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朗姆拖地
第69章 朗姆拖地
兩儀繪川推開門走進愛爾蘭的辦公室時, 愛爾蘭剛在辦公室旁的休息室做完一組運動。
已經是夏天,他聽到動靜,推開休息室的門時, 身上格外熱氣騰騰的,全身肌肉充血,臉頰爆紅,淡金色頭發被汗珠濡濕。
兩儀繪川略撇到一眼,就把目光移開。
愛爾蘭仿佛渾然不覺, 只闡述工作事宜:“已經和所有來試探的人說,康帕利大人今晚是來看財務報表的——不過報表其實您都已經看完了吧, 這樣子說真的沒問題嗎?”
兩儀繪川的心虛勁在一周前磨透發亮, 現在已經能泰然點頭:“沒問題。”
愛爾蘭兇悍的面龐含笑點頭(有些奇特),感嘆道:“您似乎是頭一次在一周前就提前約好見面,這樣想也有點稀奇。”
兩儀繪川笑着聳聳肩:“最近事情多,朗姆好像不想管事,我這邊在試着接手更多任務。其他牛鬼蛇神也來了不少,小朗姆之前名聲不顯, 不過現在每天晚上都換個酒店玩,還叫其他組織成員一起去……太活潑了,我想看看他的根底。”
愛爾蘭便笑道:“剛見面的時候,您直接就給了我一張一百萬美元的銀行卡, 我當時也吓了一跳, 也以為您是什麽奇怪的人,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哦對了——”愛爾蘭指了指抽屜位置, “您發話要的, 金煌大酒店K208號包廂隐形竊聽攝像頭,以及走廊的酒店監控, 都同步到抽屜的這臺平板裏了。您可以打開看看。”
兩儀繪川點點頭,低頭拉抽屜找出平板,又擡頭對他道:“辛苦了。”
愛爾蘭笑意爽朗:“沒什麽,金煌大酒店本來就是我管的組織産業,很輕松,基本沒費什麽功夫,就過去裝了一下攝像頭而已。”
愛爾蘭說完,見康帕利沒有其他安排,就折回休息間去洗澡。
兩儀繪川靠坐在老板椅上,戴好耳機,打開軟件。高清攝像頭的畫面完整出現在平板中。
愛爾蘭看着粗曠,裝攝像頭的角度卻很妙,整個包廂幾乎沒有死角。
小朗姆已經在鏡頭內。
他和朗姆有着相似的五官輪廓,但面部因為過多的肌肉顯得更圓,眼部被擠得更小,站起身的時候,能感到他身上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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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幾乎是跌坐上去的,似乎根本沒有掌握重心的能力。他自己卻毫無所查,只和一起來的人哈哈大笑,說着“今晚玩個痛快,反正我有錢也有閑”之類的話。
……好像是一個對鏡頭毫無所覺,沒怎麽鍛煉身體,并且沉迷玩樂的笨蛋白癡。
兩儀繪川手一劃動,頁面就切換到走廊監控攝像頭,走廊偶爾有服務員來來往往,看得也很清楚。
休息室隐隐約約傳來淋浴噴頭澆下來的水聲,兩儀繪川摘下耳機,拿出手機,給人打電話。
“……嗯,挑一個人在走廊晃兩圈,再來兩個人,去隔壁房間走一圈說自己走錯房間了。好,可以了。你們就在隔壁K207唱歌消磨時間吧,電話保持暢通,有事情叫你們的時候,你們能聯系得上就行。”
人是她從組織外圍成員裏找的,不用特意找,說一嘴“有個埋伏行動,來十個膽大心細能打架的”就行。她甚至用的是愛爾蘭的名義。
這些人或許隐隐有聽說小朗姆的名聲,甚至可能有人見過。但很難發覺小朗姆就在隔壁玩,更難猜出來,“愛爾蘭”說的“事情”,針對的就是小朗姆。
監控确認沒問題,萬一出意外能第一時間察覺,這十個組織成員也足夠應付小朗姆。
她打定主意認真玩卧底游戲,不願意再被無法達成的好感度要求困擾,所以不想見降谷。
但這種準備完全夠了吧?降谷如果這樣還能出事,那他還是回去做公安後勤算了。
……他應該不會再一次故意喝下藥劑了吧?
