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奔

第20奔

手機讓秦知闕拿了去, 寸馨從?床上坐起,擡手将長發盤了上來,空調房裏溫度适宜,但睡久了總覺得渾身懶洋洋的, 她從?床頭櫃上拿起發卡, 插進發包裏, 固定。

話卻是對邵繼年說的:“我暫時單身。”

同時讓兩個男人情緒起伏。

邵繼年低笑了聲:“一會見。”

幾乎是沒有猶豫,秦知闕将電話挂斷。

寸馨下床靠到牆邊喝水, 像一尊剛倒了紅酒的高腳杯, 在醒神。

秦知闕将手機抛到床上:“秘書?的身份不是給你?徇私, 我知道你?想找秦家以外的男人, 但邵繼年不是合适人選。”

寸馨把他倒給自己的那杯水仰頭飲盡,一滴也不浪費, 這才勾唇歪頭朝他笑:“我剛才跟他很暧昧嗎?看來連你?也騙過?了,對付邵繼年沒問題。”

她擡手揉了揉脖子, 徑直往洗手間?進去, 關門之前?, 聽見?秦知闕沉聲道:“我讓展峰送你?去。”

好?像她做什麽都要跟他交代,只?是讓他對她負責,不是讓他管束。

寸馨從?洗手間?出來後已經化好?了個妝容。

早上醒得太早, 只?是簡單打了個底,剛才補了覺才算有點好?心情, 秦知闕眼神沒有看她, 自顧在辦公桌前?看文件。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過?一個小時再出發也來得及。”

寸馨走到大辦公桌前?, 這張巨大的臺面, 她看了下,躺下一個她也綽綽有餘。

“安靜待着。”

秦知闕似乎有些?不耐煩。

寸馨來當他的秘書?又不是閑得慌, 對秦知闕的商業版圖了解得越細致越有利,父母選中秦家作為利益聯盟,是因為他有不可?替代性,畢竟确實很少有能集權力中心的人脈又掌控實業的家族。

如今的經濟重心是粵港澳大灣區,秦家的布局一定不少,表面上他為國家捐贈文物?,背地裏是盤根錯節的利益網絡,否則為何?要接受他的人情?

“讓你?坐回去發呆,不是讓你?站在我旁邊發呆。”

說罷秦知闕擡頭,驀地對上寸馨無措的眼眸。

她雙手背在身後,微低着頭,眼睛睡了一覺更明亮了,鼻尖秀氣,臉頰也有粉色的紅暈,像傍晚時嗯江邊劃過?的飛霞。

她的皮膚像一層霧。

光滑得不真實,好?在她會?開口說話,将他的意識拉回人間?。

“那你?有什麽事?叫我吧,我總不能光坐着不幹活,這要是讓其他同事?看見?,影響不好?。”

寸馨的語氣标準得俨然是一個有上進心的員工。

秦知闕沉了沉氣:“書?櫃底下有個花瓶,你?去把花插上。”

寸馨領了任務,高高興興去打理她那束香氣散也散不盡的花束了。

一直到下午四點半,展峰上來接寸馨出發。

他先去秦知闕那兒聽大哥交代,末了問了句:“要不要我送你?們一同去,反正晚上也該吃飯。”

“她要跟人單獨約會?,我去打擾什麽?”

秦知闕語氣淡淡,展峰愣了,回頭就走出辦公室直接問寸馨:“你?跟邵繼年不是談生意嗎?”

“是啊。”

展峰濃眉皺起:“寸馨小姐,你?是不是惹老板生氣了?”

寸馨不可?置信地擡頭:“我?惹他生氣?他萬年冰山,心如磐石,我能惹他生氣?笑話了。”

展峰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剛才老板那句“她要跟人約會?,我去打擾什麽”,總感覺陰陽怪氣。

白天鵝酒店伫立在沿江邊,華燈盡收,又是當年港資企業打造的第一家五星級,如今有了歷史?沉澱,愈加風光。

到了餐廳,展峰例行跟了上去。

大小姐穿着黑白正裝,但經過?滿牆金箔的裝飾畫前?,依然有種不可?方物?的美豔,展峰偷偷拿手機拍了一張,發給大老板。

彙報已到。

和?邵繼年的見?面約在包廂,展峰守在備菜的小房間?裏,這扇門微阖,能聽見?裏面在聊些?什麽。

對他的身份而?言,上級的談話內容并不是他觀察的重點,他只?需要注意雙方是否有肢體接觸。

寸馨捧起酒杯和?對方輕碰,很正常的儀式,如果不是邵繼年說了句:“你?的未婚夫,到底是秦知廷,還?是秦知闕?”

展峰警惕心起。

寸馨倒笑意如常:“港媒那些?新聞,邵先生還?是少看。”

“噢?”

