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十二月的天氣愈發變得冷了起來,冷空氣一波接一波,可是初雪卻遲遲不見蹤影。
顧聿銘想等一場雪,每日早晨都要望着窗外期待的看看,可是卻始終沒能如願。
周末的清早他又如此,江碧溶終于沖他嘆氣了,“真的這麽想看雪,不如搭飛機去已經下雪的地方看了再回來,國內國外都好,又不是出不起機票錢。”
“可是沒有你啊。”他拽着窗簾咕哝了一句,然後不敢回頭去看她。
等了許久都沒見有回音,他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的動動脖子回過頭來,“嗷……”
他哀叫了一聲,腳底忽然一打滑,拉着窗簾就要滾到地板上去,“阿、阿溶……”
江碧溶見他這副花容失色的模樣有一瞬間的錯愕,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顧聿銘,你做什麽這樣好像被調戲了的樣子?”
“我……我哪有……”顧聿銘一手扒住窗臺,一手拉着窗簾,拼命想藏住自己這樣窘迫的時刻。
可是江碧溶卻連忙伸手扶住了他,順勢将他壓在了窗邊的牆上,踮着腳湊近他的臉,仔細的打量着,“你以為我走了?還是以為我沒聽叫你的話?”
“阿溶,你別這樣,我不習慣……”顧聿銘眨着眼,別過頭去不敢看她寬松的睡裙領口裏露出的大片雪白。
江碧溶眯着眼睛笑,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撲在臉上,低眉順眼的樣子,“看着像小媳婦兒?”
她歪了歪頭,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卧室裏綻放,将外面的顧大吉和江來來都吸引了過來,蹲在門口拼命的撓着門。
貓叫和犬吠此起彼伏,顧聿銘卻只聽得見她歡快的笑聲,眼裏也只看得見她燦若春花的笑臉。
明明最寒冷的時節都還未到,可是他卻仿佛已經到了春天。
時間已經隔得太久,流過血的傷口結痂又脫落,但卻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就像你摳青春痘後在留下的坑坑窪窪,要麽靠妝粉粉飾太平,要麽素面朝天曝露于空氣中任人指點。
按照江碧溶的性格,她一定會選第一種做法,所以他以為已經沒有機會再看到她放肆大笑的一面了。
可是此刻她告訴他,一切都還有可能。
就算歲月無法回頭,但卻不妨礙我們某一天把自己當做少年,他垂着眼,低聲嘟囔着配合她,“小媳婦兒也是你的,你準備怎麽對我?”
江碧溶咯咯的笑着,伸手拍拍他的頭,“去,給我煮早飯去!”
顧聿銘擡眼看着她笑,替她抹淨了眼角的水光,“就這麽好玩?看你笑得這麽厲害,眼淚都出來了。”
江碧溶扶着他的手,歪着頭眨眼,“好玩,難怪男人都喜歡柔弱的女孩子,果然……”
她眼珠子轉了轉,又看向他,“你剛才害羞的時候,比女孩子都好看呢。”
顧聿銘聞言目光一閃,随即哭笑不得的屈起手指敲敲她的額頭,“我是男人,不能用好看來形容。”
江碧溶站直了身子,又恢複到了平時的樣子,攤了攤手準備往外走。
剛擡起腳就被顧聿銘騰空抱起,她吓得呀了一聲,這回換她花容失色了,“你、你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阿溶,我們來玩游戲罷?”顧聿銘将她丢進床鋪裏,然後整個人撲過來,低頭親吻着她的臉。
臉上被他濕潤的舌頭舔過,江碧溶渾身顫抖了一下,然後臉變得通紅。
她伸出一個手指抵住他的鼻梁,然後用力将他推開,“誰要同你玩游戲,我今天要去加班。”
顧聿銘聞言忍不住嘆了口氣,“……怎麽又加班?”
“忙季嘛。”江碧溶從他身下爬出來,坐在床邊理着頭發,“今天恐怕是去跟人吵架的。”
“怎麽回事?”顧聿銘先是愣了愣,随即連忙起身跟了過去,着急忙慌的問道,“你從來不和人紅臉的,怎麽今天……”
“這個月開始終審下場了,不是每個項目都人手充足的,今天要開會,你想從我這裏要人我不想給,經理們少不得吵一架。”江碧溶嘆了口氣,在廚房進進出出。
原來是這樣,顧聿銘總算松了口氣,“我還想着要不要給你幫忙……”
江碧溶抿着唇笑了笑,斜睨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再說這件事。
下午兩點半,江碧溶的手機上“叮”的收到了一條信息,她站起身來,撫了撫自己的裙擺,然後拿着一個文件夾向會議室走去。
她的面色很平靜,甚至将寧瑜叫了出來,直接問道:“鄭妍和許玲珑,哪個更好些?”