兩儀繪川想到最後,居然不敢完全肯定,于是又氣又笑,隔着平板屏幕氣哼哼地戳了戳已經走進門,黑色碎發及肩,帶着粗笨的黑框眼鏡,笑容洋溢的娃娃臉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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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已經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親自參加這場小朗姆牽頭的聚會。
小朗姆的深淺他一眼就能看透,捧着小朗姆說話的人也都明顯是他的狐朋狗友,沒有多少重要的人。
裏頭确實有一兩個代號成員,但和小朗姆都是同一種類型,沒什麽能力,在烏丸集團裏混日子。——組織裏的廢物黑二代大概都是這麽處理的。
大部分是一些政二代、商二代,不過也都是廢物那一檔,根本沒有幹實事的。
……感覺安監控也能完成目标。
……不過這個包廂裏确實已經有隐形攝像頭了,安裝的位置很巧妙,他也得悄悄觀察一會兒才能找到具體位置。
……真是受不了,為什麽他們還直接往酒裏放不知名的藥粉然後喝下去啊!怎麽還敢要他也喝啊!
波本不打算喝酒,也不是會被人脅迫喝酒的可憐蟲。
小朗姆勸不動,就用自以為小聲的聲音嘟嘟囔囔了兩句“等我繼承朗姆遺産看你還敢不聽我的話”。
波本聽着都不生氣,他只覺得好笑。小朗姆明顯是純種白癡,完全沒有自己受到朗姆庇護,因此才能活到這麽大的認識,是個徹頭徹尾的夢想家。
這樣的人,在平時,确實可以不走心地哄兩句,騙出不少朗姆的信息。但現在朗姆自己就在秘密安全屋裏關着,找朗姆問情報不比找小朗姆方便?
不過朗姆記憶裏的小朗姆,可比眼前的小朗姆好多了。在朗姆面前,小朗姆大概還是會僞裝成好兒子的樣子。
所以還是稍微再坐一會兒吧,回頭和朗姆聊天套情報的時候,也有話題可以展開。
反正他要走很容易,直接說自己還有事先離開,或者酒店出現火災,或者警廳抽查行動,查這個包廂裏可能的違法行為……有很多方法,所以不用急着現在就離開。
并且,遲一點走,萬一真的等到兩儀來接他呢?
波本點了一瓶礦泉水,倒在自己的杯子裏喝,乍看起來也像是白酒。
倒的時候,他的心裏還忍不住想起兩儀之前做過的事:買了一家飲品公司,使用飲品公司的舊款産品鏈,制作出一批礦泉水式樣的安眠水。令他驚嘆的思路。
喝礦泉水獨自想事情,終究是自娛自樂,看着十分不合群。不過他肯笑着敷衍聽小朗姆說話,所以小朗姆稍微嘀咕兩句,就很快放下心,開始和他的狐朋狗友唱歌,搖骰子,大呼小叫,閑聊。
波本也參與閑聊,并且不動聲色地套出一點信息。這些二代們自身是不太行,他們長輩倒還有些信息,波本比較感興趣。
但小朗姆忽然換了話題:“康帕利你們見過嗎?我偶爾聽朗姆提起她。她現在在做什麽?”
話題一換,有些人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消息靈通的狐朋狗友已經開始介紹:“沒見過。不過我知道一點。她原先在警視廳卧底,還有個代號是波爾多紅,據說和萊伊還有愛爾蘭有什麽,不過只是謠傳,把你父親救出去後就回組織裏呆着了吧。現在在做什麽……那确實不知道。”
其他人聽完後面面相觑,也紛紛說“不知道”。
這些人平常了解組織基本只靠組織裏鬧起來的大事。真的一下子要問組織裏幹事的人的特征,這些人一點都說不出來。
波本心中有數,話題在康帕利身上終究很危險,他打算說什麽轉移話題。
但小朗姆的臉已經被加了藥粉的酒熏成紅通通的烙餅,他的腦子也被酒精占據,聽着就笑眯起窄小的眼,笑道:“朗姆捂着她的消息捂得和什麽一樣。所以你們也什麽都不知道嗎?”
小朗姆随手指向端着果盤進門的服務員:“她和這個服務員比,誰更漂亮?她聽我父親的話,應該也會聽我的話吧?”
他的狐朋狗友有猶豫着面面相觑的,也有熱烈地往下讨論的。
服務員聽了兩句就倉皇逃離,而波本坐在原地,一字不差地聽着。
他悄悄深呼吸一口氣,兩儀在卧底的時候會聽到這種話嗎?會生氣嗎?
