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炎牙沒有再戴他那個獸骨面具了,連鬥篷都一并脫了,他穿着一套更方便行動的勁裝,面覆半張狐面,沒那麽瘆人了,甚至願意指點一下其他弟子了。

堅持了幾天又下崗的掌門坐在搖搖椅上,看着炎牙指點弟子們劍法,恍惚間覺得自己有些看錯了。他也曾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下盧翎寒的近況,都被炎牙以“他在閉關修行”為由打發了。

炎牙白天幾乎都呆在山下,夜晚才會回去南山,無事時便與掌門下棋品茶,甚至願意聽一聽他的作品,雖然評價往往都不給掌門留面子。

只是掌門覺得炎牙的臉色是越發蒼白了,他站在臺階上看弟子們舞劍時,好似要随風而去。甚至在某次品茶時打翻了茶杯,雖然他手快地抓住了,但還是讓掌門起了疑心。

他放下茶杯,擔憂裏一半為了仝山派:“長老最近可是身體不适?”

炎牙将茶杯放到了桌上,看着打翻在地的茶水有些愣神,聞言擡起頭,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掌門早些年傷了根基,可曾想過治療?”

“我?”掌門沒想到問題還丢了回來,他擺擺手,“我一把老骨頭了,不折騰了,聽天由命吧。”

他這傷,是在阻攔南家人帶走南琉璃時受的,直接傷了根基,才會讓他未老先衰,若不是金丹強撐,恐怕早就入土了。自那以後,他便龜縮于仝山派,一蹶不振,若不是為了盧翎寒,怕是早就随琉璃一起去了吧。

炎牙想起了什麽,心裏悶得慌,最後只能緩緩道:“我會讓翎寒擁有足夠自保的能力的。”

掌門側過頭,只餘一個悠悠的“好”。

夜色濃郁,幸得有月光光顧,撥開了幾層面紗。

炎牙從石階下一路上來,如同一個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小院裏點了燈,他直接推門而入,并不會有人迎上來,甚至連點聲響都沒有。

屋內躺了一個人,正是“閉關修煉”的盧翎寒,事實上他從那天起就沒有再醒過,一直在夢鄉裏,唇角還挂着淡淡的微笑。

但這并不是最驚人的一點,有些駭人的是他躺在一方淺淺的池水裏,水是淡紅色的,像是加了血,卻泛着紫金色的光芒。

池水上方形成了一股濃郁的靈力,而這些靈力則被盧翎寒源源不斷的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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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牙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池水的顏色,便蹲下身,在自己手腕上又劃了一道傷口,鮮血滴落池水,直到池水從淡紅色變成了正紅,紫金色越發顯眼了,他才按住了傷口,皮開肉綻的傷口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最後完全看不出來曾經被割斷過。

做完這個,他又伸手握住盧翎寒的手腕,以靈力探查他的經脈,見到原本是金丹的地方,已經有個要成型的元嬰,但不知道是不是靈力不夠,遲遲沒能結成。

這裏的靈力已經濃郁到有些嗆人的地步了,不太可能是供給不足,那只能吸收不夠了。炎牙看了一眼閉着眼的盧翎寒,想了想,在他額頭又點了兩下,讓人進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這才擡起他的手腕,在脈搏處試探了幾下,而後洶湧澎湃的靈力便沖入了經脈,強行拓寬經脈。

這個過程本該是極為痛苦的,拓寬經脈不亞于撕裂骨肉,就連進入深層次睡眠的盧翎寒眉頭都有些微皺,要是人清醒,不知道得痛成什麽樣子。

等到做完這件事,炎牙放下他的手,癱坐在地,眼前已經有些昏花了。這段時間他确實用了太多靈力,還放了這麽多的血,本想通過血為媒介引導靈力讓他吸收,但現在看來,還沒完成,他就得先走一步了。

當今修真界,出竅恐怕也只是勉強自保,洞虛才能說獨善其身,而現在僅是結嬰就如此費力,洞虛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他擡起頭,忽然瞥見了那個銅鏡,裏面依然沒有他,他有些愣神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将銅鏡抱在懷中,伸手擦了擦鏡面,但無論他怎麽擦,裏面都沒有他。

“......是我魔障了。”

他最後終于放棄了,緩緩吐出這句話,而後又鄭重其事地将銅鏡放回原處。他故意将銅鏡放在這裏,為的就是提醒自己。

他看向被他丢棄的獸骨面具和鬥篷,看了半天,最終走過去,再次換上了他往常的裝備。

他和之前一樣還是會指點弟子,和掌門一道品茶,卻多了幾分刻意的疏離,而這點刻意沒幾日也就被忽略了。

盧翎寒結嬰那天,天降異象,紫氣東來,煞是好看。炎牙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異像這種東西,除了給仝山派的弟子看個樂子外,就只有招來麻煩一種用途。

仝山派無端多了些“久仰大名”的訪客,出于禮貌,炎牙并沒有将他們拒之門外,反正南山上還有一個結界,他并不擔心。

訪客都有着很好的背景,從門派到世家,如出一轍的虛與委蛇,話中有話,總結起來無非就是你仝山派一定有稀世秘籍,才會這麽短的時間就出了個元嬰修士。當然不會說搶,而是文明一點的“交流”或者合并。

這些套話炎牙聽得起耳繭了,更何況他也根本不在意,當下便不留情面:“閣下請回吧,仝山派不需要這些。”

話畢也不管他什麽回應,就将人送出了山門。

掌門來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将人掃地出門,最後也只能稍微表達一下自己的擔憂:“哎,他們若是聯合起來針對仝山派該怎麽辦呢。”

炎牙轉過頭:“那便讓這世上只剩一個仝山派如何?”

掌門:“......倒也不必。”

五年之期,炎牙是嚴格看着日晷算的,說是破曉約定便是破曉,沒見有任何響動,他立即就想讓盧翎寒忘掉祁成軒,以盧翎寒現在的修為,祁成軒怕是追趕不上了。

但就在他想動手之時,忽然聽見轟隆一聲,是大陣被轟擊的聲音。是誰這麽大膽?

炎牙不得已先離開去查看誰在攻擊大陣。

他才剛走到山門石梯時就停住了腳步,看着風塵仆仆的劍客。

劍客一身衣裳破洞不少,有些寒碜,一雙草鞋也很是樸素,看見了炎牙,他放下劍,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張被磨練得堅毅洗去了書卷氣的臉,他朝着炎牙大聲喊道:“五年之約!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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