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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之後的幾天,舒洛整天抱着手機看新聞，就等着譚斯出事的好消息傳出來，可是卻一直沒能等到。

留在姥姥家的時間逐漸減少,城市中的年味逐漸濃厚起來，舒洛也難得一大早被叫起來，準備跟着路從安一起出去玩。

“下雪了？”

一下樓,他就看見落地窗外頭一片白茫茫,立馬激動起來，朝着外面奔去。

路從安跟在他後面,語氣裏滿是無奈：“別伸手玩,太冷了。”

但舒洛顯然不會聽他的，出門以後就蹲在臺階邊上,伸手去摸栅欄上堆積起來的薄雪。

路從安跟在他後面看見這一幕，心底只有無奈,只得上前,将早早準備好的手套給他戴上去。

“好冷啊。”舒洛小聲嘟囔,但等戴好了手套，又轉頭去搓了一個雪球，因為太涼索性放在臺階上,蹲着用手指頭捏造型。

路從安對這些不感興趣，此時看着舒洛笨拙的動作,還是無奈跟着一起蹲下去幫忙了。

“要捏什麽？”

舒洛想了想：“雪人吧,我都沒堆成功過。”

路從安聽後扭頭看看地上還很薄的雪,說：“明天再堆吧,今天晚上還有大雪,明天可以堆個大的。”

他說的話向來會靈驗，于是舒洛便毫不猶豫地起身,将自己捏到亂七八糟的小雪團遞給了路從安。

“那好吧，這個給你了，明天要送個大的給我。”

路從安将雪團接過，欲言又止，但看着舒洛蹦蹦跳跳出院子的背影，又還是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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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将掌心中松散的雪團攏了攏，他将其放在了院門口的栅欄上，這才跟了出去。

上了車，路從安看着湊在窗戶邊上往外張望的舒洛，說：“姥姥讓我給你買新衣服，去哪逛？”

舒洛毫不猶豫說了個自己從前常去的商場名，司機便也很快開始了導航。

雖然四處張燈結彩，但城市裏頭一下子看着卻像是空了很多，路上的車變得有些少，但商場卻很熱鬧。

姥姥有各大品牌的最高VIP，所以他們也并沒有排隊。

舒洛現在對買衣服這件事雖然還有熱衷，但也覺得以自己現在的情況買多了也只是浪費，所以只買了一套新年穿的衣服。

但他雖然不買，看見路從安也準備只買一套就走，卻一下子來了意見。

“你給我坐下！”

路從安有些困惑地看向他，舒洛卻管也沒管，自己去裏頭選了幾套衣服讓他換上。

“我說你怎麽一點都不在意形象呢？整天穿那幾套衣服，哪裏像老板了？我看你下屬都要在心裏嘲笑你。”

路從安一直覺得自己是以能力服人，所以舒洛的這些話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殺傷力，但畢竟是舒洛說的，他還是放在心上，拿着衣服乖乖進去換了。

一上午的時間，舒洛給他搭配了三套衣服，還選了相符的配飾。

“你以後再穿成那樣，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走在一起了。”

路從安正看着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聽見他的話沒忍住皺一下眉頭：“真的這麽難看嗎？”

舒洛手叉腰，重重點頭：“有！”

嘆口氣，路從安只得将那些都打包帶走。

“這身挺好看的，明天就穿這個吧。”舒洛跟在他後面，忍不住誇了一句。

路從安現在穿的這套很休閑，深色的長大衣，腰帶處的設計很別致，将路從安的身形襯得更加挺拔高大，忽略他那張不太好招惹的臉，倒是有些矜貴姿态。

路從安聞言只是笑，結過賬回了家。

當天晚上舒洛難眠，腦子裏全是那些夢中的畫面，難以揮去，正煩躁翻身他便聽見外頭下雪的細碎聲音，一下子想起來路從安說明天要給他堆雪人。

緊繃的心情逐漸放松下來，他想象着明天的畫面，終于逐漸睡去。

夢境中的故事依舊雜亂無章，舒洛一夜不知醒來多少次，等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外頭天色已經亮了，才逐漸嘆了口氣。

雖然聽見譚斯出事的消息他放心了不少，可這些夢卻還是沒有消散，讓他始終感覺心底緊張和不安。

昨天晚上的夢中，伊伊對着他說了許多傷人的話，雖然醒來以後已經記不清楚對方究竟都說了些什麽，可是那種憂傷的感覺卻還是停留在心底，讓他感覺難受。

可是伊伊怎麽會對他說這些話？

舒洛腦海中的睡意散去，先是覺得好笑，可接着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心情一下子變得低落。