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有沒有翻騰着怒火。他只知道,自己該克制着不讓自己危險陰暗的笑容太過明顯。
于是波本的嘴角揚起客套生疏,暗含滲意的弧度,朝小朗姆笑道:“你們或許可以把這些話在她面前說,之後,你們的父母就可以跪着求她把你們從審訊室裏放出來了。”
其他人的聲音立刻僵住。
正對上波本灰紫色目光的小朗姆眼珠子也慌亂轉了好幾下,才色厲內荏地說:“不可能!我是朗姆的兒子,她怎麽敢關我!”
波本什麽都不用多說,只用揚着笑,對小朗姆露出一副“不然你大可試試”的無謂表情。
于是小朗姆也陷入了無能狂怒的沉默。
氣氛冷凝,波本無所謂地聳聳肩,站起身就準備告辭。
今晚總體是浪費時間,但也算是有收獲,不僅得到了一些二代長輩的信息,摸出了一些政商黑勾結的脈絡,還給了他一些精神動力。
他會加快速度,摸出小朗姆的常住地點,把幾個朗姆管控的文件材料塞到小朗姆的屋裏去。
朗姆“死後”信息洩露的罪責,他原本打算大部分甩到小朗姆身上,現在他決定全部丢到小朗姆和他這群狐朋狗友身上,然後把他們統統關進組織的審訊室。
他不能現在就揍上去,進入警校時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降谷零已經離他很遙遠。他能保證的只有,未來小朗姆進審訊室後,他有一萬種方法讓小朗姆無法死去。
但當波本站起身,準備說出客套的告辭話語時,門口忽然沖來一群穿着黑色西裝的人。為首的那位環顧一下四周,看到他後眼前一亮,立刻指着他,大聲宣布道:“除了他,其他人都給幹本大人狠狠揍一頓!”
波本震驚地眨了眨眼。眼見着一群人沖到房間裏就逮着小朗姆他們揍。
幹本……好像是愛爾蘭的姓氏?金煌大酒店本來也是組織的産業,理論上也确實歸愛爾蘭管。
……他好像知道隐形攝像頭的用途了。
……愛爾蘭大概也聽見了。
這些黑衣組織的外圍成員不管能不能打,在這群二代的襯托下,都顯得很能打,拳拳到肉,甚至有朝下三路去的。不時能聽到二代的痛呼和哀嚎。
“老師沒教過你,背地裏說人壞話會被人打嗎?”
波本:“……”
他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什麽情緒,站在門口聽了一陣,分辨出來一些艱澀。于是他苦笑一聲,擡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黑色假發,悄悄離開。
愛爾蘭也有一頭淡金色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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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繪川聽了下耳機裏的動靜,忍俊不禁。康帕利在波本口中怎麽變成大魔王了?
她随手把愛爾蘭管轄下的組織産業鏈彙總表丢到桌子上,拿起電話,給在隔壁K207唱歌的人打過去。
“來活了,去隔壁208號房把房間裏的人打一頓。理由……你們就說,他們在說幹本大人的壞話,除了房間裏頭最帥氣的一個男性之外,其他人都揍。最帥氣的不知道是誰?沒事,你們進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很好認的,反正認錯了頂多被他揍一頓,你們都打不過他——沒問題吧?”
最後一句話兩儀繪川不僅問電話裏的人,也問愛爾蘭。
“沒問題,”愛爾蘭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休閑簡約,不掩蓋身上的壯碩肌肉,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臉,“波本就算頂着奇怪的發型,但确實依舊是那個包廂裏最漂亮的。”
兩儀繪川眨眨眼。她的本意是不想讓“康帕利”這個代號和一些垃圾二代扯上關聯,也不想讓波本知道她有在關注,所以想用愛爾蘭的名頭頂頂。
并且……“漂亮”這個形容詞對波本來說是恰如其分,但加上“那個包廂”的形容詞後就莫名有些诙諧。
所以她有機會點到牛郎波本嗎?
……住腦!
