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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在阿醜開始比劃的時候，蜀山衆人都非常輕松，一些年輕的還在下面故意奚落：“哎喲，長拳啊，我都有好幾年沒練過了。”

但是慢慢的，這種聲音就沒有了。

天賦這種東西，輕易不會讓人遇到。

就像絕對音準。

就像動态視力。

後天也是能訓練出來的，可有人天生就有，這就是老天爺賞飯吃。

長拳是江湖中最常見的一套拳法，很多門派會把它當入門功法讓弟子們練習，沒什麽難度，但越是簡單的東西，越能看出天賦。

這個阿醜，在習武上有着絕佳的天賦！

蜀山的年輕弟子看不出來，但他們能從師長的臉上中感覺出來一點東西。

阿醜一套拳打完，試劍臺上一時無聲。

絕雲子哈哈大笑：“我這弟子長得醜，功夫想來也是不行的啊。”

這麽說着，面色卻充滿了得意，林西皺了下眉，正要答話，臺下就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這位前輩，你這話就不對了，人的相貌如何，同功夫又有什麽絕對關系？”

絕雲子一怔，向那聲音看去，就又看到了剛才那個令他在意的，穿着鵝黃色衣服的小姑娘，當下他就瞪大了眼：“你說什麽？”

他面孔比剛才更加兇惡，葉豔豔卻不怕。

是的，葉豔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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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州本就在蜀山地界，蘭岚又一路疾行，終于趕到絕雲子之前到了蜀山。

蘭岚是想立刻就上山的，卻被葉豔豔攔住了，她掐着時間過來——雖然這一次掐的有些危險，但既然還沒有錯過，怎麽也要同絕雲子的事撞到一起再說，于是就說，事逢絕雲子來踢山，她現在上去不合适：“娘，不是我看不起您，而是……您比林掌門如何？”

林西是和宋韻一輩的人物，在蘭岚心中從來都是高山仰止的，當下就道：“我當然是比不過的。”

“那您現在上去不也幫不上什麽忙嗎？”

“我就是擔心師父……”

葉豔豔是知道宋韻無事的——以後還能收藍溪為徒，能有什麽事？

不過這話不好說，就道：“那咱們打聽一下嘛，先看看師祖是什麽情況。”

沒打聽出來什麽。

沒打聽出來好消息，也沒有壞消息，宋韻自去年那場大戰之後，就深居簡出，外人也不是太了解。蘭岚雖然還是擔心，到底也不是太焦急了。

絕雲子踢山門，也算是江湖中的一件盛世——起碼是熱鬧事，不少江湖人士都彙聚了過來，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蜀山山門的，但蘭岚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找一條外人不知道的小路不要太容易。

混過了看守，再同其他人一起來到這試劍臺，也沒有人過問。

不過到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這裏，就有人覺得不對了，特別是看到葉豔豔身邊的蘭岚的時候。

蘭岚帶了個遮着臉的大鬥笠，但那身形，還是讓宋韻的幾個弟子看着眼熟。

只是此時衆人也顧不上細究，那邊葉豔豔一拱手：“聖人有雲，以言取人,失之宰之;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雖然這是聖人都會犯的錯誤，但既然聖人對我們已經有了教導，我們就要用心學習，萬不可再犯這個錯誤啊！”

絕雲子此時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他沒、聽、懂！

他是農戶子弟，小時候是沒有條件上學的，到了青城雖然認識了一些字，也不多，而且都同武功相關。聖人他還知道是誰，什麽宰之、子羽，就完全不知道了。

但他知道以貌取人！

容貌可以說是他的心結，此時他一是聽不懂，二又聽到了什麽以貌取人，當下二話不說就要發難，絕林子眼疾手快的抓住他：“師弟！”

絕雲子回過頭：“師兄，這小畜生……”

“師弟！”絕林子低喝道，同時手下用力，絕雲子總算清醒了一些，那邊阿醜卻大叫一聲，直向葉豔豔而來。這一下風雲突變，誰都沒有想到，蜀山衆人雖然想救，卻有些離的太遠，最重要的阿醜不過一個孩童，暗器之類的蜀山的人一時不忍，就這麽一猶豫，阿醜已經撲到了葉豔豔面前。