對方靠在椅背上,疊着兩條長腿,灰色的西裝裏內搭白色的T恤,他身材線條幹淨,并不似些?酒池肉林裏的富家公子。

此?刻邵繼年長指轉了轉酒杯,這瓶酒還?是寸馨托人送給他的見?面禮,眼下他似開玩笑道:“既然是假的,我不如跟我家老頭說,一件古董而?已,寸馨小姐喜歡,我就捐了。”

寸馨眼瞳微動。

他說得很輕巧。

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尤其商人,無利不起早。

“邵先生不要拿我過?橋。”

“阿馨不用緊張,追女孩子,總是要付出些?成本,況且你?的身價值得我這麽做,他要是知道我給他找了你?這樣的兒媳,恐怕還?會?問一件古董夠不夠。”

寸馨臉上的笑一點點淡了下去。

但為了目的,她還?是保持冷靜道:“其中手段怎麽做是邵先生的事?,這周五就是文物?展,到時候希望邵老先生不要太驚訝。”

邵繼年長了雙桃花眼,又配了這樣的身價,玩性簡直與生俱來,更何?況他才二十七八,寸馨說:“你?還?沒到被逼成家的年紀吧?”

男人聳了聳肩,給她續了紅酒,而?後懶散靠回椅背,寸馨忽然想起藍绮說過?的話,對秦知闕而?言,坐要有坐相,秦知廷要是挎着肩,他一定會?教訓的。

但邵繼年又和?秦家的兩兄弟不同,秦知廷被養得天真,秦知闕被養得城府極深,邵繼年……像他們倆的綜合體,又懶散,又有心機,此?刻對寸馨說:“又不是真的追你?,一個由頭罷了,最後追不上,我爸也沒什麽好?說的。”

寸馨抿了口紅酒:“我不喜歡演戲,也不想被牽連。”

邵繼年想利用她,說明她有籌碼,寸馨才不會?被拿捏,于是在喝下第二口紅酒後,調轉了下話風,微笑道:“要是讓秦知闕知道,他會?弄死我的,指責我假公濟私,利用工作找對象。”

男人聽到她提秦知闕,身影微微靠前?,眼裏有些?興趣:“秦知闕這個人太古板,跟我爸是好?友。但你?們兩家實力相當,怎麽會?怕他?”

“因為他能幫我擺脫聯姻,就算我今天不嫁給秦家,明天也可?能嫁給其他家,就好?比邵先生,不也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了嗎?”

寸馨說這句話時語氣變冷,其實她都知道,從?小到大,接近的男女性朋友,不過?是因為她住頤和?公館,邵繼年說要追她,也不過?在利用她達到說服父親的目的。

刨去利益價值,沒有人真心待她,或許父母為她計深遠,可?也不懂她想要什麽。

寸馨把手裏的那杯酒仰頭又飲盡。

而?邵繼年坐在對面目光平靜地觀察着她。

窗外的雨開始轟鳴地落下。

羊城t?的夏雨并不是平靜地到來,它總是伴随疾風,雷鳴,鋪墊之後才是愈加狂妄的暴雨。

每個人都在習慣它,可?總是無法習慣。

巨大的落地窗前?,秦知闕聽着展峰發來的語音,沒有人開燈,四周都在雨聲中陷入昏暗。

是開燈還?關燈已不重要,他只?在意自己手裏的工作是否順利,只?在意寸馨能否完成談判,可?電流裏的那些?話——

“我不喜歡演戲”、“秦知闕會?弄死我”……

不停地、反複地像窗外的雨在澆淋着他。

不喜歡演戲嗎?

那當初在南洋不是要與他演戲嗎?

是因為那場戲後她變得不喜歡的?

還?是說,她願意和?他演,而?不願意和?別人演?

他在想該如何?看待她之前?,變得在審視自己,這是個撕裂的過?程,他不願意陷入那種左右搖擺又根本捉摸不透的情緒裏。

她喜不喜歡演戲重要嗎?

他為什麽要抓着她的一兩句話在那裏苦思?

他何?曾會?弄死她?

在她心目中自己是這種十惡不赦的人嗎?

這樣想的時候,他內心的欲動令他起身,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雨天路滑,請注意地面潮濕……”

路面有電子廣播聲響起。

寸馨喝得大醉酩酊,趴在停車場邊的圍欄上,酒店後門的廣場正對江景,如今又下着暴雨,廣播聲在雨絲中震顫,展峰恨不得讓廣播将她震醒。

此?刻大喊:“大小姐,回去了,別淋雨了!”

寸馨手裏捏着包,對他說:“你?送邵繼年回房間?了沒有?你?在這裏黏着我幹嘛?”

