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你算什麽

這種八點檔的狗血戲碼，梁好在電視劇裏看多了，只是沒想到，如今會發生在她頭上。

看着她臉上陰晴不定的樣子，胡曉菲抿着咖啡，一邊道："我承認，是我故意讓他喝醉的。但我每次一敬酒他就喝，連句推辭都沒有，你說他是不是自願的呢？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歡我，你說他為什麽要主動抱我吻我，還那麽激情，那麽熱烈？"

看着胡曉菲那一臉志在必得的輕傲模樣，梁好忍着氣，重新坐下，抱着手臂問道："你們做過了？"

"沒錯。"胡曉菲笑得完美，"他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在床上很熱情呢。"

梁好冷笑，"不可能。"

胡曉菲嗤笑一聲，"你怎麽知道不可能？"

"你那些照片，都是從視頻裏面截圖的吧？"梁好一臉平靜道，"當時的房間裏，不可能再有第三個人給你們拍照。所以你一定是在某個地方提前安裝的攝像頭，然後又從錄下來的視頻中截取的照片。"

胡曉菲冷笑，"是又怎麽樣？"

"那視頻呢？你怎麽不直接給我看視頻，只給我看這麽幾張照片？"梁好盯着她。

胡曉菲臉色有些難看，"我為什麽要給你看視頻？你算什麽？"

"如果我真的不算什麽，你又何必來找我？"

胡曉菲冷哼一聲，道："我查過你的資料，你父母在海城那邊開着一家小超市混日子，而你不過是一個鄉鎮上的辦事員，工資連四千塊都不到。你不覺得自己活得很可憐嗎？"

上下打量着梁好，她冷笑道，"攢上大半年的薪水，才能買得起你現在手上的那只包包，像你這樣愛虛榮的小姑娘，我見得多了。明明自己只是個掙紮在貧困線上的工薪階層，卻要吃着泡面豁出命也要攢錢買蘋果手機，買奢侈品牌的衣服和包包。為什麽呢，還不是為了把自己打扮得體面一點，好去釣個有錢的凱子？別跟我說你跟她們有什麽不一樣，你這身衣服和包包如果不是你自己吃泡面攢出來的，那就是陸城給你買的。你能貼上他，也算你有眼光。"

梁好被她氣得肝疼，偏偏還有火發不出。因為她這身衣服和包包還是以前她媽給她買的，她這個啃老族還比不上那些自己吃泡面的小姑娘呢。

"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戳中心事，沒臉說話了？"胡曉菲一臉了然的笑，"如果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就應該自覺離開他。像你這樣的破落戶，根本配不上他。"

梁好冷笑，"我配不上他，那你就能配得上了？"

"那當然，除了我，沒有人能比我更愛他。"胡曉菲冷酷道，"我已經愛了他七年半，我從他還只是一個窮小子的時候就開始愛他了。他現在是很優秀，可你知道他曾經經歷過多少挫折和痛苦才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樣嗎？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變得更好更優秀，這樣才能配得上他。可是橫空冒出一個你，算怎麽回事？你憑什麽和我搶？"

"就憑他愛我。"梁好淡淡地說着，端起桌上那杯藍山咖啡一飲而盡，餘溫正好，唇齒留香。

"謝謝你的招待，再見。"她站起身走了。

回到家，陸城一聽到聲音就站起來，迎到門口。

梁好看他一眼，默默走到沙發邊坐下，将手機拿出來，調出那張接吻的照片，擺在茶幾上。

"你解釋吧，我聽着。"她一臉平靜地說道。

陸城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沉默地坐到另一邊沙發上。半晌，他問道："你相信我嗎？"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梁好擡頭看着他，憋了一晚上的眼淚開始向上翻湧，"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陸城又沉默了一會兒，将手機放到茶幾上，開口道："大概是半個月前，關于胡家那個樓盤的投标準備進入最後階段。席志勇組織了一個飯局，私下邀請胡曉菲和幾位評标委員會的委員一起吃飯。我們這邊只有席志勇、馬東和我三個人，要應對他們七個人，酒自然喝不少，我喝醉了。"

"再後來……我醒了，發現在一個酒店客房裏……和胡曉菲躺在一起。"陸城低下頭，臉色有些沉重，"她要我對她負責……我說我可以賠她錢，或者別的任何條件，但我不能答應和她在一起。然後我就走了。"

"再後來，她又找我……說她什麽都不要，也可以允許我和你在一起……但是她要當我的情人。"陸城說着，自己都覺得可笑，"我說不可能，我只愛你。"

我只愛你。

兩行淚水跌落眼眶，梁好卻并未被那四個字安慰到，她自嘲地笑，"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有個那麽漂亮的女人那麽癡情地愛着你？"

陸城看着她，眉頭緊蹙，眼底有一絲受傷，"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梁好笑得更誇張了，她擡手抹着眼淚，問道："那你吻她的時候，你是哪種人？"

