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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孟如心再如何也是皇後的親侄女, 她帶着太後的禮物來到行宮求見，春景等人不好再推脫，進去禀報給了孟清晚。

孟清晚一聽女主來了, 放下了手中的試驗，帶着一身清涼的氣味, 到含光殿的正殿見人。

不得不說，清涼油的味道真的特別霸道, 哪怕是孟清晚花了時間做出的半成品, 含光殿的宮人們嗅到覺得腦子都清醒了許多。

坐在殿中等待的孟如心, 發現接受到她暗示的宮人們毫無動作，暗暗冷笑，果然是個異類。

“皇後娘t娘駕到。”一道身影慢慢地走近，孟如心的惡意很好地收了起來。

“如心拜見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孟清晚剛走進正殿, 還沒坐下, 就看到一名纖瘦的女子伏在殿中，擡頭看向她的面龐隐有淚痕，目光又驚又喜。

這就是女主？孟清晚認認真真地看了兩眼，發現果然如同書中所寫，女主生有一頭柔順濃密的長發, 五官秀麗溫婉, 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

長相雖然沒有十分驚豔, 但看起來很順眼, 氣質也讓人很舒服。

不由自主地想讓人同她靠近，聽她講任何的事情, 甚至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

倏爾，額頭一涼, 清涼油獨有的氣味将孟清晚從恍惚中喚醒，她再看殿中伏着的女主，又覺得她的姿态有些扭扭捏捏，眉眼也十分平淡。

呃……也是不懂，女主怎麽從美女如雲的後宮中殺出重圍讓男主獨寵她一個人的。

“起身，坐下吧。”

孟清晚眼神古怪地看着人坐下，突然想起了男主和她說過的話，在他眼裏，孟如心就是一只垂涎他的癞、□□……還別說，憑借男主的絕世美姿，他的确有資格說這句話。

“春景，給七娘上些新制的點心，她從皇城到這裏，定然路途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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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心多謝姑姑。姑姑安然無恙，如心怎麽都不會累的。”孟如心似是感動加激動，淚痕還沒幹又哭了起來，眼角紅彤彤的。

她這一哭，孟清晚尴尬不已，覺得她腫着眼睛的模樣更醜了。而且，一點也沒感覺到她的哭聲裏面表達出來的姑侄之情……心裏毫無波動。

“吃點心，很好吃的。”孟清晚讪讪一笑，努力不讓自己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因為每多看一眼，她就覺得孟如心醜上一分。尤其女主的一雙眼睛，眼白那裏居然還有些紅血絲，眼皮也好像分了好幾層，往下耷拉着。

鼻子和嘴巴也長得好寡淡，嘴唇上面的紅色應該是刻意塗上去的，又厚又死板。

“謝謝姑姑。”孟如心拿起一塊點心，破泣為笑，咽下去又狀似無意地問，“姑姑您不在皇宮的這段時間難道都待在行宮嗎？”

孟清晚覺得這姑娘真是特別的醜，連說話的興致也少了一半，含糊道，“差不多吧，有時在行宮有時在宮外。”

“如心，上次本宮讓人傳給你的話，你是怎麽想的？按照你祖父的意思，想先尋摸一個合适的人家，再讓你辭掉壽康宮的女官回家嫁人。”孟清晚也拿了一塊點心，垂眸緊緊盯着點心，仿佛那是千年等一回的珍馐。

她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女主第一眼看去還不錯，然後就變得越來越醜了！

醜的讓人不忍直視，看一塊點心都比看她舒服。

聞言，孟如心拿了手帕遮了一下臉，似是在演示未婚女兒家的嬌羞，小聲回道：“孝道在前，如心當然聽從祖父和姑姑的意思。”

孟清晚挑眉，飛快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把眼神移開，“這麽說，你也想要出宮嫁人了？”

她有點意外，居然這麽順利就讓男女主失去了交集嗎？

“姑姑，如心到宮中做女官的初心是想着姑姑不在，太子殿下興許會受委屈……可如今姑姑您就在如心的面前，太子殿下有您的庇護日後安然無虞，如心對皇宮便沒有了留戀。祖父年紀大了，祖母身體也不好，還有父親和母親，如心想要回府照顧他們以盡孝道。”

孟如心話說的很漂亮，轉而她攥緊了手帕，又繼續往下說道：“如心的婚事有祖父祖母在并不擔心。其實在宮裏半年，我也看清了一些東西。地位和尊榮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待我的一顆真心。”

她的語氣幽幽，孟清晚的好奇心一下就起來了，她這是說的誰？那個“有人”應該不是男主吧？

點心是用蜂蜜做的，太甜齁嗓子，孟清晚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聽她繼續說。

“這世上最令女子向往的愛情莫過于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說到這裏莫名地頓了頓語氣，看向孟清晚，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說錯了話。

孟清晚咂摸咂摸有些發苦的茶水，感覺她的眼神不對，疑惑地嗯了一聲。

“姑姑，今日如心出宮，無意中看到陛下去了宣華宮，李貴妃的宮中。”孟如心一副雖然我知道姑姑會傷心但我不得不告訴姑姑以防姑姑被瞞在鼓裏的表情，語氣中也帶着糾結與歉疚。

