送,但我想是第一個送她包的。”

何風卓聞言不禁頭痛,她努力說服李不言道:“你知道包是很看質感的嗎?如果你不讓我送,我就不告訴你買這些貴包的門路,你就等着給胡桃送便宜貨吧,第一個有什麽用。”

她和李不問做了那麽久的青梅竹馬,又做了這麽多年夫妻,馴服這種傲嬌怪還是有些心得的,此刻就是必須要使用陰陽怪氣激将大法。

李不言果然有些沉不住氣了。

何風卓打蛇打七寸說道:“我要是你我才不争第一,我争最貴,我要送個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珍貴的貴!”

過了半晌,李不言默默地從櫃子裏取出那只香奈兒棕色菱格小包,但面無表情對何風卓說道:“謝謝,你給我留個電話。”

何風卓這才笑嘻嘻地說道:“你呀。”

你呀,跟你哥真不愧是親兄弟。

何風卓在主卧裏細細地給李不言科普着目前幾個奢侈品牌的等級排名以及經典系列,廚房裏的胡桃也在細細地給李不問科普着照顧小月子的烹饪技巧與補身體的膳食蔬菜。

胡桃今天在石美玉那裏買到了鮮魚,又麻煩石美玉給殺了處理好,此刻正在教李不問清蒸鲈魚,一邊還不忘介紹道:“早餐呢最好吃得清淡些,但是能補些牛奶最好,小月子的第一周一定要清淡飲食,因為要排清淤血,補足氣血。”

李不問點頭如搗蒜。

“但是清淡不代表吃得素啊,我的意思是烹饪方法清淡,但是食材必須要有高蛋白。”

“比如說白灼蝦,清蒸排骨、菌子炖牛腩......”胡桃見李不問一臉迷茫的表情,忍不住氣笑了。

“清淡的飯菜最好做,因為不需要你去掌握調味品的添加,你要是怕不熟的話就時刻拿個勺子站在鍋邊時不時撈起來嘗嘗得了。”

胡桃目測了一遍李不問家的鍋碗瓢盆,心裏預估了一下容量之後,給李不問寫了幾個菜譜。

随後就指導着李不問清炒菜心,這個菜簡單,李不問學起來也十分上手,一道菜的成功也大大增強了他的信心。

胡桃也跟誇孩子似的,說道:“真棒啊,做的真好,就是這樣做,我們再學一道菜試試吧!”

李不問下意識地重重點頭,心情還有些愉悅。

只是,這種感覺怎麽似曾相識,就像......就像上一年級的時候老師對自己說的話似的。

李不問聳聳肩,想要甩掉這種感覺,接着專心和胡桃學炒菜。

就這樣一中午過去,李不言已經勝券在握,他剛剛經過嫂子的魔鬼特訓,已經确定自己非得買個愛馬仕不可了;李不問也勝券在握,他覺得做菜實在是易如反掌啊,不用估測調味品的用量,只需要偶爾撈起來嘗嘗鹹淡再用筷子戳戳軟了沒有就行。

在胡桃的指導下,李不問端着t他炒的幾個小菜上了餐桌,何風卓也輕輕地扶着李不問下床先去了一趟廁所之後在餐桌邊坐定。

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周,偶爾下地走一走也沒什麽大問題。

李不問自報家門地指着一桌子菜說道:“這個,清炒菜心,我做的;這個叫長豇豆炒茄子,我做的;這個,這個叫草菇西蘭花,也是我做的!那個,那個清蒸鲈魚,是弟妹做的。”

何風卓聽到李不問在這裏攬功,不覺笑了一下道:“沒有弟妹教你能做出來啊,而且肉菜都不是你做的。”

李不問振振有詞地說道:“你得吃得清淡一點,頓頓都是肉反而不利于恢複,要吃好肉,要吃高蛋白的肉,蝦肉魚肉牛肉這些才好。”

不過李不言卻吃不慣這樣清淡的菜,但他還是嘗了好幾口鲈魚,李不言覺得胡桃在做飯上面實在是太有天賦了,不僅是重油重辣的菜做得又香又好吃,連清清淡淡的菜都能做出一種別樣的鮮味。

一頓午飯結束,何風卓的疲勁兒也上來了,于是胡桃和李不言自覺地告辭了準備回家,只是出了哥哥嫂嫂家門後,胡桃才發現李不言手上怎麽拿着個香奈兒的包。

“嗯?你拿這個幹什麽?”胡桃問道。

李不言調整了一下肩帶,斜挎在了胡桃身上,說道:“嫂子一定要送給你,你就收下吧。”

胡桃看着身上突然挂了個香奈兒,別說哈,感覺這一身穿搭都變貴了......

“怎麽,你不是不想我收別人的東西嗎?”

李不言滿不在乎地看着前路,但手卻偷偷牽上了胡桃的小手,輕聲說道:“因為我會給你送一個最好的,比她那個愛馬仕Drag還貴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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