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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是夜, 紫臺峰的宮殿裏燈火通明,殿內衆人酒酣耳熱,人影搖動, 熱鬧非凡。

一位師兄臉上透着興奮紅暈,興高采烈地說:“我的乾坤袋一倒出來, 那雲水堂的執事都傻了眼, 我袋子裏全都是最頂級的靈草藥材……”

“誰說不是呢?給我登記的那執事也是,我的靈草藥材都要在桌上擺不下, 他手腕都寫痛了才登記完, 啧啧……旁邊人看我的眼神真有意思。”

“你們都知道我傾慕盈尺峰的那位師妹已久,傾慕她的人太多,我們峰的人次次試煉大比都被壓一頭,我哪來的資格與她結識?今日她竟然誇我厲害, 能獵得那麽多妖丹……”

“這還不都得謝謝小師弟?”

他們口中的小師弟, 此刻斜躺在錦塌,側臉枕着單支手臂,微眯的雙眸迷醉, 地上橫七豎八撂着酒壺, 未喝完的酒淌出來染濕他的衣袍一角。

李蘭修渾然不覺,另只手垂在地面, 手心松松地握着瓷白的酒杯, 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樣。

“小師弟?”

師兄走近他叫了幾聲, 他醉得神志不清,嗓中含糊呢喃幾下,閉着眼睛睡着了。

殿內的衆人對視一下, 輕手輕腳地走出門。

紫臺峰的弟子拔得試煉頭籌,采集的藥材和獵集妖丹是十二峰之中最多的, 平日裏總被其他峰壓一頭,今日終于揚眉吐氣,大出風頭。

這一切都歸功于小師弟,有人忍不住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小師弟變了很多?”

“小師弟長大了嘛,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現在才像是師尊的兒子。”

“不不不……”

那位弟子解釋道:“我以前怕小師弟,是因為他蠻橫無理,敢惹他就得挨打,現在小師弟又不會打人,可我還是怕他,比以前更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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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不是怕惹他不高興,讓他不愉快?就像是對待師尊那樣?”師兄琢磨着問道。

“對對對,我對師尊也沒那麽怕,到了小師弟身邊就怕讓他不高興。”

衆人面面相觑,他們有同樣的感覺,在李延壁面前,大家都是徒弟對師尊的敬畏,可是到了李蘭修這裏,則是一種下意識的讨好,不讓他生氣,還要想辦法讓他高興。

真是奇怪。

此刻殿內,妙素從李蘭修手中抽出酒盞,再拾起地上散亂的酒壺,收拾得整齊整齊。

她端着托盤走出門,跨出門口忽然一怔。

門前立着一位白衣男子,挽起銀發在月下皎若白霜。

妙素打量一遍問道:“仙長是來找我家公子的?”

白瀛微微點頭,大步向着殿內走去。

妙素看得出他身份高貴,笑吟吟地問道:“仙長是公子的朋友?”

“算是。”白瀛簡短回應。

妙素推開殿門,依然是笑道:“公子酒還未醒,不如請仙長到殿內等候,待公子酒醒。”

白瀛瞧着這位伶俐的婢女,有些玩味的語氣問道:“你為何不叫醒他?”

按照宗內的規矩,李蘭修應當出門俯首迎接。

他用不着李蘭修出門迎接,繁文缛節很沒意思,但是若要他等,未免太無禮了。

妙素斂了笑意回答,“公子剛剛睡着,若是此刻叫醒,他會不高興。”

白瀛點了點頭,步履不徐不疾走進殿內。

殿內燭光搖曳,李蘭修側躺在座榻,身形慵懶放松。

他的側臉枕着一支手臂,墨黑的長發散亂落在頸間,似乎是醉酒睡得很熱,脖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幾縷發絲黏在透白細膩的皮膚,有種隐秘潮濕的悶熱感。