到了現在這種情況，又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

舒洛一番洗漱完，計劃着這幾天去取錢，但一下樓就看見馮阿姨和其他保姆站在大門邊上，正朝着外頭張望。

想到什麽，他心跳忽然有些快了，大步朝着那方向走去。

到了門口，果然看見戴着手套的路從安站在院子裏，面前是一個半成品的雪人，圓鼓鼓的身子和頭顯得很可愛，而他正往上面放裝飾品。

紅色的小桶被扣在那腦袋上，不知是什麽的黑色圓球當做眼睛。

因為穿的太厚，路從安在雪地裏并不方便活動，将胡蘿蔔插進雪球裏面時手看着都還有點抖。

舒洛愣愣地站在門口，很難言明自己這一瞬間心底閃過的複雜想法。

面前是冰天雪地湧來的寒風，身後是屋內散出的暖意，交織在一起，仿佛将他的身體和心都分隔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半。

雪人終于完工，路從安松了口氣，拍了拍手上融化的雪水，一回頭就看見舒洛站在門口，眉頭皺起來。

“今天很冷，換一件厚外套再出來玩。”

看着他抵達跟前，舒洛抿抿嘴唇，沒有動：“你什麽時候起來堆的？這麽快就弄好了。”

路從安粗略一想，說：“六點多吧。”

現在已經快八點了。

舒洛眼眶微微發熱，但還是沒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只看向了院子外頭圓溜溜的可愛雪人。

“還挺圓的。”

“搓了很久，等會兒再給它弄兩個樹枝當手。”路從安将手套摘了，似乎想帶着他進門，但手太冷還是沒來摸他，“進去吃早餐，一會兒弄完給你拍兩張照片。”

舒洛這次沒多說什麽，乖乖跟着他回屋子，可等進去以後想起來要給雪人塗點什麽，一轉頭還沒開口就看見了路從安來不及收回的手。

“你手怎麽回事？”

剛才在門口，路從安摘了手套就将手給垂了下去，這會兒像是感覺到不舒服了，便自己在後頭查看，恰好被舒洛被捕捉了個正着。

“沒什麽，凍到了。”

舒洛聽見他的解釋，卻完全不信。

也不怕冷了，自己主動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冰涼的手，垂眸認真查看着那手指上又紅又紫的骨節。

“你這是不是長了什麽東西啊？會痛嗎？”

舒洛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這會兒只覺得猙獰可怕，如果換做之前的話，他可能連接近都害怕，可現在認認真真湊近看，卻也沒覺得有哪裏不舒服，只是眉頭止不住地皺緊。

看見他難得關切的眼神，路從安凝重的表情卻放松了些許。

“只是凍瘡，天冷就容易複發，擦點藥就好了。”

舒洛聽着，表情更難看了：“凍瘡？就是那個長了會癢會痛的東西？”

他從小嬌生慣養，生活在風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地方，自然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路從安點頭，說：“現在還沒什麽感覺。”

舒洛皺緊眉頭：“你的手也太冷了，用熱水泡一下吧。”

他說完就轉頭去招呼馮阿姨，可馮阿姨聽後卻忙道：“小少爺，剛凍過不能立刻泡熱水，會難受的，你們去客廳休息會兒吧。”

舒洛見狀只得拉着路從安去了客廳，接着坐在沙發上，盯着他那雙手看了很久。

恢複正常溫度以後，路從安的手沒有那麽紅了，但是骨節間還是有些許紫色的紅腫。

“痛嗎？”舒洛光是看着，就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路從安無奈笑笑：“我以前也經常長，已經習慣了。”

“我聽說這種很容易複發，你知道自己會長凍瘡還跑去玩雪，真幼稚。”舒洛小聲吐槽他。

路從安也沒多說什麽，只說：“所以昨天讓你別空手去玩了，凍瘡要是長過一次，以後冬天都逃不過，你這麽嬌氣，就更受不了了。”

舒洛不喜歡他說自己嬌氣，但要反駁的時候又看了眼他的手，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确實，這些東西要是長在他的手上，他可能要躲在被子裏偷偷哭個三天三夜。

沒多久姥姥帶着紅包出來，給兩個外孫發了紅包，告知他們午宴在酒店進行，而得知了路從安手長凍瘡後，她便吩咐馮阿姨去後院采些辣椒藤。

“這是專治凍瘡的偏方，辣椒藤加上點兒中藥熬水泡一泡好得快，往後到了冬天也能多泡泡水，有預防作用。”

她說的新奇，但舒洛聽出等會兒就會有不少親戚來拜訪，他現在身份尴尬，并不想跟那些人待着，看了眼馮阿姨拎着籃子要出門的模樣，便主動也取了外套追上去。

“我也去。”

路從安本想說什麽，但看他一溜煙跑沒影了，還是沒出聲。

姥姥家的後院很大，舒洛記得從前這裏有一片位置就專門劃分出來種菜，這次繞到後面一看，發現種類更多了。

因為提前知曉要下雪，還特意搭建好了透明的棚子。

“小少爺，你就在那附近站着吧，這裏頭泥多。”馮阿姨說着，自己走了進去。

舒洛原本也只是想來這裏躲人的，便朝着不遠處的小花園走去。

這裏能看見院子外面，果然豪車一輛接着一輛，都是姥姥家的親戚。

這裏頭有很多人都讓舒洛不喜歡，想到等會兒還要跟他們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他就覺得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