從萬家出來，葉豔豔的衣服就不那麽累贅了，也沒有再帶什麽璎珞步搖。但居移氣養移體，萬秋雨從出生以來就在萬府，雖然她是那裏最野道的姑娘，在一幹武林人中，卻是最文質彬彬的。葉豔豔又盡力打造乖巧氣質，此時同阿醜在一起，簡直可以說是個幼童和野獸。

雖然那野獸年齡也不大，依然是吓人的。

當下就有不少人高呼：“小心！”

還有一些已經要飛身前來。

當然，離的最近的還是蘭岚，看到阿醜有動作她已經要動手了，不過葉豔豔先一步已經按住了她。

這一切說起來慢，其實極快，一個縱身阿醜已經來到葉豔豔面前，黝黑的拳頭直直的向她的鼻子砸來！

天賦！

就是這一個動作已經展露出了阿醜在武功上的的天賦。

一般人打架，在平地的時候會去打胸口，就是照臉上招呼，也就是左臉右臉，但受過訓練的則會去打咽喉——這也是為什麽後來武功好像總打不過拳擊，因為到了比賽上，這些地方都不能碰。

現在阿醜人在高處，不容易打葉豔豔的咽喉，他就直向葉豔豔的鼻子而去。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能說他有天賦，只能說經常打架，經驗豐富。

但他這一拳是他在人剛離開高臺的時候揮出的，從腳底傳下的力量到腰，到肩膀，再到手臂！

他剛剛接觸武學，學過的，也就是一個長拳，可在這一下裏，他發揮到了在他這個年齡的極致。

蜀山一幹長老不由得有些變臉，有一些，是為葉豔豔感到可惜，他們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一眼掃過，就知道葉豔豔就算學過功夫，也是絕對沒有內力的，對上這阿醜很難不吃虧，雖然不知道這小女孩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她一直在為蜀山發聲卻是事實；還有一些，則是因為絕雲子收了這麽一個弟子。

不過早先那麽一個小小罅隙，絕雲子就不依不饒。絕雲子出身低微，到青城學武功，好一番折騰這才在今日來踢山門。這阿醜這麽小就跟了絕雲子，又是這麽一個脾氣，還有這樣的天賦，以後蜀山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煩！

這依然就在那剎那。

眼看阿醜的拳就到了葉豔豔的鼻子上，她微微一笑，然後身體微微一側，阿醜就擦着她的身體飛了過去……

在這裏，他又一次展露出了自己的天賦，他人在半空，已無力可借，右腿卻突然登出，竟是無論如何都要給葉豔豔來一下。

不過他這一腿剛剛登出，整條腿連帶着半邊身體都是一麻，啪的一下，他再沒能有什麽動作，直堂堂的，就摔在了地上。

……

！！！

蜀山一幹人驚住了，圍觀的衆人也驚住了，不過最吃驚的，還是絕雲子和絕林子兩人。

他們離的最近，也就看的最清楚。

在阿醜撲過去的時候，葉豔豔就稍稍的側了下身體，甚至連腳步都沒有怎麽挪動。

而當阿醜踢過去的時候，葉豔豔就在他右腿的陽陵泉穴上點了一下。

這一讓一躲，端的是行雲流水幹脆利落。

這要讓他們來做，當然也可以，可他們是什麽人，葉豔豔又是什麽人？好吧，他們是還不知道葉豔豔是什麽人……但葉豔豔的歲數總在這裏放着！

“你是誰，為何與我青城作對？”絕雲子厲聲道。

葉豔豔一笑，正要開口，那邊絕雲子已向他抓來，他這一下同阿醜的又不同。阿醜那是來勢洶洶，其實沒有多少殺傷力，他這一下看起來輕描淡寫，卻是将葉豔豔的上下左右都給籠罩住了。

“雲子兄且慢！”林西一邊說着一邊就向這邊而來。

“師弟且慢！”絕林子嘴上說着，人卻擋住了林西，他的位置比林西更有優勢，這一下就堵到了他前面。

而就這一下，絕雲子已經抓了過去，這一下，葉豔豔再不可能逃掉，她也沒有逃，她瞪着眼，大叫了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