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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第七章
內務執事的職位很小,不過就是伺候弟子修行的一個奴才。
但因為是內門的奴才,與之沾親帶故的周少,都能爬到這些沒有靠山,雜草都不如的外門弟子頭上作威作福。
周少一行人欺負完圓頭師兄,拍拍屁股走人了,把偌大的演武廣場留給幾人打掃。
待他們走遠,孤雲子上前扶起頭破血流的圓頭師兄,拿出手帕給師兄擦臉上的血。
師兄疼得龇牙咧嘴,罵罵咧咧地道:“不就是有個舅舅當執事嗎!他也就欺負我們這種背後沒靠山的,有什麽了不起!”
“你少說幾句。”孤雲子警惕地四處張望。
師兄一骨碌爬起來,抹抹臉怨恨地說:“都怪我舅舅不争氣,我要是有那麽個舅舅,我看誰敢欺負我!”
孤雲子嘆了口氣,“我也希望能在內門有個靠山,這樣我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楚越,你想不想有個靠山?”他轉向還在掃地的楚越尋求認同。
楚越停下動作,拾起師兄的掃帚遞給他,淡淡地說道:“我們要在天亮之前打掃完演武廣場,否則會錯過明日早課。”
師兄一時間無言以對,只能默默繼續打掃。
誰都沒去探究方楚越沒回答的問題,身在外門命如野草,誰不想有個內門的當靠山?
有個內門的“大人物”當靠山,他們恨不得貼在臉上,昭告天下,怎麽會想到,世上會有人會把這視為一種恥辱,遮遮掩掩不肯示人。
李蘭修的宅子後堂有一眼靈泉,泉水自靈脈流出,裹挾少許地母靈液,水中的靈氣充沛,在其中沐浴能補充精元,擴充氣海丹田。
這是李延壁專程為原身弄來的,原身這具身子根基太差,五靈根的屬性在宗門随處可見,庸碌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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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氣海丹田裏的靈力稀薄,吃再多進補的丹藥,就像用桶底有漏洞的水桶打水,靈力納入身體的速度,比不上靈力流失的速度,到頭來只剩桶底一點靈力留在氣海丹田。
原身每夜都會在靈泉池裏沐浴,李蘭修照理如此,他揮退伺候的婢女,摘了面具擱在邊幾,後背慵懶倚着池邊,阖着眼沉思。
退婚這件事,事不宜遲,一來他不喜歡蘇師顏,二來,他不是天命之子,沒命享受這齊人之福。
在原書裏,蘇師顏是楚越龐大後宮裏很獨特的存在,不止因為她的美色,還有她和另一位美人是“姐妹花”。
她的姐妹也是重玄宗的人,但不是普通弟子,這段隐秘的關系不為外人所知。
若不是李蘭修知道原書的劇情,怎麽也想不到,蘇師顏的好姐妹竟然是白真傳!
白瀛,宗主唯獨的真傳弟子,宗門內身份地位僅次于宗主。
大家只知道白真傳修為高深,三百歲已是化神圓滿期,可謂天資卓越,但從未有人見過他,連他是男是女,長什麽模樣都不清楚。
蘇師顏在多年誤打誤撞跌進白瀛的洞府,發現一個驚天大秘密——
白真傳竟是一條白龍!
