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程見青撇過了頭，不看他們, 待彭意走到他面前時, 将手裏薯餅遞給她。

彭意說：“幫我謝謝阿姨。”

“嗯。”

“那我們走了。”

程見青卻又叫住了彭意：“小意，等等.”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停下了腳步, 回頭。

“我.”

程見青把人喊住, 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肆摟着彭意回頭看着不遠處的男人。

他個子要比程見青高一些, 站在微弱暗淡的月光之下, 背對着灌木樹旁的路燈, 看不見臉上的表情，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竟然說：“要不上去一起？”

程見青怎麽也沒料想到江肆會做出邀約，遲鈍了幾秒鐘, 趕緊點頭：“好。”

他跟着江肆和彭意上了樓。

因為知道是過來送薯餅的，何巍他們以為程見青是彭意的朋友, 一進來, 大家夥便開始和他寒暄。

何巍這人天生就是個話唠子, 拉着他聊了幾句, 才發現桌上的兩個人不見了, 下桌去廚房找。

作為東道主, 客人來了，洗碗這些事情就落在了彭意的身上。

何巍進去的時候，彭意正在水池邊，江肆倚在冰箱上, 單手插在口袋裏，站在那兒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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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靜得好像有些不對勁，他問身旁的人：“站着兒幹嘛呢，你們不會一刻都離不開吧，喲，這酸的。”

江肆沒功夫跟他開玩笑，下巴朝着門外點了點：“那家夥幹嘛呢？”

何巍聽到他的語氣有些奇怪，他以為江肆能帶他過來，最起碼是還不錯的朋友，可這明顯不像。

“沒幹嘛，跟他們聊天呢，就是性子好像有些傲，不太說話。”何巍老實回答，“對了，他誰啊。”

江肆掐了煙頭，低頭站了起來，而後朝着彭意看了一眼：“我老婆前男友。”

“艹，那你還把他帶過來？”

江肆淡淡地說：“我看看他到底想搞什麽。”

彭意洗好了碗，他們就出去了。

江肆對火鍋不是很感興趣，只在清鍋裏随便夾了點菜放進了自己碗裏。

清鍋是彭意親手弄的，他很多東西都忌口，也只有彭意能清楚他的喜好。

程見青看着他們坐在一起旁若無人的親密樣，有些不是滋味，他也在清鍋裏夾了個丸子，咬下去一口，瞄了他們那兒一眼，突然說：“我不太愛吃火鍋，主要是裏面調料太多，我姜蒜蔥這些都不吃，不過這個倒是挺好，成功避開了我所有不喜歡吃的東西。”

在坐的除了知道他身份的人，沒人聽出他的意圖，調侃，：“這是彭意姐弄的，有些人什麽都不吃，彭意姐就自己發明了獨創的火鍋底料，一句話怎麽說來着，抓住一個男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你說是不是啊？肆哥？”

底下跟着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只有何巍還算知道點事情的真相，感覺到這個程見青來者不善。

彭意對于周圍的笑聲，程見青的挑釁沒有絲毫的反應，她從鍋裏撈出一個蝦，把皮剝了，蝦線抽了，放在了江肆的碗裏，繼續低頭吃飯。

程見青說完這個，也不繼續了，像正常人一樣吃完了飯，從他們家離開。

彭意答應了江肆，今天留在這裏，晚上就沒走，洗好澡後從浴室裏出來，就看見江肆還坐在客廳裏面，不知道給誰發消息。

走到他身邊坐下，他才轉過了頭看彭意。

“洗好了？”

他把手機扔到茶幾上，身體往前傾了傾，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換了沐浴乳。

“嗯，”

彭意回，又問，“你怎麽讓他過來了？”

這個他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程見青。

江肆笑笑：“怕他還打你主意，先探探底。”

“探到什麽了嗎？”

江肆回：“他對你還有意思，有危機感。”

說時，已經把人抱進了懷裏，彭意摟着她的脖子笑了笑。

在他家就呆了一個晚上，彭意第二天就回學校了。

她是早上走的，江肆8點多鐘就起了床送她，送到了校門口，才回到家又繼續補覺，睡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醒，他穿好衣服下了床，覺得有些渴，到冰箱那兒拿了瓶礦泉水，仰頭喝了下去。

這個時候，兩點鐘的餘熱還未結束，已經有接近夏天的趨勢，客廳裏被曬得有些悶，江肆走到沙發那兒彎腰找空調遙控器，開了空調。

剛放下手裏的東西，手機就響了。

他又走過去，拿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喂？”

