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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第二十三章

李蘭修怔一下,想起他那位早逝的老師,他握着帕子擦拭着手,點頭說道:“周夫子可惜了。”

楚越神情似是在回憶往昔,“周夫子常言知恩圖報,我一直銘記在心。”

李蘭修偏過頭打量他一邊,目光在他袖子微微停頓,站起身說:“很好。”

楚越擡眼看他,乖順地問:“公子可有吩咐?”

李蘭修看向不遠處的幾人,冷淡地說:“我們先離開此地,你我之事稍後再談。”

楚越低頭看向袖邊,那裏沾着一塊細小血漬,紅豔豔的鮮豔欲滴。

是那狐妖的血,他指腹抹了抹,浸到溪水中洗幹淨。

一行人向着與黑蛟真君洞府相反的方向趕路,黑蛟真君的實力強大,以他們幾人不能傷其皮毛,得與重玄宗的衆弟子會合,聚集衆人之力,在洞府前擺出降妖大陣,再與黑蛟真君論個輸贏。

天色漸晚時,他們到了一處破瓦頹垣的山莊,山莊依山而建,破敗的院落掩映在高大的樹木間,四周荒草叢生,幾棵枯樹在風中搖曳。

門前的石獅子早已風化,模樣模糊不清,獅子脖子綁着一根羽白的緞帶。

處玄走過瞧一眼,看向山莊說道:“宗門弟子的标記。”

破敗的正堂裏站滿了重玄宗的弟子,李蘭修看到紫臺峰的弟子都在其中,放下了心。

見到一行人進來,弟子們紛紛起身行禮。

“處玄師兄,小師弟。”一位弟子抱拳行禮,面露驚喜,“你們也到了這裏,正好與我們會合。”

處玄端量幾人狼狽的衣衫,關切問道:“可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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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遇到妖獸險些喪命,多虧玉女宗的女冠出手相助。此地妖獸橫行,我們在這裏暫時找了個落腳的地方,但還需時刻警惕。”

另一邊江九思與連師兄,都遇到同峰的弟子,站在一起互相問候。

李蘭修從納戒抽出寒鐵扇,握在手中瞧也不瞧楚越,“你跟我來。”

他說完走出正堂,楚越神色平靜地跟了上去。

李蘭修推開後院的一間房門,幾縷灰塵飄散,他走進去立在屋中,微微揚起下颚。

楚越邁進門,轉過身關上房門。

李蘭修取下胸口的護心鏡,結印設下隔音結界,他訓自家的狗,可不想讓別人聽到。

楚越直視着他,坦然承認,“那是狐妖的血,我砍下其中一個狐妖手臂。”

李蘭修眼波将他從上掃到下,輕柔慵懶地開口:“脫了外袍,跪下。”

“那只手摸過你。”楚越盯着他,聲音稍低隐有不滿,“我有何錯?”

李蘭修雙手握着扇子的兩端,依然是漫不經心的姿态,“脫了外袍,跪下,別讓我說第三遍。”

楚越的眼神暗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僵持片刻後,他終于動了動手指,解開衣襟,将外袍褪下扔在一旁,露出單薄的裏衫。

少年的身軀修長挺拔,裏衫下肌肉線條流暢,肩膀寬闊不顯壯實,胸膛平滑緊實,腹部線條清晰但不誇張。

他與金瞳蛛厮殺的傷口還沒好透,幾塊與皮膚顏色不一的紅痕很刺眼。

楚越緩緩地跪下,脊背挺得很直,眼神依舊冷冽地盯着李蘭修。

李蘭修單手握住扇柄,掃量他一遍後問:“你不服氣?”

楚越下颚收斂,平淡地說道:“公子要罰,何必多言。”

李蘭修早知他的反應,瞧着他問道:“你在外門日子過得如何?”

楚越嘴唇微動,眼皮低垂,似乎明白他要說什麽了。

李蘭修的聲音淡定平穩地敘述道:“我猜你日子過得不太好,這世道便是恃強淩弱,你在外門,難免受了些欺辱。”

他停頓片刻,一字一句問道:“你覺得這是對的麽?”

楚越看着他,嘴唇微抿回答:“不對。”

“好。”

李蘭修點了點頭,再次娓娓問道:“既然不對,那你的所作所為與那些你瞧不起的人,有什麽區別?”

楚越嘴唇抿得更緊,沒有反駁。

李蘭修握着扇子挑起他的下巴,說道:“你要明白,你的刀不能輕易出鞘,面對一個比你弱小的存在發洩怒火,這不是強者應有的作為。”

楚越盯着他,若有所思。

李蘭修此刻很有耐心,輕聲跟他講,“你應該清楚,你比任何人都強,所以你更要懂得憐憫與克制,明白什麽時候出手,什麽時候該收手。”

他擡起扇子,輕輕拍了拍楚越的臉頰:“你的刀,應當對準比你更強大的人,而不是弱者,明白了麽?”

