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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第九章
仙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面露狂喜之色,宗門出了這樣的天縱奇才,他要立即彙報給內門的堂主。
他走下臺,想仔細地瞧瞧楚越,長老伸手攔住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此人留在外門,待我多觀察些時日。”
都是老狐貍,仙師能不知道長老是什麽人,他正色勸道:“此事關重大,若他修行速度如此之快,那必是極品靈根,是日後能為宗門挑大梁的人才。”
言下之意,你不能為了一己私仇耽誤宗門的未來。
長老睨一眼楚越,不屑一顧地笑了,“此事你不必再管。”
官大一級壓死人,仙師無可奈何,只能恨恨地勸:“長老,你糊塗啊!天靈根你我都見過,萬萬不及他,若他不是天靈根,那必然是——”
“天生劍骨。”
長老微微一怔,天生劍骨,修真界古往今來屈指可數的資質,每一位都是那個時代扛鼎的人物。
若楚越真是天生劍骨,那他瞞而不報,會被視為公報私仇,如今內門求賢若渴,真要問責起來,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定了定神,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冷笑着說道:“若是上面怪罪,就讓他們來找老夫,這個責任老夫一肩擔了!”
話說到這份上,仙師無話可說了,他走到楚越身邊,惋惜嘆口氣,垂着頭離開了。
廣場裏衆弟子還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衆人看楚越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見他走下臺來,紛紛退避三舍。
周少從人群裏走出來,高聲說道:“楚師弟,請留步。”
楚越停住腳步,冷峻的眉眼微微一揚,“周師兄。”
周少向他拱拱手,環視一圈衆人,笑吟吟地說:“楚師弟,我見你天賦異禀,能否切磋一下,讓我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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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表情精彩紛呈,周少在外門多年,已是築基圓滿,距離結金丹一步之遙,楚越才煉氣九段,擺明恃強淩弱,要讓楚越在大家面前丢臉。
楚越淡淡掃過他,簡短回應:“我沒興趣。”
周少笑意更甚,拔高聲音問:“怎麽?你是不敢嗎?”
“周少何必為難新人?”孤雲子上前一步勸道。
周少白他一眼,這種小雜毛他理都不理,繼續向楚越說:“看來楚師弟真是怕了,夾着尾巴要溜了?”
楚越眼神含着幾分嘲弄的笑意,走得幹脆利落,他心智沉穩,不是激一激就咬鈎的毛頭小子。
“楚越——”長老捋着仙風道骨的胡須,面向衆人說:“切磋是修行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你們何不切磋一番,給大家一個觀摩的機會?”
楚越看向他,目光在他身上停頓幾秒,轉向周少一擡手,“請。”
舉手投足都是儀态周正,周少恨得牙癢癢,亮出劍來,“刀劍無情,若是傷到你,還請師弟見諒。”
話音落下,他持劍欺身而上,劍刃直逼楚越的脖頸。
楚越側身閃挪,同時後退幾步,手臂一伸握住孤雲子背後的劍柄,“借劍一用。”
衆人只見眼前雪光一閃,他抽出劍來一抛,另只手穩穩接住,随即劍刃向上一撩,行雲流水般接住周少劈來的一劍。
周少眼睛眯起,才發現這小子有點東西,他雖意不在此,但不能當衆輸給楚越,輸給一個煉氣九層,日後還怎麽做人?
他正色拿出看家底的功夫,再次朝楚越刺出劍,劍劍直逼要害。
兩人轉瞬間過了數十招,楚越身形輕捷靈敏,出劍迅疾迅猛,周少在他身上占不到半點便宜,反而還吃了點小虧。
衆人神色驚異,周少雖為人飛揚跋扈,但确實有些真本事,在外門弟子裏算得上出類拔萃,與一個新弟子“切磋”,竟然落得下風,這楚越到底是何方神聖?
孤雲子憂慮道:“楚師弟平時應該使的是刀,我的劍他用得不趁手。”
大家都看出來了,不擅使劍,還能讓周少落得下風,若換成刀,周少要輸得更難看了。
周少本來只想給點教訓,被逼得起了殺心,他一手使劍,一手掏出個銅鈴铛來,鈴铛“叮鈴鈴”地響起。
場上離得近的人聽見後神思一恍惚。
楚越眯起眼微微一頓,當下旋過身躲避飛來的劍刃,然而利刃已經逼到他脖頸,劃開他裹在脖頸的繃帶,露出一角鮮豔的印章痕跡。
“這是……奴印!”周少高聲吶喊,欣喜若狂地昭告衆人,“他身上有奴印!”
聽到這兩個字,楚越神色驟然陰沉,他搶進一步,持劍的手斜上,挑起周少的劍猛力一撩,劍從周少手中脫手,“叮”一聲落在石板地。
周少下意識舉起手格擋,笑意還凝結在臉上,只覺手腕一涼,濕熱的液體濺在臉上。
方才握劍的手齊腕而斷,掉在地上,張開的手指一抽一抽。
“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才響起來。
楚越面無表情,雙指并攏抹抹臉上的血,靴尖踩在周少抽動的手指上,緩慢地碾了一圈。
廣場上安靜得只剩下周少的慘叫。
刀劍無情,切磋受傷是常有的事,衆人見怪不怪,但方才楚越顯然是故意為之,報複周少露出他奴印的那一劍。
“他是誰的奴隸?這麽見不得光嗎?”
“該不會是魔宗派來的內奸吧,不然他的資質怎麽那麽好?”
“周少可是李公子的人,他砍了周少的手,以後有好戲看喽!”
