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記得要回消息

第22章 記得要回消息

我看着傅炎熟睡過去的臉,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沖動了,就這樣答應了他。畢竟他可是傅炎,那個我曾經避之不及的傅炎。

可是,我的确是想要答應的,我騙不了自己。

傅炎此時正拽着我的衣角,睡得皺起了眉頭,我想起他剛才說的話,不經意笑了出來。

他說:“我頭好暈,稍微睡一會兒。你不能走啊,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真是一個傻子。

傅炎這一睡就是三個小時,我本來打算在屋裏等着,中途因為實在太無聊,黃焖雞又有點坨了,又油又膩十分影響口感,微波爐無法解救,就跑去了附近的小餐館吃點東西。

吃完東西剛出來,傅炎就打來了電話。他的聲音明顯是剛睡醒的沙啞,難掩急切:“你在哪?”

我就誠實地告訴他:“有點餓,出來吃飯了。就在附近。”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松了口氣一般說道:“你真的來找我了,不是幻覺。”

我有點聽不太懂,他以為我來找他是幻覺?

我還不知道該怎麽回,傅炎少爺就開口了,虛虛弱弱的:“你快回來。”

我也剛好吃飽,于是便邁着沉穩平緩、不緊不慢的步伐回到了901。

這次門開了個縫,我拉開,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腿縮在沙發上的傅炎。

傅炎聽見我的動靜突然擡頭,然後站起身朝我跑過來,剎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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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我看,一直盯着,像想将我看出個窟窿似的。

我将帶過來的白粥放在手邊的架子上,見他狀态還不錯,問道:“退燒了嗎?量過體溫了?”

他聽後,木讷地點了點頭,又立馬搖了搖頭,解釋:“應該退了,但還沒量。”

這麽說那就是不難受了,本也不是什麽太不了的病,但我還是催他先去量體溫。

誰知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轉身前突然拉起我的手腕,帶着我回到他的房間。

傅炎把我按坐在床上,飛速跳了上來,朝着靠裏的一個床頭櫃旁爬了爬,拿起擱在上面的溫度計迅速抵着頸側測了一下,然後又爬了起來,湊到我身邊,把溫度計拿給我看:“還有一點點燙,但我覺得還好。”

我瞥一眼,“嗯”了一聲,傅炎就又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

片刻後,他低頭喊我:“路芊芊。”

我扭頭看他,見他捏着溫度計的手指用力得有些泛白。

他說道:“我是你男朋友,對吧?”

我老毛病又犯了,很想逗逗他,于是假裝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失憶了,那就當我沒答應。”

傅炎這時候反應倒快,迅疾地接話道:“我沒有,我記得。”

他大概也覺得自己反應有點太大,穩了穩情緒後才繼續說:“就是之前有點燒暈頭了t,以為是自己做夢。”

我忍下一點笑意結束了話題:“行了,我知道。”

我又看了看手機:“也不早了,給你帶的粥放在門口,一會兒記得吃。”

傅炎聞言轉過身來,湊得更近,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你要走了?”

“嗯。”

我知道他大概還有很多話要說,只是從剛才開始我的室友們就在問我去向,今天晚上有個寝室安全宣講,輔導員要來寝室,我要是不在肯定免不了被批。

我見傅炎無言愣着,剛準備起身,就聽到他的聲音,帶着試探:“你要不要……留下來?”

我斜眼看他,他解釋道:“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現在有點晚了。”

我仍是沉默着沒有接話,傅炎察言觀色一陣,退卻一步說道:“你不想的話,我就送你回去。都一樣的。”

又安靜了好一會兒,他八成是有些後悔,緊張地蜷了蜷手指:“你當我沒說吧。我現在送你回去。”

我自然是不可能留下來的,便由着他自顧自地說了這麽多,最後起身跟着他出門。

在樓道等電梯的時候,我倆各自盯着變換的樓層數字,沒有交流。進了電梯,傅炎胳膊伸到我的面前按數字,按完之後胳膊落下,不動聲色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沒有甩開,于是那只手逐漸緊緊扣住我的掌心。有些潮濕的熱意。

我微微側頭瞥過去,見他目視前方,沒有任何反常之處,除了泛紅的耳朵。

傅炎本來想把我送到學校,我卻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好言相勸:“你得了吧,還生着病,別暈在了路上。趕緊回去休息。”

他拒絕得義正言辭:“不行,我要送你。不然也太不稱職了。”

傅炎進入角色還挺快,我對他有些欽佩,無奈下只得順水推舟:“要你盡職的地方還多着呢,差這一天嗎?”

“可是……”

我板起臉,故意拖長尾音:“有意見?”

