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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次日, 天蒙蒙亮，黃阿婆帶着幾個婢女就忙活了起來，制餅子調香粉, 再将郎君的考籃檢查一遍。

到了時辰，她們親眼目送郎君乘着馬車離開, 嘴中全都喃喃地念着上天保佑郎君的話。

“希望真的和孟娘子說的一樣，上天已經在郎君的身上蓋了狀元郎的章。”小柳笑嘻嘻地嘀咕, 黃阿婆聽到了沒有和從前一樣警告她慎言……

同時, 宮中出行的馬車也準備好了, 孟清晚幹脆就換回了從前在溫家時的打扮，清爽簡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未婚的小娘子。

她從洗漱開始，臉上都是笑吟吟的, 甚至還主動對着男主的穿着指點了一番。

“朱紫都是達官貴族才配穿的顏色, 陛下, 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腰間的玉飾最好也不要佩戴。”她的一雙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男主的身上東摸摸西摸摸，摘男主腰間玉飾的時候停留的時間最久。

硬邦邦的，觸感真好……

腰間實在是個敏感的地方, 幾乎在她的小手放上去的時候, 魏訣的眼神就變了, 偏偏孟清晚惦記着絕佳的觸感, 不知死活地摸了又摸。

他盯着女子彎着的粉唇，忍了又忍, 才用沙啞至極的聲音開了口，“阿晚不想出宮, 我們就做些別的。”

孟清晚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咳一聲收回手，“我是看陛下的玉飾真不錯，得好好收着。”

“走吧走吧，陛下，我們快點走，馬車都等好一會兒了。”

她雙手背在後面，一本正經地邁着大步，端莊大氣。魏訣瞅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撩了下青袍，跟了上去。

鄧秋玉幾人的眼中全都隐隐帶着笑，她們真心覺得皇後娘娘和陛下的感情越來越好了。

哦，變化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那日皇後娘娘兩次去了建章宮吧。

宮裏的馬車再低調也低調不到哪裏去，孟清晚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座足以容納八、九人的小房子，心道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不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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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兩匹普通的紅馬拉車，四周也沒有擺上銅燈，簡陋了一些。在宮外需要低調，阿晚暫且忍耐忍耐。”魏訣看着這輛馬車，卻微微皺了下眉，不同于孟清晚覺得誇張，在他看來，這是一種委屈。

委屈了孟清晚。

“……我覺得挺好的，寬敞、舒服！”不，她不需要忍耐，孟清晚果斷地踩着腳凳上了車，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躬身等候的方亦喜和任仲茂在她進入馬車的時候同時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母後~”

“母後。”

孟清晚的臉色瞬間變了，看着一左一右兩個矮墩墩朝她露出甜甜的以及讨好的笑容，嘴角抽了抽。

“扔他們下去。”魏訣聽到聲音，沉着臉打開了馬車的車門，兩個矮墩墩立刻無所遁形，暴露在他的眼前。

他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無情地吩咐人将他們兩人從馬車上面扔下去。

今天小太子沒有課業，二皇子不知從誰的口中聽到了今日孟清晚要出宮的事情。私下一交流，兩個人一大早就跑到了長樂宮的偏殿。

等到馬車一過來，不等方亦喜和任仲茂反應過來，兩個小人動作靈活地爬上了馬車，關上了車門。

無論如何t就是不下來，任憑方亦喜說幹了口水。

然後，孟清晚就進去了……

“兒臣要保護母後，必須陪同母後一起出宮！”小太子一手握着拳頭一手拿着彈弓，義正言辭地表示他出宮根本不是為了玩耍。

他是帶着一片孝心，才執意要出宮！

另一邊，二皇子也不甘示弱，雙手死死地扒着孟清晚不放，一接觸到魏訣的冷眼，嘴中就吐出兩個字，“害怕。”

“李貴妃怎麽看的孩子，讓宣華宮的人過來将人帶走。”結果是沒有在現場的李貴妃被罵了一頓，真是人在宮中坐鍋從天上來。

“還有太子，立刻帶回東宮。”