當天晚上，已經過了11點，301宿舍都關了燈，一道響亮的手機鈴聲卻在黑暗中突然響起。

幾個姑娘都朝着聲音的來源，

彭意那張床看去，就見她拿起手機，接起來，喂了一聲。

剛開始一切都正常，可大概在幾秒之後，彭意在黑暗中被手機照着的臉就漸漸發生了改變，拿着手機爬下了床。

“我馬上過去，你等等。”

彭意把手機挂了，從上鋪下去後，開始穿衣服，孫若問：“出什麽事了？”

她只說：“阿若，我得出去一趟。”

孫若什麽都沒說，麻溜地從床上下來：“我陪你去吧，大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兩個人穿好衣服，拿起包趕緊下了樓，阿姨正在關門，見她們倆往外跑，還問了句怎麽這麽晚出去？

彭意随便地找了個借口，就乘了出租，去了警局。

到的時候，何巍正在外面大廳前的臺階上，坐着抽煙，看見彭意來，擡頭看了她一眼，“來了？”

他站起來，抹了抹臉：“他剛才被他爸帶走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彭意喘着氣，還有些沒從半個多小時前，他說得話裏緩回來。

他說江肆和程見青起了沖突，現在正在警局，還告訴了她具體的位置。

彭意跟着何巍找了家還開着的肯德基，這裏不是鬧區，這個點已經人很少了，工作人員正在裏面打掃衛生，他們三個坐在了靠裏面的一桌。

何巍開始說：“那家夥太他媽狠了，打了程見青三個牙，警察說兩顆就可以立案了，屬于輕傷，可能要追究刑事責任，關鍵是程見青家人好像還不贊成賠錢私了，非說要去醫院開證明，準備一追到底。”

何巍說完這些，臨最後問了一句：“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打架嗎？”

彭意搖了搖頭，

“不知道。”

她了解程見青的母親，從小就以自己的兒子為傲，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可自己兒子一定得放在第一位，她就是沒那本事，也會抓着窮追不放的。

彭意拿出手機，給江肆打了電話，那邊直接告訴手機已關機。

她從位置上站起來，問何巍：“你知道程見青在哪裏醫院嗎？”

“在市第一醫院。”

“阿若.”

“我知道了，我跟你一起去，大晚上你一個人去我怎麽放心。”

“謝謝你。”

她對着孫若真誠地說。

孫若佯裝生氣：“你跟我說這個幹嘛，還拿不拿我當朋友。”

從肯德基出來，他們就打了車去了市第一醫院，路上連公交都沒了，她拿出手機給程見青發了消息，想問他在哪兒，本來沒抱着他能回的希望，可一會兒程見青竟然來了消息。

【急診1樓】

彭意【好，我待會兒到】

發完，她才将手機收起來，看着外面的馬路靜靜地發呆。

市立醫院離警局并不遠，十多分鐘就到了，開到醫院門口，司機将車停到能下人的地方，彭意把錢給他，下了車，照着程見青給的地方，找到了人。

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好，因為有斷齒，醫生讓他考慮到底要不要拔，程母正站在她身邊抹着眼睛哭着。

彭意想起以前的事，程見青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因為打球摔了一跤，她都能跟周邊的人說上一天，心疼得不能自已，

更何況是三顆牙。

她看着自己兒子，有些不忍心，撇了撇頭，看到旁邊的彭意，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緩回神後，臉上盡是怒氣，完全不考慮周邊的人，以及兩家的情誼，大吼：“你來幹嘛？”

彭意：“阿姨，我來問些事。”

一聽她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兒子，程母更生氣了：“別問了，你那小男朋友根本沒受傷，除了臉上有些淤青，倒是我們見青，三個牙！！那混蛋是想讓他毀容啊。”

程母又哭了出來。

彭意不看她，把眼睛投向了後面的程見青。

他好像懂了她的意思，安撫了他媽幾句，讓她別哭，然後又說：“媽你去外面坐坐，我跟小意聊幾句。”

程見青的三顆門牙被打掉了，說話還帶着風，程母原本還只是痛心，這一看，原本文質彬彬地兒子，竟然變成了這樣，除了難受更多的是難堪和羞愧。

“聊什麽，她無非就是想讓你不計較，我不同意。”

“媽，我心裏清楚！讓我和她單獨聊一會兒。”

見兒子主意已定，程母最終還是同意了，走時還說要找個好一點的律師，打官司。

她走後，孫若也找了個理由出去了一趟。

可周圍除了她們倆，還有些坐着的其他病人以及家屬。

“找個地方談吧？”

彭意說。

“行。”

他們到了外面一個無人的亭子。

彭意沒和他關彎抹角，直接問：“你和他說了什麽？”