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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哎, 你們有所不知，”南诏骠騎兵營的許長業回憶道，“塔城大火的前一天, 我和蕭兄, 曹弟, 安哥, 我們幾個都在那邊幫忙。後來蘇老大讓我們四個護送王植大人回京，我們才離開塔城。在塔城的那段時間，我分明是見過那個尤澈的。而且, 蕭兄所言不假, 那個尤澈, 當時确實不叫這個名字。”

遼東火器營的安置山附和道：“沒錯！不過蕭兄的記憶确實不錯, 我當時只記得這人不叫尤澈，但叫什麽，記不得了。你竟然還能想起他姓楊。”

“就因為這個尤澈, 我覺得，塔城火案絕對沒有那麽簡單。”蕭鼓喃喃道：“可眼下, 皇上已經結案……”

蘇沐瑤對着這九個将軍們盈盈一拜, 道：“我今天懇請各位叔叔們來, 便是為了這事兒。雖然皇上已經結案, 但有些蹊跷之事，還希望各位叔叔們能夠幫幫沐瑤，也是幫幫我的爹娘。”

這九個熱血男兒趕緊上前扶住了她, 他們齊聲道：“說什麽話？蘇老大的事兒, 就是我們的事。這不是幫忙, 而是為蘇老大，也為我們萬千兵将, 讨個說法。”

蘇沐瑤微怔，為萬千兵将讨個說法？

只聽曹子夫解釋道：“今兒蘇老大遭遇這樣的橫禍，皇上便是這般草草結案。若是今後，我們哥兒幾個遭遇不測，是不是皇上也是這副态度了？”

原來如此。

當下，蘇沐瑤便将現有的了解到的事情對大家說了，除了大家都已經懷疑的尤澈，還有郭光的參與，以及杜弦将軍的染指，更有塔城殘骸裏，發現了爆竹殼兒一事，這些全都說了一遍。

郭光參與其中，這九人并不意外。

畢竟，郭光的人品，确實是大家都知曉的。

但是，杜弦将軍竟然染指了這場大案，卻讓所有人都怔愣不已。

正當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時，暗室的門卻被敲響了。

江平的聲音穿透了進來：“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由于上次夜談就是被溫衍抓了個正着，這九人一聽溫衍又來了，當下便是吓得紛紛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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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們莫慌。剛才沐瑤對你們說的這些，其實都是太子殿下查出來的。”蘇沐瑤正色道：“這場大火，雖然皇上已經結案，但太子殿下還在暗中幫助我。”

這麽一說，衆人頓時放下心來。

似是映照蘇沐瑤的所言，溫衍進了暗室，眸光在這些将軍們的臉上逡巡了一遍，繼而，在了解到大家掌握的情況後，便給大家又帶來個消息：“今兒早朝後，郭光在死牢裏交代，辎重車裏确實存放了一些火藥爆竹之類的，但他一口咬定，火藥是抵抗匈奴人的火器，爆竹不過是順帶給塔城人民，作為戰局勝利後的歡慶之用。”

“郭光這人滿口胡言，殿下你不可盡信。”曹子夫嚷嚷道。

“本王自沒有相信，而是拿了三個爆竹殼兒來，讓他辨認。兩個是尋常爆竹，一個便是火力強悍的塔城裏的殘骸。”溫衍冷笑一聲：“郭光只在那兩個尋常爆竹裏篩選，全然不去考慮真正的殘骸。”

“他膽子也太肥了，竟然人在死牢還想着法兒地诓騙殿下。”許長業憤憤然道。

“本王在死牢裏留了個通道，安排了幾個獄差輪值，專門負責這個通道。其中有個獄差是杜弦的遠親，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接下來，本王就看看，杜弦，會怎麽做。”說到這兒，溫衍拿過蘇沐瑤為他斟的一盞熱茶，潤了潤喉，方才問：“瑤兒，你今兒面見這幾位将軍，是有什麽安排嗎？”

尋常的一句簡單話語，頓時讓蘇沐瑤心頭一驚。

她想要密談爹爹舊部的事兒，從來都沒對溫衍說起過……

他竟然知道！

當下，蘇沐瑤也不打算隐瞞，便将自己在心頭輾轉了好幾日的計劃，對大家說了：“我以前就聽說，兵部的士兵們每年都要送往各大戰場去輪值，那麽，自然有一些在兵部親近尤澈的士兵們，目前在諸位叔叔們的手下。沐瑤懇請叔叔們，可以的話，在這些人裏找出親近尤澈，且在三年前，是在尤澈的庫部司做事兒的。這些人裏，應該是有人參與過這批辎重的運送。”

溫衍點了點頭，贊許道：“不錯。但是，這幾位将軍明兒就要出城了哦！除了蕭鼓，安置山，馬成火這三位手頭要處理的事宜就在京城不遠，剩下的幾位，若是再想回京，恐怕要等到至少一年後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們就算是找出親近尤澈的人，又能如何呢？”