寧瑜愣了一下,小心的打量一眼她的面色,發現看不出什麽來,于是連忙垂了眼,斟酌着道:“工作能力都不錯,但性格不同,玲珑更安靜,鄭妍就……跟我一樣嘛,比較八婆……”
“你也知道你是小八婆?”江碧溶沒撐住,噗嗤笑了一聲,面上的神情好似冰消雪融般柔和下來。
寧瑜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江碧溶點點頭道:“回去工作罷,我去開會了。”
寧瑜點點頭,剛轉身走了兩步,突然猛的頓住腳步,轉頭去看江碧溶的背影,見她和幾位高級經理走在一起,背影挺得筆直,好似風中的修竹。
她忽然想起來,今天是經理們開“搶人大會”的日子,那她剛才特地問起兩個小朋友……
想到這裏,寧瑜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目光穿越人群落在辦公室西北角,鄭妍正在抓着頭發忙着她交代的工作,她的目光頓了頓,不由得嘆了口氣。
随着遠華的服務地域不斷拓展,客戶越來越多,現在的情況是,到了忙季就人手嚴重不足,經常會出現很多項目同時重疊在一個同事身上的情況,這時就需要重疊項目的經理們去協商,一般由合夥人召開項目沖突協商會,在半天時間內一次性解決好幾個月的項目沖突問題,有時半天搞不定,還要拖到晚上,簡直是加班來吵架。
秘書組應對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得心應手,早就事先準備好了點心和飲料,讓各位在吵架間隙不至于因為餓了渴了降低戰鬥力。
江碧溶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心裏難免有些忐忑,只好不停的翻着手裏的文件夾,看着安排表上自己的組員,垂着眼聽別人說話。
這時她突然才發現,原來經理也分很多種的。有的人會虛報幾個人,這樣被搶走了也不心疼;有的人會拼命誇大自己項目的難度,甚至不惜撒嬌或撒潑來搶人,演技堪稱一流;有的會互相串通先用大項目占據人手,然後私底下再根據需要把組員分流到小項目上去;有的經理比較腼腆或者資歷淺搶不到人,只能盡量依靠一些表現不好的員工來完成現場審計,再自己收拾所有手尾。
除此之外,還有兩種類型。一種是經理人好又肯費心教小朋友,所以他們采取的措施是在手頭項目的小朋友中物色出一至二個能重點培養對象,從小耐心指導,給予足夠訓練及鍛煉,在小黑會上立挺小朋友拿四分甚至五分。一般兩年時間後,當小朋友升為主管後,大家也默認這人就隸屬于該項目經理了,一般也不會去搶。
最後一種是所謂的氣場派,某些資深高級經理由于為人正派不茍言笑,氣場十足,預訂的人員也是照實來,因此其他項目經理一般不敢去質疑甚至搶他的人。
江碧溶暗暗打量各位同事,在心裏給在座各位悄悄蓋戳,很有些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樂乎的意思。
她是要立志做最後一種經理的,大概就是我老實報人數,不跟你們搶,但你們也別跟我搶。
但是她不知道,在這種時候其實很難真的獨善其身,尤其是她這種新升級的又是從其他辦公室空降過來的經理。
很快就有人提到她了,“江經理,你那個外地的項目很小的啊,為什麽要這麽多人,一個小朋友不就夠了麽為什麽要兩個?”
