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16

Chapter16

一道金光閃過，金色的碎片插到了牆壁上。

血滴下來，被控制住的怪物大叫一聲。

“得救了嗎？”男孩渾身發抖，他抱着頭蹲在怪物的腳下，那怪物灰色的腳趾不斷的劃拉着，差一點就要抓到男孩的頭。

“你還不快跑。”

男孩擡頭，只見身前站着一個俊美無俦的少年，棗紅色的頭發披散開，自然的垂在身後，那人低頭看了他一眼，男孩見這是張雌雄莫辨的臉，五官精致，肌膚雪白，綠色的眸子像是一對珍貴的寶石。

男孩認出這人，這是大家都避之不及的人物，他曾聽父母講過，整條船上最不能招惹的就是他。

格林.伊瑞歐。

“那個，我，謝謝您。”男孩往前爬了幾步，狼狽的逃開。

“你是斯迪文子爵的兒子？”格林問，他一面輕松的将怪物的頭扭斷，那怪鳥狀的生物瞬間化成一堆灰燼。

“我，我是的，我叫蒂姆.斯迪文。”男孩怯懦的回答。

“啊，很好，那你記得拿出點勇氣來，你莫不是不會殺人吧。”格林笑道，眼睛像是結了一層寒冰。

“我。”男孩哽咽住，他不清楚要說些什麽。

“要是當廢物可不行，你是貴族啊，小子。”格林将腳邊的一把劍踢到他身邊，“拿起來，去戰鬥，我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貴族，你們的命在我眼中并沒有特別之處。”說着，格林開始整理頭發，他斜眼看着男孩。

男孩顫顫巍巍的拿起寶劍，這把劍是一位年輕的士兵的，船上保護貴族的人。那寶劍的原主人早就斷了氣，他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人，死前還睜着眼睛，口中似乎要說些什麽，可惜還沒有等他說完，他的心髒就被那生着鳥頭的怪物掏出來。

格林走過屍體和男孩，他聽見不遠處有呼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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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去的速度極快，男孩的眼睛根本抓不住。

“諸神庇佑，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看着救命恩人遠去的背影，男孩陷入了沉思，方才要不是因為他那人也不會死，是他不顧反對跑出來看熱鬧的，害死一個士兵，他現在手中握着寶劍。

腦海中滿是格林的話。

思量片刻，他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将這寶劍送還到屍體手中，頭也不回的跑到一等艙去，那邊有臨時結成的魔法防禦系統。

是安全的。

是安全的。

時隔多年，格林再一次感受到力量在身體中運行的感覺，即便只是解除一點點的封印，他也依舊是法蒂大陸為數不多的強者，除了那兩位，全盛時期的格林可以說是無人可敵的。

現在約翰尼出于謹慎只給予他為數不多的自由，不過解決眼下的局面，這些力量綽綽有餘。

格林看着面前飛過來的蛇形怪，絲毫不覺疲倦，他這半小時裏已經殺了不下二十只低等魔物，這些怪物是由死人和惡靈結合而成的，一種耗費精力的黑魔法。

魔化的怪物沒有人的意識，嗜血好殺，無條件的聽從主人的安排，直到死亡方才獲得靈魂的救贖。

格林選擇溫柔的結果他們，不留一絲的猶豫，讓他們快一點安息。

“原來我過去真的這麽混蛋。”他苦笑着。記憶中的那個自己似乎不會去考慮黑魔法帶來的危害，當時他對神明都不屑一顧，想到之前再次失去□□的低階神，他突然泛起了一絲同情。它們也不想重回人間啊。

“如果不是我，這些家夥怎麽會大規模的從死亡之地來到人間做孤魂野鬼呢？”

格林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忏悔，對自己感到惡心。

原來和這些怪物戰鬥的感覺是這樣的令人厭惡。

他的手沾滿了鮮血，那些怪物發出尖利的慘叫，四下的人群逃竄，小孩哇哇大哭，女人不知所措，男人精神恍惚，這些普通人，他們躲過了二十年前的戰亂，避開了諸神的詛咒，如今在度假的時候遇上了怪物襲擊，真可憐。

普通的人類是脆弱的，他們會随着時間衰老，會被病魔奪去生命，會老，會死。他們沒有神的血脈，沒有天命的庇佑，沒有多少財富。一陣風，一場雨都會要了他們的命。

格林知道自己不會老，難得有什麽會傷害到他的性命，他是高貴的，美麗的，不可一世的，他出身高貴，自幼在最舒适的地方成長，一生當中就受過十年的苦，那十年他也接受到他人的關懷。即便他深陷地獄，光明也從未遠離他。

在走廊中飛動撞門的怪物他一瞬間去處理幹淨，他站在血污中，開始迷茫，不遠處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他也知道。

現在他暫時不想去理會天神會的人，過一會他要将這些人處理掉。

“哥哥，這個送給你。”一個小孩拉着他的袖子。

格林一驚，他不清楚這孩子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一朵白色的小花，是由魔力維系的永生花。

“你會魔法。”

