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第 37 章

臺上的歌又換了一首, 更适合深夜酒吧放縱，暧昧粘稠。

昏黃的燈光和顏色豔麗的酒液，透明的玻璃杯折射光影, 齊昱神色驀地呆滞。

商岷忍笑, 目光下垂，彎起的眼角暴露了他的壞心思。

齊昱無聲磨牙，手裏銀色叉子使勁戳盤子裏的意面, 惡狠狠的。

商岷感覺他想叉的不是意面, 而是自己。

“所以你洗掉之後，重新塗上了嗎？”

商岷咳了一聲，收斂表情，正經問。

齊昱冷冷斜了他一眼, 不言而喻。

商岷沉默。

兩個人在酒吧坐了不到兩個小時, 喝了幾杯酒就離開了。

海風吹過，帶着鹹腥味, 沙灘上有不少人在散步, 兩人慢慢悠悠走過。

“明天早上我們過來看日出吧。”

從種滿椰子樹的海邊公園穿過，路燈下一團一團金色的光，目之所及，恍若蒙上一層淡藍色濾鏡。

“好。”

回去後，商岷重新給齊昱塗了藥，去衛生間洗手。

Advertisement

齊昱兩指撚了下, 粘稠的觸感和中午一樣, 霎時臉色爆紅。

腿上塗了藥不好穿褲子, 齊昱去衣櫃拿了件商岷衣服換上。

商岷身形比齊昱大一倍, 衣服寬寬大大的，穿上就不用穿褲子了。

商岷出來就見齊昱抱着平板坐在沙發上玩游戲, 兩條又白又長的腿支棱在茶幾上，身上穿的是他準備明天穿的白襯衣。

“乖乖，你穿成這樣……是對我有什麽想法嗎？”商岷雙手按在齊昱肩上，指尖摩挲他脖子細嫩的皮肉。

“你能不倒打一耙嗎？”齊昱眼睛一斜，目光落在商岷腰腹下，微微鼓起的浴巾上。

“怎麽樣？”商岷從後面走到齊昱旁邊坐下，看他操控平板上的虛拟按鍵，玩貪吃蛇。

“什麽怎麽樣？”齊昱随口回，

平板上綠色的蛇又長又粗，盤踞成一團，齊昱小心翼翼，生怕被圍殺了。

商岷見他注意力都放在平板上，眸光一暗，拉開他的腿，自己看。

早上他塗過一次藥，但是齊昱中午跑出去，磨了一天，腿心熟紅一片，藥膏是透明粘稠狀的，人體溫度敷化後變成水，滲進皮膚。

酒店的燈是三擋，此時開的是白金色的光，打在修長的腿上，顫巍巍的腿肉閃着特別的光澤，商岷手握住，指縫裏還擠出一點嫩白。

昨晚用手摸過，商岷才知道齊昱說他長的十幾斤長在哪了。

“別搞了，受不住，疼。”

感受到握着腿的手用力，齊昱腿一縮，警惕地說。

“我是那種人嗎？”

商岷手指輕輕劃過，意味深長一笑，齊昱面色一燙，垂眸點擊重來一次。

襯衣被齊昱睡得皺皺巴巴，第二天商岷穿的T恤。

說要看日出，但是兩人出門時已經早上十點左右了，白金色太陽高懸，兩人惋惜兩句，高高興興去吃早茶。

餐廳在海邊，打車四十分鐘，

風景很好，從窗邊位置看出去，入目是蔚藍的海水和金色的沙灘，還有濃蔭的椰子樹，白色遮陽傘下，穿着清涼的男男女女聊天的聊天，曬太陽的曬太陽。

早茶是半自助形式，一壺普洱茶，粵式經典餐品，兩人邊吃邊聊，時不時喝杯茶，等吃完飯快一點了。

齊昱沒有更新壓力，商岷休息，又是旅行，兩人不急，吃完飯往沙灘上遮陽傘下一坐，抱着兩個椰子看海。

下午三點左右，沙灘上陸陸續續來了幾波人，穿着婚紗禮服，帶着攝影師，有人拍婚紗照，有人拍寫真。

齊昱将墨鏡往上一推，盯着遠處一對新人，女士穿着法式抹胸緞面輕婚紗，頭紗飄起，男士穿着白色西裝，兩人拉着手往前走，聽從攝影師指令，時不時轉頭看攝影師，來來回回幾個動作，拍了将近一個小時。

随後新娘不知道去哪，換了套黑色抹胸長裙，戴着王冠，協助拍攝的人還牽了匹白馬過來，她騎在馬上，明媚漂亮，站在一側的男生時不時上前為她整理裙子，或者舉着個手機在一旁拍，滿臉笑容。