波本肯定不會在鬧起來的包廂裏久留,他會離開,那她就沒有什麽需要再擔心他“被危險的小朗姆陰謀陷害”的地方,可以安心去研究所了。雪莉今天晚上主動加班,她得過去看看。
兩儀繪川心中想了一陣,視線掃過彙總表,聯想到愛爾蘭清清楚楚的財務報表,忽然想到皮斯克那時不時就會出現漏洞的財務報表。
小朗姆确實是廢物,但他畢竟仗着朗姆兒子的名頭。會不會有人試圖把小朗姆這口溫竈燒熱?有的下屬确實會更喜歡廢物上司,方便操控。
并且,波本大概是想坑小朗姆的,不然他不會和這個看一眼就讓人窒息的白癡待這麽久。
兩儀繪川想了想,終究還是和愛爾蘭提醒一句:“聰明人會犯一些精明的錯誤,蠢人或許會犯一些因為超過認知而不可避免的錯誤。這些都是可以預想、并且可以規避的錯誤。但蠢且自以為是的人能犯什麽錯誤,根本無法預測。你和你義父最好還是離小朗姆遠點。”
愛爾蘭認真點頭:“我知道了。”
兩儀繪川站起身,和愛爾蘭客氣告辭:“那我去研究所了,今晚打擾你了。”
愛爾蘭想開車送她,兩儀繪川客氣拒絕。她自己開了車。
并且,研究所的地點和內容,愛爾蘭都最好不知道。
前方,并不是愛爾蘭能觸及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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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在車上拽下自己的黑色假發,摘下僞裝用的黑框眼鏡,下車,走進研究所。
他憑借短期記憶,匆匆把自己在金煌大酒店內套出的信息記錄備份,形成一份“疑似和黑衣組織勾結的政商人員”名單,又和愛爾蘭确認康帕利已經前往研究所後,就立刻開車前來。
他要和康帕利聊幾件事。
公事,他要和康帕利說小朗姆的特征,要和她商讨怎麽把信息洩露的罪責更紮實地扣在小朗姆身上,還有,他差不多要給琴酒一個關于“金帛”的初步調查結果了,這個結果他想先給金帛本人聽聽看,确認沒問題再交過去。
私事。
想見她。
“……”降谷零的嘴角向下扯,關好車門,坐電梯刷IC卡直達六樓。
他首先見到的不是康帕利,而是一位姓源的研究員。源研究員攔着,沒讓他往前走:“裏面正在進行項目研究,禁止閑雜人等進入。”
裏面隐隐約約能傳出慘叫聲,降谷零閉了一下眼。
這樣的聲音,和他壓到記憶深處,正在努力淡忘的噩夢同頻。
組織在研究的,FBI要調查的,公安要關停的,康帕利正在做的。
兩儀曾問過他:他能對康帕利告白嗎?
他再睜開眼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那麻煩你問一下康帕利,她能不能出來一趟。”
源研究員平靜颔首:“我去問問。”
源研究員進去了,沒多久,披着白大褂,戴着一副平光金絲眼鏡的兩儀從研究室裏走出來。
開門的一剎那,慘叫聲提高了一個頻次,兩儀繪川的腳步一頓,才朝他走來。
她的臉色比平常的蒼白。
就算關上門,聲音也隐隐約約,無法隔絕。降谷零禁不住輕聲提議道:“我們下樓說吧?”
兩儀定定地看着他,搖了搖頭,琥珀色的眼眸折射着慘白色的白熾燈,她同樣輕聲回應:“就在這裏說吧——不方便說的東西,就不必提了。”
波本巧舌如簧,但降谷零在這一剎那變成了啞巴,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去掉不方便在這裏說的,那就只剩下小朗姆的信息了吧?只能給愛爾蘭說的話做些補充。
兩儀也沒等他說話,已經帶着些微顫聲、但總體稱得上平靜地開口:“我先說吧——裏面的聲音不是因為我在審訊或者折磨這些人。這些人都是在我還沒來的時候,在朗姆的授意下被一些研究員折磨打壓,大腦受損,因此變成傀儡的人。沒有身份,因此不能送醫院,組織也不會允許他們就用這樣的狀态去醫院。”
降谷零放棄先開口的打算,安靜聽着。但他的心底禁不住靜靜發顫,他知道啊,兩儀為什麽要特地和他解釋?
兩儀已經接着往下說:“雪莉之前有研制緩和劑,有減輕這些傀儡大腦受損的程度。但這些傀儡本質是庫拉索之外的失敗品,大腦受藥物影響,傷害很深,必須要想辦法徹底清除藥物殘留,并且刺激大腦生長……這些我也不太懂,理論和實踐都歸雪莉,我只負責給她支持。”
降谷零稍稍松一口氣。
雖然在組織裏試圖搭救傀儡有一定危險性,但卧底做出的危險活計不知凡幾,兩儀想救就去救,他在需要的時候會給予支持。
雪莉特立獨行,犟着三年一直沒松口,不做她主研藥物的人體實驗,并且很可能會繼續犟下去,也确實可以信任。
“這個過程會很痛苦,”兩儀凝視着他,聲音逐漸暗啞,“有的東西不會有結果,所以必須将一部分割舍。割舍的過程會痛,割舍之後會有新的血肉生長出來,重新生長的過程會麻癢。這個過程可能要經歷幾個月,也可能要經歷一年……只能希望有個好結果吧?”