江碧溶擡起頭,解釋道:“鄭妍是之前安排給她的項目撤了,她沒活幹,親自來跟我說想上項目。”
“她怎麽不和我說?”那位高級經理橫着眼,似乎很不相信她的話。
江碧溶笑眯眯的點頭,“大約是我好看又和氣罷。”
話一出口大家就靜了靜,坐在她旁邊的一位男高經似乎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又連忙擡手虛掩了唇。
莫筱此時出聲了,笑嘻嘻的隔着一個人拍了拍江碧溶的肩膀,“哎呀江經理,大家都是同事,你讓兩個人給陳經理嘛……”
“莫經理人手多,怎麽不讓?我可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江碧溶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她想起上次和顧聿銘吵架之後來加班,在樓下聽到莫筱和鄭妍說的話,覺得心裏一陣膈應。
見她不願意,倒也沒多少人想繼續同她為難,畢竟唐邈就坐一邊看着呢,誰不知道江碧溶是唐邈的嫡系?總說縣官不如現管,雖然不一定做唐邈主管的項目,但也不欲此時與她為難。
然而“搶人大會”畢竟是一次無關性別、無關紳士的博弈,女士優先的原則被擱置,大家混戰成一團。
江碧溶很快就發現莫筱和那位跟她要人的陳經理是串通好的,兩個演技派一個訴苦說自己項目很難,一個撒嬌說幫幫忙啦下次我把人還給你啊,合成了狼狽派。
場面很快就變成了氣場派、學徒派和邊緣派在一旁喝奶茶吃點心,虛報派、演技派和狼狽派一會兒互相攻讦一會兒合縱連橫,一場項目沖突協調會因為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的現場演繹版而顯得精彩無比。
江碧溶甚至還和旁邊的兩位男高經小聲交流了起來,算是拉一拉還沒來得及發展的同事關系。
但似乎莫筱和陳經理并不順利,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他人的沖突都解決得差不多了,他們還在唱念做打。
江碧溶覺得有些煩,嘀咕了一句,“不是都要了三個人了麽,還想要多少……”
“哎喲江經理,你怎麽說風涼話,我跟你講,我這個項目是真的很難做哇……”陳經理耳朵尖,聽見她這句話立刻就轉頭沖她來了。
江碧溶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回答,就聽見莫筱給她出主意了,“江經理,你那個顧氏的項目不如讓一個人出來,反正你和他們顧總那麽熟,工作一定好開展。”
“就算好開展,也要有人去做啊。”江碧溶頂了一句。
莫筱就又道:“那……有些小朋友做的工作你就讓他們財務幫忙做一下嘛,反正……”
“讓人家幫忙做了,是你給工錢?”江碧溶又頂了一句。
莫筱被她噎了兩次,幹脆就拉下臉來,“誰不知道你跟顧總什麽關系啊,都要成一家子了,還計較這麽多幹嘛,本來你也不應該接這個項目。”
“我不接了就輪到你?”江碧溶眨了眨眼,覺得她似乎有些酸,于是覺得奇怪了一點。
莫筱立刻就火了,“喂,你想搞人身攻擊啊?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不就是跟人家睡了麽?”
她這話一說出來就等于撕破臉皮了,江碧溶臉上的表情立刻拉了下來,“起碼我睡能睡到顧聿銘,你想睡都睡不着,難道你還覺得自己特別光榮?”
“你……”莫筱騰的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周圍的同事連忙起來勸架,還是第一次見搶人大會吵到這種地步的,真是讓人驚訝。
唐邈也覺得不能繼續下去了,只好勸江碧溶,“碧溶,你那邊看看能不能……”
“有啊,有一個叫鄭妍的小朋友,莫經理,我把她讓給你好不好?”江碧溶不等唐邈把話說完,直接就道,又笑了笑,“我把人給你,盼着你以後可不要在辦公室裏傳我的閑話了呢。”
說着她合上文件夾,昂着頭轉身就出了會議室,留下一群有些茫然的同事和臉忽青忽白的莫筱。
出了辦公室,江碧溶直奔辦公室西北角,找到寧瑜她們組,“鄭妍是罷,明天開始你去莫經理那邊報到。”
說完就又扭着腰走了,周圍的審計員都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過了好一會兒,江經理和莫經理在會議室吵起來的事就傳了出來。
寧瑜在心裏想着果然如此,又暗自好笑終于有人怼莫筱那個坑爹貨了,只是多少對鄭妍有些同情,真是遭了池魚之殃。
江碧溶沒有在辦公室多留,扔下文件夾就提着包和電腦走了,顧聿銘在樓下等她。
上了車她忍不住向他倒苦水,顧聿銘靜靜聽着,偶爾附和一句,他知道這時候不能講道理,她需要的只是他的同仇敵忾。
等她說完之後,他才問:“這樣對你以後有沒有影響?”
“怕什麽,過幾天再假模假式的互相道兩句歉就行了,本來就表面笑嘻嘻內心那啥啥。”江碧溶擺了擺手,“反正我的評分她又管不着。”
聞言顧聿銘就笑了笑,點頭道:“如果需要我出面,盡管提。”
“以後不許讓她做你們公司的項目,記得沒?”江碧溶鼓着臉看他。
顧聿銘愣了愣,“我們公司年審不是你管麽,我聽勉之講是姜明帶隊去的。”
“回避原則啊懂不懂,傻子!”江碧溶瞪他一眼,還是氣哼哼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小黑會,資料來源于百度和豆瓣=_=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