“……陛下，算了，就讓他們一起吧，不然還要浪費時間。”孟清晚不忍心拒絕兩個小孩子期待的目光，長長嘆了一口氣敗下陣來。

魏訣冷冷看向他們，看的他們兩人縮着身子挪到了角落裏，才揮手關上了馬車的車門。

“出發。”

………

大批的舉子排着隊伍進入了貢院，溫從知因為一張清雅如畫的臉，哪怕在人群中也很引人注目。

不少人盯着他看，在他接受檢查的時候，甚至有人問起了他的名諱。得知他是松江府城的會元，贊美聲就沒有斷過。

“可惜了，不能為我所用。”不遠處的一輛藍布馬車，孟如心撩着簾子，充滿貪婪的眼神将溫從知從頭到尾看了個遍，末了她似是看到她和溫從知之間的關聯早已偏移，氣急敗壞地甩開了手。

吓了同在一輛馬車裏的婢女一大跳。婢女暗暗想，自家娘子從宮裏回來後，變得不像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脾氣更為暴躁，經常莫名其妙地對着空無一人的地方生氣，而且，而且總覺得五官不如以前精致了。

可能是因為在宮裏受了磋磨，家裏又發生了變故吧。

“娘子，國公爺吩咐您早點回府，以免被人沖撞。”不過好在，娘子回府後，國公對娘子更為看重了。

“本宮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個小小的婢女多嘴，回去自己領罰。”孟如心厲聲呵斥，婢女身子猛地一哆嗦，低聲下氣地回了聲是。

不止是容貌脾氣有變化，還讓婢女早就留意到的一點，娘子時不時嘴中冒出的本宮，哀家等話語，她沒記錯的話，娘子在宮中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官……

而自稱本宮是只有娘娘們才配說的，更別說哀家，那是太後才敢說的稱呼。

“陛下，你要和我打個賭嗎？”很遠的地方，孟清晚憑着視力上佳的一雙眼睛看了又看才辨認出那個小小的身影是溫從知，她望着人進去貢院，轉過頭來笑眯眯地和魏訣說話。

“阿晚想打什麽賭？”魏訣看了眼老老實實玩着九連環的兩個小人，聲音清冽。

“就賭這次狀元會花落誰家，若是我猜對了，陛下就要答應我一件事，若是陛下猜對了，相應的我也會答應陛下一件事。當然若是我們都沒猜對，這個賭約自然就作廢了。”孟清晚心中的小算盤霹靂啪嗒打的響亮，她早就知道狀元會是誰。

“阿晚就不怕我故意選一個人？”魏訣有些好笑，他不想讓溫籍做狀元，可以随便指定別人。

“你不會，陛下，我就賭你不會。”孟清晚笑的像只偷到了腥的小貓咪，兩眼巴巴地望着人。

“好，我不會。”魏訣的心這一刻像是浸泡在溫水裏面，暖洋洋的。

她想和他賭，他就讓她贏，只要她開心。至于溫籍，考中了狀元更好，随意打發了個苦寒的地方外放也省事。

“母後，想吃那個。”眼看着馬車裏面的氣氛好起來，小太子一把扔開了九連環，拽着孟清晚的袖子指着旁邊攤販做的麥芽糖。

二皇子也适時嗦了嗦手指頭，踮着腳往車外看。

只是他關注的地方和小太子完全不一樣，他直勾勾地盯着一批又一批進入貢院的舉子，然後又回來去看孟清晚，來來回回，差不多看了十幾遍。

孟清晚以為他也想要吃麥芽糖，可他搖搖頭，繼續在孟清晚和舉子之間來回地看，漆黑的眼睛透着一股詭異。

魏訣立即伸手将小小的他拎了起來，周身籠罩着濃重的戾氣，壓着唇角開口，“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不說，殺了你。”他的手扼在小皇子的脖間，只需輕輕地一握，就能收割一條弱小的性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孟清晚呼吸一窒，她剛要去抓男主的手臂，讓他不要發神、經，矮小又乖巧的二皇子咧開了嘴唇甜甜地笑。

“他們、給母後、好的氣運。母後，殺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