此話一出，含光殿中衆人的呼吸聲都不一樣了。

春景心裏一咯噔，更為擔憂，李貴妃向來受寵，皇後娘娘聽到這話會不會傷心？原以為陛下他一片深情，可……

男主發神經果然是欲、求不滿吧。孟清晚撇了撇嘴，心裏的慶幸大于那一點點近乎于無的失落。

“李貴妃貌美善于舞技，陪伴陛下多年又育有二皇子，陛下去她宮裏再正常不過。”

“後宮就是這樣，來來去去都逃不過一個争字。姑姑您待在行宮恐怕也是因為不想争吧。”孟如心的語氣突然堅定起來，“如心和姑姑一樣也不想争。所以，如心想要低嫁，讓祖父和父親在今年的舉子中為我擇一夫婿。”

“只有這樣，如心才能保證他只有我一個妻子，沒有別的女人！”

“哪怕他成為了今年的狀元，但只要有姑姑在護着如心，想必他也不敢亂來。姑姑，您說對嗎？”

孟如心的臉上充滿了期待，只等孟清晚開口應下她就立刻同太後禀報出宮歸家。

孟清晚看着她那雙渾濁不清的雙眼，人一下驚住了，也顧不得醜不醜，女主你的話很有指向性啊，今年的狀元那不就是溫從知嗎？

溫從知他知道自己就要娶妻了嗎？

離譜，實在離譜。男主讨厭就果斷選擇男二，莫非是書中劇情自成的邏輯？

可是，溫從知人家也是一表人才，風姿獨雅，女主你長的這麽醜，不是那麽的相配……

“姑姑，您覺得如心的想法不對嗎？”孟清晚遲遲不開口，孟如心唇角微有得意，雙眉卻蹙起問道。

“低嫁也不是很穩妥，總有些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照本宮看，還是選個知根知底的好，你清楚他，他也清楚你。你們在一起，可以明明白白地過日子。”

“可是我做了女官，知根知底的那些人家都不會願意娶我了。”

孟如心臉色黯淡，孟清晚趕緊鼓勵她，“不要怕，有本宮在，沒人可以小看欺負你！你呢，盡情往門當戶對的高門大戶挑，嫡子不成還有庶子，主枝之外還有旁枝！”

總之，最好還是不要嫁給溫世兄了，我怕他承受不住。高門大戶的人多，挑挑揀揀總能找個合适的。

“多謝姑姑。”孟如心一臉感激。

……

孟如心回了壽康宮，孟清晚洗了洗手臉不顧身邊人的欲言又止，繼續去做她的清涼油。

大楚早有樟腦、薄荷、丁香這些東西，她只要提取出精油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就能得到大差不差的成品。

終于，在午時将過的時候，她得到了一小瓷瓶的綠色精油。

于是，直接啓程出發，第一站便是西城溫家。當然，她也不會傻了吧唧大張旗鼓地過去，惹人非議。

雖然嘴中說着一切從簡，但鄧秋玉為她準備的儀仗依舊不能算普通，馬車是兩駕的，由檀香木所制，車身前後都有數輛小些的馬車跟從，外加二十多位身姿矯健的侍衛相護。

車隊以慢速去往城中，孟清晚中途直接從兩駕馬車坐上一輛小些的馬車上面，只讓春景和夏靈兩人跟着。

鄧秋玉則随着車隊先去往承恩公府孟家，屆時她不必露面，直接用頭暈惡心的借口直入承恩公府先到房中休息。而她再以皇後侍女的身份同春景等人進去孟家，帶去“皇後娘娘”常用的清神藥。

之後她再出面和承恩公府的衆人相見，一舉兩得天衣無縫！

也就是這時，鄧秋玉才知道了她的打算，想要勸說，孟清晚沖着她讨饒似的笑笑。

“那是收留過我的恩人，我去看一眼不過分。城中的路我很熟，沒事的。”孟清晚盡力安撫這位忠心的女官，又同意帶上幾個功夫好的侍衛。

鄧秋玉無奈應下了。

于是，一輛不太起眼的馬車悄悄脫離了隊伍，往西城而去。

與此同時，身在皇宮的魏訣從方亦喜口中聽聞孟如心奉太後命令去了行宮，直接冷臉從宣華宮出來。

“立刻回去行宮。你，自去請罰五十廷杖！”他瘆人冰冷的目光從方亦喜的身上掃過，方亦喜自知有過，頹然請罪。

其實他冤枉的很，至t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孟如心出宮去行宮了，放在壽康宮監視孟如心的那些人仿佛在一夜之間都沒了作用。

宣華宮，李貴妃旁觀了帝王的怒火，眯着好看的眼睛盯着轎辇遠去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是為了皇後來的，還問她那樣匪夷所思的問題。

是不是說明，皇後的身上有貓膩？

她想起來，自己是從皇後“病逝”的那天突然有了掌控身體的權力，白天那個如同木偶的李貴妃也是在那天徹底消失。

“太子還在弘文館吧？帶着晏兒去那裏。”她命人抱來了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