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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見那張熟悉的臉，舒洛大腦瞬間宕機，不由得想起譚斯先前瘋狂的報複行為。

糟了。

他臉色煞白，想也不想便轉身要跑。

可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譚斯速度極快握緊他手腕，力道大到幾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舒洛咬緊牙關，卻還是不自覺發出一絲呼痛聲。

“滾！”

“滾？”譚斯大力将他摁在冰冷的瓷磚牆上，笑聲瘋狂又嚣張，“我看你是還沒認清楚現實。”

舒洛的額頭在牆上撞了一下，一時間只覺得眼冒金星，周邊的一切都在轉，叫他幾乎聽不清楚譚斯落在耳邊的聲音。

後知後覺，譚斯黏膩的呼吸落在後頸，他的身體本能繃緊，那種仿佛被某種冷血生物盯上的不适感讓他不住發顫。

“你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嗎？別讓我找到機會，否則……”

低低的笑聲在耳後響起，舒洛奮力要掙紮，可是雙手被擰在身後，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譚斯的手段他是聽說過的，現在只要一想到接下來的遭遇，舒洛就感到無比懊悔，他不應該直接來這裏的，最不濟……他也應該帶上路從安。

路從安那麽笨，就算被他利用也不知道，說不定還會心甘情願地聽從他的安排，回想起剛才在門口路從安說的那些話，舒洛就後悔的不行，早知道就不讓路從安走了。

不同于他的絕望無措，譚斯居高臨下地打量着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獵物，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從前他看上舒洛，就是因為他長得漂亮，這種渾身帶刺的美人他最是喜歡，可惜當初栽了個跟頭，險些毀了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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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舒洛已經沒了狂的資本，未來身上的尖刺也會被他一根一根拔除，而這張臉……

舒洛被他抵在牆上，漂亮的眼睛裏透着怒意，紅潤唇瓣一開一合，滿口是抵觸的話。

譚斯低笑着在他光滑白皙的臉頰上揉了一把：“別急，留着點體力床上喊。”

話音落下，他眸光一深，眼神變得狠戾，将舒洛往懷中一攬，便要帶着他離開。

到了長廊上，舒洛張口便要喊，卻被譚斯捂住嘴。

幾乎喘不過氣，他逐漸失去掙紮的力氣。

不行，如果真的被譚斯帶進包間裏，到那時候就真的沒人能救他了。

譚斯得确保他不會亂喊，一時不察松了後頭束緊的手。

舒洛費勁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想要撥電話，可下一秒就被譚斯發現。

手機重重飛了出去，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混蛋！”

舒洛猛地掙紮，譚斯索性也不再浪費時間，一俯身将他扛在肩上，大步朝着最近的包間走去。

身體忽然失重，舒洛只覺得大腦充血，用盡全身力氣掙紮也絲毫沒有作用，眼見着門要在面前關上，他心生絕望，緊繃着的身體止不住顫抖。

可下一秒，外頭卻忽然響起了刺耳的手機鈴聲。

譚斯沒放在心上，将舒洛摔在沙發上，轉身要關包間門。

這時，舒洛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人給我打電話。”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接電話呢。”譚斯嗤笑一聲。

可還沒等他将門甩上，就聽見那小少爺着急的聲音：“那是路從安給我打的電話，你要是不接的話，他肯定會來找我的！”

譚斯動作一頓，像是在思考路從安這個人是誰。

趁此機會，舒洛猛地坐起身，不顧腦袋還眩暈着，語氣尖利：“路從安就在樓下，是他送我來的！你現在不放我走我就讓他跟爸爸說！”

聽見他的話，譚斯總算反應過來。

“路從安？就是舒家新認回來的小少爺？”他語氣諷刺，覺得舒洛在拖延時間，“你搶了別人二十年的少爺生活，他怎麽可能跟你管你，別異想天開了。”

舒洛緊盯着他的手，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了，只能祈禱着賭一把：“你看看就知道了，路從安說會讓我繼續留在舒家的，你要是真的敢對我做什麽，我爸爸不會放過你！”

他語氣微微顫抖，表情卻很篤定。

譚斯逐漸握緊門把，見外面的手機鈴聲許久不停，也有些猶豫了。

兩人就這麽對峙着，舒洛不敢将緊張表現在臉上，只能緊攥着拳頭，等待着他去撿手機的間隙找機會逃脫。

兩秒後，譚斯總算動了。

他俯身将手機撿起，舒洛趁此機會從沙發上跳下去。

可還沒等到門口，就看見譚斯立在門邊上，目光落在了過道盡頭。

意識到什麽，舒洛的心髒猛然加速跳動，僵硬地往外走一步，看見路從安立在走廊上，微蹙眉頭透過譚斯看向他的方向，舒洛眼眶當即就酸了。

“路從安！”

他快步跑過去，生怕路從安轉身就走了，直接撞進他懷中，緊緊抱着他。

路從安身體僵硬一下，不知道他出什麽事了。

舒洛身體顫抖，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強行把心裏的委屈壓下去。

他才不要在譚斯面前丢人。

可下一秒，譚斯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舒小少爺？”