“馨姐!你?喝醉了!”

“我淋一淋不就醒了!”

展峰崩潰,他為什麽要跟一個女人,還?是喝醉酒的女人講道理!

他現在想把寸馨扶回去,又不敢碰她,整個人像只?畸形的八爪魚,雙手虛空揮出了殘影。

只?能遙遙拿把傘遮着她,邊急邊哄道:“那個邵繼年不是答應了嗎?寸馨小姐将事?情辦得完美。”

寸馨雙手扶在欄杆邊,仰頭讓雨淋在臉上,展峰一靠近,她就往縫隙裏鑽進去,讓他近不了身。

“他是答應了,但是他回去跟他爸爸說是因為我才捐的,他們都利用我……”

說完,寸馨在暈暈沉沉的酒勁裏感到一股上湧的難過?,眼睛被砸得發酸,滿臉都是水。

“寸馨,你?回來,別靠太近江邊,太危險了!”

展峰把傘放到一邊,挽起衣袖要過?去接寸馨,其實是私家車停得太靠近欄杆了,寸馨身子薄,一下就鑽過?縫隙,他還?要小心別把人家的車給踢到報警了。

寸馨大舒了口氣,遠邊有雷聲滾動,她轉身背靠在欄杆邊,忽然,遠方有車燈直直照進空洞,落到她身上。

展峰在接電話,猛地轉頭朝入口招手,而?後還?指了指躲在一排排私家車與欄杆縫隙裏的寸馨。

車燈緩緩朝她這邊駛來,寸馨微仰了仰頭,在雨幕中看到從?車裏下來的高大暗影。

展峰去拿傘撐在他頭頂,雨聲下,寸馨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看到秦知闕擰起的濃眉,以及朝她凝望而?來的視線,就知道展峰在跟他告狀。

寸馨低頭拿出手機,屏幕上砸滿雨珠,她指尖撫過?,依然看不清上面的時間?,劃不開屏幕。

她想到邵繼年跟她說,秦知闕和?他爸是一輩的好?友,古板,做事?不喜歡任性,又想起藍绮說,如果是親人的話,吃飯不坐好?都要教訓的。

而?且他還?跟她說過?,他這個人從?來不玩。

他連開賽車都是那樣冷靜,他可?以冷靜地看着瘋狂發生,只?是利用這種刺激在平衡內心的情緒。

寸馨心裏的任性在一點點收斂。

而?他還?站在亮燈的車身前?對她說:“淋夠了,就上酒店。”

展峰也在旁邊說:“馨姐,我現在給你?去開個房間?,你?淋得差不多就上來啊。”

寸馨看着他的冷血,心裏委屈得像一顆灌滿水的氣球,要爆炸了。

她從?欄杆的縫隙裏出來,隔着雨霧朝他道:“不用開了,我自己開,我有錢,我也不回去了!我才不稀罕住在你?家裏!”

秦知闕聽到她這句話時徑直從?傘下出來,寸馨看到他沉沉的面容,吓得轉身要跑,手腕忽地被人拽住,下一秒,重心一輕,被他橫抱而?起。

寸馨手腕推了推他胸膛,她頭好?昏,酒勁湧上,獨身在外地,總該有些?烈性才對。

“你?要淋就淋,想發脾氣就發脾氣,我什麽時候不讓你?做這些??我什麽時候會?弄死你??”

他嗓音随着雨聲砸下,寸馨眼眸蒙着雨霧看他。

男人長睫都是水珠,一眨也會?落下雨,深深沉沉的瞳仁裏都是流動的暗光,這般望着她。

寸馨張了張唇,腦瓜子有些?懵,她……她剛才好?像跟邵繼年這麽說他了?

秦知闕怎會?知道的?

糟糕,在外污蔑老板是大罪!

“我不要你?那個不用準時上班的獎勵,你?現在讓我周日都要去公司,根本就是要弄死我!”

“好?,那換一個。”

秦知闕極盡壓下語氣,讓自己顯得有耐心和?包容,并不怪罪她第一天上班就在向他發瘋,并說:“請問寸馨小姐,還?有什麽要上訴的麽?”

寸馨看着他的臉,眼睛有些?直,秦知闕掂了掂她,把她抱高一些?,問:“那現在跟我回家嗎?”

她不說話,而?是腦袋搭在他肩上,秦知闕嗅到她身上的酒氣,說:“藍绮在家給你?煮了姜湯。”

“秦知闕。”

忽然,她聲音很小地在他耳邊落下,說話時鼻尖會?蹭過?他耳窩的後側,潮濕在将他們的身體融為一體,衣服一點點在水中化開,貼近。

她聲調含着細細的哭腔:“你?呢?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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