那孩子表現的有些茫然，他不清晰眼前的英雄在說什麽。

格林看那孩子穿着不太好，很樸素，甚至有些寒酸。

“你身上有神的血脈，上岸之後去找一間學校，想辦法讓他們收下裏，記住，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你要靠着你的才能翻身。記住我的話。”格林破天荒的用溫柔的語氣說話，他的眼神也平靜下來，沒有暴戾與殺意。

“可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父母都是礦工。”孩子說。

格林看着男孩銀灰色的頭發，“你的長輩中大概有曼克司提家族的血統。好好保護自己的天賦吧，別膽怯。”

說着，格林接過男孩送來的花。

*

瑪麗安坐在酒桶上，她覺得很驚異。

約翰尼受了很重的傷，但不出半小時他就恢複如初，就像沒有受過傷一樣。

“你恢複得真快。”瑪麗安說。

“要是不浪費力量我會恢複的更快。”約翰尼站起來活動身體，他看着瑪麗安的臉，問道，“你真的沒有貴族血統嗎？”

“我長得漂亮就一定要有貴族血統嗎？”瑪麗安晃動着雙腿，她的腿又細長又充滿力量。

“總覺得你的長相我在哪裏見過，說不上來，你說不定是哪位貴族的私生女。”約翰尼直言自己的猜想。

瑪麗安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感覺約翰尼講得有些道理，她自小是有些地方和其他人不一樣，學得快，睡得好，力氣大，整個人每天都精神抖擻的，除掉不會使用實踐類的魔法，她似乎對魔力的确有天賦和見解，神學和魔法理論水平一流。

“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你五官精致到近乎于假人，和陶瓷娃娃一般。不會和佛桑家族有什麽關系吧。”約翰尼道。

瑪麗安聽說過這個家族，她心裏想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我要是個貴族的私生女是不是有可能嫁給格林呀。”她大大咧咧的說。

約翰尼顯然被這個發問吓到。

“咳咳咳。”約翰尼捂住肺部，“你胡說什麽呀，難不成你真的喜歡格林，他可是個危險分子。”

瑪麗安有些不高興，她伸出手指，“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沖到大火中救人。第二次我偷他東西，他也沒有責怪我，反而給我找了一個栖息之所。現在他跑去保護這條船。無論他過去有多麽不堪，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可愛的好人。”瑪麗安說着露出壞笑，“而且他長得很漂亮，我就喜歡他這樣的長相。”

約翰尼過去生活的圈子從來沒有過這樣直白毫無羞恥心的少女，瑪麗安身上有一種特別原始的野性，她喜歡什麽，愛什麽，很直接的會表現出來，有一種不經雕琢的天真和懵懂。其實，約翰尼覺得，瑪麗安和格林很像。

“看來你喜歡上他了，這才幾天，之前他不是還教訓你嗎？”約翰尼臉上直流冷汗。

“不過，這樣也好，只是你将來要處理不少的麻煩。”他說，一時間突然為格林感到高興，他也不清楚這情緒是從哪裏來的，覺得這女孩喜歡他是件好事。可他也看出來，瑪麗安的喜歡和淺，一點也不深刻，她就像是剛剛被收養的野貓，為了一碗牛奶谄媚主子。

瑪麗安雙手抱着腦袋，仰着脖子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耳朵裏傳來打鬥的身影，還有詭異的呼嘯聲。

“那有什麽麻煩，我現在喜歡和格林這種危險人物在一起，之後要是他厭煩，我自然就離開，到時候我猜自己也是一個可以養活自己的大人物，不必風餐露宿，又不用搖尾乞憐。多潇灑，說不定我還會做些好事，當個慈善家呢，別看我口無遮攔，我自小可是在教會長大的，很虔誠的。”

此話一出，瑪麗安忍不住為自己的成熟而感動。

“我可真走運，遇上個大人物，格林可是前朝的皇太子呀，之前還當過國王，真厲害，和皇打得有來有回的，多威風。”瑪麗安撥弄着指甲，“不過他就是壞了點，有些瘋，是個麻煩精，不過我喜歡站在感覺，危險又無恥！你喜歡騎馬嗎？或者騎着雙翼獸之類會飛的生物。”

瑪麗安望着約翰尼。

“他讓你想到野獸，想起飛翔的感覺。”約翰尼說。

“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有一處懸崖，我經常去那裏玩，其實那地方很危險，懸崖的另一邊是大海，大海總是波濤洶湧，那裏的天氣不太好，總是下雨，陰雲密布，我站在懸崖上，只穿着一件睡袍，白色的睡袍。七歲的小女孩，最大的愛好就是從懸崖上跳下去，跳到海裏，冰冷的海水打在我身上，就像死了一般，但我的心還在跳，為了慶祝方才的恐懼，墜下懸崖的恐懼。”

瑪麗安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個孩子，她仿佛擁有一個老靈魂，瘋狂的，迷醉的，喜歡冒險的。

那雙藍色的眼睛此時看起來很深，像是她描述的懸崖下的大海。

“那你就去當他的主人吧，控制他。”約翰尼想點煙，但打不着火。

“我來吧，火焰比較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