“想拍？”

商岷突然問，齊昱扭頭看他，“什麽？”

“你一直盯着人家看，我還以為你也想拍。”

商岷将墨鏡摘下，露出眼睛。

“沒有，只是覺得那對新婚夫妻感情應該很好。”

商岷順着看去，挑眉，“都拍婚紗照了，感情能不好？”

“不一定，你看那邊那對，雖然不知道之前他們感情如何，但是從拍婚紗狀态就能看出，那男生對今天的拍攝不怎麽在意。”

商岷視線瞥向另一邊，女生在拍照，視線時不時落在攝影師後面橫着手機打游戲的男生那裏，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

果不其然，等攝影師說OK，那女士匆匆跑去搶過男生的手機，兩人旁若無人争執起來。

從時不時傳過來的話語裏，旁觀者知道兩人是相親認識的，從認識到結婚不過三個月，今天拍婚紗照也是因為家裏催得緊，但是男人一直不配合，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打游戲。

女人認為男人在浪費她的時間，男人覺得拍照耽誤他打游戲。

女人顯然積累了許多怒火，和男人争執兩三句之後，應該是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丢人現眼，胸口劇烈起伏幾下，冷着臉将頭紗一扯，走了。

男人這才慌了，匆匆去追。

觀衆看完了戲，各自回味着離開。

商岷看完，又望向剛才齊昱看的那一對。

幸福不能對比，但顯而易見，這一對比那對真誠太多。

“晚上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太陽落下，兩人沒看成日出，但看了場驚豔的日落。

下午拍婚紗照的走了，又來了不少人拍照。

專拍落日和夜晚。

精致的服裝和專業的攝影師。

齊昱被商岷拉着往前走，離開前目光落在遠處礁石上拍照的兩個男生身上，兩人應該是在拍視頻，對視眼神和動作充滿暧昧挑逗。

“嘿，我們也去拍幾張照片吧。”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合照不足十張。

“好。”

在外面吃完飯，兩人回酒店。

齊昱洗完澡出來，看到商岷手肘撐在腿上，俯身看立在茶幾上的平板，時不時拿着電容筆寫寫點點的。

“你來看看喜歡什麽風格的照片？”

商岷轉身，胳膊肘搭在沙發椅背上，姿态随和，白色電容筆在他手裏轉出殘影。

齊昱走過去，平板上是商岷挑出來的他覺得不錯的攝影師，還收藏了幾人的賬號。

齊昱一一點開看，挑了位女攝影師，

“我比較喜歡她的風格，細膩，重點突出人物，情緒飽滿，你覺得呢？”

“那就她吧，先預約着，看她排片時間。”

商岷拿了衣服去洗澡，齊昱和攝影師聯系。

幾人在海城待了六天，周三回雲城。

商岷出差不用去學校，工作也較為輕松，閑暇時間較多，和齊昱将海城逛了個遍。

等回了雲城，又要上課、又要上班，齊昱又開始準備新書，兩人時間一下擁擠起來。

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十一月初了。

攝影師和他們溝通過後，推薦他們将拍攝時間安排在十二月中旬，下雪天拍，宿命感和氛圍感十足。

齊昱和商岷商量後同意了，那個時候商岷是考試周，時間比較多，大三課程少，考試也少，相對來說比較簡單。

“以後一個季節去拍一次。春夏秋冬都有了。”

齊昱舉着手機，躺在商岷腿上，肚子上是葡萄，客廳空調開着，溫暖得讓人昏昏欲睡。

“嗯，可以，不過雲城只有兩季，夏天和冬天。”

齊昱嘆息，為了拍套照片，他們竟然要專門坐飛機換地方，為了雪，他們也是夠累的了。

“裴圩和高菲要去香港讀書，大家約了後天給他們餞行，一起去。”

商岷穿着米白色針織毛衣，下半身是黑色休閑褲，齊昱就簡單多了，毛茸茸的睡衣一穿，簡單又舒服。

“決定好了。”齊昱仰頭看商岷。

上次大家一起吃飯時，就說起自己未來計劃，當時高菲說他和裴圩要去留學，只是沒決定好去哪兒。

“嗯，他們兩已經見過家長了，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們得去參加他們的訂婚禮。”

“這麽快？”

齊昱驚訝，盤腿坐起，懷裏抱着貓，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着貓毛。

“他們倆算是自由戀愛和家族聯姻結合吧，早早訂婚對兩家公司合作有益。”

