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好在哪呢?
第24章 好在哪呢?
傅炎的語氣實在認真,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卻還是說道:“我知道。”
他這種情緒帶來的一種異樣感覺在我心裏蔓延,我沒忍住疑惑地問:“你怎麽這麽小題大做?”
傅炎聽完後,臉上又浮現出了剛才見面時那種很恍惚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麽,卻又抽離不出來。
該不會是太疲勞了吧?可我們攏共也沒走幾步路。
其實從見面開始我就感覺到傅炎似乎一直沒什麽興致,我也終于不得不承認,我感到了一些無趣。
我不太會強人所難,也很不喜歡勉強自己故作輕松。或許今天的确不是什麽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日子。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了:“你是不是有點累啊?要是累的話,要不別逛了?”
傅炎擡頭,答道:“沒有。”
很顯然,他沒有聽懂我的弦外之音。
這條小道不寬不窄,沒有大車小車經過,倒是有不少學生踩着滑板互相追逐,笑聲喊聲時時傳來,讓我們之間的沉默顯得不那麽尴尬。
是啊,沉默。我有些不知道該回什麽。
我手裏的面包早就已經冷掉了,有那麽一瞬間我真想告訴我對面這位,這面包其實沒那麽好吃。
大概是我們實在沉默太久,傅炎在一段時間對我的察言觀色後,調整了一下表情:“路芊芊,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坦白告訴我。”
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憋出來這t麽一句,我平靜地回:“問吧。”
傅炎拉着我的手又用力了一些,目光也同樣用力:“你今天,是真的起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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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實在突兀,我一下被問懵了,甚至顧不上手上傳來的微微痛感:“不然呢?”
他提了提嘴角,卻是看不出一點笑意:“難道不是因為……不想來。”
這也太沒有道理了。我聽到的瞬間只有這一個想法,反複想了幾次,也還是這個想法。
所以,他今天這麽反常,是因為覺得我根本就不想來?
我又去回想一遍他之前要死不活恍恍惚惚的樣子,用還算溫和的語氣發自內心地詢問:“你如果有這種懷疑的話,之前怎麽不直接問我?”
我就這麽看着他的神色漸漸染上些自我懷疑的猶豫,等着他過了很久才給出的解釋:“不問的話還有希望,我怕我問了,你就直接決定不來了。”
到底是什麽讓他有這樣的想法?
我已經答應和他在一起,這些天裏我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流露出過什麽不情願。
傅炎繃着一張臉看我,我從他的表情裏讀出來了,他有些怕我的反應,卻也在等着我的回應。
我無奈又直接地說道:“傅炎,你今天的反應好奇怪。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傅炎的目光明顯晃了一下,卻并沒有接話。他或許并沒有想到我會認為他在擔心某些事。
我的語氣變得嚴肅:“你要是今天不說,以後就都別說了。”
說完,我幹脆把手用力抽了出來。
他下意識撈了一把,我卻把手背在身後背,偏不讓他牽。他就有些慌張地擡眼看過來,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改變主意。
自然是不可能。我撇過頭,一副有些生氣的樣子。
終于,醞釀了片刻後,傅少爺決定打開溝通的閘門。
他問道:“你會覺得我很沒用嗎?”
“什麽?”我更懵了。
傅炎的眼睫顫動着,我能看出他也在分辨我的表情,邊緊張着我的反應邊說道:“你在最好的A大,我卻是S大的。”
他很快又不再看我,深吸了一口氣,輕聲繼續說:“而且我還是體育特長生。”
從相遇到現在我很少問傅炎的私事,不管是他高中離開一中後的去向,還是現在的學校和專業,我其實都不算太清楚,所以我這才知道傅炎是走體育特長生上的S大。
我從沒主動去問的原因,在于我認為既定的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當下才最值得關注。
可是此刻,我才有些恍然大悟。
這也許關乎了解,也關乎他的想法。
比如我對過去的不在意,就讓他以為我根本不關心不在乎他的一切,甚至覺得他沒用。
這種情境下,我只好簡明扼要地說:“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沒有這麽覺得。”
傅炎卻笑了一下,有些自嘲:“你知道的,我再怎麽努力也考不上你的學校。”
我當然不同意這種妄自菲薄的說法:“你現在的學校已經很好了。”
傅炎道:“唯一好在跟你是一個城市的。”
我本想繼續跟他掰扯兩句,卻突然被他言語中透露出的一條信息吸引走了注意力。
我有些質疑:“你知道我會報A大?”
傅炎頓住了,我就堅定了我的理解沒有錯,進一步問道:“怎麽知道的?”