此事說來話長,大概就是宗主藝高人膽大,撿了條龍做徒弟,瞞天過海将他帶回宗門裏封為真傳。
龍雖是神獸之一,但歸根結底依舊是妖,在這個人妖殊途的世界裏,将一個妖物藏在宗門內,是天大的醜聞,一旦曝光能讓重玄宗名聲敗壞,宗主受千夫所指。
蘇師顏沒有聲張,她成為白瀛唯一的朋友,兩人之間無話不談,親如姐妹。
因此,她與楚越情投意合之時,白瀛不放心将好姐妹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它化身成女子前去試探楚越是否真的值得托付。
一試探,二試探,白瀛把自己也搭進去了,與蘇師顏在楚越的後宮裏做了對姐妹花。
比起孤傲清冷的蘇師顏,李蘭修看書時對白瀛更有好感。
白瀛是男人完美幻想的化身,龍族的美貌不必多說,它天性清純率真,又不失邪惡的妖性,心胸特別寬廣,能容納楚越一切的女人,從不吃味,後宮裏争風吃醋,它會做和事佬從中調解,可謂是賢內助。
但若只是賢內助,還稱不上完美的化身,更重要一點——白瀛的真實身份是妖王。
萬妖之王,妖界之主,這世上所有的妖物都要臣服在白瀛面前。
這就是李蘭修提出退婚的理由,這世上除了楚越,有命享受這種齊人之福,其他任何男人,但凡有染指蘇師顏的想法,都會被妖王給弄死。
李蘭修随手抽開發帶,漆黑如墨的發散進湯池裏蕩漾,他端起花幾上的酒,仰頭抿一口。
就在此時,房間裏一陣冷風吹過,吹熄了所有燈火,四周陷入昏昏暗暗,只有湯池裏的靈泉水散發着淡淡熒光。
李蘭修心中一凜,迅速走出靈泉池,撈起外袍裹住身體,随手戴上面具。
一片漆黑中,窒息的靜寂蔓延。
房梁上方傳來微弱的聲響,像是有什麽龐大的東西在緩慢爬行。
影子在昏暗的角落裏游動,仿佛有無數雙冷冷的眼睛在盯着他。
陰冷的氣息愈發濃重,仿佛有無形的手掌在輕輕觸碰着他的皮膚,寒意陣陣。
李蘭修眯起雙眼,感受到一股惡意的氣息正逐漸靠近。
門廊外的燈光熄滅,從窗戶看出去外面黑漆漆的,他打開房門,原來的房間與婢女不知去向,他身處在一片彌漫濃霧的森林裏,四周布滿粘稠的黑,隐約可見扭曲的樹影和飄蕩的鬼火。
身後的湯池已經消失,濃濃的霧氣裏傳來刺耳的笑聲,像尖銳鈎子伸進耳朵裏拉拽着耳神經。
他一邊走一邊系上腰帶,滿地白森森的枯骨,赤着腳踩上去嘎吱嘎吱響,濃烈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好強大的幻境。
每一處逼真至極,如果不是他心無旁骛,清楚記得方才所發生的一切,真會以為自己遇到鬼了。
能構築出這樣逼真的幻境,又敢在李延壁眼皮子底下動手,重玄宗沒有第二個人。
這個婚還是退晚了。
他定了定神,四周景象愈發詭異,樹影扭曲如同怪物,飄蕩的鬼火聚攏在一起,變成一雙巨大血紅眼睛,停在他的頭頂,冷冷俯視着他。
李蘭修小腿一涼,白骨鬼手從地裏伸出手,攥住他兩只腳腕,将他禁锢在原地。
他方才在沐浴,出來得很匆忙,全身上下只裹了件單薄外袍,半濕半幹黏着修長勻稱的身軀。
緊窄的腰身顯得格外清晰,衣衫勾勒出兩道纖韌的弧線,像被拉緊的弓弦,充滿韌勁的美感。
濕漉漉的黑發随意披散在雙肩,托着清瘦的臉龐,面具沒有覆蓋的皮膚白皙細膩,如同上好的白玉。
因為看不見臉,有種神秘的誘人。
那雙血紅的眼睛在黑暗閃爍,宛如死神的凝視,緩緩上下打量他一遍,“你就是李蘭修?”
它似乎是很疑惑,嗓音低沉輕柔,雌雄莫辨,含着詭異的魅力。
在它開口的瞬間,刺骨的寒意從李蘭修頭頂灌下,仿佛掉到數九寒天的冰窖裏,四肢百骸凍得發麻。
這具身體頂不住鋪天蓋地的妖氣,他膝蓋一軟,伏跪在白骨堆裏,低低喘着氣。
血眼沒料到他那麽“脆弱”,金丹期的修士竟會被妖氣壓成這樣,禁锢他雙腳的鬼手松開,沿着他的小腿向上摸索,要捉住他的手臂将他拽起來。
鬼手撫過他的膝蓋帶起衣擺,露出的小腿細膩幹淨,隐約可見青色的脈絡,因為半跪着的姿勢膝蓋透出玫瑰紅。
他被冰涼刺骨的鬼手碰過的皮膚,輕微地顫栗着,恐怖的氣氛突然多了令人想入非非的成分。
鬼手突然停頓,從他身上快速地挪開。
沉寂半晌後,血眼聲音再次響起,淡然地說:“你不必知道我是誰。”
“我要你釋放楚越,向蘇師顏提出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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