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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出去逛一趟，齊昱之前死了丈夫似的寡夫感完全消失了，回來時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林雙看了許久，得出一個結論，

處于暧昧期的人，一點小事他們也能造出天崩地裂的轟動。

商岷回家，剛換好鞋，轉身就對上宋雅菱探究好奇的目光，

“姥姥，你不睡站在玄關幹嘛？”

商岷先發制人，宋雅菱不語，先上上下下打量商岷，睡衣，半幹頭發，手裏端着的橙黃果茶。

“吵架了？”

宋雅菱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商岷。

“……姥姥，”商岷無奈，想說別多想，八字還沒一撇呢，但觀察到姥姥眼角不甚明顯的笑意時，摸了摸鼻尖，目光游離解釋，“沒有吵架，我手機掉外賣袋了，他給我送過來。”

“附近的啊，”

宋雅菱嘀咕，看商岷，抱着不大的希望問，“哪家的？”

“你看，冒昧了吧，八字都沒一撇了的事，”商岷攬住宋雅菱的肩膀，将她送回房，“太晚了，早些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要和姥爺去郊區菜園摘菜嗎？”

宋雅菱拍掉商岷的手，恨鐵不成鋼，“你說了姥姥給你出謀劃策，想當初你爸追你媽的時候，就是我做的幕後軍師，要不然你怎麽來的。”

“是是是，姥姥最厲害的，”商岷豎起大拇指，贊同宋雅菱幕後軍師的能力，随即俯身壓低聲音道，“但是咱這次情況有些特殊，我先自己試試，若是不行再請姥姥出馬。”

“好吧，那姥姥就等着了。”宋雅菱笑着應答，轉頭在心裏思索附近哪家姑娘未婚，而且最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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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宋雅菱送回房，商岷松了口氣，并在心底決定，除了姥姥，暫時先不要将自己的感情狀況告訴家裏的人。

商岷是沈家這邊唯一的孫子輩，也是商家那邊目前最小的一輩，不管做什麽，都備受矚目，談戀愛也是。

雖然原主對談戀愛不感興趣，而是致力于給父母找事。

但他自小長了一副好樣貌，情書、零食從幼兒園收到高中，家裏和他一起上學的那幾位小叔、小舅、堂表姐盯他盯得死死的，就怕他去禍害人家女孩子，畢竟那時原主性格一言難盡。

如果大家都知道他談戀愛了，而且對象是個男生，商岷不敢想象那場景。

回到房間又重新洗漱了一遍，商岷才躺到床上。

手機握在手裏發燙，齊昱坐在窗前，手機放在桌上，臺燈開着，手指在手機頁面上跳動，沒幾秒，一條消息發出，又幾秒，對面發來兩條消息。

林雙喜歡關燈玩手機，半夜黑黢黢的房間裏，只有他手機亮着，突然，詭異的笑聲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陣一陣的，在空闊的房間裏回蕩，吓得林雙急忙拉被子将自己蓋住，縮在床角瑟瑟發抖。

【又又：齊齊寶貝，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好吓人。】

……三分鐘後……

【Q.Q：沒有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又又：就是有聲音，一陣一陣的，太吓人了，我不敢一個人睡，我去找你（崩潰jpg.）。】

……

【又又：齊昱！開門！！！大半夜你不睡，在房間裏嘿嘿嘿笑什麽，吓鼠我了！！！(框框砸門jpg.)】

漫漫長夜，站在齊昱房間門口的林雙覺得自己就像是深宮裏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是死是活，無人在意。

發完消息，商岷往上滑屏幕，越看嘴角翹得越高，以前他不明白，為什麽談戀愛的人有那麽多話要說，現在他明白了，一件小小的事，他們也能聊一兩個小時。

商岷摸了摸滾燙的耳尖，笑意止不住流露出來，手指一滑，跳轉頁面，到了某紅書，在搜索欄輸入“表白”下拉框出現許多選擇，表白禮物、表白儀式。

商岷一個一個點開看，順便打開備忘錄，将自己覺得不錯的記錄下來，不知不覺就記錄了滿滿一頁。

而齊昱還沒有回消息。

“怎麽不回消息，不會睡着了吧。”

商岷嘀咕兩句，發了個粉色敲門表情包，等了會，确實不見齊昱回消息，他又發了條晚安，對面還是沒動靜。

時間晃過，商岷删删減減，将備忘錄裏內容變成短短幾行，這才滿意放下手機睡覺。

深夜寧靜，商岷放在床頭櫃上手機閃了兩下，沒人管，過了會手機自動黑屏。

齊昱挂了電話，坐在門口仰頭看天空。

古城區建築都不高，沒有高樓遮掩，這裏的天空一覽無餘，墨藍的幕布，閃爍群星，偶爾咻呼而過的宛如流星的長長亮光。

靜谧又美好。

齊昱指紋解鎖手機，商岷發的消息他還沒回。

電話來得太突然，齊昱嘆氣，怎麽偏偏在他最開心的時候送來最讨厭人的信息呢。

第二天一早，林雙出門，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衣衫褶皺，滄桑淩亂的齊昱，昨晚累積一夜的怒火遽然而散，轉為驚訝，

“你這是一夜沒睡嗎？”

“齊簡山要死了。”

齊昱語氣平淡的說，卻讓林雙霎時無言。

林雙定定站了幾秒，這才走到齊昱身邊坐下，

“怎麽說？”