白瀛俯身湊到他頸窩裏,深深嗅一口久違的氣味,清寒的甜味仿佛是在舌尖,伴着辛辣的酒味,與李蘭修鼻間呼出的溫熱氣息混為一體。

複雜的氣味很誘人,令人忍不住想舔一舔。

他的食欲前所未有地強盛,鼻梁抵着雪白細膩的皮膚向下滑,屬于李蘭修的氣味越來越濃。

他閉上眼睛,有些急促喘息一聲,露出嘴裏尖銳的利齒,幾乎要忍不住咬下去了。

白瀛不得不拉開距離,他調整氣息,骨節分明的手指迅速轉動一圈,指尖多出一團黑霧。

鈎織幻境的黑霧,能令李蘭修從噩夢中驚醒。

他将黑霧抵在李蘭修的頭頂,彈進去的一瞬,他略微地一猶豫。

李蘭修睡得不太舒服,臉頰壓得手臂發酸,他迷迷醉醉着抽出手臂,腦袋失去了支撐力,眼看就要落在榻上——

白瀛鬼使神差收起黑霧,伸出手一把扶住他的側臉,像枕頭似地托住他。

“……”

白瀛神色冷淡,微抿着嘴角不太理解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讓李蘭修沒有枕頭可枕,腦袋落在榻上又如何?

正好能叫醒,省得他造一個噩夢。

何必多此一舉。

李蘭修側枕在他手心裏,沉厚的面具更顯得下颌輪廓清瘦白淨,下巴倒不算尖削,有種恰到好處的秀美弧度。

白瀛瞧着他看一會,沒忍住探出手掌在他下颌一比,落在掌中捧着剛剛好。

他取出一方潔白錦帕子,握在手裏猶豫一瞬,還是去沾了沾李蘭修的脖頸的細汗,一點一點輕柔拭過。

這往常是仆役幹的活,白真傳做起來得心應手,帕子對颚下那塊淺紅的傷疤格外地關注,來來回回擦拭幾次。

卻還覺得意猶未盡,他指腹直接抵在颚下的皮膚,輕柔撫弄着那塊傷疤,仿佛是第一次發現李蘭修這個秘密。

李蘭修被他弄得難受,眉頭蹙起,臉頰在他掌中磨蹭着躲避,面具被蹭得往下一滑,露出雪白幹淨的側臉。

白瀛強壓住猛然抽回手的沖動,掌中醉酒的李蘭修着實的好看,臉頰泛着薄紅,唇瓣的形狀曲線很秀美,感覺柔軟輕盈,有種誘人的香澤感。

他盯着嘴唇看了須臾,挪開目光,可掌中的觸感無法避開,觸手可及的皮膚細膩光滑,仿佛是握在掌中一塊溫潤的玉。

實在是想把玩一番……

白瀛手指輕輕劃過李蘭修唇邊,感觸到那絲濕潤和柔軟,口舌裏莫名地發幹,一股奇妙的沖動,比食欲更強的沖動冒出來。

作為龍族,白瀛的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銳,欲/望更為熾烈。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李蘭修的嘴唇,喉結隐秘地伏動,舌尖輕舔過幹燥的嘴唇,體內一股陌生的炙熱在升騰,燒得他隐隐焦躁不安。

白瀛輕輕将李蘭修的臉擱在錦榻,退出一步離他遠一些。

床榻并不寬敞,李蘭修沒了枕頭翻個身,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抵在榻尾,微微蜷曲着。

“……”

白瀛見狀,幽幽嘆口氣,走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握住李蘭修的一只腳,為他脫去鞋襪。

他向來最不喜歡人族,除了蘇師顏之外,任何人族都令他不喜。

人族的皮膚太脆弱,輕輕一碰便是一道血口子,身體也不耐造,修煉時一個不慎經脈逆流就會死。

至于模樣好不好看,他看來都差不多,都只是皮囊而已,他甚至從未覺得蘇師顏美,只覺得她心性很好,是個修行好苗子。

李蘭修卻不太一樣,白瀛能感覺到他的美,瞧着他就心跳加速。

他解開系帶,緩緩褪下李蘭修襪子,手指滑過腳踝,腳背,直到露出白皙圓潤的腳趾。

白瀛捧着他的腳心,摩挲着腳背無比細膩的皮膚,微妙的觸感引得那股焦躁的熱流湧得更急促。

忽然他手中一空,緊接着胸口猛地發痛,猝不及防地一踹,踹得他向後微微一仰。

李蘭修扶着面具慢悠悠坐起身,還沒酒醒的聲音慵懶黏稠,“你摸夠了沒?”