“爹爹曾在軍營裏養過戰鴿，作為傳遞兵書之事。這個，想必各位叔叔們應該還都記得。”蘇沐瑤看着大家道：“我聽說，爹爹的那一批戰鴿，目前在蕭叔的手裏。”

蕭鼓點了點頭，欣慰道：“沐瑤所言極是，這确實是個非常不錯的法子。就用這一批戰鴿，自從蘇将軍離世後，這些小東西還沒派上用場呢！”

蘇沐瑤感激道：“若是找出這些參與辎重運送的士兵們，對他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們也許會說出真相……”

“哈哈！”衆人笑道，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真要這些人說出真相，不來幾頓棍棒伺候，是不可能的。”

“待得這些人證拿到後，還要去找找杜弦大将軍那邊的印信。以及，當時，由他的印信安排發往塔城的這批物資，是經過哪位守城将軍們的雙手，這個也要繼續查。恐怕，到時候還要繼續麻煩各位叔叔們。事成之後，還有……”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溫衍，忽而喃喃道：“就用孤鷹吧！”

“什麽？”蘇沐瑤一愣。

但那九個将軍們立即明白了過來。

溫衍看着她，正視着道：“孤鷹。我記得瑤兒曾對我說過，塔城的上空有時會飛有一兩只孤鷹。”

“……對啊！”

“你看到的孤鷹，其實不是尋常飛鳥，而是你爹爹所在的大營專門訓練的戰鷹。若是戰場上情況緊急，是需要這些孤鷹來向京裏傳遞消息。它們不是飛鴿，不會輕易被射殺。它們的方向感極強，飛翔的速度是最快。不如，各位将軍找出尤澈的親兵後，便用你們手頭的戰鷹來傳遞消息吧！”

蘇沐瑤縱然心頭大喜，可還是擔憂道：“若是各大戰場有戰事需要傳遞，那這些戰鷹卻為我送這些消息去了，會不會……”

“九州上下暫且平定，目前除了匈奴偶爾作妖以外，并無其他滋擾。瑤兒且寬心。”溫衍笑看着她：“關于你的計劃，還有什麽要說的？”

蘇沐瑤忽而覺得，溫衍笑得有些神神秘秘，一時間，她心底的剩餘想法，也不敢再多說一二。

于是，她也笑了笑，道：“我哪有什麽計劃，不過是見機行事罷了。”

“真的？”

“殿下，我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蘇沐瑤無奈地笑了笑，她說得确實十分真情實意。

溫衍想了想，便信了。

可他轉而卻從袖袋裏摸出一份卷冊來，丢在桌案上，對大家說：“那麽，接下來本王就要下令了。”

衆人皆是神色一凜，除了蘇沐瑤外，他們紛紛站起身來，抱拳請示道：“願為太子殿下效勞！”

“除了剛才瑤兒交代的這些外……”溫衍攤開卷冊，對他們說：“蕭鼓，你軍營裏有一個叫賈勇的，此人是杜弦貼身侍衛賈馳的親兄弟，這人，在三年前參與過搬運第二批送往塔城t的辎重車。曹子夫，你軍營裏有一個叫張壘的，此人來自武夷，尤澈曾親自安排過他的去路。這兩個人，你們回去後，立即抓來送京。”

“是！”蕭鼓和曹子夫兩人頓時士氣大振。

“還有這份卷冊裏，詳細登記了三年前，從京師城到塔城的這一路，所有城防将軍們的名單，他們一共二十三個人。這些人，位階都沒有你們高，目前分別都在你們麾下，你們好好看看這些人到底都有誰，回去後，第一時間秘密派遣親兵，将他們押解回京。務必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是！”九個将軍們應答聲嘹亮。

“這些人回京後……”溫衍将眸光投到蘇沐瑤的臉上，笑看着她：“就要交由愛妃來處理了。”

蘇沐瑤大震：“啊？我……我怎麽行？”

“瑤兒怎麽不行？”溫衍的眸光溫柔似水，他撫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握進了自己的手心裏：“就算你暫且不行，瑤兒，你還有我。”

“那……那你呢？”

溫衍笑了笑：“我要專門對付尤澈。”

暗室裏商議的時間較久，外頭已經日漸偏西。

柳伯來通報，說是府上的諸位大人們都要走了。蘇沐瑤不得已，必須出門相送。

溫衍正好有一些戰場上的其他要事與幾個将軍商談，就讓蘇沐瑤單獨去了。

不過，一切都有江平在周圍守護，還有蘇府外新換的一批大內侍衛做暗中保護，溫衍并不擔心什麽。

但是，蘇沐瑤送完這些大人和将軍們離開後，剛一回府，正準備前往西次間，卻在九曲回廊的另一側，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杜予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