“許麗昨晚半夜給我打電話，說他進醫院了，醫生已經下病危通知，讓我回去看一眼。”

齊昱愣愣說，随着話音落下，神情驀然變得複雜。

“人到死終于想起你了，以前怎麽想不起，如果不是你有能耐，早就餓死或者辍學打工了。他們在你小的時候看你自生自滅，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想起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還讓你回去看看，你是醫生嗎。”

林雙越說越氣憤，卻見齊昱面無表情、無動于衷，他也不說了，擔憂問，“你……要回去嗎？”

“不知道，”

齊昱搖頭，一瞬間目光深遠，記憶如火車轟隆穿越隧道，從時光這一頭，穿越到布滿塵埃的另一頭，從齊昱二十四歲穿梭到四歲。

那時他騎在男人脖子上，開心歡快，母親展舒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目光疼惜幸福。

“我想看他活得不如意，又不想再見他。”

齊昱扯了扯唇角，冷漠譏嘲，不掩飾自己對那家人的惡意。

“那就去看一趟呗，我之前在北城的時候聽說他公司受大環境影響和自身經營不善，快要支撐不下去了，現如今身體又不行了，活該，都是報應。”

林雙對齊昱家的事其實知之甚少，但僅僅了解的那幾樣，就已經讓他對齊簡山現在一家惡心透了。

出軌、鳳凰男，謀奪妻子家産，氣死老丈人，害死妻子，虐待幼子。

這些哪一項單獨拎出來，林雙都覺得惡心、畜生才做得出來，而齊簡山不僅全做了，而且時不時去前妻墳前作秀，為自己博取好名聲，虛僞又惡毒。

“齊齊寶貝，要不不回去了，管他死不死，死了正好，不死也別去惡心自己。”

林雙拉住齊昱的手，擔心他回去受影響，給自己整出什麽病，大學時因為那家人，齊昱差點抑郁，如今許麗專門給齊昱傳消息，怎麽看都不懷好意。

“要回去的，”齊昱垂眸，神情冰冷，“他确實也該死了。”

林雙松開齊昱的手，不再勸解。

這些年齊簡山利用前妻打造深情人設，公司旗下以他和展舒名字字母命名的服裝牌子家喻戶曉，借助互聯網，這幾年每每哪裏有災有難，都能聽到齊簡山捐款捐物資的消息，

齊昱能忍這麽多年，已經是極限。

若是許麗不來招惹他，或許他就真的平平淡淡在南城生活了。

“你說這個時候若是爆出他名下兩個慈善機構賬務狀況，他會不會氣得直接住進ICU啊？”

齊昱嘶了一聲，食指敲擊手機頁面，若有所思。

“我覺得那個時候不僅他進ICU，他全家都要進ICU。”林雙不屑，“他那是慈善機構嗎？明明是洗錢機構，錢前腳從公司出去，後腳進了慈善機構，而慈善機構的財務是小舅子，會計是得力助手，管理層全是七大姑八大姨，這一家人算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大學時，齊昱和林雙悄悄查了遠航集團公司旗下業務，發現齊簡山每次捐款捐物資的慈善機構都是那兩家，兩人查了好久，偶然間發現那兩家慈善機構和遠航集團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還遠航呢，趕緊翻船吧。”

林雙呸了下，那時他們兩人勢單力薄，林雙借助家裏力量，才查到慈善機構，轉眼就遇到威脅，齊昱差點被車撞，林雙家裏公司也接連被查，兩人不得不收手，但就所查出來的那點微末，已經讓人觸目驚心，心底發寒。

“我贊成将他一杆子打翻，但是咱們不能沖動，他那一家子人心狠手辣，若是知曉你動手，恐怕又要重演大三時那場‘意外’了。”

林雙苦口婆心，他和齊昱認識這麽多年，兩人不僅是同學、朋友、更是家人。

“嗯，我知道，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回去的。”

齊昱展顏一笑，身上陰冷氣質瞬間蕩然無存，又變得含蓄內斂。

林雙稍稍放心，叮囑，“要是你回北城，我也要去，你別想偷偷一個人跑，我有的是錢，機票随便買，但是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用威脅的語言說出擔憂，齊昱已經習慣了，他沖林雙一笑，起身伸了伸腰，“我回去睡覺了，等醒了再謀劃。”

懶腰伸到一半，齊昱驟然想到什麽，轉身看林雙，神情裂開，

“我的臉是不是很滄桑、很醜。”

“不醜啊，你美若天仙，”林雙雙手抱胸，冷笑連連，“天上地下僅你最美，你不說我都忘了，昨天半夜你笑什麽，吓得我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沒事，沒事，昨天晚上開心與陰郁并存，多謝又又開解。”

齊昱讨好一笑，轉身快速走了。

商岷心裏惦記着事，一晚上半醒半睡，醒來時近十點，陽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斜斜一道，有灰塵在光影裏輕輕飄舞，商岷伸手從床頭櫃拿起手機，指紋解鎖，

白綠色頁面上欻欻歘跳出來一長串信息。

五六十條信息，有五條是齊昱的，淩晨三點零五後陸陸續續發的。

【Q.Q：我剛才打電話去了，沒看到消息，】

【Q.Q：你好呀jpg.】

……

最後一條是晚安，發送時間為三點二十。

商岷看得直擰眉，打電話打到這麽晚，半夜都還沒睡。

商岷發了個早安表情包，放下手機，去衛生間洗漱。

今天是忐忑又讓人期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