這個稱呼明顯是對自己的，舒洛背影一僵，幾乎想要藏到路從安的身後去。

而這時，他便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只很輕地拍了一下，沒有過多動作。

路從安語氣平淡：“我姓路。”

譚斯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卻沒改口：“舒少也來水雲天玩？”

路從安頓了頓，低頭看見舒洛彎折細瘦的後脖頸，還是沒有說實話：“來接小洛。”

小洛……

在舒洛看不見的地方，譚斯笑容僵硬。

“你們關系還真好，但我怎麽聽說……”

路從安的手機發出滴滴聲，他說了聲抱歉，将那部破損的老舊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滑動接聽電話。

“不好意思，還有十分鐘就到，抱歉。”

舒洛離得近，聽見電話對面有人在抱怨什麽，背景音很是嘈雜。

他還沒明白過來是什麽情況。

“我還有事，就帶小洛先走了。”路從安說完，朝着譚斯伸出手，“他的手機。”

譚斯眼眸微眯，打量他許久，最後居然也沒做什麽，只将舒洛的手機還了回去。

舒洛從路從安懷中退出來以後也沒看譚斯一眼，只用力抓着路從安的衣角，跟他一起離開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視線中，譚斯才将目光收回來。

他摩挲一下方才摸過舒洛臉頰的手指，只覺得那種柔軟的觸感似乎還殘存指間。

還真是有意思，舒洛平時看着沒點腦子，到了這種時候居然也會找靠山，還找那樣一個沒見識的小子，可若是讓他阻止路從安，他還真有些猶豫。

畢竟是舒家的親兒子，剛找回家來，指不定要寵着一段時間，這時候招惹也不合時宜，但總能找到機會的。

譚斯眼底湧動着戾氣，卻并不感到挫敗。

-

直到離開了水雲天，舒洛緊繃着的脊背才緩緩放松下來，他回過神發覺自己還攥住路從安的衣角，便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丢臉。

連忙松開，他看着路從安自顧自朝着大門走去，有點茫然：“你怎麽又忽然回來了？”

路從安聞言回頭，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舒洛還沒意識到什麽，面前人就忽然伸手來抹了一下他的臉，好像擦掉了什麽。

什麽東西？

舒洛瞪圓眼睛，他記得自己剛才也沒哭啊，難不成……

渾身汗毛豎起，當即要找出手機去拍自己的臉，路從安就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想起來還沒給你錢，怕你晚上回不了家。”

舒洛聞言動作一怔，他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他對路從安說了那麽過分的話，路從安應該在他離開以後就直接走人，怎麽會特意跑進來給他送錢？

見他沒說話，路從安似乎以為他是不相信，便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五十元。

“本來剛才想給你的，但你似乎不想留在那裏了。”

路從安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和平時一樣，幾乎沒有多餘的情緒波動，可是卻聽得舒洛心裏面酸澀一片。

什麽意思啊？故意跟他表忠心嗎？

雖然很清楚知道路從安根本不需要理會他，舒洛卻還是忍不住對他的行為加以揣測。

路從安過去二十年的好日子都被他給偷走了，跟養尊處優的舒洛不同，他的掌心全是繭子，在被舒庭越的助理找回去時還在餐館裏面打零工，身上的衣服舊的像抹布，全靠自身的優越條件撐着，才勉強顯得體面點。

他現在回到了舒家，過着這麽好的日子，難道就沒有對搶占自己過去人生的舒洛有半點怨恨？

舒洛不相信。

“我馬上要遲到了，你要打車回家嗎？”

見他不說話，路從安也沒生氣，将那五十塊錢朝他面前遞了遞。

舒洛低頭，看見那只修長寬大的手上布滿薄繭，還有許多細小的傷疤。

沒有接錢，舒洛鬼使神差開口：“你去哪裏？我也要去。”

誰知這次路從安的表情就變了，蹙緊眉頭很不敢相信的樣子：“我去打工，你确定也要去？”

“？？？”舒洛滿臉困惑，“舒庭越沒給你錢嗎？你居然還要去打工？不會還是在之前那個餐館吧？”

他之前可是聽助理說過那個小餐館的，環境雜亂，還有蒼蠅在桌子爬。

有那種店存在的大街他連走都不會走進去，更別說跑進去吃東西了。

路從安糾結片刻：“不是那裏，但……”

舒洛收回看水雲天招牌的目光，不打算再浪費時間，直接跨坐在他自行車後座上。

“別說了，走吧，大不了我找一家奶茶店坐着等你。”

他倒是很想看看，路從安平時都在幹些什麽，之前舒庭越在他面前把路從安誇贊的天上有地下無，說他年少早熟，會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不愧是他舒庭越的兒子。

舒洛知道在吃苦這方面肯定比不過路從安，但先了解了解敵情也不是什麽壞事。

沒錯，就是這樣。

才不是因為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