兩儀說的似乎是那些傀儡,又似乎包含着其他的什麽。
但信息太少,兩儀身上的謎團還很多。信息來源,現在為什麽卧底,之前态度的幾次變化的原因,都不知道。
降谷零說不出其他的話,他只能寬慰道:“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于是兩儀露出蒼白而堅定的笑容,輕聲道:“辛苦你了。之後如果有事的話,可以發郵件。如果有急事就打電話。請你早點休息。”
說完,她輕輕颔首,耳旁的碎發垂下,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沒有理會,毫不留念地轉身回到房間。
房間裏的慘叫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更替爆發的是且悲且喜的哭泣聲。是清醒過來的傀儡的哭聲。
降谷零怔然聽着。
他聽得懂兩儀說的話,兩儀話裏的意思其實很清晰:不用刻意找機會見面。
但組織産業遍布全球,任務也橫跨各個類型,如果不見縫插針地尋找見面機會,那他們有可能一年到頭都見不了一面。
兩儀之前和他說等她告訴他,他願意等。但他真的能等得到嗎?
……可能是等不到的,就和那份放在她身旁的結婚申請書一樣,只剩下躺在副駕駛位上,然後被他收回公寓的秘密文件儲藏櫃裏,這一個結局。
她一定是出了什麽事,現在甚至不願意見他。
他得想點辦法,他總得想點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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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常常趕不上變化。
兩儀繪川在六個研究所裏分別宅了一天,合起來約等于宅了一周。雪莉聲稱APTX4869的研究要暫時等這一輪為期一個月的小白鼠實驗出結果,跟着她在其他五個研究所裏消磨時間。
兩儀繪川估計,自己是可以一個月都見不到波本的。
只要見不到人,時間久了,什麽樣的情感都能漸漸淡忘。
但再次見到波本,僅僅是在一周後。
重點和波本完全無關,但不妨礙兩儀繪川多嘆一口氣。
讓兩儀繪川嘆出第一口氣的,簡單概括,只有五個字:
小朗姆死了。
死在組織名下的産業,碧輝大酒店,V208號房。現在屍體還躺在她眼前。
愛爾蘭臨時有事去美國,她收到通知,離開研究所到達小朗姆死亡現場,監督酒店管理員有條不紊地封鎖消息。
雖然封鎖了消息,警察不會來,但V208號房還是很熱鬧。
有很多人。
和小朗姆喝酒喝得很開心,老臉緋紅,但現在已經差不多完全吓白的皮斯克。愛爾蘭去美國,大概就是為了替皮斯克頂兩天工作。
狙殺萊伊失敗,剛回日本準備換換心情休息兩天,聽到消息立刻趕來的琴酒。他把伏特加也帶了過來。
同樣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波本。他安靜站在角落,大概在耗費腦細胞想着怎麽寫失子悲痛的朗姆的郵件。
其他小朗姆的狐朋狗友垃圾二代,大部分瑟瑟發抖着縮在角落。
還有兩儀繪川過來時一起叫過來的醫生,兼職法醫,蹲在小朗姆的屍體身旁鑒定他的死因。這位醫生大概是在場唯一忙碌的人。
醫生是組織裏的人,之前有治療過伏特加的槍傷,等醫生站起身的時候,伏特加還和醫生打了個招呼。
醫生和伏特加寒暄了兩句後,就對兩儀繪川宣布道:“這個人看着平常就有過度服藥的習慣,死因也是興奮藥物服用過量。大概只是意外——如果需要具體判斷,需要做醫學解剖,不過這需要問朗姆大人的意見。”
“也有可能不是意外,”琴酒看了一眼皮斯克,厭倦地嘆一口氣,“都帶走吧,好好問問。”
兩儀繪川擺了擺手,一群黑衣人魚貫而入,把這些人挨個帶走,有掙紮的就先拍暈再帶走。
那群狐朋狗友中有一個臉上帶着舊傷,看着四周陸續被帶走的人,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下,忽然駭叫出聲:“愛爾蘭!有可能是愛爾蘭毒死的他,還有康帕利!因為前幾天他說了康帕利的壞話,所以愛爾蘭叫人打了我們一頓!并且那天波本也在!”
皮斯克充滿醉意的混沌眼睛驟然睜大,而波本的灰紫色的下垂眼依然含笑彎着。
琴酒輕飄飄地發出語氣詞:“哦?”
兩儀繪川擺了擺手,讓人把那個叫出聲的人也打暈帶走。然後雙手抱臂,側身看向琴酒,笑道:“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審訊室裏慢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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