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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安樂宮, 淑妃聽到宮人禀報陛下到來的時候，差一點喜極而泣。

快要一整年了，陛下終于踏入了她的安樂宮。

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臉上粉黛未施，僅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半舊襖裙就去迎駕, 清新素雅的模樣仿佛一朵遺枝獨立的山茶花，和李貴妃的豔麗馥郁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可惜, 魏訣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 “大公主呢？太醫怎麽說？”

淑妃哽了一聲, 垂首間無比動人，“大公主喝了太醫開的藥已經在偏殿睡了，太醫說大公主身體無大礙，只是一直思念陛下有些郁郁。”

真正思念而不得的人顯然不是什麽還不懂的大公主, 魏訣淡淡掃了她一眼, 也不往偏殿去, “既然無礙，朕就先走了，淑妃好生休息。”

“陛下可是怪罪妾身去長樂宮驚擾皇後娘娘？可……皇後娘娘也一直沒有出來見妾身。”見他要走，淑妃咬唇攔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知道，日後就不要再去做今日的事, 否則朕不會饒你。”

“後宮難道就只有一個皇後娘娘嗎？陛下, 我們亦是活生生的人, 也想每日看到陛下, 哪怕一面呢。”淑妃傷心狠了，開始垂淚, 述說她心中的委屈。

活生生的人？魏訣嗅着安樂宮中飄渺的、引人燥熱的香氣，唇角扯出一個略帶諷刺的弧度。

“淑妃想說的不止這些吧, 一并說了吧。”他坐了下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微微一頓，抿了兩口。

看着他将茶水喝下去，淑妃臉上的委屈更甚，“皇後娘娘本是陛下的妻子，原本妾身也不敢有所怨言。可是妾身等人每日每夜也在思念陛下，陛下真的就不能看我們一眼嗎？妾身亦不敢與皇後娘娘争搶陛下，唯一的奢求便是能每日看陛下一眼。”

梨花帶雨的美人哽咽不停，身段又放的那麽低，便是冷情的男子也忍不住會動容吧。

更何況還有滿屋的香氣……

魏訣感受着體內越來越重的燥熱，揮手将一旁的茶杯掃到地上，灑落在地的茶水很快被吸t收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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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的眼睫毛微顫，難以置信地看着陛下起身，看着他毫不留情、毫不留戀地遠去。

“陛下！”她第一次失去了世家女的氣度，聲音尖利地大喊。

“念在大公主的份兒上，朕饒你一次。淑妃，沒有下一次。”魏訣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話，唇角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卻十分隐秘地勾了一下。

有時候，他厭惡的東西還是有些用處的，不是嗎？

***

長樂宮，孟清晚沐浴過後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從知道她的身上也有氣運之後，心裏就踏實了很多。

即便沒有男主的陪伴，也不再對周圍的一切感到害怕。沒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夜半時分，她睡的迷迷糊糊感覺到身上的被子有些熱，就伸手随便往外一扒拉，眼睛半開半合間瞥到一道修長的黑影站在她的床前。

汗毛全都豎起來，她擁着被子猛地坐起了身，睜大了杏眼看着伫立不動的黑影。

然後，透着清清淺淺的月光，她看到了男主潮紅的臉色以及痛苦隐忍的眼神，甚至安靜的夜裏，他一下一下的喘息聲就響在她的耳邊。

“你…你怎麽了？”孟清晚結結巴巴地詢問，心裏直接一個驚訝無比，只不過一兩個時辰沒見，男主這是，這是看起來像是中了不可言喻的那啥藥似的。

“淑妃的宮裏有髒東西，也許是它弄的。”他的嗓音又低又啞，聽得孟清晚耳朵紅了紅。

髒東西，不會真的就是她想的那個吧？咽了咽口水，她掀開了被子，急沖沖地倒了一杯涼茶遞給男主。

“你先喝點水，太醫看過了嗎？對了，我還有清涼油。”腳忙手亂地找出一瓶清涼油，孟清晚直接就往他的身上怼。

魏訣輕喘着抓住了她的手，皮膚的熱度驚人，低聲說，“沒用的，我和你說過，就像我殿中的檀香，任何東西都不能阻止它在固定的時間燃起來。”

淑妃宮裏的香氣也是一樣，不管如何最終一定會引發他體內的燥熱。

孟清晚的呼吸也跟着亂起來，太醫沒用的話那豈不是只有一種辦法解決，她艱難地開口，“既然是在淑妃的宮裏，那陛下你……”

“阿晚！”向來尊貴清冷的皇帝露出了幾分被狠狠羞辱過的神色，雙眸泛紅。他寧願死上成千上萬次也不願意被它掌控。

“對不起，陛下，方才是我不對。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撐不下去的呀。”孟清晚心知自己說錯了話，緊張地道了歉。

“阿晚。”魏訣又喊了她一聲，這次的目光中不再是被羞辱的憤怒而是濃濃的乞求。

孟清晚對上他泛紅的雙眼，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這，她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更何況，“要不，還有別的辦法可以試試？”