“哦。”

齊昱愣神，他和裴圩和高菲交流畢竟不是同學，交流沒有那麽多，但僅從之前的兩次見面來看，他們兩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根本看不出家裏摻和的意思。

雖然進入冬日，但十一月不是雲城最冷的時候，兩人還能偶爾出門逛街、逛超市。

周六，兩人出門赴約。

聚餐的地方不在大學城，商岷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最後到了市中心，進了一家明暗交錯、琉璃輝煌的江景店。

齊昱好奇打量餐廳，餐廳整面落地窗，将寬闊蜿蜒的雲陽江還有江對面的高樓大廈、閃爍霓虹納入眼底，華燈初上、繁花似錦。

兩人直接往二樓包間去。

“歡迎我們好久不見的岷岷——”

黑色大門推開，能坐二十幾人的寬大圓桌已經坐了七八人，看到兩人，男男女女笑嘻嘻鼓掌歡迎。

包間布置過，牆上挂着三四張大紅橫幅，都是搞笑祝賀的話，四周布置了氣球、鮮花、立牌。

“一段時間不見，大家活潑了不少。”商岷笑。

這些人之前吃飯的時候齊昱沒見到，相當于陌生人，他安靜站在商岷身後，等着他們寒暄，哪想商岷拽住他的手，走近桌子。

“我男朋友，齊昱。”

“歡迎歡迎，快坐快坐，剛才我們就合計要聽‘岷岷牌愛情故事’。”

其中一個男生揮手，笑得賤兮兮的，商岷拉着齊昱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包間很大，落地窗将剛才就在樓下看到的景色又包攬進來，兩人坐在入門左手邊，微微側頭就能看到江景。

先互相介紹，又聊了會，喝了兩杯茶，人陸陸續續進來，十幾分鐘時間，偌大包間就坐滿了。

二十幾人，齊昱見過的不過四五人，加上今天的兩位主人公，認識六七人，但也夠聊了。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熱鬧非凡。

桌上的人都認識商岷，關系好的聊得輕松，關系稍微疏遠的，也主動過來和他打招呼。

聽他們聊天，齊昱才有種他男朋友家極其有錢的感覺。

裴圩家是做醫療的，高菲家是老牌房地産公司，想進軍其他産業，醫療方面是一個選擇。

這桌上的人家裏的公司，将人的吃喝住娛樂醫療都囊括了。

二十一二歲的青年，有的剛回國、有的準備出國、有的還在讀書、有的已經進公司工作。

齊昱聽着大家聊，不怎麽說話，但是找商岷說話的人很多，時不時舉杯喝酒，然後順帶也和他聊幾句。

今天的踐行，有點半應酬形式，似乎是因為商岷進博騰。

齊昱吃完，端着紅酒喝，今天的紅酒就上了好幾種，他杯子裏這個是商岷給他倒的，很好喝，甜香的，果味十足。

“累不累，等蛋糕上了，我們就走。”

商岷頭靠在他肩上，小聲的說，身上帶上酒味，他們白的混着紅的喝，有的人已經半醉了。

這是兩人在一起後，商岷喝酒喝得最多的一次。

也讓齊昱解鎖男朋友另一面。

社交場上八面玲珑，推杯交盞間插科打诨、聯絡感情。

“還好，你難不難受，少喝點。”

齊昱摸了摸商岷的手，有些燙。

“好。”

等飯局結束，已經淩晨一點了，部分人還要轉戰場合，

商岷好說歹說，應下幾個邀約，和齊昱跑了。

“你适應嗎？”

車上。

兩人坐在後面，前面是餐廳安排的代駕。

“還好，你今晚應該不只是為了給裴圩和高菲餞行吧。”

車裏很暗，時不時閃過道道金色的光影，照在兩人臉上，時明時暗，齊昱眼睛亮晶晶的，商岷俯身親了親。

“嗯，”商岷按了按太陽穴，“我怕你不适應。”

“我進博騰，就像是一種訊息，遞來的邀請不少，媽讓我們倆去見識見識，有些場合推不掉，我想如果你不适應，得找個好借口，能一直用。”

齊昱靠在商岷肩上，頭一擡，霓虹燈一閃，他看到商岷下巴青色胡渣，齊昱擡手摸了摸，不紮手，倒有幾分性感的熟男感。

“還行，不能推就去吧，沒事，”齊昱笑着說，“剛好積累素材了。”

“那就行。”

