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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皇後娘娘回去承恩公府省親, 陛下也随後來到孟家，但最後孟家的人連帝後的面都沒有見着，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京城的一樁笑談了。

好在只要孟家的人不多嘴, 這件事倒不會傳到府外去。

“父親，今日我們雖然沒有見到陛下, 但陛下與妹妹同一輛馬車離開，是否說明其實陛下心裏依舊有妹妹的位置？”承恩公世子因為守在銮駕旁邊, 知道的東西反而比承恩公還要多些。

他開始懷疑陛下根本沒有廢後的想法, 也許是原配夫妻感情很深, 也許是顧及太子與國本。

“妹妹倒也是真有能耐，做到那樣的地步陛下還能忍受她。”老、二小聲嘀咕，若是他的夫人敢和從前的議親對象攪合在一起，全然不顧他的顏面, 他肯定會冷落她甚至休棄她。

這種事情, 但凡是個有骨氣的男人都忍受不了。而尊貴的陛下偏偏忍了！

承恩公眯着眼睛警告地看了次子一眼讓他閉嘴, “三娘如今還是皇後，不該說的話咽進你的肚子裏面。”

“父親，兒看了銮駕遠去的方向，這次陛下應該是帶着妹妹回宮了。”承恩公世子又說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離開京郊的行宮重返皇宮，在他們看來這又是一個陛下原諒皇後的表現。

承恩公世子隐隐放下了一顆擔憂的心, 覺得沒準妹妹和溫籍的事情就要過去了。

“三娘此次省親身體不适, 并未見到你們的母親。後日, 讓文氏跟着你們的母親進宮一趟吧, 順便也看看七娘。”承恩公的一切行為跟着利益走，眼看皇後的事情有了轉機, 又重新考量起這個女兒的重要性。

當然，因為那句批語, 他依舊最看重七娘孟如心。

承恩公世子聞言，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夫人，明明他的夫人才是承恩公府未來的宗婦，可父親近日來總擡舉二弟的夫人文氏。

他回去大房，遲疑地和夫人說了這件事，大夫人一聽當即嗤了一聲，“郎君怎麽還看不明白，父親擡舉文氏正是為了你的好侄女。”

“七娘在宮中做女官讓家裏臉上沒光，父親為何會那麽看重她？”承恩公世子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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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朝皇宮的方向努了努嘴，“郎君，有一句話二弟妹說得對，當日七娘進宮可不是為了做一個小小的女官。”

“可這都進宮半年了，她還是一個女官。”承恩公世子在自己的夫人面前說話一點不留情面，直讓大夫人失笑。

“是啊，家裏已經出了一個皇後，再出一個嫔妃又有何用？之前二弟妹好不容易想開，可惜父親和母親還想着拖，也不怕惹怒了皇後娘娘。”

“娘娘……身體一直不大好，父親估計也是為了給家裏多留一條路。”

“那也是二房的路，和我們大房有什麽關系？郎君，你不能犯糊塗。”大夫人不認同這種做法，她總覺得最後會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亦是世子夫人，有資格求見皇後，後日你随母親一起去見妹妹。”世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他也不能所有事情都聽父親的。

……

一路上直到了皇宮，孟清晚都緊緊閉着嘴巴一句話不說，純當她自己是一個木頭人。

任誰高高興興做出來一件東西剛找人分享過就被懷疑和人有染外加威脅一通，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還有她的清涼油，出不了宮的話，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馬車駛進長樂宮，孟清晚耷拉着腦袋蔫地像棵枯敗的小草，全身散發着生無可戀的氣息。

魏訣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知道女子很不開心很抗拒，但要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和別的人在一起，除非他死。

“阿晚今日去溫家，你和溫籍都做了什麽？”他更忍不住心下的嫉妒，像朝中最惹人厭惡的那等臣子一樣，咄咄逼問個不停。

孟清晚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連憤怒的力氣都不想浪費，根本就不吭聲。

她消極應對，魏訣的手臂不由環地更緊，壓着唇角輕聲道，“就算阿晚不想回答，我也可以弄個明白。”

孟清晚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心道有本事你最好能将她每天都在想什麽也弄明白。

魏訣的眼睛盯着她的臉，抿着唇沒再出聲。

宮門到了，方亦喜小心翼翼地在馬車外面開口提醒，孟清晚完全是一副擺爛的樣子，任由男人将她抱下去心如止水，眼睛都不帶睜開的。

甚至明明白白地感覺到她被男主抱着躺在同一張床榻上，她的反應也只是換了個舒适的姿勢。

随便吧，她現在就是籠中的一只金絲鳥，牢中的一個囚徒，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其他的還折騰什麽。

然而與之相反，這一刻的魏訣心裏卻是十分滿足的。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躺在同一張床上，氣息相融，青絲相結，也是上一次他渴望了許久但不敢開口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過去。

可惜，孟清晚一直閉着眼睛，錯過了他臉上罕見的羞澀。

更可惜，飛奔而來的小太子很快打斷了他以為的美好。

“母後，宮人告訴我您回宮了！t”

