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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徐澤桉拍了拍外婆, 艱難吐氣，道：“外婆外婆……”

外婆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她松開徐澤桉：“桉仔呀, 這就是緣分啊，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外婆往廚房瞥了一眼, 然後壓低聲音和徐澤桉小聲密謀：“你媽現在還沒知道呢吧。”

“嗯，不知道……”徐澤桉想到剛才王素心奇怪的舉動, 又道，“她應該還不知道……”

這時，小老太太的眼珠轉了轉, 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不如……”

“別，外婆，我、我自己找時間告訴她, ”徐澤桉連忙止住外婆想幫忙的心思, “您安心好了, 別操心, 我可以解決的。”

徐澤桉害怕外婆越幫越亂, 主要是他暫時還不想那麽早就讓王素心知道。

好像晚一天就能舒服一天, 可其實每晚一天都是一種煎熬，都像是一把劍懸在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來。

外婆也是看出他的憂慮, 安撫地拍拍他的手道：“要是害怕，就叫外婆, 沒事的。”

徐澤桉眼睛熱熱的：“好，謝謝外婆。”

吃飯的時候, 王素心也有些異常，一直低頭默默吃飯，還時不時給徐澤桉夾菜，這讓徐澤桉內心更是不安。

找了個好機會，徐澤桉要把他準備搬出去這件事告訴了大家。

王素心這才擡起看他。

徐澤桉突然不敢看王素心的眼睛了，有點錯亂地移開視線。

外婆有點難過：“才回來多久啊就搬出去了，住外面不如住家裏，有現成的，還能陪陪外婆。”

舅舅和舅媽也這樣說，只有王素心一個人問：“你一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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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一個人啊……”徐澤桉心有點虛，然後對外婆道，“住的不遠，我平時常回來陪您外婆。”

“好好好，”外婆大概猜到徐澤桉不是一個人住了，剛才還愁眉苦臉的，現在立刻就笑眯眯了，“出去住好啊，出去住好啊，總是要出去住的，小年輕哪能老和老人家擠一塊呢，多尴尬啊是吧！”

徐澤桉幹笑兩聲：“……”

他大概猜到外婆想到哪裏去了。

不過他搬出去的目的确實也是為了和尤戎同居。

王素心給徐澤桉夾了一塊魚肉，挑好刺的，她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徐澤桉身上，弄得徐澤桉渾身不自在。

王素心居然關心他：“你一個人住也要按時吃飯和休息，吃喝玩樂都要節制，還有就是平時也多回回家。”

“啊…曉得的……”徐澤桉感覺王素心說這段話怪怪的，弄得他像要出嫁的女兒。

徐澤桉道：“我又不是小孩，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随後他撇撇嘴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麽關心我……”說完他又覺得這樣說不太好，又想補兩句，可是又不知道補什麽，就顯得特別別扭。

好在王素心沒有在意，只是默默給他盛了碗湯。

太反常了。

今天王素心太反常了。

準确來說這幾天王素心都非常反常，這讓徐澤桉很不舒服。

他總感覺王素心知道了什麽。可是他又不敢說。

徐澤桉太矛盾了。

當初王素心無法接受他是同性戀，兩人關系特別僵的時候，徐澤桉恨不得在大街上随便拉一個男的和王素心攤牌，現在王素心好像不那麽反感他“曾經”是同性戀，兩人關系緩和的時候，徐澤桉卻沒有勇氣和王素心說，他和尤戎在一起了。

長這麽大，王素心好像是第一次這麽長時間融入到他的生活中，也是他們第一次這麽長時間的好好相處，徐澤桉害怕如果他告訴王素心真相，萬一王素心還是不能接受怎麽辦？

那麽他們這些天建立的母子情深都化為泡影。

其實徐澤桉心底裏還是渴望母愛的。

缺失的東西總想找回來，可是能找得回來嗎？

就算找回來了，得到母愛的是28歲的徐澤桉，而不是那個在雨季教室門外苦苦等擁抱的那個五歲的他。

徐澤桉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他是真的不知道王素心是知道他還是喜歡男的，還是以為他被“治好了”才不在意他以前喜歡男的。

這頓飯徐澤桉吃得心不在焉又忐忑不安的。

這種矛盾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回房間，徐澤桉覺得自己應該告訴尤戎真相。

他正準備打電話過去，尤戎就發來了視頻通話邀請。

徐澤桉接了，果不其然，視頻裏就是尤戎的大胸肌。

徐澤桉有點無語，尤戎明明那麽不好意思，又非要把這個在他面前展示。

無語，但愛看。

徐澤桉看着左邊的紅暈，對比了一下右邊，道：“好像消了不少吧。”

尤戎點點頭：“嗯嗯，但是還是有點腫，這次消得有點慢。”

“噢噢，下次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徐澤桉佯裝出不太高興的樣子道。

尤戎忙不疊道：“不是不是，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只是闡述事實……”

“哦。”徐澤桉故意冷淡回複。

過了一會，尤戎才敢小心翼翼地問徐澤桉：“你生氣啦？”

徐澤桉噗嗤一笑：“沒有啦，逗你的。”

尤戎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

聽到這話，徐澤桉有點心疼，好像尤戎總是在包容所有人，對所有人好，唯獨對他自己不好。

徐澤桉看着手機裏尤戎的笑容和臉龐，道：“你脾氣怎麽這麽好啊，寶寶。”

一聲“寶寶”把尤戎叫得不好意思了，臉又紅了。

徐澤桉道：“你脾氣這麽好，是不是永遠不會生我的氣啊。”

“當然不會了，”尤戎揉了揉發紅的耳朵，“你怎麽做我都不會生氣……”說完之後，尤戎覺得不對，他補充道：“除非你不要我了……”