商岷手在齊昱下巴摩挲，車內開了空調，熱氣蒸騰，商岷腦子昏昏沉沉，頭一斜，靠在齊昱腦袋上睡過去了。

一個多小時後，車停在大學城附近小區地下停車場。

代駕走了，齊昱鎖車，扶着商岷上樓。

商岷有時間就去健身，身材健壯，齊昱扶着他，歪歪斜斜往電梯走去。

商岷其實在車停的時候就醒了，但是見男朋友費盡全力将自己撐起來、挪下車，感覺挺有意思的，就搭在他肩上悄悄看他拖着自己蛇形走步。

在撞到過道兩次、門兩次、電梯三次之後，商岷适時的睜開眼睛，醒了。

“我自己走吧，辛苦你了。”

商岷語氣複雜，齊昱則是松了口氣。

近八十公斤的體重壓在身上，是他所不能負擔的沉重。

到家，商岷去洗澡，齊昱蹲在客廳和貓玩。

客廳接近陽臺的一邊裝了貓爬架，葡萄雖然腿有點小問題，但是不耽誤它跳上跳下的，活躍十足。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二十分鐘左右，商岷擦着頭發出來，穿的睡衣還是夏天的。

齊昱去洗澡，又換商岷和貓貓玩。

兩人收拾好了，進房間睡覺了。

商岷晚上喝了點酒，上床躺一會，就睡過去了。

齊昱反倒不怎麽困，依靠床頭看書。

平穩淺淡的呼吸和輕輕的翻書聲交互成白噪音，齊昱看了半個小時，放下書睡了。

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兩人難得賴床，十一點才起。

……

時間緩慢而過，齊昱是個勞碌的命，在十二月的第一天，開了新書，咔哧咔哧開始更新。

冬天本來就不想出門，又開了新書，齊昱更不想出門了。

經過三個月的調養，齊昱自覺身體好了許多，體重長了二十斤。就讓絮姨不要送藥膳了，跑來跑去不方便，讓她寫幾個食譜，他研究研究，自己做。

周五，商岷下班回來。

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黑胡椒味，還有食物被炒熟的各種味道交纏在一起，讓本來就胃裏空空的商岷，更加餓了。

“你點外賣了？”

今天周五，按例兩人是出去吃。

商岷說着往廚房去，餐桌上擺着兩菜一湯，不像是外賣。

商岷往廚房一看，炒菜過後還沒有收拾的殘局擺在哪。

浴室有水聲，齊昱在洗澡。

商岷袖子一疊，戴上圍裙，收拾廚房。

齊昱洗完澡出來，商岷已經将米飯舀出來，順便将廚房收拾好了。

“怎麽想自己做飯？”

“絮姨每天過來太麻煩她了，我也會做一些簡單的菜，偶爾自己做做還不錯。”

兩人吃飯，要麽是絮姨送來，要麽是商岷做，再就是出去吃。

齊昱自從來了雲城，再沒動手做過飯，今天也是一時興起。

兩人坐下吃飯，蝦仁炒口蘑蘆筍，青椒炒五花肉，還有一碗鴿子湯，裏面放了些藥材，藥香味十足，齊昱習以為常的喝着，不像是喝湯，像是喝藥。

“等雪化了，上山複檢，如果你身體狀況變好的話，以後就不用吃藥膳了，好好吃飯，堅持鍛煉。”

“行！”齊昱半死不活的表情一下生動起來，像是看到生的希望。

商岷失笑。

電話适時響起，商岷一看，是商晗的電話。

“岷岷，吃飯了嗎？”

電話接通，商岷還沒來得及說話，商晗爽利的聲音傳來。

齊昱好奇，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商岷和家人聊天，除了南城那會。

商岷看到他好奇的眼神，将手機放下，免提打開。

“正在吃呢，小七做的菜。”

商晗卡頓了一下，咽下兒子喂的狗糧，慢半拍才說，“哦，好，在吃就好，我是想說，明天有個生日宴，你沒事的話替我去一趟。”

“行，”

商岷一口答應，商晗都找到他這裏來了，那就是明天有事去不了。

“過幾天元旦，家裏人都回來了，你們倆記得回來吃飯。”

商岷看齊昱，齊昱低頭吃飯。

“到時候看。”商岷給了個含糊回答。

“行，那你們吃飯，”商晗很快挂了電話。

“怎麽說？”

商岷看裝鴕鳥的齊昱。

“什麽怎麽說？”齊昱嘀咕。

“回家吃飯，”商岷夾了筷子肉放到他碗裏，慢悠悠說，“爸媽外公外婆早就想約你吃飯了，元旦躲不過，如果不想去，你自己想借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