……

小太子在弘文館讀書一般到申正才能離開，平時他還會耗費一點時間向教導他的先生們詢問疑惑，但自從知道母後在京郊行宮，小太子就總是提前離去往行宮趕。

今日也不例外，他快速地向講學博士颔首，之後帶着東宮的寺人常平腳步匆匆地步出弘文館。

“馬車都準備好了嗎？還有孤為母後準備的禮物。”不在孟清晚的面前，小太子還是很有氣勢的。

“太子殿下放心，全都準備妥當了。步搖全是奴命人在宮外采買的精品，比宮中的也差不多少。”

“孤的要求是最好的！”小太子一聽怒不可遏，一雙鳳眸瞪着寺人，責怪他沒有做到他的要求。

常平呼吸一窒，連忙請罪，“太子殿下，是奴說錯話了。那些步搖全是京城最好的步搖，樣式比宮中的更新奇，佩戴的女子也是最多的。”

小太子傲然擡起下巴，“這還差不多，孤送給母後的步搖必然是全京城甚至全天下最好的。”

“母……母後，給晏兒拼圖，積木，跳跳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矮墩墩擋住了小太子的路，嘴中還嘟囔着話。

小太子冷了小臉，目光不善地看着矮墩墩，父皇的另外一個兒子，李貴妃生的二皇子，也是他的二皇弟。

當然，出于對李貴妃的讨厭，他幾乎沒叫過二皇子皇弟。

“殿下，二殿下似乎是一個人跑到這裏的，周圍并沒有宣華宮的宮人。”常平先看了看四周，後和小太子說道。

“李貴妃果然比母後差得遠了，竟然連身邊的宮人都管教不了，讓這個矮菘菜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常平，你去叫兩個宮人把他趕緊送回去，免得出了事，李貴妃賴到孤的頭上。”小太子瞥了一眼還在嗦手指頭的小屁孩，嫌棄不已，他是高貴的太子殿下，才不會做出這樣傻兮兮的動作。

聽到太子殿下用矮菘菜形容二殿下，常平的嘴角無奈抽了抽，其實二殿下身上綠色和白色交融的小袍服很精美雅致，畢竟是李貴妃的獨子，陛下唯二的皇子之一，吃着穿着用的自然也是好的。

“不…不回。找母後，母…後給晏兒說過的。”二皇子人雖然矮小，說話也不太利索，但辨別形勢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一看自己要被帶回去，立刻伸出十個粗粗短短的手指頭死死地抓住了小太子的衣服，紅色的衣袍很快被他的手指頭扯出了印子。

小太子惦記着他的手指頭剛放在嘴裏嗦過，人一下子氣炸了，大聲地沖着二皇子吼，“放開孤的衣服，你髒死了！”

“不…不放，見母後。”二皇子拼命搖頭，手指抓的更緊。無論是小太子自個兒掙紮還是常平使勁兒，都沒辦法将他從小太子的身上弄走。

“母後是孤的母親，你的母親是李貴妃，要見你就回去宣華宮。”小太子瞪着眼睛，恨不得在二皇子的身上噴、火。

“見母後，就要母後，不要母妃。”奈何二皇子固執己見，就是要見小太子的母親。

為了這個，他連李貴妃都不要了。

李貴妃就藏在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聞言不悅地哼了一聲，好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偏她這些時日對他好的無微不至。

不過她生氣過後對皇後身上的懷疑更大了，為什麽魏晏一定要見皇後，她從來沒發現魏晏也就是二皇子對一個人如此執着。

其中，必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在。

“快放開孤，孤去行宮晚了一步都是你的錯。”那邊，小太子還在惱火，他一邊指揮好幾個宮人将二皇子扯開一邊讓人去宣華宮喊人過來。

可是二皇子人小力氣卻很大，幾個宮人累的滿頭大汗也沒把他給扯開，當然，他們也不敢用太大的勁兒，萬一傷到了二皇子，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宣華宮那邊，李貴妃刻意讓二皇子接近太子，就是想借此見一見皇後，怎麽會讓人理會。

因此，過了好久，二皇子還是緊緊地抓着小太子，像是長在了他身上。

小太子又氣又急，忽然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法子，他把衣服脫了不就是了，大不了挨太傅等人的一頓訓導。

想到這裏，他幹淨利落地扒自己的外袍，腰間羊脂玉的鳳鳥紋佩也一把扯下來，眼看着衣服就要脫下來了。

冬果步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着她小太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姑姑，他抓着孤的衣服不放，孤都來不及去行宮見母後了。”

小太子先發制人，冬果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二皇子，趕緊将小太子的衣服重新整理一遍。

“太子殿下，不必去行宮了，娘娘已經回宮了。如今就在長樂宮。”

“真的？”

“母後，長樂宮。”

小太子眼睛一亮，二皇子緊緊抓着的手指頭也随即松開，然後抓住了冬果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