傅炎微不可察地撇撇嘴角,回得還算快:“沒有。”

我把手抽出來,驅趕似的揮了揮:“那就趕緊上去,吃完飯繼續睡,明天病就好了。”

傅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擡頭看我,眼神裏充斥着些不情不願,可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他走了兩步就回頭看過來:“路芊芊。”

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我安靜地注視着他,等他說下去。

果然,傅炎醞釀了片刻,輕輕說道:“微信……可以每條都回嗎?”

我看着他有些惴惴不安的表情,心下居然難得泛起了一絲絲的愧疚,便很是好說話地應道:“知道了。”

***

傅炎的奇怪操作真的挺多的。

他第二天跟我說自己好像又發燒了,腰酸背痛頭暈目眩,總之話裏話外的中心思想是讓我再去看看他。

我懂得他的心思,也沒什麽好拒絕的,剛好下午沒課,我就在傅炎的催促中再一次來到他住的地方。

“來了。”傅炎扶着門框,雙眼明亮,把我拽了進來。

“不是又發燒了?”我看他精神飽滿的樣子,斜眼點破他的謊言。

“就,身殘志堅。”

他倒是一點不心虛,拉着我往廚房走,然後蹲下,一邊翻着袋子一邊說:“我去超市買了些菜,我們一起做飯怎麽樣?”

我沉默。

誰要跟你一起做飯??這位哥你問過我嗎?

随後我嚴詞拒絕。

傅炎也并不堅持,換了種說法:“那我做。做給你吃。”

這倒是我樂見其成的,自然沒什麽意見,卻也為他會做飯這件事感到略微詫異。

只是在我剛要挪開目光的時候,無意間瞟到了傅炎的後脖頸。

他背對着我蹲着,襯衫領子下的是白皙中隐約透出的小塊青色圖案,不仔細看幾乎已經看不到了。

傅炎此時突然扭過身子仰頭看我,笑了笑:“你可以先去客廳休息,我切了水果放在茶幾上。”

我等他說完,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洗紋身了?”

傅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在一堆菜中翻找着,輕輕應了一聲:“嗯。”

“疼嗎?”

我聽人說,洗紋身特別疼。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他說道:“有點。”

我想到那枚印象深刻的蝴蝶紋身,它似乎依舊在記憶中栩栩如生,無疑是紋得十分逼真的。

于是我帶了點遺憾:“紋都紋了,洗掉幹嘛。”

過了一會兒,傅炎擡起手輕輕碰了碰頸後的那塊痕跡,像自言自語一般:“你不喜歡。”

我聞言有些怔愣,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不記得自己有跟他說過不喜歡這個紋身。

雖然我的确有點害怕。

他似乎是聽我不說話了,轉頭看過來,仰視着我。

我感應到他的目光,低頭與他四目相對,就看到他帶着些疑惑眨眨眼。

啧,有點可愛。

我幹脆順勢蹲下,平視着他:“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

片刻後,傅炎好像湊近了一些,只是這改變的距離似有若無的,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随即垂下眼簾,聲音更低了:“以前,你每次在我身後,我再看你,你表情就變了。”

說到這裏他停住了,擡眼繼續說道:“我一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才反應過來。”

我被看穿了曾經的心思,居然不是尴尬也不是生氣,而是有一種神奇的感覺,但要具體描述這種感覺,卻又無從說起。

我轉轉眼珠,思考了一下措辭:“其實也沒有很不喜歡,就還好吧。”

傅炎就低頭不說話了,默默地擇着菜。我盯着他的動作,發現這雙修長白皙的手做這事居然還有些熟練。

雖然傅炎沒有過多的反應,我卻覺得他是有些小情緒了,可能是低落,也可能是別的什麽。

我偏頭看了看他,一邊幫着挑揀袋子裏的菜,一邊繼續問道:“什麽時候洗掉的?”

他順着我挑大蒜的手看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高一的時候。”

高一……傅炎居然高一就把紋身洗了。

我努力讓自己回想高一的情況,卻發現記憶都模糊了。我頭一次開始反思,是不是過于心大。

可能也不是心大,只是很多事,忘記比記得輕松多了。

我有好幾分鐘沒開口,本也沉默着的傅炎打破了略有些靜得心慌的局面,他的聲音像是娓娓道來:“我本來以為,你雖然不是很喜歡,但也沒有很介意。”

“可是後來,你趕我走。”

我的心咯噔一下,變得有些不太平靜。

趕他走?

我下意識想否認,卻又驚覺這話也對,那和趕他走好像确實沒有什麽區別。

做了事得勇于擔當。是我,的确是我幹的。

傅炎把我手上的大蒜輕輕拿走,自己開始剝,依舊剝得十分仔細:“我當時就想,先把自己身上你不太喜歡的地方改了。結果我又發現,改了也沒用。”

說完後,傅炎很小幅度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現在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了。

廚房裏安靜得有些不像話,但是傅炎并沒有讓這種沉默持續太久。

他說:“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也知道我沒資格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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