白瀛單手攥着他纖細骨感腳踝,慢慢直起身來,嗓音暗啞着說:“沒有。”

聽到這道聲音,李蘭修調整着面具,若有所思端詳他。

白瀛手指在那腳踝金環輕輕摩挲,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們曾經見過,我在你夢中化身為白龍,送給你我的鱗片。”

李蘭修一怔,嘴角無語地抽動幾下,好端端的妖王突然變成了一個男人。

還是一個大半夜溜進門,偷偷摸他腳的男人。

白瀛指腹在他的腳踝處輕輕滑動,倆人姿态很怪異,他屈膝半跪在塌前的足承,李蘭修坐在榻上,一只腳踩在他肩膀的位置,被他攥住腳踝不能收回去。

他卻呼吸沉重,聲音故作若無其事道:“你我同宗,我是梅雪真君的真傳弟子,你可以叫我白瀛。”

宗內其他人聽到這句已然驚喜過望,這是何等的垂憐,李蘭修冷睨他一眼,下巴一擡道:“松手。”

白瀛目光幽深露骨地盯着他,呼吸逐漸急促,依依不舍地松開手。

李蘭修手指扶着額角,身子倚靠回錦塌裏,醉意逐漸消退。

白瀛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抗,倒算是勉強聽話。

白瀛是龍族的後裔,本身實力強大,又是萬妖之王,統領妖界萬千妖魔,如果能将他收為己用,日後必定有大用。

他尚在思考着稱霸修真界的大業,白瀛的體內燥熱難耐,每一口呼吸出來的氣灼燙,化成淡淡的白霧。

蛟有自己的發/情期,龍族亦是相同,白瀛不願化為人身的原因便是如此,他是龍身之時,即使發/情燥熱難耐,但因為沒有性別,身上沒有屬于人族的器官,燥熱感覺很快就會熬過去。

現在他清晰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前所未有的異樣變化出現在這具嶄新身體上。

他深深眯起眼,血紅色的光從漆黑瞳孔透出,在眸底幽幽地閃動。

李蘭修歪過頭,眼波掃量他一遍,朝他輕輕勾動白淨瘦削的食指,“白真傳為何摸我的腳?”

白瀛起身湊近他,聞到他身上柔緩甘甜的味道,喉嚨裏燥熱難以忍耐。

他雙眼失去障眼法,變成原本的血紅色,豎瞳緊縮成一條深黑細線,在這張清隽俊秀的人臉上尤為詭異,直勾勾地盯着李蘭修。

李蘭修似乎對這副模樣很好奇,瞧着他的眼睛問,“嗯?你的眼睛怎麽了?”

若他不問,白瀛尚且還能忍得住。

這句話一出口,白瀛猛地将他壓倒在錦塌,俯身鼻尖在他的頸側拼命地用力嗅聞,奪取那股甘甜清寒的香氣,低聲呢喃道:“我不吃你,讓我聞聞。”

李蘭修頸窩裏被呼吸噴得發燙,伸手摸摸白瀛的後腦勺,輕輕地一下一下安撫。

白瀛鼻尖在他頸側滑動流連,被他摸頭發時忽然一怔,身體嚴絲合縫依賴着他,似乎是很喜歡被摸頭。

只是聞聞還不足以滿足白瀛的燥熱,他伸出舌尖嘗試性舔了一下颚傷痕,李蘭修摸着他頭發的手一頓,嗓子裏溢出很輕的一聲笑,漫不經心地疏懶。

聽得白瀛耳朵發熱,很想化成原形,一口把他吞到肚子裏。

他焦躁不耐地舔着李蘭修的脖頸,哪還有點白真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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