一時間人群裏掀起驚濤駭浪,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場上勝負已定,楚越雙手抱劍,微微颔首淡道:“承讓。”
周少從沒受過這種痛楚,他捂着血淋淋的手腕,急赤白臉着吼道:“我舅舅在李公子身邊做執事,我有李公子給我撐腰,你敢砍我的手,你等着瞧!”
“李公子饒不了你!”
楚越将劍還給孤雲子,冷淡道:“随他。”
孤雲子吓得六神無主,抓住他的袖子勸道:“你快去給周少賠禮道歉,他真的是李公子的人,你得罪了李公子,以後可怎麽辦啊!”
“是啊,楚師弟,不要逞一時的英雄,李公子我們這種人惹不起的。”圓師兄愁眉緊鎖,跟着一起勸。
周圍弟子也紛紛低聲議論起來,言語間全是對李蘭修的敬畏和恐懼。
“李公子可是李峰主的獨子,脾氣古怪,手段狠辣,得罪他可沒好果子吃。”
“是啊,聽說之前有弟子說了句李公子長得醜,被他吊起來打得半死。”
“還有上次,那個外門弟子只是無意間冒犯李公子,結果被罰到絕地挖礦五年,最後連命都沒了。”
衆人對李蘭修的種種傳聞了如指掌,每一個傳聞都讓他們的聲音更低,目光中透露出深深恐懼。
長老表情微妙地看着這一幕,忽然福至心靈,走下臺階朗聲問道:“楚越,你的奴印是何人種下?那人可是強迫與你?若是強迫與你,你且說來,我為你做主。”
衆人聽得糊裏糊塗,都不明白長老是何居心。
楚越聽明白了弦外之音,他神色恬淡地盯着長老。
長老一臉正氣凜然,手中的拂塵一拂,“你放心,老夫向來公正無私,眼裏不揉沙,絕對不容仗勢欺人,恃強淩弱的人敗壞宗門聲譽。”
就差點名李蘭修的名字了。
楚越似乎被他打動了,阖下眼沉思狀。
長老走到他身前,微微一笑說道:“你若覺得老夫的職位不能為你做主,還有千機峰的薛峰主,他是老夫的至交好友,在宗門內一言九鼎,他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楚越看向他,擡手抽開脖頸黑色的繃帶,露出頸側奴印的全貌。
鮮紅的小印章,李蘭修三個字,字跡清晰。
周圍的弟子滿臉震驚,孤雲子的下巴都快驚掉了,随後大家議論紛紛。
“那是李公子種下的奴印,楚越竟然是李公子的人!”
“楚師弟有李公子做靠山,難怪他修行進度如此驚人……”
“李公子果然慧眼如炬,能有這樣的天才做奴隸!”
衆人對楚越的态度瞬間轉變,方才又是害怕他,又是說他是內奸,現在看着他眼神充滿羨慕和敬佩。
“楚越被李公子收為奴隸,果然非同凡響,能被李公子看中的人,必然不簡單!”
周少嫉妒得面目猙獰,直勾勾盯着楚越脖頸,心裏頭嫉妒與恐懼交織,嫉妒楚越竟然能給李蘭修做奴隸,這種天大的好事,怎麽就落不到他頭上?
恐懼是他深知李公子的手段,他得罪了楚越,李蘭修要拿他是問。
有一道細微的聲音提出異議,“長老方才的意思,是李公子強逼楚越做他的奴隸?”
“不是吧?給李公子做奴隸那麽好的事,搶破頭都擠不上,用得着強逼嗎?”
長老滿意地點點頭,楚越出乎意料地識相,他散發出靈力震懾全場。
頃刻間廣場裏鴉雀無聲,長老環視一圈,鄭重其事問道:“楚越,我問你——”
“可是李蘭修強逼你種下奴印?!”
滿場嘩然。
李蘭修是否強迫楚越種奴印不重要,重要的是長老在衆目睽睽,大庭廣衆之下問出這個問題。
宗門的門規之一,不允許恃強淩弱,罔顧他人意願種奴印,若違反此規,皮肉之苦姑且不論,還要到苦寒之地挖十年的礦。
長老是在當衆揭發李蘭修違反宗規。
衆人不約而同看向楚越,他擡手摁在側頸的奴印,輕描淡寫地道:“我自願的。”
長老瞠目結舌,一時無言,難道是他剛才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楚越微側過頭看向他,蹙眉困惑地問:“長老方才何意?”
長老明白過來了,他是被楚越給玩了,年紀輕輕心機如此深沉,演技比起他們這群老狐貍不遑多讓。
他想讓李蘭修倒黴沒成功,反倒是把自己的腚露出來了,衆人可聽得明明白白,身為外門的長老,又是李蘭修的長輩,他恨李蘭修恨得竟然憑空捏造,真是令人作嘔!
“好!好!好!”
長老氣極反笑,怒視楚越說道:“真是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奴隸!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我等着看他這出戲怎麽收場!”
楚越面色平靜地穿過人群,向居所的方向走去,衆人豔羨的目光落在他脖頸上鮮紅的奴印上。
仿佛他們看的不是奴印,而是彰顯的榮光。
孤雲子連忙跟在他身後,欣喜吶喊道:“你是李公子的奴隸,我們有靠山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
圓師兄滿臉喜色,亦步亦趨地跟着楚越,終于在人群裏擡頭挺胸走路了。
“李公子的眼光果然獨到,被他選中的人注定不凡!”
“楚越能得到李公子的賞識,真是天大的幸運!”
楚越垂下的寬袖掩住攥緊的雙拳,手背和手腕的青筋暴突,清晰的指節泛白,他隐忍到了極致。
無人理解這種屈辱。
李蘭修賜予他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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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