尤戎頓了一下，又覺得說得不夠準确，他又說：“但是我不是生你的氣，是生我的氣，生我為什麽會讓你離開我的氣。”

要是放在以前，尤戎說這番話，徐澤桉肯定被他逗得開心笑，但是現在他不笑了，尤戎雖然很好，好到沒脾氣，好到太卑微。

徐澤桉喜歡尤戎，尤戎也喜歡他，他們在這段關系裏是平等的，不是誰比誰高貴，誰必須要誰哄。

徐澤桉道：“寶寶，你太好了，你平時可以和我發發小脾氣什麽的，不然我很抱歉，覺得是我苛待了你。”

尤戎啊了一聲，不太理解徐澤桉的意思。

徐澤桉覺得尤戎一時半會也不能理解，他只能以後慢慢教了，現在還有要緊事情要說：“其實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話題一轉，尤戎愣了一下，然後瞬間直起腰，聲調上升了好幾度：“澤桉你不要我了？！”

徐澤桉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但這次他不想捉弄尤戎了，于是連忙否認：“沒有，我其實沒有和我媽說過我們倆的事情……”

“啊？”尤戎呆住了。

徐澤桉道：“其實我媽根本不認識你……”

“啊……”尤戎的表情如遭雷擊。

過了好一會，尤戎都呆着，他在努力消化這件事。

“所、所以，今天阿姨做的一切，對我的好感，都是我、我……”

“嗯嗯，是的。”

“阿姨今天還要給我介紹對象，是真的準備給我介紹對象啊……”

“嗯嗯，對的。”徐澤桉點頭，“不過我幫你攔住了。”

還沒等徐澤桉繼續告訴他下一個噩耗，尤戎已經一頭紮進被子裏放聲大哭起來。

徐澤桉笑了兩下，才這一下就接受不了了，待會可怎麽活。

過了兩秒，尤戎發完癔症，又恢複了正常，他抿了抿嘴，道：“沒事，我明天和阿姨說清楚就好了，阿姨現在總知道我們倆的關系了吧。”

徐澤桉心有點虛：“沒……”

“啊……？”尤戎又呆住了。

徐澤桉抱歉地道：“她什麽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當初介紹的相親對象是你……”

尤戎快哭了還在故作堅強：“沒事，這好辦，我還可以說這是有緣分，挺好。”

“昂……”徐澤桉眨了眨眼，“寶寶……”

“怎、怎麽了？”尤戎有點慌。

“其實我媽不知道我喜歡男的……”

“…什、什麽…”尤戎徹底愣住了，“阿姨他不知道你喜歡男生？那她還給你介紹男的？”

徐澤桉揉了揉眉心，道：“說來話長，其實這個事情挺荒謬的，但就是發生了，誤打誤撞……具體怎麽回事，我媽為什麽會搞錯性別我也不清楚……”

徐澤桉頓了頓，解釋道：“她對我的事情都沒上過心，所以……幫我去公園相親角找對象的時候，估計就随便找的吧……”

說完，徐澤桉就低下了頭。

過了好一會，尤戎才喃喃出聲：“澤桉……”

徐澤桉聽到尤戎聲音有點怪，他擡眼去看手機裏的尤戎，才發現尤戎眼睛紅紅的，裏面有淚光在閃爍。

“你，怎麽……哭了？”徐澤桉有點訝異。

尤戎摸了一把眼淚：“為什麽你媽媽連這種都不上心，我以為她以前只是太忙沒空管你，可是這個就過分了，還虧得我當初幫她解釋，幫她說好話，我、我、我……”

尤戎越說越氣憤，他又是氣憤又是難過，流着眼淚打抱不平的樣子把徐澤桉逗樂了。

“好了好了，”徐澤桉笑，“其實她現在改了很多了。”

過了好一會，尤戎看着徐澤桉，眼裏滿是心疼，他道：“澤桉，我好心疼你。”

“嗯，我知道。”徐澤桉點點頭。

就憑一個好脾氣的人剛才為他罵罵咧咧就看出來了，尤戎是真的心疼他。

徐澤桉趁熱打鐵：“所以……”

尤戎看着徐澤桉。

徐澤桉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媽打算下周叫你來我家吃飯，該怎麽辦？”

“啊……啊？啊！！”尤戎又呆住了，“你、你媽叫、叫我去你、你家吃吃飯？！”

“以什麽身份去啊？未過門的男媳婦還是…合作一周的尤老師身份？”尤戎傻掉了。

“可能是第二個……”徐澤桉不确定。

“可能……？”

“昂，”徐澤桉說，“我感覺我媽應該知道點什麽了吧。”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和你媽媽說我們倆的關系，我怕我明天沒裝好說漏嘴穿幫……”尤戎苦哈哈地道，“你知道我最不擅長撒謊了……”

說到難點上了，也說到今晚上的重點了，徐澤桉愁眉苦臉：“我……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說好……我怕我媽知道我還喜歡男的會……”

會怎麽樣？會像個潑婦一樣發瘋嗎？好像王素心不會。會像以前一樣給徐澤桉一巴掌嗎？應該也不會了，徐澤桉現在會用手擋了。

所以他到底在怕什麽。

尤戎像是想起什麽，忽然很正經地說：“澤桉，這種事，上一輩的确實很難去接受，我媽媽也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接受我喜歡男的這件事，但是你一定要親口和阿姨好好說，好好聊，不要通過其他方式或者別人的口中讓她知道……”

尤戎話還沒說完，這時徐澤桉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是王素心的聲音：

“桉桉，還沒睡吧，媽媽有事找你，可以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