楚越稍加思索後,心服口服地說:“明白。”

李蘭修輕輕地一點頭,“好,手伸出來。”

楚越微怔,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難得露出窘迫神情,“這個,不行。”

他幼年時,周太傅教導嚴厲,時常會打學生的手心,但他是太子,即便犯錯,也是由伴讀替他挨着。

李蘭修握着扇子,輕輕地敲在自己手心,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楚越盯着他看半晌,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膛一起一伏,最終還是緩緩地伸出手。

李蘭修瞥眼他的手心,寒鐵扇子一揮,“啪”地一聲打在他手心,瞬間皮膚紅了一大片。

楚越手指微微發顫,他挺直腰杆,繃住手臂克制住手指的顫栗。

李蘭修擡起扇子,聲音平淡地說:“擡眼,看着我。”

楚越看向他,高聳起的眉骨下漆黑的眼眸陰郁深冷。

李蘭修彎下腰湊近他的臉,沒握扇子的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低聲問道:“我打你十下,如何?”

楚越呼吸裏全是他身上很甘冽清寒的氣味,別過臉避開他,“公子随意。”

“好啊,你來數。”李蘭修揮起扇子又打了一下,哧笑說道:“數。”

若只是打手心,楚越覺得被當成幼童對待,有些受辱,可是數數,卻又有種難以言說的微妙情緒。

他手心火辣辣地刺痛,心裏越發複雜,低聲道:“一。”

李蘭修扇子再次揮下,楚越手心疼痛加劇,他聲音微啞地繼續數着:“二。”

每一扇落下,楚越手心的灼痛與奇妙的酸麻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痛苦與羞恥的混合。

他竭力克制忽略異樣的感受,冷靜接受懲罰。

李蘭修有意控制着扇子的輕重急緩,時而猛地抽下去,敲得楚越掌心皮膚下滲出血絲,時而輕輕地落在他掌心,不痛不癢地懲罰一下。

主打一個讓他猜不透,下一扇抽在手心是劇痛還是輕盈地摩挲。

沒打幾下,楚越背後出一層薄汗,微濕的衣裳貼着修長結實的背部線條,發白的鞭痕隐隐約約。

李蘭修像一尊掌管着賞善罰惡的神像,身上好聞的氣味浸透空氣裏,楚越耳根隐秘地泛紅,盯着他的雙眼閃着光。

他的目光落在修長雪白頸下小小的紅痕,抿緊的嘴唇裏濕潤,呼吸急促。

“六。”

每一下打在掌心,楚越心跳便快一分,身體隐隐燥熱随之攀升。

李蘭修再次擡起扇子,楚越下意識繃緊身體,等待下一次的落扇。

扇子卻輕輕落下,幾乎沒有痛感,冰涼的金屬摩擦着灼痛的掌心,可那種懸而未決的刺激令他呼吸更急促。

李蘭修輕哧一聲,瞧着他這幅仿佛是“欲/火中燒”的模樣,“還數得清麽?”

楚越聲音微不可聞地回答:“清楚。”

李蘭修勾起嘴角,戲谑地瞧着他,扇子再次落下,楚越呼吸急促,額頭冒出一層細汗。

他努力保持鎮定,卻無法忽視體內愈發熾烈的火焰。

第十下落下時,楚越繃緊的大腿微微顫抖,身體的反應已經無法完全掩飾。

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筆直,幽深眼神定定地盯着李蘭修,呼之欲出的欲念在其中。

李蘭修收起扇子,瞧着他慘不忍睹的手心,修白纖細的手指輕輕碰了碰,“痛不痛?”

楚越用力攥住手心,聲調平靜地問他:“我能起來了?”

李蘭修眉尖一挑,方才溫柔細致的語氣冷下去,“手攤開。”

楚越咬着牙根,攤開手掌,顯露紅腫滲血的手掌心。

李蘭修彎下腰湊到他手心面前,擡起面具一角輕輕地吹了吹。

清涼的氣息裹着他身上好聞的氣味,緩解了楚越手心的蟄疼,他黝黑的瞳孔縮緊,擡起眼,李蘭修近在咫尺的眼睛低垂着。

眼尾細銳的線條微微上翹,帶着幾分天生又冷又豔的情态,垂下來顯得溫馴。

與他本人截然不同的溫馴。

李蘭修擡起眼,輕聲問:“還痛嗎?”

楚越握住手掌心,疼痛令神志冷靜,“不痛了。”

李蘭修眼波向下掃眼,心裏訝然“啧”一聲,果然是天命之子,難怪能有那麽多露水情緣,這方面也是超越常人,天賦異禀。

他站直身,輕輕地笑道:“下次敢再犯,我會戴着護心鏡罰你,讓宗門的人都瞧瞧,你覺得如何?”

楚越冷靜地表情一僵,嘴唇微抿,半響才道:“不會了。”

李蘭修滿意點頭,又往下瞥一眼,“自己處理一下再出來,”

楚越垂下眼簾一瞧,呼吸瞬間急促混亂,慌亂地扯過衣袍遮住。

這一刻,太子殿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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