傅炎的猶豫讓我意識到他原本并不打算說,可片刻後,他自暴自棄了起來:“問了梁優辰。”
居然是梁優辰,我初中時的同桌。
雖然高中我們不在同一個班了,卻也總能見上面,關系還算不錯。
倒是沒想到傅炎跟這個他不怎麽看得慣的梁優辰還有聯系。
見我沒回應,傅炎又嘀咕了一句:“求了他很久。”
雖然感到有些離譜,但我得承認,并非完全沒有觸動。
傅炎微微低着頭,由于剛才沒牽到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僵直地垂在身側。
我盡量讓語氣柔和了一些:“你不要想太多,就算不在一個學校又怎麽樣?我們不還是在一起了?”
這句話似乎有點用,傅炎的情緒好了一些,但過了一會兒後還是又回到了原點:“那今天上午……”
真夠執着的。
我說道:“都說了是睡遲了。我要不願來,有必要這麽拐彎抹角最後還是來了嗎?”
我越想越氣:“傅炎,但凡是正常人的智商都問不出這樣的問題。”
“可我是真的有點……”
我大概知道他接在後面的話是什麽,也許是擔心,也許是害怕,也許是懷疑,但總之是無謂的考慮。
我暗嘆口氣,垂眼看向他身側的手。
他還在找着詞,我沒等他說完,就将他的左手重新拉起來。
這個動作大概有什麽魔力,竟然讓他同時噤了聲。
我翻開傅炎的手,大拇指向他虎口處摸去,他幾乎是立刻就要握緊拳頭縮回去,我直接上另一只手阻止了他。
我擡眸看他露出了些緊張的神色,手上觸摸着那道不算短不算舊的疤痕:“我說你,要是再摳手,這沒好全的傷不要想恢複了。”
剛才我就注意到,他沒牽我的這只手一直握着,捏得泛白又發抖,有一道從虎口略略蔓延出來的傷口快要不堪重負。
沒想到仔細這麽一看,這還是道沒好全的傷,結痂處斷斷續續的,現在已有些血色。
我不容置疑地問道:“怎麽傷到的?”
傅炎蜷了蜷手指,若無其事道:“切東西。”
我聽他這個語氣就知道,剛才那別扭算差不多過去了,便又撫了撫他的傷口:“下次注意點。”
***
什麽時候發現傅炎不太對勁的呢?其實和他手上這傷多少有點關系。
在一起後,傅炎很喜歡牽我,但卻從不主動用左手牽我,而且總是有意無意間避免用左手碰到我。
一開始我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但即便粗心大意如我,過了一段時間也略有所感了。
當他再一次換到我的左側和我十指相扣時,我突然想起在他左手上的那道疤。
雖然沒有太多佐證表明這傷和他的詭異行為有關,但我就是莫名覺得一定有聯系。
也許這就是直覺。
當然了,所有的事情都要講直接證據,而且手上那道傷口也并不能引起我太多好奇,最多警示我傅炎這小子肯定有事情瞞着我。
而我彼時還并不知道,他瞞着我的可不是什麽小事。
還記得幾個月前,十一假期的最後一天,莫墨曾告訴過我傅炎被兩個A大的人為難,其實過了沒幾天,我就知道了那兩人中有一個許願。
我當即感到有點生氣,看着面前無知無覺的莫墨:“你是說,學生會的許願?”
莫墨一邊打着游戲一邊義憤填膺:“是啊!我今天看到他才又想起來,話說這兩天那個帥哥不是總來找你嗎,我提醒你一下。”
那時剛聽完的我是很想找許願算賬的,可冷靜下來想一想,實在嘔得慌,這麽冒然找過去除了發洩一通似乎沒什麽用。
而且,傅炎居然并沒有告訴我這件事,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所以,即便已經過了這麽久,這學期快結束的時候,當我得知傅炎在小吃店跟許願打起來了,我着急之餘好像也沒有太意外。
小吃店的老板趙姨已經跟我很熟,她第一時間給我打了電話,我撂下課本就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這次我倒是沒有錯過這出戲,擠開人群進門,就看見傅炎兇神惡煞地要往前沖,被店裏其他員工生拉硬拽住了。
我朝他對面看去,許願站在桌邊,低頭用紙巾擦着衣角的髒污。而他前方的地上,是湯湯水水碎瓷片組成的滿地狼藉。
擋在中間的趙姨第一時間看到我,趕忙邁了幾步将我拉了出來,帶到傅炎的身邊。
我還什麽都來不及說,傅炎卻似有所感,側頭朝我看過來。
他眼裏的狠厲還來不及收起,充斥着紅血絲,不知是受了什麽氣,這表情是我從不曾見過的。
原本正使着勁想要掙脫束縛的傅炎甩開其他人,有些急切地朝我伸出手。
我一瞬間不太明白他的意圖,卻下意識馬上靠近,也伸出手抓住了他,猝不及防感受到他發抖得厲害。
傅炎在拉住我後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我趕緊拽着他的手臂扶住,等他站穩了擡頭看他:“別急。”
我話音剛落,就感到視線一黑,一只手遮在了我的眼睛,同時伴随着的還有腰後突然收緊的手臂。
“你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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