想到那張照片，陸城心底一陣煩亂，他默然道："從照片來看，我确實親了她……可當時我是真的醉了，一點記憶都沒有。我也許是把她當成你，也或許是男人在酒後控制不住自己，親了別的女人，我實在不記得了。我也不記得那晚到底有沒有和她發生關系，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我覺得多半是沒有。就我當時那個狀态，醉得人事不省的……單純的親一下還可以，但若說要行房，我覺得不可能。"

"有什麽區別嗎？"梁好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滿腹委屈道，"反正你都是和別的女人睡了。"

"但我不是自願的，我是被強迫的。"陸城連忙辯解，"那天晚上，去那裏之前，我手機沒電了。席志勇說他給你打電話，幫我請假。我以為就算我喝醉了，他也會把我送回來……可我沒想到醒來會在酒店裏。"

聽他稱呼席志勇的名字，竟然沒像平常那樣叫他大勇，梁好一時也沒多想，只是忍不住控訴道："你不是自願的，那是誰強迫你的？你自己不喝酒，誰會逼你？難不成是席志勇把你灌醉了，送到胡曉菲的床上？"

陸城的面色頓時又沉了幾分，他低下頭沉默着，氣氛一時冷到了極點。

過了很久，他擡起頭看着梁好，問道："這個事是不是就過不去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要分手？梁好撲簌着眼淚，氣恨道："那要是我和另一個男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我也不是自願的，你能說過就過去嗎？"

"我能。"陸城看着她，平靜道，"你不是自願的，那就不是你的錯。我心疼你還來不及，為什麽要和你過不去？"

梁好怔了怔，有些詞窮了。

"這件事，你可以這麽看，我是被人強/奸了。"見她沒說話，陸城繼續道，"你知道什麽叫雞/奸嗎？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發生性行為。假如我被一個男人強/奸了，你會覺得我罪無可恕嗎？"

梁好想了想，搖搖頭。

"那如果換成女的呢？如果我被一個女人強/奸了，同樣是在我不自願的情況下。有什麽區別嗎？"陸城問道，"難道我被一個女人強/奸了，我就罪無可恕嗎？"

梁好徹底被他問住了，一時間腦子裏有些亂，不知道說什麽好。

"梁好，說白了，其實只是你不信任我。"陸城說完那句話，站起身走了，順着樓梯上閣樓，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剩下梁好自己坐在客廳裏發愣。

是她不信任他嗎？

如果他不是自願的，那算不算強/奸？

他就真的罪無可恕嗎？

這個事就真的過不去了嗎？

就在她扪心自問的時候，有人敲門。

梁好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應該去開門。這個時候了，誰會來？

打開門，是馬東。

"梁好……"他有些尴尬地問道，"老陸呢，在家嗎？"

"在閣樓上。"梁好請他進門，"你上去找他吧。"

馬東走到樓梯口，猶豫了半晌，又走回來，看着梁好，試探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梁好默默地點點頭。

"你別怪老陸，他心裏也難受。"馬東撓着手心，嘆氣道，"這事都怪大勇……他想錢想瘋了，特別想拿下這個活……他知道胡曉菲對老陸有意思，他是故意的……那天下午我看他一直拿老陸的手機看視頻，我還提醒他別給整的沒電了。後來進去之前，他還特別囑托我和老陸，說李汀懷孕了，他不能多喝，叫我和老陸多撐着點，務必要讓那幾個祖宗喝好喝滿意了。"

"陸城沒多少酒量，你也知道，他頂多喝個三五杯就差不多了。那天晚上，我和他白的啤的紅的，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們兩個都醉了。後來……大勇說酒局結束以後，他先把我扶上車，再回去的時候，老陸就不見了。大勇說他以為老陸醒過來，自己上廁所去了，他去找也沒找到。想着他那麽個大男人，總不可能丢了，于是也沒管，只把我送了回去。"

"老陸是被胡曉菲帶走的，後來出了那樣的事，誰都沒想到。"馬東帶着一絲愧意道，"梁好，我知道這個事兒，對你傷害最大。但是我能不能請求你，看在老陸平時對你那麽好的份兒上，原諒他這一次？他已經夠不容易了，一邊被兄弟出賣，一邊被女朋友誤解，我真擔心他出什麽事！"

梁好難掩心裏的震驚，她沒想到那個席志勇竟然真的能幹出這樣的事？

"我……"她猶豫道，"我已經不生氣了，要不你上去勸勸他吧？"

"我就是來做和事佬的。"馬東嘆氣道："大勇那畜牲現在在樓下呢，可他不敢上來。這事兒李汀還不知道，知道了怕是要和他離婚。"

席志勇就在樓下？做出這樣的事，他還有臉來？梁好忍不住有想罵人的沖動。

馬東又嘆了口氣，咬咬牙，上閣樓去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從樓梯下來，整個人都蔫了。

"怎麽了？"梁好有些擔心。

馬東搖搖頭，快要哭了："老陸要辭職，他的股份就不要了，但是不想再看到席志勇。老陸說他們已經不是兄弟了。"

梁好在心裏暗罵一句活該，将馬東送走，還是忍不住滿腔的生氣。若不是他在中間作妖，她和老陸能鬧成這樣嗎？真想打電話告訴李汀，讓李汀打死他，可是想想又忍住了。李汀已經懷孕了，能忍則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