魏訣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說話，神色開始一點點變得瘋狂。

孟清晚心虛了，狠狠一咬牙，伸手去扯他的腰帶，“你，你動作快一點，念在你上一次幫我，這次不和你計較。”

随着她話音落下，魏訣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他的手撫上女子的臉頰，近乎呢喃地再次喚了一聲，“阿晚。”

………

“別叫了，聽到了，真的聽到了！”孟清晚剛答應就後悔了，想從柔軟的床鋪上爬起來，可是才剛有一點動作。

一具滾燙無比的身軀就将她整個人密不透風地籠罩了起來，薄唇湊到她的耳邊，透着幾分得逞的愉悅。

“我喜歡叫阿晚的名字。”

………

長樂宮的上方接連響起了驚雷聲，連綿不絕的姿勢頗有氣急敗壞的意味。

宮人們卻都沒有聽到，但他們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低着頭面紅耳赤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長樂宮偏殿，熟睡的二皇子倒是聽到了雷聲，他揉揉眼睛跑下了自己的小床，看見大床上霸道伸開手腳的小太子，嘴中咕哝了一聲，返回小床上，抱着被子很快又閉上了眼睛。

……

“都打雷了，淑妃不死心也沒用。”宣華宮，李貴妃是跳完了舞沐浴過後聽到的雷聲，她伸手打了個哈欠，面帶嘲笑地讓人侍候她入寝。

“娘娘聽到雷聲了？可天上月如玉盤。”莺兒神色迷惑，她沒有聽到打雷啊。

李貴妃涼涼瞥她，“好了，是本宮聽錯了，雷聲不重要，重要的是淑妃那個蠢貨萬般算計一場空。”

“……可陛下确實過于看重皇後娘娘，娘娘您把二殿下留在長樂宮，奴婢等實在不解。”

“本宮這樣做自然有本宮的打算，家裏要是問起來照本宮的原話回他們，皇後娘娘如今的重要性是一百個一萬個淑妃都比不了的。”

“奴婢明白，侯爺和夫人也是關心娘娘和二殿下。”

“若是真的關心，那最好什麽都不要做。”李貴妃神色冷淡，莺兒見此不敢再出聲。

………

貢院的號房是很小很小的一間，用幾塊木板搭成，其中放下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後便只剩下巴掌大的地方。

而這巴掌大小的地方不僅要放下取暖用的炭盆，還要擠下如廁用的恭桶。因此夜裏，極少有舉子能夠安然地睡下。

不過，今年的號房比往年顯然好過了許多。炭盆中的炭都是上好的，煙塵少也不往外迸濺火星，再加上清涼油散發的薄荷香氣驅散了恭桶的臭味。

是以，溫從知聽到了前後左右的打鼾聲。

清涼油的氣味濃郁，他會心一笑，用鉗子撥了撥炭盆中的炭，也就在這時，幾聲驚雷突兀地進入他的耳中。

溫從知的手下一頓，心中生出幾分怪異，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一點一點為他撥開了眼前的迷霧……

***

次日辰時不到，天色仍是一片暗藍的時候，魏訣已經起身穿上了外袍。

他站在窗邊安靜地看着天邊慢慢浮現出橘紅色的霞光，彎了彎嘴唇。天就要亮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生動明亮的朝霞。

回過身，走到床邊，孟清晚毫無防備地睡的很熟，一張臉幾乎完全埋進被子裏面。

“阿晚，今天的朝霞很漂亮。”他有一種迫切想和她一起看旭日升起的沖動，伸手去撩她的頭發，繞在手指把玩。

孟清晚累的不行，又被這麽早吵醒，眼睛都未睜開就氣沖沖地拍打他的手，“你自己看，我要睡覺，不準煩我！”

她聲音嘶啞，發脾氣的話也像是蚊鳴，又小又費力。

“阿晚是生我的氣了嗎？可是昨夜是阿晚一直讓我快一點。”

“閉嘴！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血口噴人！”孟清晚聽到他颠倒是非的話，氣的用力睜開眼睛，看到他精神奕奕的模樣只覺得身上每一處都在密密地疼，而且還發酸。

現在一副純良的模樣裝的挺好，可實際上呢，他果然是個神、經、病，一雙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掰來折去。

她眸中帶着委屈與控訴，眼角的紅色氤氲着妩媚，魏訣的氣息霎時起了變化，有些事情嘗過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

“阿晚。”

“不要叫我，滾！我要睡覺。”孟清晚發現他眼神不對，果斷地翻了身閉上眼睛。

她的動作微大，帶着密密麻麻紅痕的白皙肩頭露了出來，魏訣的眼中閃過一抹暗色，但是怕徹底惹怒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輕輕為她掩上被子，自己一個人站在了窗邊。

太陽從地平線升了起來，升至半空，他低低地笑了一聲。

原來，做人的滋味這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